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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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阿銀舔爪爪的姿勢停住了, 偷偷悄悄地看了眼哥哥。
卓巖：……
不過很快阿銀又低頭舔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阿銀神色有點寂寥, 很快卓巖就想明白，石頭誤解的話他可以一笑了之——反正根本不可能，但阿銀不能變成人, 肯定也很難受。
於是卓巖摸了摸阿銀耳朵, 沒有說這個話題, 而是說：“我看看傷口怎麽樣了。”
借著燒窯的炭火和星光，阿銀爪子的藥粉被舔去，昨晚還血肉模糊看著很疼的傷口，現在止血結痂，整個爪爪肉墊有點粉粉的——
卓巖輕輕摸了下, 阿銀爪子顫抖。
“很疼嗎？”
阿銀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才不疼, 就是、就是哥哥摸他爪爪有些癢, 酥酥麻麻的。
“我看看劈開的指甲。”卓巖握著阿銀爪爪，阿銀的肉墊墊是粉色的, 整顆掉的指甲那兒一層薄薄的痂, 再長長就好了，不需要敷藥了。
“好了沒什麽大事了, 這幾天盡量別動這個爪爪。”卓巖松開時, 沒忍住又捏了一下阿銀肉墊。
阿銀毛茸茸耳朵顫動, 看向哥哥嗷嗚叫。知道了。
燒火的石頭低頭繼續燒火, 只是心想：卓巖怎麽喜歡摸獸人的爪子啊, 剛還捏了好幾下。而後又一想，他阿父阿媽交配時, 阿父喜歡咬阿媽的脖頸，阿媽喜歡咬阿父耳朵。
應該是一個道理。
卓巖絲毫不知道，他給阿銀檢查傷口行為，落在石頭眼裏已經是交配的性癖了。此時，卓巖拍了拍手，走了過去，跟石頭換班。
石頭自帶了草席，鋪在爐窖另一邊，此時蓋著皮子說好。
“你一會叫我。”
“放心吧。”卓巖答應。
部落習慣，大家都是早睡早起，除非獸人夜晚進行捕獵追蹤才會熬夜，石頭忙活了一天，早都困了，此刻倒頭就睡。夜晚氣溫還是有些涼意，卓巖坐在爐窖跟前不冷，添木炭，搖鼓風機，火勢很旺。
然後阿銀三只腳蹦蹦蹦過來坐在哥哥身邊。
卓巖：……好笑又好可愛啊！
於是沒管阿銀，阿銀不困陪著他，一起燒窯。
燒窯人時間久無聊容易犯困，卓巖時不時跟阿銀絮叨些話，什麽明天吃什麽，以後打獵註意安全，就算是受傷了也沒關系回來告訴我我來幫你處理傷口。
他知道，這個世界獸人外出狩獵，不受傷那是不可能的。
阿銀嗷嗚嗷嗚叫，他都聽哥哥的。
卓巖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變得很漫長，話說著說著就停了，阿銀在他困得時候嗷嗚叫了聲，卓巖警醒，一看爐窖火還很旺，幸好幸好，阿銀提醒了他。
又過了很久，石頭醒來了，換石頭來燒。
卓巖跟石頭換班，“我不知道現在多久。”
“這個好辦，你問阿銀。”石頭打了個哈欠，坐下來添木炭。
“阿銀會知道嗎？”卓巖好奇，“這個怎麽看？”
石頭：“我也不知道怎麽看，獸人們經常外出狩獵，會看星星月亮，要是經驗豐富的獸人，聞到氣息還能說明天要不要下雨呢。”又添了句：“族長就會。”
阿銀嗷嗚叫。卓巖揉揉阿銀耳朵，說：“我們一起看時間。”
又過了一會，換卓巖來，石頭睡過倒是不困，坐在草席上擡頭看星星，“卓巖，你說天神長什麽樣子？”
“我也不知道。”卓巖以前是無神論者，後來他患病，不治之癥，父母大哥姐妹開始燒香拜佛，希望他能活下來。
