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人不風流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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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人不風流枉少年
第21節、青春是一種淒美
月兒漸漸圓了，又是一個皎潔如水的夜晚。
我懷著某種從未有過的對那個人的思念和期盼信步走出家門。
小弟隨後追了出來，難耐孩童的天真和頑皮興沖沖說道：“姐，今天的月兒真美呀！”
我微笑著告訴他：“那是因為你的童年是快樂的，心也是快樂的，你眼中的東西就是美麗的、美好的。”
他冷不丁追問我：“難道青春不美嗎？”
“青春也很美！”我幽幽嘆道：“只是，青春是一種淒美！”
“淒美？”他別過頭，很是詫異：“淒美是什麽？”
我早已忘了他還是個小孩子，便一字一字答曰：“愛到你心痛。”
他忍不住哈哈的笑起來，轉而嘟起小嘴兒道：“心還會痛？那種感覺肯定特好玩兒。”
他的天真不禁令我也笑了，此時我有多麽地懷戀那段飄逝的童年時光啊！
童年，永遠是人生中最快樂的季節。
童年，可以迎風落淚不思故，可以對月當歌笑入眠。
正在這時，我聽到坡下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在那月光之中姍姍步履走來一人。
他不是P，我不認識他。光光的脊背，赤裸著雙腿，只在腰裏穿了個布頭兒，腳上搭了雙舊拖鞋。給人的印象好邋遢，好不正道。
“天哪，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呀？活見鬼了，那麽瘦，好像還是個餓死鬼耶！”我不禁這樣想。
他一過來就蹲在了我的旁邊，先是和小弟胡說八道了一通，接著竟轉到了我的身上，問我多大了，訂沒訂婚。
還問我認不認識那個什麽什麽什麽的，說他們早就好著……
我越聽越反感，幹脆丟下一句：“爺誰都不認識，就只認識我自己。”拉起小弟回家去了。
我討厭那個什麽什麽什麽的。女孩子要麽甭愛，別拿愛情當兒戲。要愛就要愛得大大方方，光明磊落。
愛得幹凈，愛得純粹。愛得你心裏只有一個人，他心裏也只有你。
早在好久以前我就聽村裏人講她們的事，講她們在街上追跑打鬧，講她們大晚上的去村南那片亂墳崗子跟鄰村的男孩子幽會，甚至還偷偷地跑去廁所裏擁抱親吻……
嘆：膽兒可真大啊！打死我都不敢去。不過，記得有一年春天我家的驢子半夜跑丟了，我卻是一個人尋了大半個村子耶！本著舍命不舍財的理念，我好象啥都不怕了哈。
由此可鑒，我這個人確實跟她們不同。
我是我，我不管世俗中人怎樣非議，世俗永遠是個垃圾桶，而我永遠潔身自愛。
第22節、昨天晚上你也來了？
次日，依然是個好天氣，心情卻很壞。
剛剛挨了外婆一頓罵，索性哪兒都不去了，管她有沒有貨要賣，只把自己關起來，呆呆地坐在書桌邊，打發著一寸又一寸光陰。
問天地為何物？
似水年華，
不知朝朝暮暮。
看破紅塵心如荼，
獨自鎖深戶。
一生一死多倉促。
這就是此時的我。
此時的我忘記了空間，忘記了時間，仿佛心已碎去，人已死去。
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看到我發呆發傻的樣子便微笑著走過來輕輕的音聲問道：“怎麽，又有心事？是不是恨我好長時間都沒過來看你了？說心裏話，你想我了嗎？”
唉，真可謂情癡一個耶！然而他越是這樣綿綿深情，我的心就越痛越痛。
“傻瓜，要我怎樣對你好呢？”我都快被他逼瘋了，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去，能不能繼續坦然的面對他——面對他一往情深的付出。
良久，我擡起頭直視著他，一字一字冷冷地問：“昨天晚上你也來了？那個人是和你在一起的嗎？他叫什麽名字？”
“二壞！”真沒想到他回答得這樣幹脆，他果然也來了。呵呵，他怎麽肯不來呢？
不過，他們村那個大壞好像是挺出名兒的，我記得田叔叔經常在我們家講講，至於這個二壞嘛，則頭一回聽聞。
我接著追問：“是你讓他來的？”
他點頭應道：“是，”不過接下來卻忙表示：“可是我很後悔，因為他不是什麽好人。”
“那你還讓他來這裏？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傷害我？你又一次傷害了我的自尊。”我忍不住火起來。
假如不是在他面前，我的淚水肯定會打濕我的心。
我別過頭去，把自己冰冷的唇深深地埋在兩齒之間。
“二壞”其人我雖素不相識，但我認為凡是掛個“壞”字的，肯定都是從惡魔山上下來的主兒，因此他根本就不是我所能夠招惹起的那種人。
他跟我的那些從小學到初中的男同學還不一樣。
我和我的男同學可以很親切地打招呼，很友好地聊天，那是因為他們從來都不在我面前說臟話，他們懂得分寸，懂得我不是一個很隨便的女孩子。
從小學到中學九年的校園生活中，我的男同學只有一次惹惱過我。
