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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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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只是短暫的哄了他一下嗎?

沈麗姝淡定重覆道:“和離書。”

輕飄飄的三個字, 卻讓趙昭景陷入了長久的沈默,他想過能讓她親自下廚來哄他辦的事情不簡單,卻沒想到會這樣離譜。

他都還沒成親, 居然就要寫和離書了?

饒是習慣了心上人古靈精怪的趙昭景, 也終於招架不住了,第一次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姝娘的小腦瓜裏都在想些什麽?

接受到男朋友仿佛在研究外星生物目光的沈麗姝:謝邀, 有被冒犯到。

但她現在有求於人, 不便為自己討公道,只能理智的向對方解釋:“放心,我沒瘋, 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請你寫和離書, 是在我深思熟慮過後做出的、對我們彼此都有利的決定。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時相知相許, 也未必能天長地久, 佳偶終成怨侶的故事屢見不鮮。我這麽說並非悲觀, 只是不想做沒準備的事。這份和離書不過未雨綢繆, 最好的結果自是你我永結同心、終得圓滿, 那這份和離書也不過一張廢紙罷了;但只要其中一方變心,有了這份和離書,也可及時止損、一別兩寬, 至少不會走到面目可憎、互相生厭的地步。”

“這考慮未免也過於長遠了吧?”沈默半晌,趙昭景終於憋出這樣一句。

沈麗姝理所當然把他的話當誇獎,“應該的, 凡事預則立, 不預則廢, 眼光放長遠沒毛病。”

沒辦法, 男朋友是戀愛腦,只能她承擔起動腦筋的角色。

趙昭景嘴唇蠕動幾下,已然看出了她的勢在必行,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姝娘,長遠打算還有很多方式,和離書並非合適的選擇。”

“我知道,寫這個治標不治本,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其實是不成親……”沈麗姝說著就抱臂往他旁邊一靠,笑瞇瞇的看著他。

明明她是那樣的笑靨如花、甜美動人,讓他無法不為她心動。

可心動的同時,趙昭景還覺得心驚肉跳。

按理說婚事僵持許久,如今終於出現曙光,親耳聽見她有許婚的意思,他應該欣喜若狂才是,偏偏她的回心轉意還伴隨著這樣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前提,他還沒來得及歡喜,已經被這盆冰水澆得透心涼了。

趙昭景很清楚,和離書是不可能寫的,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離,這對她而言只是一張毫無作用的廢紙,卻會給他留下永遠抹不去的黑歷史。

他已經對未來的家庭弟位已經有了預感,不可以再讓自己雪上加霜。

求生欲使人機智,趙昭景很快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緩緩道:“姝娘,你是不是還對我的家世有疑慮,擔心我對你承諾的事日後做不到,可又礙於權勢背景,你無法為自己討回公道?”

真實心思被看穿,不過男朋友也沒有生氣的樣子,沈麗姝便不再掩飾,“是有點不放心。”

比起將未來寄托在他身上,她更想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

“所以我現在如何發誓,保證對你始終不變,你也不會信的,對嗎?”

沈麗姝想了想,糾正了他的用詞,“不,我相信你現在都是真心的,只是人心都會變,用白紙黑字記錄下來比較可靠。”

趙昭景點點頭,“我知道,這就像你做生意,習慣把合作雙方要遵守約定的內容,一條條一筐筐都寫進契約裏。”

“就是這樣。”沈麗姝對男朋友始終把註意力都放在她的動機上,而不是和離書本身,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他終於get到了她的契約精神,她還是比較欣慰的,嘴角也不由自主揚了起來。

才高興沒幾分鐘,就聽見男朋友用循循善誘的語氣對她說:“那就不是非和離書不可了,你我連婚約都沒有,這和離書也無從寫起,不若改成承諾書?”

你小子心眼不少啊!沈麗姝瞅了他兩眼,“衙門可不會管這種承諾書,你到時候不認賬怎麽辦?”

別以為她沒結過婚,就不知道凈身出戶協議和忠誠協議的區別了——前者根本就不合法,寫得再好也是一張廢紙。

當然忠誠協議放到這裏也同樣是廢紙。

沈麗姝從老爹那裏打聽到了,他們衙門只認兩種離婚協議,和離書跟休書。

不過她穿越一場總不能落個被休的結局,還是把和離書捏在手裏更靠譜。

趙昭景聽得嘴角微抽,心想姝娘難不成還打算有朝一日跟他對簿公堂?那她知不知道,一旦對簿公堂,依照刑律,女子無故和離是要接受懲處的……

不對,險些被帶偏了,這都是她的異想天開罷了,不必細究。

他想了想道,“以防我日後不承認親手寫了承諾書,可以邀請一位你信任的見證人在場,那樣便萬無一失了。”

沈麗姝不為所動:“你說的輕巧,誰敢給我做這種見證?”