那時候，他跟著信佛、信神，其實是信家人的心意。
可惜……還是沒活下去，不過現在，到了這個世界，他也活著。
石頭點點頭，他也沒見過。卓巖覺得石頭話少，但有時候一針見血一鳴驚人，肚子裏也有自己想法的，不由便閑聊問：“石頭，你想以後怎麽樣生活？”
“我想有個自己的洞，但我不想找部落裏的獸人。”石頭看向卓巖，“我一想到要和他們交配，就很難受。”
卓巖：“你是不是喜歡亞獸人啊？”
別說石頭突然瞪大了眼睛，就是阿銀也精神了，伸著爪子慢慢的的悄悄的碰到哥哥腳邊。石頭一頭霧水莫名其妙，說：“亞獸人和亞獸人活不下去的。”
“哦哦，我誤會了。”卓巖想了下，覺得自己認知膚淺，得包容朋友無性戀，就是誰都不喜歡。
哪裏知道，石頭說：“部落裏的獸人都臟兮兮的不愛洗澡，現在大家都有伴侶了，再小一些沒有伴侶的獸人，簡直是跟幼崽一樣，很討厭的。”
卓巖：又誤會了。
石頭哪裏是無性戀，而是部落適婚未婚獸人太稀少了，所以沒有石頭喜歡的。
“之前還有個獸人問我，要不要給他生崽崽。”
卓巖：！！！
還有這個八卦？
“他好煩，說我結實強壯能生出強壯的崽崽，我當然知道了，但是我又不喜歡他，而且他之前和別的亞獸人住在一起，對那個亞獸人一點都不好。”石頭提起來就來氣。
卓巖：“那是個渣獸人了。”
“？什麽是渣獸人？”
“就是不是好東西，花花獸人，一會追求這個亞獸人，一會又撩撥你，不是好好生活的好獸人。”卓巖解釋。
石頭連著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卓巖。”
卓巖總結：“你喜歡愛幹凈穩重一些，不那麽幼稚像個崽崽的獸人。”
“部落裏沒有。”石頭撐著臉頰，“其實要是不生崽崽最好了。”
卓巖：“……”石頭還是不育族嗎？
“我妹妹太煩了，幼崽只有才出生的時候很可愛，其他時候都好麻煩的。”石頭說完，忙看向卓巖補充：“不過你放心，你要是生的崽崽，我肯定不嫌麻煩。”
卓巖：我謝謝你了。
倆人就這麽東拉西扯聊了會，爐窖的火很是旺盛，一直到阿銀嗷嗚叫了聲，卓巖擡頭星空——他也看不懂。
於是和石頭還有阿銀面面相覷。
“卓巖，我不懂的，你說好了嗎？”
“我其實也是聽來的，分材質分溫度，有的七八個小時夠了，有的要燒二十個小時。”卓巖沒燒過這個，都是理論知識，不像木炭那是他實打實燒過，所以一次成功。
石頭看向卓巖，“你別怕，燒壞了，我們還有黃泥，這裏到處都是泥，我們也有的是時間，你說的慢慢來。”
卓巖心裏一暖，石頭真的平時不說話，但都能看懂的，卓巖其實是有點怕這一爐窖沒燒好，畢竟小夥伴們忙活了好多天的。
“那就慢慢停炭火。”卓巖決定停了。
要是持續高溫，燒太久也會裂開。
石頭聽卓巖的，不再動鼓風機，兩人一豹坐在爐窖旁等待，一直到爐窖火焰零星，卓巖敲開上面糊住的爐窖口，石頭阿銀都跑了過來，只是打開看了眼，卓巖先是一喜。
好像……成功了？
反正沒燒裂，怎麽擺進去，現在還是那副樣子。
只是天太黑，裏面溫度餘溫還是很高，又通風了會，卓巖點了根柴火舉著，石頭伸手去拿——卓巖讓石頭墊著皮子，石頭說不用，不燙了。
一件件拿出來擺放在席子上。
這一爐窖燒的都是‘小件’，大碗大深盤子水壺，因為爐窖挖的夠大，一共燒了二十件，現在全都擺了出來。
石頭卓巖看向席子，倆人動都沒敢動。
過了好一會，石頭都有點結結巴巴了，“真、卓巖，泥巴、真的、真的是泥巴！”
“好像……成了？！”卓巖也很驚訝，沒想到第一次燒就真的成功了。
火把插在地上，卓巖捧起了一個水壺，壺嘴尖尖的，壺口小，流暢線條肚子圓潤，還帶一個把手，這只一看捏的時候有點生疏，造型大差不差但細節不行。