記得那還是在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
那個時候孩子們正值豆蔻年華，但又不懂得什麽是愛情，總之能夠攪合在一起就叫開心。
課間他們追跑打鬧，肆無忌憚。我呢？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遙看著窗外廣闊的藍天，思緒早已飛到了白雲端。
我是一個嫻靜的女孩子，常被人取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簡直跟那古代的女子差不多，即使偶爾走出教室的門，我也是靜靜地斜倚在花欄邊只看小夥伴們盡情地嬉戲。
我常常和我的數學老師呆在一起。她的辦公室就在我們班的旁邊，所以我們便有很多機會相處。
她是一位端莊優雅的女性，個子不高，微黑的皮膚，唇邊總是掛著淡淡的甜甜的微笑。
那時她只有二十出頭，還沒結婚。
每當她看見班裏的某些女生追著男生跑的時候，都忍不住對其他老師感嘆一句：“瞧瞧她們，一點女孩子的樣兒都沒有，跟男生追跑個什麽勁兒呀？讓人看著都鬧心。”
我在旁邊於是很容易體會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女孩子若想被人尊重，首先就得學會尊重自己。”從那一刻起我牢牢地記下了這句話，並且更少了同男同學的接觸。
有一次有個叫“友”的男同學偏偏很不知趣，看我在講臺上擦黑板，黑不說白不說沖上去便抱住了我，隨後使勁兒往我嘴裏塞石頭。
“臭不要臉，簡直太過分了。”我咬著牙氣不打一處來，反抗幾次都無濟於事，幹脆趁其不註意擡起腳跟狠向他的腳尖上跺去。
這下他沒閑情再胡鬧了，立馬抱起腳尖金雞獨立在那兒嗷嗷地大叫起來。
不過，我才不看他呢！冷哼一聲，徑直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扭過頭去遙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心裏說：“無毒不丈夫，看你小子還敢有下次。”
他是我們這一屆的校草，有很多女生喜歡他，總是想盡辦法靠近他，當時我就看到了一雙敵視的目光。
哼，我才不把他當盤菜兒呢！此後就無人（女生例外）再敢惹我。
直到離開校園，有機會在老同學婚後的聚會上相見，他還忍不住對我說：“知道嗎？你是咱們班的例外，我們男生都非常尊重你。”
後來還說：“一直覺得你很不一般，你不該困在這個環境裏，你應該走出去，外面的世界才最適合你……”
當時我都驚訝他這麽說，因為是那樣一個家庭，那樣一種環境造就了我多少有點膽怯且自卑的心理。
我從來沒有想過，也可以說從來都不敢想自己這只可憐的醜小鴨終有那麽一天還會成為一只驕傲的白天鵝，翺翔於藍天綠水間？
最終我都沒能走出去，直到P的出現。
我強忍著眼中的淚水不讓它流下來，我把心底的痛用冰冷悄然埋起。
愛情，假如失了理解、信任和尊重，也就失了一切存在的意義。
此時我突然感到他是那麽地陌生，那麽地可怕。
“哼，他簡直更像是個駭世情魔耶！”我不禁這樣想，一股陰寒之氣同時凝遍全身。
而他卻說：“你不該老躲我，你太叫人難以琢磨，難以靠近了。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孩子？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冰冷和絕情？”
我沒有給他回答，但我深知我的冰冷和絕情並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被這個家庭，這周圍的環境給逼出來的。
有誰能夠想到外婆一直都在以死相逼，她專橫地將我的婚姻霸在自己手裏。
她是一個在外特能吃屈讓人，從來不敢大膽反抗，回到家就喋喋不休，嘮叨起來沒完沒了的老婦人。
然而對於這樣一個貧苦的家庭來說，同村的一些較好一點的男孩子對我只能是望自興嘆。
因為這個家庭給人的壓力太大，負擔太重了。
有時候我也想過擺脫，擺脫這個家庭的束縛，擺脫外婆的陰影，但我擺脫不了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
即使我的心腸硬過鐵石，我的膽子比天還大，我依然不敢拿她的生死做賭。
是啊！假如她真的想不開，真的走上那條路怎麽辦？
“那就讓我去死。”記得我曾不止一次對小妹說過：“有時候心裏真的很瘋狂很瘋狂，真的就想在鍋裏放一把毒藥，讓自己先死，然後全天下所有人都去死……
人生的路有千萬萬條，但絕路只有一條。
真正選擇了這條路的人肯定是走投無路的人。
因為生命再怎麽美麗，一個人假如失了美好的感覺，活著即形同死去。
我們就那樣坐著，沈默著，直到他悵然離去我也沒跟他說一個字。
但他臨走時卻對我說——很真誠地說：“Q，我真的不是存心的，相信我，日後倘若二壞再到這兒來，你千萬不要理他。聽話，記住啊！”
我心裏依然在賭氣，暗想：“理不理他是我自己的事。傻瓜，你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嗎？哼，自作孽不可活。”