以他的身份,以後要反悔,見證人不得跟著他裝聾作啞?

“曦哥兒如何?”趙昭景也是真心想解決這個問題,讓她能安心無虞的嫁給他,有理有據的分析起來,“以曦哥兒的身份不必顧慮任何人,你還是他最心心念念的姝阿姊,也不用擔心他日後向著我。”

“咦,有道理。”沈麗姝心動了,“把咱們的和離書交給曦哥兒保管,那才叫萬無一失呢。”

努力幫她出謀劃策的趙昭景只覺得眼前一黑,萬萬沒想到,他竟會這麽費力把自己徹底埋進了坑裏。

把他們的和離書放在曦哥兒手裏,豈不是把黑歷史宣揚得人盡皆知?

沈麗姝看著男朋友隱隱冒黑氣的頭頂,知道踩著他底線了,趕緊換上了撒嬌的口吻:“我說笑的,不管和離書還是承諾書,這都是你我才能知道的秘密,不能讓第三個人摻和進來哦。”

說話間,沈麗姝也低下頭去,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盡顯小情侶的親密。

趙昭景的臉色一秒由黑轉紅,感受著她撲在臉頰的微熱呼吸,渾身都僵硬了,梗著脖子反方向偏了兩度,可也於事無濟,那雙柔軟的手圈著他,如影隨形。

他覺得心跳如擂鼓,用最後的理智提醒他:“姝娘你先起來,如此於理不合,一旦傳出有損你的清譽。”

某些人嘴上坐懷不亂,行動上卻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都掙脫不開,沈麗姝已然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索性把臉也貼了上去,親昵的蹭了蹭,感受著他呆若木雞的僵硬,語氣像極了誘哄小紅帽的狼外婆,“昭景哥哥不是已經請家中提親了?只要寫了和離書,兩家很快便能請官媒交換婚書,如此便是名正言順……”

感受著臉頰如貓咪的柔軟觸感,腦海中回蕩著“名正言順”四個字,趙昭景到底沒能抗拒這份誘惑,捏緊了手中的筆,遲疑道:“可我從未見過和離書,不知該如何下筆。”

沈麗姝知道這是同意了,當即放開了他,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沒關系,我見過,我念給你寫。”

趙昭景:……

所以她只是短暫的哄了他一下嗎?

沒在意男朋友便秘般的表情,沈麗姝積極主動的幫他研墨並催促道,“你先落款呀,內容就寫: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若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

沒想到她還真的懂。

以趙昭景這樣的涵養,被趕鴨子上架逼著寫和離書,也終於忍不住邊寫邊罵罵咧咧,“你為何如此熟練?”

沈麗姝不以為意,還笑瞇瞇給他解惑,“這個是衙門和離的示文,不單我知道,街上擺攤的捉刀人也都知道呢。”

捉刀人顧名思義“捉刀代筆”,多是指在街上支個攤子幫人有償寫信的書生。不過在經濟發達的當下,除了書信還有很多代筆業務,契約訴狀都是,和離書自然也在其中,只是辦這項業務的不多罷了。

衙門的和離書示文,主打就是一個簡潔明了,沒有那麽多繁文縟節、華麗詞藻,簡簡單單說明感情不和各走各道,以趙昭景行雲流水的書寫效率,沒兩分鐘便照著她念的寫完了,最後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金句收尾。

“好了,簽字畫押就大功告成。”沈麗姝打開準備好的印泥。

趙昭景欲言又止看她一眼,還是默默跟著按上手印。

沈麗姝連哄帶騙終於要到了這份保障,一時間愛不釋手,看了好幾遍上面的內容,並等墨跡收幹,便小心翼翼將紙收好藏起來。

趙昭景就靜靜的看她喜不自勝。

沈麗姝將和離書妥善保管起來,才有時間註意工具人男朋友,見他板著張帥臉一言不發,其實也很賞心悅目了,但她還是善良的過去哄了兩句,“昭景哥哥辛苦了,手上怎麽還沾著引泥?我幫你擦一擦。”說話間已經麻利的掏出帕子上手了。

趙昭景看著她在自己面前低眉斂目的樣子,竟有幾分難得的溫柔,緊繃了半天的嘴角也不由自主柔和下來,低聲道:“姝娘,你剛才說,這份和離書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沈麗姝熟練的舉起四根手指:“對,我發誓,不會透露給第三個人。”

