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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意難平,夏恬連續幾日都是悶悶不樂,對顧瀾也是不冷不熱,陰陽怪氣。

顧瀾忍不了,攬著夏恬道:“我明日就把她送走,你別氣好不好?”

夏恬問:“送哪裏去?”

顧瀾低低道:“我想過了,把她送去京口,送給蔣大人……就是蔣雲爹的爹!”

看夏恬不明所以,顧瀾低聲笑道:“你不知道,這位蔣大人,最為好色,卻又懼內!怕老婆怕得厲害!我把瑤琴送給他,肯定能看一場笑話!”

夏恬想一臉嚴肅,卻被勾起的嘴角出賣了:“顧瀾你也太壞了吧!他若是不收怎麽辦?”

顧瀾一臉壞笑:“我學於知府,半夜把人往他家門口一扔!看他如何是好!”

夏恬忍不出哧地笑了,馬上又收住了:“這樣好嗎?當初在京口,咱們畢竟住了人家的園子!這不是恩將仇報?”

顧瀾微微冷笑:“他為了一己私心,弄了蔣雲娘來,挑撥咱們,我這已經算是小懲大戒了。現下皇上擴番市開海商的決心還沒最終下定,不宜張揚。待過了這個時候,我必要想法兒貶他幾級!”

這廝睚眥必報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

夏恬微微遲疑:“你們幾個臭男人,把瑤琴送來送去的,是不是,對人家不太好啊?”

顧瀾歪頭仔細看了看她,故意道:“哦,你可憐她。要不我收了她?”

夏恬狠狠掐了他胳膊一下:“你敢!”

顧瀾哈哈笑著道:“她這個出身,註定了這輩子就是這樣了,看命吧!”

他斜睨著夏恬,故意大嘆了一口氣:“本來跟著我,算是個好前途,可惜啊,誰叫我家有個大醋壇子呢!”

夏恬皺起眉頭:“什麽大醋壇子?這僅僅是吃醋的事嗎?這是原則問題……”

顧瀾怕她又急了,趕緊道:“好好好,就不提她了。回頭我多給她些銀子,就算對她有所補償了!”

因為顧瀾的承諾,夏恬可算是心得意滿了,臉上多了笑模樣。

第二日午後,想著那日自己怒氣沖沖闖進了外事廳,心中有些慚愧,便親自提了一籃新鮮水果,送來外事廳。

看到知桂垂著手侍立在門外,夏恬隨口問:“顧瀾在裏面嗎?何先生他們在裏面嗎?”說著就自然往裏走。

知桂莫名有些緊張,忽然攔住她的去路,回答的聲音特別大聲。

“是夏姑娘來了!夏姑娘,二爺有事出門了,不在裏面!”

“出門?”夏恬腳步一頓,狐疑問,“他出門不帶你?”

“呃……夏姑娘!那個……二爺馬上就回來,你稍等一會兒再來!”知桂左支右絀,就快嚷起來了。

夏恬疑竇叢生,盯著知桂的眼睛,口中“哦”地答應,慢慢轉回身。

欲走未走之際,趁著知桂放松,忽然回身疾奔,一把推開了外事廳的大門。

屋內糾纏的兩人瞬間分開,顧瀾坐在椅子上,衣裳還算齊整,那瑤琴一臉花容失色,衣裳淩亂,領口大開,露出半個雪白的肩頭,被顧瀾推開後瑟瑟發抖,可憐兮兮滿臉通紅地回望著沖進門的夏恬。

夏恬一瞬間只覺天旋地轉,一顆心如墜冰窖,又如烈火焚心,一冷一熱,冷熱交匯,巨大的情緒沖擊,一下讓她神智昏聵。

她忽然提起裙角轉身就跑。

顧瀾嚇了一跳,緊忙跟著就追。

夏恬腳步雖快,哪裏趕得上顧瀾提氣急追,幾步就把她追上,從後面

一把拉住她的左臂:“夏夏你聽我說!”

夏恬一回身,右手揚起,啪地給了顧瀾一個耳光,打得顧瀾一蒙,竟然沒想到躲閃。

夏恬臉色漲得血紅,雙眼鼓得通紅,面容猙獰,尖聲厲叫:“你放開我!放開我!”

顧瀾看她神色不對,連忙放手:“我放我放!你別急,你聽我說……”

夏恬轉身又要跑,顧瀾看她激怒,哪裏敢放她?又攬住她的腰:

“夏夏你聽我解釋……”

夏恬雙足一蹦,指著他的臉,大聲連連尖叫不止:“你別碰我!別碰我!”

顧瀾趕緊舉起雙手:“不碰不碰!你好好的,別嚇我……”

夏恬轉身繼續狂奔,這回顧瀾不敢攔她,只好從後面跟著,好在她也沒往別處跑,只是奔回了住所,然後狠狠摔上了門。

顧瀾站在門外面,不敢進也不敢退,只聽見屋裏面劈裏啪啦一頓巨響,想來是夏恬把屋裏砸了。

等聲音稍微小些,顧瀾在門外苦著臉道:“夏夏,你聽我說,我真沒碰她……”

“啪”一聲,是夏恬從屋裏扔了一個花瓶,砸在了緊閉的門扉內側。

顧瀾心驚膽戰,停了一停,聽到裏面沒了動靜。

顧瀾小聲懇求:“夏夏,你生氣你打我一頓都行,你別傷著自己……”

回應他的又是屋裏的一頓劈裏啪啦。

待到裏面又安靜了,顧瀾低低道:“夏夏,我發誓,我一個指頭都沒碰她!我今日安排她走,她跑來找我,自己脫了衣裳……我正推她你就進來了……”

“顧瀾你滾!你滾開!”從屋裏傳出一陣夏恬的怒吼。

顧瀾苦苦哀求:“我說得都是真的!我發誓,我顧瀾若是碰她一指頭,讓我不得好死!”