他攪動那麽多人闖入我的生活，雖然我一直都在逃避那些人，但接下來……
“我偏讓你自食惡果。”想到他害怕的樣子，我就要在他面前打破沈默，讓他後悔給那幫野小子與我說話的機會。
我氣死他，看他還裝狂氣，充霸氣，動不動就在本尊面前玩什麽大哥小弟那一套。
第23節、愛是一套沈重的枷鎖
幾天後我見到了J·X，隨他來的還有個肥肥胖胖的家夥。
那家夥穿著奇裝異服，在幽暗的夜色裏閃閃發光，胸前仿佛燃燒著一團鬼火。
我給那個家夥起一綽號兒——鬼面雕蟲，喻他的相貌難看，而且不是一般之難看耶。
因為看到鄰家那個姐也在，他倆只謊稱打聽什麽人，轉了幾圈就退去了，然後和等在不遠處的土坡上的P一支接一支抽著煙，且不時拿什麽東西發洩著。
那個土坡很值得他紀念呵！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選擇那裏，也許昔日的點點滴滴還縈繞在他的心頭吧！令他既充滿了愛，也充滿了恨；既充滿了回味，又充滿了無奈。
“那一拳他可能一生都不敢想。”每當憶起那一幕一幕，我的眼裏都不由熱淚盈眶。
很多時候我就在想：“他為什麽不發火呢？他為什麽就忍了呢？他真的很傻很傻耶！他讓我冰冷麻木的心都軟了下來……”
（註：多年後的某一天，當我也體會了胸口被擂的滋味，我不禁想到：“他曾為此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哇！因為那一拳我本是恨不能治他於死地的，而他卻將那痛苦默默的忍了，用點點淚花掩埋了。假如他當時也還我一拳該多好！”）
臨近半夜的時候，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仍時不時聽到大鐵門被砸的聲音。
我知道他渴望我明白他一直都在等，他盼我出去能夠好好地跟他說說話。
但次日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敢再出門了，因為我特害怕那種心痛的感覺——我害怕見到他。
愛是幸福的，被愛也是幸福的，但愛對於此時的我來說卻如同一套沈重的枷鎖，令我身心俱疲。
菊花開時百花休，空門一色鎖深秋。
冷風吹得魂欲碎，夢裏知音哪裏求？
盈盈珠光空對月，瑟瑟寒雨伴孤舟。
醉看清影成兩人，一點相思一夜愁。
這是《煉》裏的一首詩，好久沒有執筆了，也許正是得益於現實生活的傷情癡情，那困擾多日的“情愁”卻是令我在此時突發了出來。
我一面壓抑著內心裏的苦與痛，一面繼續往下寫：
好一首相思成愁夜難眠，情滿心湖空對月的詩哪！那真是寫盡了相思之苦，寫盡了離愁別怨，如傻如癡的等候竟也會將自己的倒影錯當成那個人的身影……
玉俠的心同樣碎了，仿佛剎那間被打碎在無底的深淵。
他吃力地放回那首詩，轉身朝門外走去，沈重的腳步如同拖著兩座大山。
不知不覺淚水竟溢滿了眼眶。
那朵紅蓮花他愛之最深，萬沒想到愛竟會化為一把毒刀，不經意中已將自己的柔情砍削成片片血花，刺傷得淋漓盡致。
“蓮兒呀蓮兒，你何苦這樣折磨著自己，折磨著他人？”
不知是如何出的紅園，不知是如何進的酒樓。酒，能否一醉解千愁？他一杯杯猛灌著烈酒。
……
突然，鄰家趙姐大步闖了進來，一句“呆，看你在幹嘛？”把我嚇一大跳。
屋子裏悶悶的，她要我出去跟她一起乘涼。
她的兩個漂亮的小丫頭也糾纏不休的，好久沒有坐在一起談談心了，她們都說特想我。
其實正是與她們的相處讓我懂得了什麽是信任。
信任就是相信對方是誠實的，正直的，可信賴的，它是一種最寶貴的東西，產生於真情之中，可以把心交給對方。
將近十年來，每當她與趙大哥出去謀事，如果來不及將兩個小孩子送往親戚家，便會托付於我，有時甚至連同家門的鑰匙也一並教我保管。
自然，我亦會盡心盡力。
做事先做人，這就是為人之道。
“好吧！那就舍命陪君子了。”我合上書本，然後站起身隨同她們一起向外走去。
腰背都酸酸的，一個姿勢呆久了肯定對身體不好。
不過，今天的夜色卻十分好，繁星閃爍，如同點綴著億萬顆晶瑩璀璨的紅寶石。
我喜歡這樣的星空，這醉人的夜景！
我常常幻想著有朝一日隨著科技的發展，或者生命的進化，我也能夠穿越時空，去金星，去火星，去冥王星，甚至去海爾波普彗星上看一看，瞧一瞧……
假如我能夠就此移居到某一個星球上去該多好哇！我會在那裏建造一座古典園林，有山有水有七弦，有梅花處好憑欄。
第24節、一定不能放過她
八點剛至，坡下又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呵呵，他們好準時啊！”我不禁這樣在心中感嘆，遂無奈的搖了搖頭。
接著就看到有兩個熟悉的身影姍姍走來，果然是J·X和P，他倆邊走過我的面前邊故意帶狠的說道：“媽的，我他媽這輩子倒了邪黴，居然愛了個如此鐵石心腸的女子，簡直軟硬不吃。當日給我的那拳實在厲害，她休想我能善罷甘休。”
但他眼神裏的光竟如水一般柔，我嘟著小嘴兒，偷偷註視著他，我知道他是存心說給我聽的——沒話找話。
J·X則忙向他表示：“一定不能善罷甘休，一定不能放過她。”
一個字：狠！
四個字：夠他媽狠！
我忍不住咬咬牙，心中暗想：“小子，你有多牛啊？爺大不了讓你給殺了。不過我也會拉上你倆，黃泉路上繼續繼續……”
