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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離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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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離下線

書房之內,祝離楚楚可憐地跪在冷硬的地面上,而祝父則面色不悅,眉宇間盡顯不耐。

顧小娘則倚在旁邊的雕花椅上,手指輕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面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祝卿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她瞥向祝離,心中不禁疑惑:究竟是怎樣的理由,讓她把人全都叫過來了?

張夫人沒有客氣,直接坐在祝父身旁,淡淡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剛剛處理完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還要主動幫夫君納妾,祝父完全理解張夫人的不耐的心情,於是直嘆了口氣,直言不諱:“是關於那進宮做公主伴讀的事。祝離非鬧著也要進宮。”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顧小娘,那一眼仿佛是在暗示張夫人,他之所以這般為難,全是因為顧小娘腹中的胎兒。

張夫人眉梢微挑,語氣中透露出不滿:“此事不是早已定下嗎?卿兒因此事已受傷一次,難道還有讓受害者放棄的道理?”

顧小娘突然起身,膝行至祝卿面前,她的動作令祝卿措手不及,連連後退。

然而,顧小娘緊緊抓住祝卿的裙擺,讓祝卿無法掙脫。她趁機泣道:“離兒身體已如此,嫁入尋常人家恐難有幸福,唯有入宮,方能為她博得一線生機。”

盡管祝卿心知顧小娘的話語中或許摻雜著虛假,但這一跪,仍讓她感到震驚。她不禁看向祝離,只見祝離的眼中閃過一絲覆雜的情緒,最終歸於沈寂。

她默默地跪在顧小娘身旁,聲音微弱:“姐姐,我知之前有過錯,但請你念在姐妹情誼上,將這個機會讓給我。”

若祝卿非此事之當事人,可能會被這感人的場面感動到流淚。然而,身為局中人的她,此刻卻頗有些騎虎難下之感。

祝父是沒有看到這一場景一般,他閉目養神,仿佛在逃避著什麽。令人意外的是,母親也選擇了沈默。

“不……”正當祝卿想要拒絕之際,她眼尖地看到顧小娘身下竟有鮮血緩緩滲出。她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指向地面:“血!”

顧小娘強忍的腹痛在這一刻爆發,她看著地上的鮮紅液體,尖叫一聲後昏厥過去。

祝父猛地站起身,聲音焦急:“快去請大夫!”書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慌亂。

恰好,彩玉剛剛請來的老大夫正欲離去,被急切的仆人直接引入了書房。祝父見大夫來得如此及時,不禁疑惑地瞥了張夫人一眼。

張夫人微微頷首,淡然道:“此事與我無關,您一會兒自會明白。”

老大夫被急召而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氣喘籲籲地開始為顧小娘診治。經過一番忙碌,終於使顧小娘的情況穩定下來。他捋了捋胡須,緩緩道:“夫人已無大礙,但此番傷了胎氣,需得臥床靜養數月。且需定期請大夫前來檢查,生產時更要請經驗豐富的穩婆相助,否則……”

他的話語未盡,但在場之人都已明了其中的嚴重。祝父強壓怒火,厲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老大夫瞥了一眼張夫人,心中已有幾分猜測,但猶豫著是否該直言。祝父正要發作,張夫人卻平靜地開口:“大夫但說無妨。”

老大夫是個精明之人,自然明白其中必有蹊蹺,於是緩緩道:“我猜測是夾竹桃之毒。此花雖無味,卻含劇毒。剛剛祝卿小姐的衣物上沾染了些許此花的花粉,其量足以對孕婦造成損傷,尤其是身體較為虛弱的孕婦。”

祝父聞言大怒,直指祝卿:“祝卿!你竟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祝離低垂著頭,卻能從縫隙中窺見她嘴角的一絲冷笑,腹中胎兒無事已是失策,還好還能趁機除掉祝卿。

祝卿突然覺得很是惡心,她側過頭去,冷聲道:“父親,僅憑這些就要定我的罪嗎?”

老大夫也急忙解釋道:“非是小姐身上這件衣物,而是房中的另一件。我正是因此才匆忙趕來,否則也不能這麽快為夫人診治。”

祝離聞言猛地擡頭,這才發現祝卿所穿衣物與早上所見並非同一件,細節之處確有不同,只是不仔細看很容易讓人忽略。她擡視線上移,只見祝卿冷然地看著她,眼中滿是蔑視,仿佛在說:你輸了。

祝父有些暈了,他看向一直坐在旁邊、面無表情的張夫人,神情柔和了些許。然而在這微妙的對比下,他的表情又顯得有些扭曲:“你……你知道是怎麽回事的,對吧?”