門砰地一聲從內打開,夏恬滿面通紅,神情激動,逼到顧瀾臉上:“讓我不得好死!讓我不得好死!”

顧瀾急道:“我死也舍不得讓你死啊……”忽然看到夏恬右手鮮血淋漓,滴滴垂落於地,慌得大叫:“啊呀!你怎麽流血了!”

說罷,不顧夏恬掙紮,半摟半抱把她抱進屋裏。

屋裏已經沒一件全須全尾的東西了,滿地狼藉碎片,不忍目睹。

顧瀾顧不上這些,把夏恬放在床上,壓住她的拼命掙紮,拿起她手看。

“割破了!小慧快拿藥!”

夏恬掙脫不開,又氣又急又憋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顧瀾急著給她擦眼淚,又俯下身抱住她:“我說得都是真的夏夏,我真沒碰她!她把衣裳都脫了,我就是推了她!你相信我!”

夏恬使勁地捶他,又掐他,又撓他,又去咬他。

顧瀾只低頭抱著她:“你若是生氣,你只管打我一頓!只要別傷了自己!你打我出氣也好!”

可惜以她的力氣,自損一千殺敵零頭,最後自己鬧得沒了力氣。

一時小慧取了藥膏和白布來,顧瀾親手給她包紮傷口。

這是被碎瓷片割的,傷口不淺,顧瀾心疼,輕輕給她吹氣:“疼不疼?你日後若是發起狠來,盡管沖著我來,我皮糙肉厚的,不怕。你萬萬不可傷著自己!”

她伏在顧瀾懷裏抽抽嗒嗒地哭:“顧瀾,我說過的,你若是碰她一根手指頭,咱們就完了!”

顧瀾輕輕拍著她的背:“不碰不碰,我絕不碰她!”

夏恬執拗道:“不是她!是任何女人都不行!”

顧瀾抱著她,下巴抵在她頭心,沒說話。

夏恬發覺他的沈默,從他懷裏擡起頭來,收住了眼淚,一臉的嚴肅。

“顧瀾,我今日便跟你說實話吧!你跟我在一起,就只能有我一個女人。若是碰了其他女人,咱們就完了。我沒跟你開玩笑!”

顧瀾默默盯著她,緩緩重覆了一遍:“你是說,我有了你,就不能再有其他任何女子?”

“是!”夏恬微微擡起下巴,神情堅定執拗,“只能有我!”

顧瀾的目光在她臉上盤旋,緩緩道:“即便是世間女子有愛醋的,也沒聽說過有你這般醋的。只有你?你讓爺們只有一個女人?”他微微停頓了一下,“你這般離經叛道的怪異想法從何而來?”

夏恬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反正話早晚要說開,早說晚說都一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她微微推開了顧瀾。

“反正這就是我的想法,也是我的原則,不容冒犯。你若是跟我在一起一日,便要守著我的規矩。若是你守不住,那咱們還不如趁早斷了,對你我都好。”

顧瀾皺起眉頭:“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把斷了完了掛在嘴邊?你身子給了我了,你還能跟我斷到哪裏去?”

夏恬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句句清晰犀利:“我身子屬於我自己,誰的也不是!我愛給誰便給誰!我給了你,也不屬於你!”

顧瀾心中大怒,但是看到她汗濕的鬢角,忍不住心軟,伸手摸了摸:“行了,我知道了,守便守!”

夏恬擡手推開他的手,定定地凝視他:“還有。”

“你跟我在一起,便不能碰別的女人。若是有一日,你對別的女人動心了,有情了,也麻煩你盡快告知我,我絕不糾纏於你,咱們便從此天涯永別,老死不相往來。”

顧瀾也目不轉睛的回盯著她,兩人各不退讓。

過了良久,顧瀾緩緩道:“所以,你做瑞芙祥,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跟我老死不相往來,給自己留的後路?”

夏恬哼地冷笑,不值得看他一眼:“我做瑞芙祥,是為了我的興趣和志向,不是為了某個男人。”

這個時代的男人,怎麽能懂得女人要獨立自主的道理?

過了許久,顧瀾長長嘆息,伸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我都知道了。你今日跟我說開了也好,省得你悶在心裏,跟我離心離德,日日生分。”

“那你聽明白了?都能答應我?”夏恬在他胸前悶悶地問。

“聽明白了!我敢不答應?今日你真是要了我一條老命!”

顧瀾低頭親親她的鬢角,柔聲道,“夏夏,咱們這樣好,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夏恬沒說話,心道那可不一定呢。

顧瀾看她沈默,便雙手捧起她的臉,鼻尖對著鼻尖,唇抵著唇。

“夏夏,你忘了你給我下過咒?”

他親吻著她,輕輕說:“我愛你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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