然後他倆便直接走入了大街。
不大工夫又有一些男孩子陸續走過去，十幾分鐘後卻都轉了回來，在我們的周圍徘徊不前。
趙姐看罷，忍不住緊盯著我的臉驚呼一聲：“老天，怎麽這麽多人？他們都是幹什麽的？”
我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叫我怎麽說呢？雖然這一切並非我之過錯，但在世俗中女孩子永遠是弱者。
換言之，不是錯也是錯。
“你真不知道？”她又問了一遍，可能已經懷疑到方才P和JX的那些話是針對我了吧！
也難怪，此處就我與他們的年齡相仿。
我狠咬唇瓣，此時真想發洩出來啊！我想象著假如面對蒼穹狼吼一聲，心底該有多麽的輕松，多麽的舒暢呵！
“混蛋，你們村的女孩子難道都光光了嗎？幹嘛都對我那麽好奇？幹嘛不依不饒的？哦，老天，真的很可惡耶！簡直比大頭章魚還要可惡千千萬萬倍，把本尊的世界全給染黴了。”
那些高矮胖瘦的身影充斥著我周圍的空間，竟令我找尋不到一刻的寧靜。
我用手狠命地按著頭，腦子裏嗡嗡作響，如同千百只蜜蜂在舞蹈，差點就把心裏想的全部喊出來。
“混蛋，都是拜你所賜，都是你惹的禍啦！我會讓你欲哭無淚，讓你生不如死。”
此時我最先氣不過的就是P了，看他那麽精明的人幹嘛老辦傻事？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很無聊嗎？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讓我丟面子耶！
呵呵，都說“死要面子活受罪”，但我覺得還是保存點面子較好，尤其女孩子，女孩子的臉皮千金不換。
少頃，P也返了回來，並借等人為由和J·X同坐在趙大哥身邊閑聊起來。
“他們的臉皮可真厚耶！老天，我肯定遇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瘋狂的兩個無賴——惡魔。”
然而我根本沒有心思聽他們聊些什麽，但P的一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還是被我逮著了，一下子就把我激火了。
哼，我才不幹了呢！老虎不發威，都當爺是病貓啊？病貓也能捉老鼠。
我咬咬牙，於是借機告誡他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不饒之。”
誰料還沒等P說什麽呢，J·X已經搶在了前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好男兒何以被困難嚇倒？只要認準的，撞死南山不回頭。”
“媽的，這小子肯定牛魔王生的——蠻牛的啦！看樣子鐵定了心跟本大人扛上了……”
唉！短短的幾句話意思已夠明了。
周圍人都雲裏霧裏的，我咬著唇瓣只好不再說什麽。
肯定，說也白搭。
次日，有人告訴我他直到深夜一點多鐘還在門口呆坐，煙頭掉在地上，失落的是一顆破碎的心。
當聽到這裏時，我的心同樣碎了。
我並非鐵石心腸，並非麻木不知情啊！
雖然很多時候我都在有意無意的氣他，我一次次向著他的耐性挑戰，我只不過在跟他慪氣嘛。
其實我真的真的很在意他的，我多麽希望他能了解我、理解我、懂得我對他的愛戀！
……
江南碧水亭，多少相思夢。
一首古琴曲，弦斷無人聽。
寂寞撩長夜，占盡好心情。
百花競相開，蓮花獨一生。
天上與人間，誓死永癡等。
這正是琴無厭當日在碧水亭留下的那把古琴。
那首詩曾經令美少女柔腸欲斷。
古琴本在江南，怎會到了這兒呢？
回龍女伸出手，輕輕觸摸著那幾行小字，此時真想大哭一場。
她想象著假如琴無厭就在身邊，她會不會撲入他的懷裏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呢？
琴無厭簡直就是一個魔鬼，他把自己的感情編織成一張魔網，他想盡辦法無時無刻不去折磨回龍女那顆傷痕累累的心哪！
……
這一天一夜我拼命地寫著，寫著……
我告訴自己：“傻瓜，累死你就不會滿腦子全是他的影子了。”
於：1995.7.28
第25節、這又是誰的悲哀
環境塑造一個人，當時對於那樣的一個家庭，我就像是被困在一所圍城裏的困獸，既有原始的沖動，又有現實中的無奈。
都說活著是為了自己，為了活得坦然，其次才是為了別人，為了使生活更充盈。
但我卻非如此，我只為著一份親情，為了不使他們受傷害，於是我將自己刺傷得淋漓盡致，同時也搭上了他的青春，他的幸福與歡樂。
而遺憾的是我卻一直一直都沒能尋找機會告訴他這裏面的真相。
適問，這又是誰的悲哀？
落魄的時候，
我們無法拒絕傷愁。
但卻別讓，
絕望鎖住心扉，
縈繞心頭。
黑夜漫長，
沒有月光，
卻有閃爍的星鬥；
沙海蒼茫，
沒有花香，
卻有承載希望的綠洲。
只要你永不言棄，
就一定會有人，
握緊你伸出的雙手。
對於生活，我的心底一直燃燒著一份不滅的希望，那就是他的愛。
因為有了他的愛，陰郁的日子裏便有了燦爛的陽光。
雖然我暫時還無法將心底的苦與痛言給他，雖然我依舊惱怒於他為我招惹的那麽多的麻煩，但我多麽希望他永遠永遠都不要放棄，終有一天我一定會握住他伸出的雙手。
他，會等我嗎？