趙昭景定定看了她幾秒,終於從鼻腔裏“嗯”了一聲。

雖然還沒結婚就逼著簽下離婚協議,讓他前所未有的憋屈,但是跟沈麗姝談戀愛,沒點心臟接受能力根本走不遠。

趙昭景自我調節水平一直在進步,對這件事的接受甚至比沈麗姝還快,她還繼續泡在莊子上躲清閑的時候,他已經雷厲風行的回了趟家。

於是又過了兩天,還在慢悠悠收拾行李的沈麗姝,看到了風塵仆仆趕來的老爹。

沈爹來不及喝口水緩一緩,臉上帶著似驚似喜的表情,看見閨女就迫不及待說,“姝娘,上次那位官媒又來了,帶上了世子的生辰八字!”

沈麗姝在心裏挑眉,男朋友回去才兩天,這效率也太快了,是不是怕她中途反悔,要趁她回去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事情定下來?

因為小夥伴和表姐妹們陸陸續續訂婚結婚,她也比較了解這會兒的流程,合完生辰八字並算好日子,下一步就是下聘,這門婚事基本就算定下了。

想到這兒,沈麗姝問老爹,“那給了我的生辰八字嗎?”

“沒有。”

沈麗姝這下驚訝了,“這事我跟世子已經說好了,郡王府的人沒告訴爹娘嗎?”

“說了,但你這不是不在家嗎,我跟你娘想了想,還是要聽你自己說才放心。”

沈麗姝:……

所以男朋友那麽迫不及待回去,是回了個寂寞嗎?

雖然已經得到了閨女的親口確認,沈家旺卻也沒有立刻回去跟妻子分享這個好消息,並第一時間把生辰八字交給昨天白跑一趟的官媒,他堅持要等沈麗姝一起,“既然決定了,接下來還有很多繁文縟節,跟爹一起回去吧。”

三媒六聘是個很繁瑣的過程,接下來只怕是郡王府的管家下人和官媒一趟趟上門,這個消息徹底瞞不住了,放在整個汴京也是相當炸裂的,之後會面對什麽場面可想而知。

沈麗姝本來是想在莊子上避一避風頭,等親朋好友對這件事的八卦熱情稍微降溫再回去,但現在老爹親自來莊子上接人,她也不好把壓力都扔給他們,猶豫片刻,還是坐上了跟她爹一起回家的馬車。

路上她難免打趣,“爹娘這次也太小心了吧,難道還怕郡王府騙婚不成?”

“郡王府自然不會騙婚,可萬一你又變了註意呢?”沈家旺搖頭笑道,“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總要你自己在場拿主意。”

沈麗姝嘴上說父母過於謹慎,但她心裏其實也更願意他們這樣民主,才會老爹一喊就立刻跟他回去。

接下來的場面果然很盛大,隨著官媒一趟趟領著郡王府的下人來沈家送東西,親朋好友立刻聞風而動,每天都將沈麗姝的二環豪宅圍得水洩不通,熱情程度比小老弟中舉那會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正在談喜事,不好把沾親帶故上門祝賀的拒之門外,沈麗姝一家人就在大家這樣盛情難卻的圍觀中將訂婚流程一點點推進。

如此過了十來日,聘禮收了,婚書也簽了,訂婚儀式宣告結束,沈麗姝以為終於可以關上大門清凈幾天的時候,那位熟悉的官媒又雙叒叕登門,這次是來商量婚期的。

沈麗姝目瞪口呆,送走媒人立刻問老爹娘親,“才剛剛訂婚,這麽快就商量成親日子,這合理嗎?”

沈家旺沒說話,沈徐氏笑容滿面的回答:“怎麽不合理?很多人家交換婚書的時候就說好成親的日子了。郡王府那麽豐厚的聘禮都收了,你還想反悔不成?”

想到那要三間屋子才能堆下的聘禮,沈徐氏便笑得合不攏嘴。

她對郡王府的富貴程度早有心理準備,遠的不說,提親那天王府送來的禮物,已經夠中等人家娶好幾個媳婦了,當時便想過這門婚事若成了,正式下聘將是如何的琳瑯滿目、令人目不暇接。

但是真正到了那天,隨著敲鑼打鼓的聲音,一擡擡聘禮如流水似的運進家門,把他們家偌大的院子占滿了,前來觀禮的親朋好友幾乎都被擠得沒地方站腳,很多人只能跑到門外甚至是巷子裏,和街坊鄰居一起圍觀。