不過現在，卓巖感覺，這只水壺是世界上最最好看的水壺。
“我去接點水。”
“嗷嗚！”他要跟著哥哥一起去河邊。
石頭也迫不及待，“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一豹到了河邊，卓巖輕輕的將壺口放到河中，嘩啦啦的灌了小半瓶，卓巖生怕壓垮似得，只半瓶便舉了起來。
石頭湊過去，“卓巖，泥巴真的可以裝水！”
卓巖將水壺壁蹭了蹭他身上穿的皮子，也是很興奮，“我看看漏不漏水。”
“好。”
等擦幹壺壁，卓巖捧著在空中仔細觀看，好像不漏水，他看石頭目光一直盯著水壺，便胳膊伸過去，“石頭你抱著你看看。”
“啊？我、我嗎？我手勁兒很大的，我怕弄碎了。”石頭不敢接。
卓巖笑：“燒了這麽多，有你的，總不能你一直不用，拿著吧。”
這一刻，石頭前所未有的緊張刺激和小心翼翼，他就是妹妹剛出生，抱的時候都沒有這麽仔細，此刻雙手接過，不敢大力怕捏碎了，又不敢太小力氣怕掉了。
石頭看著這只泥捏起來的壺，這樣的東西他是第一次見，真的是泥捏的，放在火裏燒這麽久，真的可以裝水。
“卓巖，它、它叫什麽來著？”
“陶器。”
石頭張了張嘴巴，重覆了遍陶器，又猛地看向卓巖，“卓巖，你太聰明了！”
之前卓巖說的他記得，但他沒想過燒出來的東西是這樣的。
等返回去時，石頭都不敢抱著，讓卓巖拿著，卓巖便拿著，兩人一豹靜靜的看著席子上其他陶器，這一刻精神很是愉悅，幹了一晚上的活，竟是半絲睡意都沒有。
“我不想回去了。”石頭蹲在席子旁，目光認真的落在陶器上說：“卓巖，你說他們早上過來，看到這些陶器，會是什麽樣子？”
卓巖雙眼彎了彎，“肯定是高興傻了。”他也高興壞了。
“哈哈哈，我們等他們來，看他們傻乎乎的樣子吧！”石頭很愉快說。
卓巖：“答應！”
於是他們守著夜晚，等待著天亮，只是天還蒙蒙亮時，遠處就聽到阿曼小鹹的聲音：“卓巖哥——”、“你說燒好了嗎？”、“不知道，我昨晚都沒睡著，早知道我就跟石頭一塊守著了。”
喬在後面的聲：“你們兩個等等我。”
石頭卓巖聽到聲了，卓巖說：“來的這麽早。”石頭眉眼有幾分調皮，說：“我們不出聲，讓他們來看看。”
“行。”卓巖答應，他現在覺得，石頭妹妹大雲的調皮像誰了。
石頭其實也調皮，只是隱性的。
沒一會三人聲音近了，小鹹：“他們還在睡嗎？”
“可能吧。”喬的聲。
等三人拐個彎，只見爐窖兩邊，一邊席子坐著石頭、卓巖、阿銀，而另一張席子——
“！！！”
“那是什麽！”
“哇！是我和喬姐捏的！”小鹹一眼就認出來了。
喬震驚在原地，小鹹說完，才跑了兩步湊近了，三人都離席子一步距離，不敢上手摸，仔細盯著席子上的東西，小鹹認出這個是他捏的，這個沒捏好，有點醜，卓巖哥說沒事，也能用。
“卓巖哥！”小鹹回頭，毛茸茸的耳朵露出來了，“這個好了嗎？是燒好的嗎？”
石頭看三人這副樣子，心裏不由想，幸好昨晚他結結巴巴傻乎乎模樣其他人沒看到，他卻看到他們三個傻乎乎樣子，哈哈哈真好玩。
“是啊，我試過了一個水壺不漏水。”卓巖說完，看三人還在那兒看不上手，“你們可以試試，去河邊灌水。”
“真的可以試試？”阿曼都不知道手怎麽拿。
石頭一看阿曼那模樣，想到昨晚的自己，現在用卓巖的話，很是過來人說：“反正你們以後也要用，沒事試試吧。”
阿曼：“……石頭你變得好像卓巖。”
“哈哈哈哈哈這是卓巖對我說的，昨晚燒出來的時候我也不敢碰。”