於：1995.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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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節、青春是一種淒美
月兒漸漸圓了，又是一個皎潔如水的夜晚。
我懷著某種從未有過的對那個人的思念和期盼信步走出家門。
小弟隨後追了出來，難耐孩童的天真和頑皮興沖沖說道：“姐，今天的月兒真美呀！”
我微笑著告訴他：“那是因為你的童年是快樂的，心也是快樂的，你眼中的東西就是美麗的、美好的。”
他冷不丁追問我：“難道青春不美嗎？”
“青春也很美！”我幽幽嘆道：“只是，青春是一種淒美！”
“淒美？”他別過頭，很是詫異：“淒美是什麽？”
我早已忘了他還是個小孩子，便一字一字答曰：“愛到你心痛。”
他忍不住哈哈的笑起來，轉而嘟起小嘴兒道：“心還會痛？那種感覺肯定特好玩兒。”
他的天真不禁令我也笑了，此時我有多麽地懷戀那段飄逝的童年時光啊！
童年，永遠是人生中最快樂的季節。
童年，可以迎風落淚不思故，可以對月當歌笑入眠。
正在這時，我聽到坡下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在那月光之中姍姍步履走來一人。
他不是P，我不認識他。光光的脊背，赤裸著雙腿，只在腰裏穿了個布頭兒，腳上搭了雙舊拖鞋。給人的印象好邋遢，好不正道。
“天哪，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呀？活見鬼了，那麽瘦，好像還是個餓死鬼耶！”我不禁這樣想。
他一過來就蹲在了我的旁邊，先是和小弟胡說八道了一通，接著竟轉到了我的身上，問我多大了，訂沒訂婚。
還問我認不認識那個什麽什麽什麽的，說他們早就好著……
我越聽越反感，幹脆丟下一句：“爺誰都不認識，就只認識我自己。”拉起小弟回家去了。
我討厭那個什麽什麽什麽的。女孩子要麽甭愛，別拿愛情當兒戲。要愛就要愛得大大方方，光明磊落。
愛得幹凈，愛得純粹。愛得你心裏只有一個人，他心裏也只有你。
早在好久以前我就聽村裏人講她們的事，講她們在街上追跑打鬧，講她們大晚上的去村南那片亂墳崗子跟鄰村的男孩子幽會，甚至還偷偷地跑去廁所裏擁抱親吻……
嘆：膽兒可真大啊！打死我都不敢去。不過，記得有一年春天我家的驢子半夜跑丟了，我卻是一個人尋了大半個村子耶！本著舍命不舍財的理念，我好象啥都不怕了哈。
由此可鑒，我這個人確實跟她們不同。
我是我，我不管世俗中人怎樣非議，世俗永遠是個垃圾桶，而我永遠潔身自愛。
第22節、昨天晚上你也來了？
次日，依然是個好天氣，心情卻很壞。
剛剛挨了外婆一頓罵，索性哪兒都不去了，管她有沒有貨要賣，只把自己關起來，呆呆地坐在書桌邊，打發著一寸又一寸光陰。
問天地為何物？
似水年華，
不知朝朝暮暮。
看破紅塵心如荼，
獨自鎖深戶。
一生一死多倉促。
這就是此時的我。
此時的我忘記了空間，忘記了時間，仿佛心已碎去，人已死去。
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看到我發呆發傻的樣子便微笑著走過來輕輕的音聲問道：“怎麽，又有心事？是不是恨我好長時間都沒過來看你了？說心裏話，你想我了嗎？”
唉，真可謂情癡一個耶！然而他越是這樣綿綿深情，我的心就越痛越痛。
“傻瓜，要我怎樣對你好呢？”我都快被他逼瘋了，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去，能不能繼續坦然的面對他——面對他一往情深的付出。
良久，我擡起頭直視著他，一字一字冷冷地問：“昨天晚上你也來了？那個人是和你在一起的嗎？他叫什麽名字？”
“二壞！”真沒想到他回答得這樣幹脆，他果然也來了。呵呵，他怎麽肯不來呢？
不過，他們村那個大壞好像是挺出名兒的，我記得田叔叔經常在我們家講講，至於這個二壞嘛，則頭一回聽聞。
我接著追問：“是你讓他來的？”
他點頭應道：“是，”不過接下來卻忙表示：“可是我很後悔，因為他不是什麽好人。”
“那你還讓他來這裏？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傷害我？你又一次傷害了我的自尊。”我忍不住火起來。
假如不是在他面前，我的淚水肯定會打濕我的心。
我別過頭去，把自己冰冷的唇深深地埋在兩齒之間。
“二壞”其人我雖素不相識，但我認為凡是掛個“壞”字的，肯定都是從惡魔山上下來的主兒，因此他根本就不是我所能夠招惹起的那種人。
他跟我的那些從小學到初中的男同學還不一樣。
我和我的男同學可以很親切地打招呼，很友好地聊天，那是因為他們從來都不在我面前說臟話，他們懂得分寸，懂得我不是一個很隨便的女孩子。
從小學到中學九年的校園生活中，我的男同學只有一次惹惱過我。
記得那還是在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
那個時候孩子們正值豆蔻年華，但又不懂得什麽是愛情，總之能夠攪合在一起就叫開心。