如此陣仗前所未見,還是把沈徐氏驚得合不攏嘴,終於體會到了她閨女的心情,壕無人性啊這是。

無處站腳的親友們圍觀了這場盛事,津津樂道、一本滿足的各回各家了,沈家人還要面對一個幸福的煩惱,那就是庫房不夠大,塞不下這些聘禮。

最後不得不收拾了兩間客房出來,臨時充當庫房。

這也就意味著,以熱情好客著稱的沈家旺夫妻,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邀請親友們留宿了,因為家裏沒空房= =

不僅如此,想到那些加起來價值連城的聘禮,夫妻倆每天出門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們哪天不在家裏就會遭了賊。

沈家旺即將成為郡王世子的老丈夫,社會地位跟著空前提高,之前兒子中舉,衙門的上峰們已經把他這個小人物看在眼裏,這次以後更是見了面都要和顏悅色跟他寒暄幾句,照這個趨勢,大概很快就要跟領導們勾肩搭背,在衙門裏橫著走了。但是沈爹再怎麽橫著走,這個班還是要上的,最多就是有了領導的關照,特殊情況可以遲到早退。

沈徐氏卻不一樣,對她來說不出門也可以,買菜有陳嬸他們,不是很重要的聚會邀請都可以推說家裏忙走不開,於是這些天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家裏,雖然偶爾覺得無聊了些,但她甘之如飴。

他們知道,看過郡王府下聘的街坊鄰居、親朋好友,大概也對於這些聘禮眾說紛紜,很多人都覺得他們只要留下一點,下半輩子也就吃喝不愁,反正郡王府有錢,他們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的,但是沈家旺和沈徐氏商量過,這些聘禮全都原封不動給姝娘當嫁妝,另外他們身為父母該準備的還是會準備。

這些事還沒有對外公布,沈徐氏就喜歡想象閨女出嫁那天十裏紅妝,嫁妝比收的聘禮還多,把圍觀人都嚇一跳的場景。

她對這一點是很有自信的,他們夫妻準備了幾百兩銀子專門添置閨女所需的衣食住行,姝娘自己還有豐厚的壓箱底銀子和莊子田產,再加上郡王府的聘禮,別說自家親朋好友料想不到,搞不好郡王府那邊的親友都要大開眼界,看在這些嫁妝的份上都不得不對姝娘高看一眼。

因為抱著這種打臉所有人的念頭,沈徐氏恨不得閨女明天就出嫁,因此對官媒詢問的事情接受良好。

沈麗姝聽到聘禮,眼神不由閃了閃。

爹娘他們只看到那天如流水般擡進門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和古玩字畫,卻不知道,趙昭景趁著大家不註意,私下給了她一份更厲害的——是那座讓她羨慕到眼紅的西湖別苑的房契。

在她眼裏,那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

所以徐女士這麽一問,沈麗姝就算沒有悔婚的想法,也忍不住心虛了一秒鐘。

心虛過後又開始據理力爭,“可那官媒方才的意思,不僅僅是定下婚期這麽簡單,他們想要越快越好呢。”

那豈不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沈徐氏笑得越發燦爛,“早些定婚期也是為你好,你都快二十的老姑娘了,還想留到什麽時候?當然世子也不年輕了,又是獨子,王府急著抱孫子呢。”

沈麗姝也是沒想到,她這棵大白菜都沒有胳膊肘往外拐,她娘反而迫不及待起來了,忍不住看了老爹一眼。

收到暗示的沈家旺無奈攤手:“你娘正在興頭上,我可勸不了她。”

沈麗姝只能祭出撒嬌大法,“娘,人家都說嫁女兒哭娶媳婦笑,我在家裏多陪陪你們不好嗎?”

徐女士冷漠無情搖頭:“你在家可不會陪我們,三天兩頭往外跑,嫁了人反而能安安心心待在家裏。”

沈麗姝:……

所以造成這種尷尬局面的原來是她自己?

眼看著老爹不作為,親娘甚至跟媒人一拍即合了,沈麗姝只能自己想辦法,從男朋友那邊下手了,於是再次把人約到茶樓雅間。

正式定了親,彼此來往就要方便很多了,他們家有郡王府的名帖,隨時可以聯系,沈麗姝讓朱伯送了消息,告知時間地點,朱伯回來就帶回了對方欣然同意的消息。

當天下午到了赴約時間,沈麗姝一出門,便看到了光明正大等在門口的馬車,她也大大方方,就著對方伸出來的手上了馬車。

未婚夫妻第一次約會,沈麗姝第一句話就是:“婚期是不是太急了些?”

趙昭景嘴角的笑容僵了兩秒,“所以,約我出來就是說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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