小夥伴們都發出笑聲。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河邊上，河水波光粼粼像是染成了橘色，河邊四位亞獸人和一只銀色豹子在河邊小心翼翼捧著各式各樣的罐子、碗、水壺。
沒有漏水的。
外觀上有不同，但實用性都很好。陶罐經過高溫加熱燒制，外表顏色是古樸的褐色，敲起來發出清脆的響聲，卓巖敲的時候，圍觀的幾人臉上明晃晃掛著‘提心吊膽’。
“它雖然沒石頭、木頭結實，但也不至於想紙一樣脆。”卓巖說。日常使用還行吧。
其他幾人高度緊張，都忘了問紙是什麽。
二十件，每人四件，兩只大碗、一只深盤子，一個大水壺。
大家精神奕奕，卓巖想了下，想用明火看看能不能煮飯燒水，便架起了炭火，將自己的一只大碗接滿了水放在火上燒。
大家都圍著，有剛才敲敲的經驗，這次大家放寬了心。
隨著火勢增加，大碗裏的水燒的滾燙，卓巖一喜，阿曼說：“可以可以，那我們下次可以燒個石鍋。”
“不是石鍋，這是陶鍋。”小鹹糾正。
阿曼：“我是太開心了，說岔了。”
幾人聊天，其他亞獸人也到了河邊洗漱清潔，有人聽到動靜便跑了過來，老遠打招呼：“卓巖，你們幾個在這裏幹什麽？”
有亞獸人看到地上的席子。
“你們沒回去嗎？”
“這是什麽？”
阿白的視線落在了席子上各式各樣的東西，尤其是火上還有烤著的，不由震住了。
大家都知道前段時間，卓巖帶著喬幾個天天搓泥巴玩，又是燒木柴又是搭什麽爐窖，說要做東西，跟石鍋一樣，而現在——
“泥巴真的可以做成石鍋嗎？！”
“這個可以用嗎？”
小鹹一聽驕傲起來，主動介紹：“我們之前捏泥巴的時候大家都看到過，這可是卓巖哥想出來的，用他裝水，可不漏呢。”
“對啊，還可以燒水。”阿曼也得意，說完了，又想到什麽，“你們之前可不信我們呢。”
阿白倒也坦坦蕩蕩，“我真的沒見過用泥巴做的東西可以裝水。”
“是啊是啊，我們真的沒見過。”
“天神啊，好神奇。”
圍觀的亞獸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問的，小鹹看卓巖哥，卓巖點了點頭，小鹹便拿著一個罐子給他家表演怎麽裝水，一群人呼啦啦又去了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天神！泥巴捏的真的可以裝水！”
“它叫什麽？”
“陶碗，真的是泥巴捏的嗎？”
小鹹：“當然是真的了，我們做了好幾天。”
其實大家不是懷疑卓巖幾人，之前幾人幹活也沒掩飾過，好奇的亞獸人也會問，卓巖也會說，只是對於亞獸人來講，真的想象不來，泥巴捏的罐子、碗可以裝水用，而不是臟兮兮漏水的。
他們真的沒想過，自然是不可思議震驚了。
小鹹還大方的讓跟卓巖哥交好的幾個亞獸人先試試，只是他看著大方，碗到人家手裏時，在旁緊張說：“要小心哦，這個跟石鍋不一樣，會碎掉的。”
嚇得阿白更緊張了。
阿曼說：“小鹹你別嚇唬他了。”
“我沒有嚇唬，我只是提醒。”
好在阿白手裏很穩，打完了一碗水，他看著碗底清澈，讓大家也看看，驚呼：“水很幹凈，沒有泥巴。”
“本來就沒有的！”小鹹神氣。
河邊吵吵嚷嚷，而爐窖這邊，卓巖和喬姐、石頭商量開始做第二批了，這次做鍋，做的大一些深一些，因為獸人們食量大，但也不用特別大，獸人可以吃生肉，主要是亞獸人吃的。
像是現代用的大砂鍋就可以了。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幾人都信心十足，而河邊那兒呼啦啦一大群人繼續過來了，阿白手裏捧著水碗，如今看向卓巖的目光是熱烈又真切，說：“卓巖，你可以教我們做這個陶碗嗎？”
“是啊，可以教我們嗎？我可以用我家的肉換。”
