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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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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護你

夜幕低垂,貴妃宮中燈火輝煌,宛如白晝。

在殿深處,六皇子晏子瑜痛苦地躺在榻上,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滑落,他雙手緊抱腹部,身體佝僂如蝦米,聲聲呻吟回蕩在空曠的寢宮內。

晏子詔跪在一旁,頭深深低垂。他的臉色蒼白,眼中黯淡無光。

貴妃娘娘是一副賢良淑德、端莊大氣的長相,此刻卻難掩眼底的惡毒與憤怒。她凝視著病榻上的兒子,聲音顫抖:“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瑜兒,他怎麽會病得如此嚴重?”

晏子詔冷冷地回答:“我不知道。”

這三個字如同重錘,狠狠地砸在貴妃的心頭。她憤怒至極,擡起腳來狠狠地踹向晏子詔,將他踹倒在地。

“我讓你照看瑜兒,你就是這麽照看的?和你那狐媚子娘親一樣,不走正道!為什麽受傷的不是你?我可憐的瑜兒啊!”

晏子詔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又跪回到原來的位置,他的嘴唇被咬得鮮血淋漓。因為晏子瑜突然生病,他連晚飯都沒得吃,而午飯也是一直被克扣。而這一踹,也激起了他的胃疼,那後背上的腳印明晃晃昭示著他遭受的折磨。

貴妃見他沈默不語,更是怒火中燒,一會兒皇上可能會過來,不能做的過分,於是招手喚來侍候六皇子的小梳子:“怎麽太醫還沒到!”

小梳子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回娘娘的話,今夜太醫院值班的大夫只有兩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腿腳不太方便,已經盡快趕來了。”

貴妃聞言更是怒不可遏,她擡手一巴掌打在小梳子的臉上:“你不知道將太醫背過來嗎?你一個人回來做什麽?”

小梳子撲通一聲跪下,陪著笑臉解釋道:“娘娘息怒,那太醫都是上了年紀的,平日裏最討厭我們這些下人近身。我怕驚擾了他們,便先來回話。”

可貴妃又如何不知,她不過是找個理由發洩自己的怒火罷了。她怒視著小梳子:“你說!殿下到底是怎麽了?”

小梳子小心翼翼地瞥了六皇子一眼,心中已有計較。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可能是吃壞東西了吧。”

一直沒有反應的晏子詔突然擡起頭來,眼中閃爍著兇狠的光芒。他惡狠狠地瞪了小梳子一眼,那眼神如同浸了毒的利箭,讓小梳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將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貴妃的耳朵卻異常靈敏,她追問道:“殿下每日的夥食不是有專人送過去嗎?怎麽會出問題?將那廚子叫來!”

小梳子在晏子詔冰冷的目光下瑟瑟發抖,然後戰戰兢兢地回答道:“是……是小公主新來的伴讀,帶過來的一個叫竹筒飯的東西。”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直接塞到殿下嘴裏這句話咽了回去。

晏子詔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是弟弟想吃,自己去要的。”

小梳子驚訝地看著他,他知道的真相可不是這樣。

貴妃哪能忽略下面人的反應,她惡狠狠地盯著晏子詔:“是這樣嗎?”聲音中充滿了威脅與質問。

小梳子正躊躇著如何應答,太醫終於到了。貴妃焦急地迎上前:“太醫,您可算來了,我的瑜兒可受了大罪。”

太醫的目光輕掃,註意到了跪在一旁的晏子詔,低垂著頭。貴妃輕輕嘆息,帶著幾分哀怨地解釋:“這是詔兒因為未能照顧好弟弟,心中愧疚,想要贖罪呢。”她輕撫眼角,聲音中透出一絲哽咽,“真是個情深義重的孩子。”

太醫輕嘆一聲,目光如炬:“眾人圍聚,難免讓六皇子呼吸不暢,對病情不利。還請無關人等,暫且離開此地。”

貴妃聞言,立刻示意下人退下,唯有晏子詔,她猶豫片刻,終是放行。

太醫目送著他的背影,這五殿下也是可憐,他也只能在這細微處幫幫忙了。

小梳子走在前頭,晏子詔緊隨其後。他的呼吸略顯粗重,而每一次呼吸都在牽動著前人的神經。小梳子心中忐忑,這五皇子平日裏就是個人人都可以欺負的角色,他也不自覺的給過他臉色看,今日卻似變了個人,那眼神中透出的寒意,讓他不寒而栗。

他試圖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卻忽覺後腰一緊,似被什麽尖銳之物抵住。身後傳來晏子詔低沈而沙啞的聲音:“往那邊走。”

那邊是一片幽暗的小樹林,小梳子心中一緊,冷汗直冒,卻不敢有絲毫反抗,只得乖乖地過去。

晏子詔此刻全憑意志力支撐,他的胃空空如也,如同被針紮一般疼痛。他走到一處偏僻的角落,終於洩了氣,無力地靠在了一棵大樹上。

月光被茂密的樹葉遮擋,斑駁的陰影灑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小梳子顫聲問道:“你……你想說什麽?”

