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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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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

雅矢聽他這麽說也沈默了,他能理解一成,打開門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另一個姑娘躺在床上,無論吵也好,鬧也罷,甚至痛毆他一頓,都是可以理解的,唯獨她選擇了最體面卻最傷人的那種。他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那樣做,難怪一成會傷心成這樣。

忽然他明白了:“所以……所以你氣她這樣,於是賭氣不解釋,故意讓她以為你真的和繪裏做了什麽?”

一成沒有睜眼,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雖然當時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撒謊,但事後想來,確實應該就是賭氣吧。

雅矢撓撓頭,這件事情可真不好辦,原本就匪夷所思,年輕男女喝多了卻只是再同一張床上各自酣睡了一下午,現在可倒好了,他還故意讓小女以為發生了什麽,這下更說不清了。親眼看到那一幕並認定了他們有什麽,不知道小女有沒有這個度量原諒一成了,雅矢同情地看了一成一眼,恐怕他是兇多吉少……

起先清子很能沈得住氣,她覺得健司哥哥說得有道理,應該給哥哥和小女自己考慮的空間,由他們自己想清楚這件事情。但可惡的是,哥哥偏偏是一個更能沈得住氣的人,一個星期了,除了告訴她小女已經恢覆記憶,讓她放心以外,沒有提過一句小女。但哥哥越發沈默,清子坐立不安。

哥哥如同以前一樣的生活節奏,清子卻很心焦。更讓她心焦的是,那位畫畫老師,熱愛生活的老太太竟然又決定去旅行了,並且要去歐洲,長達三個星期,這樣一來便要停課兩次,小女一個月都不會來秋田。

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哥哥,他只是哦了一聲,似乎有一絲絲失落,但居然似乎還有一絲絲釋然。他們是真的不打算繼續了嗎?她覺得自己似乎比他們本人還要操心,又想到健司哥哥的規勸,她更生氣了,也許,也許健司哥哥就是看出了這兩個人不想繼續了,哼,那她也不管了!

其實當聽到清子說畫畫課要停兩次,小女整個二月都不會出現在秋田的時候,一成心裏很失望,因為他真的非常非常思念她。回到秋田後,即使不見面每一天她也都將他的心裝得滿滿的,一開始腦袋還企圖逃避,想通過打球、跑步的方式將她暫時忘記。但是根本沒有用,身體越是疲累,她在自己的腦袋裏越是活躍,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她的樣子層層疊疊出現在眼前。

他問自己還生她的氣嗎,思索了很多天竟然發現,自己原本也並非有多生她的氣。對於她的隱瞞他甚至開始覺得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樣詭異的事情,很難坦誠地說出來,再說當她確定自己能留在這個世界上,畢竟立即就全部向他坦白了。他真正介意的是那天她打開門後,竟然把一切都自己藏著,不吵不鬧,甚至都不問一句,再甚至打算就此狠心離去,連解釋和道歉的機會都不打算給他。

這樣叫人心痛的思念像是冰冷入骨的湖水,慢慢沒過他,幽深又叫人窒息。

苦熬許久,他終於無法忍受,那個原本幾乎每天都想聽一聽的聲音,那個他撥打了無數遍的電話,越是不見、不聽卻越發想念,越是想好好冷靜思考卻越發煩亂。他決定投降了,感情的事情與別的事情不一樣,沒有什麽道理可講,慎重是應該的,但自己真的不用考慮那麽久。

她此前並沒有那樣全身心地信賴自己,沒有把自己當作真正能夠生死與共的那個人說到底還是自己做得不夠。他不怪她,他還能努力做得更好,只求立即與她解釋清楚,自己並沒有背叛,自己只是賭氣亂說,只求她能再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證明他能做到,他對自己有信心,他對兩個人的將來依然有信心!

終於,他撥通了那個打過無數遍的電話,但很不巧,她並不在家,接電話的藤真說她去了同學家裏。

“她最近好不好?”一成想了想還是開口向藤真打探。

“好?你問哪方面?”藤真心裏有點憋著火,這個小子可太有骨氣了,一聲不吭跑回家竟然一個星期都杳無音訊,即便是小女有錯,他的表現也太差勁了。

“嗯……身體……以及各方面……”他聽得出藤真口氣不悅,問得小心翼翼。

“身體……她本來就沒什麽,你應該都知道了吧,本來也就不是失憶這件事。至於你說其他方面,還不錯,她向來學習不錯,也招人喜歡,挺好的。”

“嗯……那個……我……我不是存心想玩消失。”既然藤真這樣的態度,興許小女也會誤會,一成還是想解釋一下。

“那是怎樣?這一周被人綁架了?”