課間他們追跑打鬧，肆無忌憚。我呢？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遙看著窗外廣闊的藍天，思緒早已飛到了白雲端。
我是一個嫻靜的女孩子，常被人取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簡直跟那古代的女子差不多，即使偶爾走出教室的門，我也是靜靜地斜倚在花欄邊只看小夥伴們盡情地嬉戲。
我常常和我的數學老師呆在一起。她的辦公室就在我們班的旁邊，所以我們便有很多機會相處。
她是一位端莊優雅的女性，個子不高，微黑的皮膚，唇邊總是掛著淡淡的甜甜的微笑。
那時她只有二十出頭，還沒結婚。
每當她看見班裏的某些女生追著男生跑的時候，都忍不住對其他老師感嘆一句：“瞧瞧她們，一點女孩子的樣兒都沒有，跟男生追跑個什麽勁兒呀？讓人看著都鬧心。”
我在旁邊於是很容易體會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女孩子若想被人尊重，首先就得學會尊重自己。”從那一刻起我牢牢地記下了這句話，並且更少了同男同學的接觸。
有一次有個叫“友”的男同學偏偏很不知趣，看我在講臺上擦黑板，黑不說白不說沖上去便抱住了我，隨後使勁兒往我嘴裏塞石頭。
“臭不要臉，簡直太過分了。”我咬著牙氣不打一處來，反抗幾次都無濟於事，幹脆趁其不註意擡起腳跟狠向他的腳尖上跺去。
這下他沒閑情再胡鬧了，立馬抱起腳尖金雞獨立在那兒嗷嗷地大叫起來。
不過，我才不看他呢！冷哼一聲，徑直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扭過頭去遙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心裏說：“無毒不丈夫，看你小子還敢有下次。”
他是我們這一屆的校草，有很多女生喜歡他，總是想盡辦法靠近他，當時我就看到了一雙敵視的目光。
哼，我才不把他當盤菜兒呢！此後就無人（女生例外）再敢惹我。
直到離開校園，有機會在老同學婚後的聚會上相見，他還忍不住對我說：“知道嗎？你是咱們班的例外，我們男生都非常尊重你。”
後來還說：“一直覺得你很不一般，你不該困在這個環境裏，你應該走出去，外面的世界才最適合你……”
當時我都驚訝他這麽說，因為是那樣一個家庭，那樣一種環境造就了我多少有點膽怯且自卑的心理。
我從來沒有想過，也可以說從來都不敢想自己這只可憐的醜小鴨終有那麽一天還會成為一只驕傲的白天鵝，翺翔於藍天綠水間？
最終我都沒能走出去，直到P的出現。
我強忍著眼中的淚水不讓它流下來，我把心底的痛用冰冷悄然埋起。
愛情，假如失了理解、信任和尊重，也就失了一切存在的意義。
此時我突然感到他是那麽地陌生，那麽地可怕。
“哼，他簡直更像是個駭世情魔耶！”我不禁這樣想，一股陰寒之氣同時凝遍全身。
而他卻說：“你不該老躲我，你太叫人難以琢磨，難以靠近了。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孩子？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冰冷和絕情？”
我沒有給他回答，但我深知我的冰冷和絕情並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被這個家庭，這周圍的環境給逼出來的。
有誰能夠想到外婆一直都在以死相逼，她專橫地將我的婚姻霸在自己手裏。
她是一個在外特能吃屈讓人，從來不敢大膽反抗，回到家就喋喋不休，嘮叨起來沒完沒了的老婦人。
然而對於這樣一個貧苦的家庭來說，同村的一些較好一點的男孩子對我只能是望自興嘆。
因為這個家庭給人的壓力太大，負擔太重了。
有時候我也想過擺脫，擺脫這個家庭的束縛，擺脫外婆的陰影，但我擺脫不了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
即使我的心腸硬過鐵石，我的膽子比天還大，我依然不敢拿她的生死做賭。
是啊！假如她真的想不開，真的走上那條路怎麽辦？
“那就讓我去死。”記得我曾不止一次對小妹說過：“有時候心裏真的很瘋狂很瘋狂，真的就想在鍋裏放一把毒藥，讓自己先死，然後全天下所有人都去死……
人生的路有千萬萬條，但絕路只有一條。
真正選擇了這條路的人肯定是走投無路的人。
因為生命再怎麽美麗，一個人假如失了美好的感覺，活著即形同死去。
我們就那樣坐著，沈默著，直到他悵然離去我也沒跟他說一個字。
但他臨走時卻對我說——很真誠地說：“Q，我真的不是存心的，相信我，日後倘若二壞再到這兒來，你千萬不要理他。聽話，記住啊！”
我心裏依然在賭氣，暗想：“理不理他是我自己的事。傻瓜，你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嗎？哼，自作孽不可活。”
他攪動那麽多人闖入我的生活，雖然我一直都在逃避那些人，但接下來……
“我偏讓你自食惡果。”想到他害怕的樣子，我就要在他面前打破沈默，讓他後悔給那幫野小子與我說話的機會。