晏子詔眼皮微擡,聲音中透出一絲冷意:“那竹筒飯……”

小梳子會意,果然還是難過美人關嗎?他趕緊接話道:“是六殿下自己想要吃,所以祝卿小姐才送給他的。”

晏子詔目光中滿是嘲諷:“我不希望從第二個人口中聽到不一樣的說法。”

小梳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提醒:“可六殿下那邊……”

晏子詔打斷了他的話:“你又怎知不是他自己想要吃的?”他心中冷笑,那個弟弟,貪吃又好色,祝卿餵他,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小梳子小聲嘀咕:“也不知那祝卿有什麽好的,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

一陣風吹過,小梳子忽覺脖子一涼,似被什麽冰涼的東西抵住。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只見晏子詔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不想聽到你提她的名字。”

話音未落,一股尿騷味撲鼻而來。小梳子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扇著自己的巴掌:“知道了知道了,是我嘴欠,是我嘴欠……”

自此剛剛心裏閃爍的那些心思,終於還是真真切切咽了下去。

晏子詔輕揚手,聲音裏帶著幾分不容置疑:“你先出去吧。”

小梳子如獲大赦,匆匆退出樹林,仿佛身後有猛虎追趕。

待他遠去,晏子詔從襟中取出一塊帕子,與今日祝卿遞過去的那塊一模一樣,只是歲月在其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他輕輕將臉埋入帕中,似乎能從中感受到一絲久違的溫暖與力量。他低語呢喃:“姐姐,我們又見面了。但我……還是太弱了,不知能否護你周全。”

而門外的小梳子,在遠離了發瘋的晏子詔後,方才感到心頭一松,之前他幾乎以為自己要葬身於此。正當他暗自慶幸之際,忽聞一聲嬌喝:“你怎還在此徘徊?貴妃娘娘正尋你呢。”

這下好,剛剛放回肚子裏的心又懸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太醫有說是什麽病癥嗎?”

侍女比起剛剛也是多了幾分笑意:“無甚大礙,不過是孩童貪吃,積了些食。六殿下素來不喜動彈,這才有些不適。”

小梳子聞言,心中苦笑,這下可真的是那竹筒飯的原因了。

步入殿內,六皇子正鬧著脾氣,對著一碗藥汁皺起了眉頭:“我不喝!這藥太苦了!”

貴妃雖心疼,但語氣卻不容置疑:“誰讓你亂吃東西的?快些喝了!”

見到小梳子,六皇子連忙吩咐:“小梳子,快給我拿些蜜餞來!”

小梳子趕緊轉身就想跑出去,卻聽貴妃淡淡道:“且慢。”他只得收回腳步,心中忐忑不安。

“說說吧,那竹筒飯究竟是怎麽回事?”

殿內一片寂靜,連六皇子的叫嚷聲也戛然而止。小梳子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六皇子反應過來想要解釋,卻被貴妃攔住了:“你來說。”

六皇子瘋狂給小梳子使著眼色,可他一直低著頭哪能看得見。一晚上在經歷多次驚嚇之後,他的思維已是僵化,下意識地覆述了晏子詔教他的話:“是六殿下自己想要吃,便去找祝卿小姐要的。”

話一出口,他便覺不妥,趕緊捂住嘴,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然而擡頭時,卻對上了六皇子讚許的眼神。

貴妃終於還是信了,她看著這個兒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日後可別再如此貪吃了。”

小梳子如同經歷了一場劫後餘生,被貴妃留下,肩負起照料六皇子的重任。他心中忐忑,有些不敢看六皇子的眼睛。

此刻,晏子瑜剛剛服下藥,胃中不適之感漸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舒適的暖意。他伸腳親昵地踢了小梳子一腳。

小梳子心中一顫,以為殿下即將發作,要開始算總賬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晏子瑜竟嘟囔著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母妃都走了,你還不快去為我取些蜜餞來?”

作為六皇子的貼身太監,小梳子深知這些零嘴乃是六皇子日常所需。他迅速從懷中掏出早已備好的蜜餞,恭敬地遞到晏子瑜的手中。

晏子瑜那雙原本因胖而顯得有些模糊的眼睛,此刻因笑意而瞇成了一條縫。他滿意地點點頭,口中稱讚道:“還是你深得我心。”然而,話鋒一轉,他又帶著幾分好奇地問道:“我向來覺得你不甚機靈,今日怎的如此懂得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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