“我也可以。”
“雪季之前，我可以給你摘嘟嘟果和泥豆。”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小鹹和阿曼兩臉弱弱的，大氣不敢出，因為剛才太過顯擺和炫耀了，導致有亞獸人問他們可不可以學，這下倆人為難了，這可是卓巖做的，於是便說得卓巖說才行。
如今看大家都圍著卓巖，而阿銀默默的站在哥哥身前。
阿曼和小鹹互相看了眼，小鹹像是犯了錯一樣，“卓巖哥還想燒鍋，這麽多人，他要是不答應，怎麽辦呀。”
“是啊是啊。”阿曼點點頭，而後振臂一揮，大聲說：“你們先不要太著急了，卓巖想幹什麽幹什麽。”
“就是就是。”
阿白忙說：“卓巖，我們不是逼你的，對不起，我們只是太意外了，沒見過這樣的碗。”
“對對。”
卓巖看大家都安靜下來，才說：“做這個比較精細很慢的，我可以教大家，我們要燒第二批了，你們要是有人願意學，我很樂意的。”
“至於大家說拿什麽換，那不用，我以後要是幹活了，需要幫忙，可能要麻煩你們。”
卓巖不想要大家東西，換鹽在即，皮子太貴重，而肉類卓巖目前不缺了，至於半點好處不收，那也不合適——主要是他想收。
部落裏人都很實在，說給他幹活那肯定不會食言的。
卓巖還想等清閑了些，給家裏布置一些家具，桌子凳子衣架這類，反正多得是活幹，人多力量大，都來幫忙。
他話一出，其他亞獸人紛紛樂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下一秒。
‘哢擦’——
什麽東西裂開了。
卓巖感受到皮裙往下沈，一低頭是阿銀叼著他皮裙側了側頭，卓巖隨之目光看過去，原本搭建的簡易爐子上那只陶碗裂、裂開了！
“我也裂開了。”
剛才還被其他人捧著要教人家燒陶，而現在就打臉了。卓巖自嘲了一秒，到沒真的覺得如何，先去看看火爐上情況，陶碗的水潑滅了火焰，陶碗四分五裂，燒的通紅。
卓巖用樹枝扒拉了一半看，那燒的通紅的陶碗屍體，橫截面的陶壁有點火紅和摻著灰色，火紅是燒的顏色。
“是不是沒燒夠時間啊？”卓巖喃喃自語。
喬上前安慰卓巖說沒事，我們再燒。卓巖很快轉變心態，說：“幸好大家一直在聊天說話，這個碗我沒端下來，要不然等我們燒第二批陶鍋，時間沒燒夠，得全都壞了。”
根本在火上燒不了多久的。
石頭看卓巖沒事，便露出笑來。
卓巖倒是不氣餒，第一次燒成功了——這些水壺碗盤子裝食物可以用，而沒有選擇燒個大的，只能說冥冥之中，老天爺也幫著他做決定。
失敗不可怕的。
卓巖站起來跟大家說：“對不起了。”
“為什麽對不起啊？”阿白納悶。
卓巖指著地上碎掉的陶碗解釋：“這個在火上燒不了太久，做的失敗了，我得再琢磨琢磨燒第二批看能不能成功。”
阿白聽得一頭霧水，其他亞獸人也懵了，反應了一小會，阿白不可思議震驚說：“卓巖，難道你做的泥巴碗還可以放在火上燒嗎？”
“？”
阿白：“哇！”
其他亞獸人也哇了起來。
卓巖：？不是？做失敗了，你們為什麽臉上沖擊力更高了？
“還可以在火上燒啊。”
“原來還可以煮東西誒。”
“泥巴捏的東西可以放火上燒東西，卓巖你好聰明好厲害。”
“卓巖，原來小鹹說的真的。”
“不用煮東西，光是現在都很厲害了，卓巖還可以變得更厲害！”
卓巖看大家，是一個個臉上表情實打實的覺得他聰明。卓巖懵完了，也明白過來。
小鹹也說過，陶器可以燒水煮食物，但是亞獸人們因為從沒見過，想象不來，而大家現在、此刻見到的泥巴燒成的碗，可以接水喝，且水很幹凈沒有泥，已經覺得不可思議，覺得卓巖很厲害了。
剛才碗燒裂了，沒人會覺得卓巖燒失敗的。
卓巖笑了起來。大家的情緒價值都是拉滿了。