張夫人淡淡地開口:“你可以問問祝離。她早上來找過卿兒,卿兒的衣物便出了問題。我對這個曾經害過卿兒的人,已經沒有任何的信任。這不,一查就查出問題了。”

“可卿兒已經換下了那身衣物。”

“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又怎會只準備一手?卿兒,不過是她精心策劃的替罪之羊罷了。”

“阿離,真的是你嗎?”顧小娘蘇醒的時機恰到好處,足以讓她聽清剛剛的話。

祝離面色慌亂,倉皇搖頭:“娘親,怎可能是我?都是他們,想要將罪名強加於我!”

顧小娘看著祝離,那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每一個動作背後的意圖,她都了然於心。這一刻,她心中的希望徹底破滅,但畢竟是血脈相連,她沒有落井下石,亦沒有為她辯解。

當自己也成為了被害之人,顧小娘方知其中之痛。

這並非多麽高明的手段,侍衛們稍加調查便能水落石出。而祝離雖有些小聰明,將夾竹桃的粉末深埋於地下,但祝府內的搜查犬鼻子敏銳異常,一入院子便直奔花園而去。

侍衛們帶著那犬只進入書房,手中捧著剛從地下挖出的樣本。老大夫上前,輕輕撚起一點粉末:“正是此物。”

侍衛們如釋重負,手中一松,那犬卻掙脫了韁繩,直奔書房中央。

“啊啊啊啊!”“快走開!”“快把它帶走!”書房內一片混亂。

然而,那犬只卻徑直跑到了祝離的身前,將她撲倒在地,瘋狂地嗅聞她的手指,還有她的袖袋。

這一刻,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祝父深吸一口氣,沈聲道:“今日之事,眾人須得守口如瓶。我不希望聽到除了這間房間之外的其他人口中提及此事!”

“是!”眾人齊聲應諾。

“另外,祝離,既然你如此熱衷於害人,府中的安寧日子你亦不想過,那便去鄉下吧。”祝父的目光落在顧小娘身上,語氣中充滿了警告,“你有異議嗎?”

顧小娘在被子下輕撫著自己的肚子,雙眼緊閉,語氣平靜:“沒有。”

祝離在剛剛被狗撲倒的時候,沒有哭,在祝父說話的時候,沒有哭,卻被“沒有”兩個字如同重錘般擊中,她的防線轟然崩塌。她失控地哭喊,試圖撲向那熟悉的身影,卻被警惕的侍衛如鐵壁般攔截。

“娘親,我所作所為,皆因深愛您至此!我希望你的眼底只有我!”

這哀婉之聲,似乎與往昔顧小娘在書房中那番荒誕之語產生了奇異的共鳴,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重疊。顧小娘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更顯難看。

祝父揮手,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捂住她的嘴。”緊接著,他冷冷地吩咐:“今夜,便將她送離此地。”言罷,他轉身離去,背影決絕。

下人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夫人,需為那……小姐準備些什麽?”

彩玉帶著一絲嘲諷:“還是小姐呢。”

下人自知失言,趕緊垂頭改口:“需要給那丫頭帶點什麽?”

彩玉輕描淡寫:“去農莊自然是做活的,難道還要讓她去那邊過大小姐的日子啊。帶兩件衣服夠換著穿就可以了。”

下人偷偷觀察張夫人的反應,只見她正與祝卿閑談,仿佛此事與她無關。於是,他心中明了,轉身直接拖著癱軟在地上的祝離離開了。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負責監視祝卿的侍衛跪在太子面前,將今日祝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太子頷首:“那張夫人,果然是個狠角色,難怪能讓董松那等人物心悅誠服至此。”他沈思片刻,指尖輕敲桌面,“人手緊缺,你明日再監視一日,若無異狀,便回來吧。”

*

府中少了祝離這個隱患,顧小娘又因病臥床不起,祝卿頓覺府內氣氛輕松許多。那外室女子也聰明地躲在院子裏,深怕腹中胎兒有什麽閃失。祝卿對於這種平靜的日子反而有些不習慣。

她的竹編倒是有模有樣的,此刻手中正把玩著一枚半月牙狀的配飾。那配飾上銀絲穿插,猶如夜空中繁星閃爍,恰似一輪明月之上點綴著點點星光。而這月亮,正是赫拉族的圖騰象征。

張夫人好奇地湊近觀看:“真是精巧,這是要為母親準備的嗎?”

祝卿輕輕搖頭,將手藏到身後:“才不是,此物另有用途。”

張夫人越發好奇:“莫非是卿兒有了心儀之人?讓我猜猜……是不是那位贈你書籍的公子?”

祝卿臉頰微紅,有些羞惱:“母親,您就別亂猜了!不是心上人!”

張夫人笑著打趣:“好好好,不是心上人,那便是要送給唐公子了?”

祝卿有些不好意思:“您不是不想讓我與他有過多的交流嗎?”

“可我也知道你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所以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又怎麽會阻攔你呢?”

祝卿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麽好事,能擁有這麽好的母親。她感激地抱住張夫人,將頭埋進她溫暖的懷抱:“謝謝您,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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