我氣死他，看他還裝狂氣，充霸氣，動不動就在本尊面前玩什麽大哥小弟那一套。
第23節、愛是一套沈重的枷鎖
幾天後我見到了J·X，隨他來的還有個肥肥胖胖的家夥。
那家夥穿著奇裝異服，在幽暗的夜色裏閃閃發光，胸前仿佛燃燒著一團鬼火。
我給那個家夥起一綽號兒——鬼面雕蟲，喻他的相貌難看，而且不是一般之難看耶。
因為看到鄰家那個姐也在，他倆只謊稱打聽什麽人，轉了幾圈就退去了，然後和等在不遠處的土坡上的P一支接一支抽著煙，且不時拿什麽東西發洩著。
那個土坡很值得他紀念呵！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選擇那裏，也許昔日的點點滴滴還縈繞在他的心頭吧！令他既充滿了愛，也充滿了恨；既充滿了回味，又充滿了無奈。
“那一拳他可能一生都不敢想。”每當憶起那一幕一幕，我的眼裏都不由熱淚盈眶。
很多時候我就在想：“他為什麽不發火呢？他為什麽就忍了呢？他真的很傻很傻耶！他讓我冰冷麻木的心都軟了下來……”
（註：多年後的某一天，當我也體會了胸口被擂的滋味，我不禁想到：“他曾為此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哇！因為那一拳我本是恨不能治他於死地的，而他卻將那痛苦默默的忍了，用點點淚花掩埋了。假如他當時也還我一拳該多好！”）
臨近半夜的時候，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仍時不時聽到大鐵門被砸的聲音。
我知道他渴望我明白他一直都在等，他盼我出去能夠好好地跟他說說話。
但次日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敢再出門了，因為我特害怕那種心痛的感覺——我害怕見到他。
愛是幸福的，被愛也是幸福的，但愛對於此時的我來說卻如同一套沈重的枷鎖，令我身心俱疲。
菊花開時百花休，空門一色鎖深秋。
冷風吹得魂欲碎，夢裏知音哪裏求？
盈盈珠光空對月，瑟瑟寒雨伴孤舟。
醉看清影成兩人，一點相思一夜愁。
這是《煉》裏的一首詩，好久沒有執筆了，也許正是得益於現實生活的傷情癡情，那困擾多日的“情愁”卻是令我在此時突發了出來。
我一面壓抑著內心裏的苦與痛，一面繼續往下寫：
好一首相思成愁夜難眠，情滿心湖空對月的詩哪！那真是寫盡了相思之苦，寫盡了離愁別怨，如傻如癡的等候竟也會將自己的倒影錯當成那個人的身影……
玉俠的心同樣碎了，仿佛剎那間被打碎在無底的深淵。
他吃力地放回那首詩，轉身朝門外走去，沈重的腳步如同拖著兩座大山。
不知不覺淚水竟溢滿了眼眶。
那朵紅蓮花他愛之最深，萬沒想到愛竟會化為一把毒刀，不經意中已將自己的柔情砍削成片片血花，刺傷得淋漓盡致。
“蓮兒呀蓮兒，你何苦這樣折磨著自己，折磨著他人？”
不知是如何出的紅園，不知是如何進的酒樓。酒，能否一醉解千愁？他一杯杯猛灌著烈酒。
……
突然，鄰家趙姐大步闖了進來，一句“呆，看你在幹嘛？”把我嚇一大跳。
屋子裏悶悶的，她要我出去跟她一起乘涼。
她的兩個漂亮的小丫頭也糾纏不休的，好久沒有坐在一起談談心了，她們都說特想我。
其實正是與她們的相處讓我懂得了什麽是信任。
信任就是相信對方是誠實的，正直的，可信賴的，它是一種最寶貴的東西，產生於真情之中，可以把心交給對方。
將近十年來，每當她與趙大哥出去謀事，如果來不及將兩個小孩子送往親戚家，便會托付於我，有時甚至連同家門的鑰匙也一並教我保管。
自然，我亦會盡心盡力。
做事先做人，這就是為人之道。
“好吧！那就舍命陪君子了。”我合上書本，然後站起身隨同她們一起向外走去。
腰背都酸酸的，一個姿勢呆久了肯定對身體不好。
不過，今天的夜色卻十分好，繁星閃爍，如同點綴著億萬顆晶瑩璀璨的紅寶石。
我喜歡這樣的星空，這醉人的夜景！
我常常幻想著有朝一日隨著科技的發展，或者生命的進化，我也能夠穿越時空，去金星，去火星，去冥王星，甚至去海爾波普彗星上看一看，瞧一瞧……
假如我能夠就此移居到某一個星球上去該多好哇！我會在那裏建造一座古典園林，有山有水有七弦，有梅花處好憑欄。
第24節、一定不能放過她
八點剛至，坡下又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呵呵，他們好準時啊！”我不禁這樣在心中感嘆，遂無奈的搖了搖頭。
接著就看到有兩個熟悉的身影姍姍走來，果然是J·X和P，他倆邊走過我的面前邊故意帶狠的說道：“媽的，我他媽這輩子倒了邪黴，居然愛了個如此鐵石心腸的女子，簡直軟硬不吃。當日給我的那拳實在厲害，她休想我能善罷甘休。”
但他眼神裏的光竟如水一般柔，我嘟著小嘴兒，偷偷註視著他，我知道他是存心說給我聽的——沒話找話。
J·X則忙向他表示：“一定不能善罷甘休，一定不能放過她。”
一個字：狠！
四個字：夠他媽狠！
我忍不住咬咬牙，心中暗想：“小子，你有多牛啊？爺大不了讓你給殺了。不過我也會拉上你倆，黃泉路上繼續繼續……”
然後他倆便直接走入了大街。
不大工夫又有一些男孩子陸續走過去，十幾分鐘後卻都轉了回來，在我們的周圍徘徊不前。
趙姐看罷，忍不住緊盯著我的臉驚呼一聲：“老天，怎麽這麽多人？他們都是幹什麽的？”