“不是……我只是心裏亂,想要安靜一下。”

“好啊,那你好好安靜,我們可不會來打擾你。”藤真心道即便是他什麽也沒做,卻故意讓小女那樣以為,他倒還有臉說心亂。

“這些天,我很想她……”

“請問你告訴我有什麽用?我是不會幫你轉告她的。”

“我也會告訴她的,我想明天來一次,我想看看她。”

藤真思量片刻拒絕道:“我覺得明天可能不太合適,他們2月底就要分班考試,她最近學習很努力,希望自己能分進尖子生那個班,這對她很重要。”他是說真的,雖然自己學習欠佳,但是他還是很支持小女好好學習憑自己實力考進心儀學校的。女孩子嘛,讀書最重要了,就是這樣的!

一成沈默片刻,答應道:“我知道了,我不會影響她學習的,我可以耐心等她考完的,沒有關系,這段時間只與她通電話便好了。”

掛斷電話,藤真覺得有點無趣,他和一成一樣獲得了免試入學的資格,所以空閑得很,但不像一成,和他一樣空閑的還有雅矢和松本,而自己好朋友花型正在埋頭考試,他有望去考最好的學校,其他人也都差不多,連小女都忙著準備分班考,不要說玩,最近連說話都要思量一下會不會耽誤他們。

他打算出門走走,去跑一會而,說不定像上次那樣,運氣好還能遇見打球的學生。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今天的運氣比上次還好,非但遇見了打球的,還遇見了一群很熟悉的,曾經都交過手的打球的。

當藤真在海邊跑了一會兒,忽而聽到似有似無的“咚、咚”聲,他對這樣的聲音萬分敏感,隨即站下腳步仔細分辨。很快他便興奮地發現,這“咚、咚”聲似乎來自那片熟悉的籃球場,他趕緊繼續跑起來,緊趕慢趕地過去看個究竟。

趕到才發現,籃球場上圍了不少人在觀戰,他迅速跑了過去卻發現都是熟人。場上好幾位海南的三年級生,還有三井壽和福田他們,藤真萬分詫異,不知這幾個人怎麽就組合在了一塊兒,卻聽見有人朝他打招呼:“是翔陽的藤真健司啊……”

他扭過臉去一看,原來竟是仙道彰,他正笑瞇瞇喝著一罐飲料,頭上有些細汗,不知是不是剛從場上下來。藤真吃驚問道:“你們這是約好了在這裏打球?”

“不是……”仙道搖了搖手指,“他們可能是約好的吧……福田是成天都在這兒,我則是剛好路過……”他指了指自己厚厚的外套:“我稍稍有些感冒,所以只玩了一會兒就主動下場了,他們剛好缺人呢,你要不要上去?”

藤真已經有些時候沒有好好打球了,心裏簡直是萬分向往,看向場上,自己老對手——牧紳一竟然也在,他越發地心癢了。剛好場上的高砂也看到了他,大聲喊道:“藤真也來了,我們正缺人呢,要不一起?”

藤真正眼饞呢,聽他叫自己,趕快把外套一脫,飛奔上場。

沒有比賽的壓力,只有籃球本身的快樂,場邊陣陣掌聲,場上酣暢淋漓,這些小夥子們打得過癮極了。

一場球讓藤真的興奮一直持續到晚上,吃完晚飯拉著覆習了一下午的小女眉飛色舞描述著自己的場上英姿:“你知道嗎,雖然牧真的很強,但是我今天過了他很多次,看來我可真是很有進步的!”

“呵呵……”小女喝了一口檸檬茶,這還是之前一成買的那瓶,當日他捂在胸口的體溫早已散盡,喝到嘴裏涼涼的,帶著些檸檬香氣,做了一下午習題消耗有點大,今日晚餐吃得偏多,這一口酸澀剛好壓一壓。

“你呵呵個什麽勁?”藤真不滿:“別的不說,一成這點功勞還是有的,和他打球進步還是迅速的,簡直像是我的秘密武器一樣!”今天打球有讓他爽到,原本非常堅決要與妹妹同仇敵愾譴責一成的心意已經被蠶食了大半,雖然也覺得有點汗顏自己沒有氣節,但轉念一想,人家一成到底也沒有什麽大錯,小女自己也不是毫無瑕疵,立馬覺得自己還是情有可原,即刻理直氣壯道:“雖然是女孩子,也要講道理,你騙人本來就不對……”

“砰”小女以甩房門聲給了他幹脆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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