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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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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如上在攝影機裏的膠卷不太夠,散場後四人走在林蔭大道上,福南微撅起嘴,隔著蘋如就責怪邊兒上的漢勳:“都怪你,要拍不拍的,我都沒怎麽拍成。”

漢勳一副懶待搭理福南的模樣,另一邊兒的新南捏捏妹妹福南的俏臉蛋兒,笑道:“哎呦,你就別欺負漢勳了。要拍照也不在今天,反正咱們家跟蘋如家比鄰而居,想什麽時候拍拍不成?”

無意中得到了一條信息,漢勳不由勾起了嘴角,福南當他是幸災樂禍,指著他氣惱道:“你還笑?不準笑!”

漢勳不緊不慢地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個口香糖盒子,傾到蓋子裏一顆,送到福南面前,淡淡道:“喏,來一顆吧。”

福南本想斥說‘我才不喜歡吃這個’,話剛到喉間就又咽了回去。人家既然給了臺階下,那就下吧。她捏起來放到嘴裏,再不嚷嚷了。

漢勳又給新南遞過去一顆,最後才側頭凝望著身旁默默走著的蘋如,他擡起蘋如垂下的手,撥展她手掌,放上了一張與口香糖同樣大小的折疊紙,指尖有意無意地輕劃過她柔軟的掌心。

蘋如悄眼掃過福南和新南,確認他們都未看到漢勳的動作,方收合了手掌。那一方硬硬的紙塊兒,硌著她掌心,亦觸動著她心房。

“喏,我替你拍了的。”蘋如有意要轉移註意力,她怕就這樣在漢勳身側走著尷尬,是以從書包裏掏出攝影機翻出福南扯著漢勳衣袖的一張照片畫面給福南看。

新南個子高,略一低頭就看見了:“喔,抓拍也蠻好看的,比擺拍自然多了。”

福南捧著攝影機笑嘻嘻道:“哈,總算今天拍上了,雖說是跟漢勳在一張上面。但還是謝謝蘋如了。”

蘋如正要給漢勳看,漢勳沒一點兒要看的意思,只是對蘋如道:“如果要洗,記得順帶多洗一張給我。”

他倒不是要留下來做紀念,只是想著能跟蘋如多一次見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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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如回到家中關上自己房間的門,打開紙塊兒細細看來,那一個個字直躥到她心裏去,令她睫毛顫了又顫。是夜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屋都是漢勳陽光一樣好看的笑臉。

其實不就是一張情詩麽。再有感情,也不過一張白紙,幾個黑字罷了。

有了一夜的思量,蘋如安然若素地背著書包出了門。她萬萬不會想到漢勳會在弄口倚著福特轎車等她,而漢勳也沒有想到福南和蘋如的妹妹會同蘋如一起下來。

蘋如看到漢勳時,胸膛裏那一處又動了動,明面兒上卻沒任何表現。

漢勳打量著迎面而來的三朵美人嬌,目光流轉,把最深的一抹投向了蘋如。

福南歪著頭打趣漢勳,“哎呀,趕上死纏爛打的了。”

漢勳不為所動,天如年紀雖小,到底已經十三四歲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微妙,黑色的眼眸轉了轉,笑著對漢勳道:“是要追我姐吧。如果有什麽要打聽的,可以找我。”

漢勳抿唇一笑:“改天請小姐喝咖啡。”

天如輕輕頷首,漢勳揮手指了指車子,看著三人道:“一起上車吧。我送你們。”

福南挽住天如的胳膊,挑著長眉揶揄:“哎呦,人家本意又不是送咱們,咱們還是識相點自己坐黃包車走吧。”

天如看了對站著的姐姐和漢勳,淺笑著拉住福南往對面馬路去了。

現下只剩下漢勳和蘋如兩個人了,漢勳看蘋如更加肆無忌憚起來,蘋如垂眸躲開他追逐的目光,輕聲道:“其實天如跟福南與我不同路。她們兩個分別在另外一個中學的初中部和高中部。”

漢勳會意點頭,之後一句話又把氣氛搞得暧昧起來:“你有看我給你寫的詩嗎?”