“那我們繼續燒第二批，我教你們燒這個。”卓巖痛快說。
那只碎裂的陶碗，並沒有讓大家產生一絲絲的挫敗感，反倒現在信心十足，日頭高漲時，在卓巖的安排指揮下，石頭和阿曼倆人教大家如何挖爐窖。
喬和小鹹則是教大家如何篩選黃泥土，淘洗幹凈，曬掉水分，陰幹到合適的狀態，不能太幹巴，會裂開，也不能稀稀拉拉的，這樣捏不出形狀。
卓巖則是制作鼓風機，他一個人忙不來，問過誰手比較巧。
阿白說：“花和春的手很巧，她們會編藤簍。”說完面上露出不好意思來，“春、春可能不會來的。”
卓巖正要說那問問他們來不來，便聽到阿白後面的話，猛然想起來，春不就是和小卓巖起爭執的那個亞獸人——和喬姐之前是朋友。
小卓巖不知道春有獸人，挖人家墻角，被春和阿樹教訓了一頓。
“……”他看阿白臉上浮出尷尬來，便當沒想起來這茬，淡定自若說：“那可以問問花願不願意來學。”
阿白很快說：“我去叫她！”
卓巖看阿白走了，則是低頭繼續幹手裏活，只是想：春的事情，得問問喬姐，他和喬姐現在成了朋友，而喬姐為了他跟朋友鬧掰了，至於春和阿樹欺負嚇唬小卓巖這事——
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其實小卓巖已經沒了性命。如果他沒穿來，小卓巖只落個：向有伴侶的獸人獻殷勤，被教訓他自己死了也不能怪誰。
他穿來後，在亞獸人中聲名狼藉，不是卓巖向小卓巖說好話，而是一個沒有父親，失去母親，極度恐懼中的未成年孩子，部落氛圍中一直說‘有個獸人就安全了’，於是病急亂投醫。
小卓巖向那位獸人阿樹，說的最‘露骨’的殷勤話便是：你、你可以住、住在我的洞裏嗎？只要一個冬天就好了。
當時喬陪著春來找卓巖問個清楚，但當喬聽到小卓巖說對不起時，喬心軟了，拉著春說他知道錯了，算了。
但是春不願意，讓獸人阿樹教訓教訓小卓巖。
想到此，卓巖打算將春的這茬忽略過，當不知道，要是以後喬姐主動提起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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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銀舔爪爪的姿勢停住了, 偷偷悄悄地看了眼哥哥。
卓巖：……
不過很快阿銀又低頭舔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阿銀神色有點寂寥, 很快卓巖就想明白，石頭誤解的話他可以一笑了之——反正根本不可能，但阿銀不能變成人, 肯定也很難受。
於是卓巖摸了摸阿銀耳朵, 沒有說這個話題, 而是說：“我看看傷口怎麽樣了。”
借著燒窯的炭火和星光，阿銀爪子的藥粉被舔去，昨晚還血肉模糊看著很疼的傷口，現在止血結痂，整個爪爪肉墊有點粉粉的——
卓巖輕輕摸了下, 阿銀爪子顫抖。
“很疼嗎？”
阿銀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才不疼, 就是、就是哥哥摸他爪爪有些癢, 酥酥麻麻的。
“我看看劈開的指甲。”卓巖握著阿銀爪爪，阿銀的肉墊墊是粉色的, 整顆掉的指甲那兒一層薄薄的痂, 再長長就好了，不需要敷藥了。
“好了沒什麽大事了, 這幾天盡量別動這個爪爪。”卓巖松開時, 沒忍住又捏了一下阿銀肉墊。
阿銀毛茸茸耳朵顫動, 看向哥哥嗷嗚叫。知道了。