我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叫我怎麽說呢？雖然這一切並非我之過錯，但在世俗中女孩子永遠是弱者。
換言之，不是錯也是錯。
“你真不知道？”她又問了一遍，可能已經懷疑到方才P和JX的那些話是針對我了吧！
也難怪，此處就我與他們的年齡相仿。
我狠咬唇瓣，此時真想發洩出來啊！我想象著假如面對蒼穹狼吼一聲，心底該有多麽的輕松，多麽的舒暢呵！
“混蛋，你們村的女孩子難道都光光了嗎？幹嘛都對我那麽好奇？幹嘛不依不饒的？哦，老天，真的很可惡耶！簡直比大頭章魚還要可惡千千萬萬倍，把本尊的世界全給染黴了。”
那些高矮胖瘦的身影充斥著我周圍的空間，竟令我找尋不到一刻的寧靜。
我用手狠命地按著頭，腦子裏嗡嗡作響，如同千百只蜜蜂在舞蹈，差點就把心裏想的全部喊出來。
“混蛋，都是拜你所賜，都是你惹的禍啦！我會讓你欲哭無淚，讓你生不如死。”
此時我最先氣不過的就是P了，看他那麽精明的人幹嘛老辦傻事？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很無聊嗎？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讓我丟面子耶！
呵呵，都說“死要面子活受罪”，但我覺得還是保存點面子較好，尤其女孩子，女孩子的臉皮千金不換。
少頃，P也返了回來，並借等人為由和J·X同坐在趙大哥身邊閑聊起來。
“他們的臉皮可真厚耶！老天，我肯定遇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瘋狂的兩個無賴——惡魔。”
然而我根本沒有心思聽他們聊些什麽，但P的一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還是被我逮著了，一下子就把我激火了。
哼，我才不幹了呢！老虎不發威，都當爺是病貓啊？病貓也能捉老鼠。
我咬咬牙，於是借機告誡他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不饒之。”
誰料還沒等P說什麽呢，J·X已經搶在了前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好男兒何以被困難嚇倒？只要認準的，撞死南山不回頭。”
“媽的，這小子肯定牛魔王生的——蠻牛的啦！看樣子鐵定了心跟本大人扛上了……”
唉！短短的幾句話意思已夠明了。
周圍人都雲裏霧裏的，我咬著唇瓣只好不再說什麽。
肯定，說也白搭。
次日，有人告訴我他直到深夜一點多鐘還在門口呆坐，煙頭掉在地上，失落的是一顆破碎的心。
當聽到這裏時，我的心同樣碎了。
我並非鐵石心腸，並非麻木不知情啊！
雖然很多時候我都在有意無意的氣他，我一次次向著他的耐性挑戰，我只不過在跟他慪氣嘛。
其實我真的真的很在意他的，我多麽希望他能了解我、理解我、懂得我對他的愛戀！
……
江南碧水亭，多少相思夢。
一首古琴曲，弦斷無人聽。
寂寞撩長夜，占盡好心情。
百花競相開，蓮花獨一生。
天上與人間，誓死永癡等。
這正是琴無厭當日在碧水亭留下的那把古琴。
那首詩曾經令美少女柔腸欲斷。
古琴本在江南，怎會到了這兒呢？
回龍女伸出手，輕輕觸摸著那幾行小字，此時真想大哭一場。
她想象著假如琴無厭就在身邊，她會不會撲入他的懷裏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呢？
琴無厭簡直就是一個魔鬼，他把自己的感情編織成一張魔網，他想盡辦法無時無刻不去折磨回龍女那顆傷痕累累的心哪！
……
這一天一夜我拼命地寫著，寫著……
我告訴自己：“傻瓜，累死你就不會滿腦子全是他的影子了。”
於：1995.7.28
第25節、這又是誰的悲哀
環境塑造一個人，當時對於那樣的一個家庭，我就像是被困在一所圍城裏的困獸，既有原始的沖動，又有現實中的無奈。
都說活著是為了自己，為了活得坦然，其次才是為了別人，為了使生活更充盈。
但我卻非如此，我只為著一份親情，為了不使他們受傷害，於是我將自己刺傷得淋漓盡致，同時也搭上了他的青春，他的幸福與歡樂。
而遺憾的是我卻一直一直都沒能尋找機會告訴他這裏面的真相。
適問，這又是誰的悲哀？
落魄的時候，
我們無法拒絕傷愁。
但卻別讓，
絕望鎖住心扉，
縈繞心頭。
黑夜漫長，
沒有月光，
卻有閃爍的星鬥；
沙海蒼茫，
沒有花香，
卻有承載希望的綠洲。
只要你永不言棄，
就一定會有人，
握緊你伸出的雙手。
對於生活，我的心底一直燃燒著一份不滅的希望，那就是他的愛。
因為有了他的愛，陰郁的日子裏便有了燦爛的陽光。
雖然我暫時還無法將心底的苦與痛言給他，雖然我依舊惱怒於他為我招惹的那麽多的麻煩，但我多麽希望他永遠永遠都不要放棄，終有一天我一定會握住他伸出的雙手。
他，會等我嗎？
於：1995.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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