“看了。”蘋如答得很簡單。

“那便好。”漢勳滿意地笑了,一陣風刮過,劈劈啪啪掉下十數滴昨夜雨後積在香樟樹枝葉上的雨水,劈頭蓋臉砸過來鉆入領口好一頓涼意。

蘋如下意識地驚呼一聲,漢勳急著擡起衣袖為她遮雨,他低頭看見她白瓷一般的臉上有一滴雨滴緩緩劃下,便如劃到了他心上。

蘋如被包裹在漢勳獨有的氣息裏,羽扇一般的睫毛隨著她擡眼的動作翹了起來,她是有些羞的,這羞中還帶著一絲感動―――他這樣好。

蘋如看漢勳出了神,漢勳不想叫醒蘋如,轉念一想又怕蘋如上課遲到,遂牽起她的手走幾步過去開了車門。

漢勳開車時一絲不茍,蘋如就坐在副駕駛座,偷偷打著眼梢看他。說他一絲不茍吧,他卻馬上就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微一偏頭過去,蘋如立時收回目光,心虛地斂了斂容。

漢勳也不拆穿蘋如,只是眼裏嘴角噙滿了笑意,稍帶著扭轉了方向盤。

蘋如註意到了他按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急道:“民光中學不走這條路。”

漢勳又打回了方向盤,蘋如看到他勾起的嘴角,方知他是故意逗她的―――這人真是壞透了。

到了民光中學校門口,漢勳便停車了。他推門下車,轉過蘋如那邊扶著蘋如也下來了。

“我不便進去,就送你到這裏了。”

蘋如微微點頭,跟漢勳說了聲謝謝,意猶未盡地轉身進入大門。

漢勳就站在門口目送蘋如,他哪裏知道蘋如一進門就有個男學生騎著自行車在蘋如面前停下了。隔得太遠,漢勳什麽都聽不到,只是見那個男學生跟蘋如周旋了許久,蘋如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斜跨上了自行車後座。

革命阻力重重,漢勳仍需努力啊。

其實,漢勳才不怕艱難險阻呢。何況只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蘋如那麽美貌優秀,有幾個追求者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麽。他輕輕一笑,上車開動離去了。

下午放學後蘋如跟幾個女同學一起出來,漢勳下車迎了過去,那幾個女同學見狀同蘋如招呼了一聲便走開了。

蘋如斜跨在肩上的書包帶,偏頭嗔怪:“學長一出現,都沒有朋友願意跟我走了。”

“那你跟我走啊。”漢勳開了一側車門:“上車吧。”

蘋如沒有絲毫猶豫就上了車,是他欠她的。

漢勳看著蘋如有些氣鼓鼓的可愛模樣,不由笑笑,啟動了車,蘋如發現漢勳走了別的路,急著按上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道:“欸,回家不走這條路。”

漢勳低眉瞥了一眼蘋如的手,笑著目視前方道:“咱們現在不回家,去吃飯。”

蘋如訕訕地收回手:“我還沒跟父母打過招呼呢。”

漢勳用力踩了一腳油門:“沒關系,我拜托了天如。”

天如這個沒腦子的,怎麽就不想著萬一眼前的這個人是個登徒子要欺負她姐姐該如何?蘋如正腹誹,就聽漢勳為天如解釋:“福南跟天如說過我是新南的朋友,天如清楚新南的為人,與愛屋及烏的道理類似,所以天如也相信我的人品。”

是啊,蘋如也覺得他應該不是個登徒子。可是,旁邊那個人故意輕笑一聲:“可惜啊,天如她想錯了。”

這人簡直了。要不是坐在這人車裏,這人還開著車,蘋如真想施展一下自己跟大哥海澄新學的柔道,給這人幾拳。

漢勳剛把車停到禮查飯店門口,蘋如推門下車轉身就走,漢勳急著追過去抓住蘋如的手腕:“蘋如,我開玩笑,你別介意。”

你是在開玩笑嗎?大街上拉拉扯扯的算什麽?蘋如一擡右手就要給漢勳一拳,漢勳反應快,一把捉住蘋如的手別在她背後,盯著她霓凰燈下明媚的臉,笑道:“看不出來,蘋如小姐還有身手。”

蘋如掙紮了幾下,漢勳反而箍得更緊了,直至她有了服軟的跡象,才慢慢松開她,牽著她進了飯店。

禮查飯店從內到外一股子東印度味道,走過幾道樓船式的走廊,方到了點餐吃飯的大廳。

兩個人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漢勳把花花綠綠的菜單推到蘋如面前讓她點。蘋如也不客氣,點了幾樣川菜,配一個清湯,一份甜食,推回去讓漢勳點。

漢勳頷首笑言:“俗語說四川人不怕辣,貴州人辣不怕,湖南人怕不辣。真沒想到蘋如小姐一個浙江人這般愛辣。”

呵,他都專門帶她來川菜角餐廳了,還一副驚訝的樣子。又是天如那個傻丫頭給他透露的信息。

漢勳點的清淡,也不過是一盤嫩香藕片,一盤糖芋頭,一碟冷拌鮑魚,如此而已。

門當戶對,沒心沒肺無憂無慮地生活著,偶爾弄點小資情調。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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