燒火的石頭低頭繼續燒火, 只是心想：卓巖怎麽喜歡摸獸人的爪子啊, 剛還捏了好幾下。而後又一想，他阿父阿媽交配時, 阿父喜歡咬阿媽的脖頸，阿媽喜歡咬阿父耳朵。
應該是一個道理。
卓巖絲毫不知道，他給阿銀檢查傷口行為，落在石頭眼裏已經是交配的性癖了。此時，卓巖拍了拍手，走了過去，跟石頭換班。
石頭自帶了草席，鋪在爐窖另一邊，此時蓋著皮子說好。
“你一會叫我。”
“放心吧。”卓巖答應。
部落習慣，大家都是早睡早起，除非獸人夜晚進行捕獵追蹤才會熬夜，石頭忙活了一天，早都困了，此刻倒頭就睡。夜晚氣溫還是有些涼意，卓巖坐在爐窖跟前不冷，添木炭，搖鼓風機，火勢很旺。
然後阿銀三只腳蹦蹦蹦過來坐在哥哥身邊。
卓巖：……好笑又好可愛啊！
於是沒管阿銀，阿銀不困陪著他，一起燒窯。
燒窯人時間久無聊容易犯困，卓巖時不時跟阿銀絮叨些話，什麽明天吃什麽，以後打獵註意安全，就算是受傷了也沒關系回來告訴我我來幫你處理傷口。
他知道，這個世界獸人外出狩獵，不受傷那是不可能的。
阿銀嗷嗚嗷嗚叫，他都聽哥哥的。
卓巖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變得很漫長，話說著說著就停了，阿銀在他困得時候嗷嗚叫了聲，卓巖警醒，一看爐窖火還很旺，幸好幸好，阿銀提醒了他。
又過了很久，石頭醒來了，換石頭來燒。
卓巖跟石頭換班，“我不知道現在多久。”
“這個好辦，你問阿銀。”石頭打了個哈欠，坐下來添木炭。
“阿銀會知道嗎？”卓巖好奇，“這個怎麽看？”
石頭：“我也不知道怎麽看，獸人們經常外出狩獵，會看星星月亮，要是經驗豐富的獸人，聞到氣息還能說明天要不要下雨呢。”又添了句：“族長就會。”
阿銀嗷嗚叫。卓巖揉揉阿銀耳朵，說：“我們一起看時間。”
又過了一會，換卓巖來，石頭睡過倒是不困，坐在草席上擡頭看星星，“卓巖，你說天神長什麽樣子？”
“我也不知道。”卓巖以前是無神論者，後來他患病，不治之癥，父母大哥姐妹開始燒香拜佛，希望他能活下來。
那時候，他跟著信佛、信神，其實是信家人的心意。
可惜……還是沒活下去，不過現在，到了這個世界，他也活著。
石頭點點頭，他也沒見過。卓巖覺得石頭話少，但有時候一針見血一鳴驚人，肚子裏也有自己想法的，不由便閑聊問：“石頭，你想以後怎麽樣生活？”
“我想有個自己的洞，但我不想找部落裏的獸人。”石頭看向卓巖，“我一想到要和他們交配，就很難受。”
卓巖：“你是不是喜歡亞獸人啊？”
別說石頭突然瞪大了眼睛，就是阿銀也精神了，伸著爪子慢慢的的悄悄的碰到哥哥腳邊。石頭一頭霧水莫名其妙，說：“亞獸人和亞獸人活不下去的。”
“哦哦，我誤會了。”卓巖想了下，覺得自己認知膚淺，得包容朋友無性戀，就是誰都不喜歡。
哪裏知道，石頭說：“部落裏的獸人都臟兮兮的不愛洗澡，現在大家都有伴侶了，再小一些沒有伴侶的獸人，簡直是跟幼崽一樣，很討厭的。”
卓巖：又誤會了。
石頭哪裏是無性戀，而是部落適婚未婚獸人太稀少了，所以沒有石頭喜歡的。
“之前還有個獸人問我，要不要給他生崽崽。”
卓巖：！！！
還有這個八卦？
“他好煩，說我結實強壯能生出強壯的崽崽，我當然知道了，但是我又不喜歡他，而且他之前和別的亞獸人住在一起，對那個亞獸人一點都不好。”石頭提起來就來氣。
卓巖：“那是個渣獸人了。”
“？什麽是渣獸人？”
“就是不是好東西，花花獸人，一會追求這個亞獸人，一會又撩撥你，不是好好生活的好獸人。”卓巖解釋。
石頭連著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卓巖。”
卓巖總結：“你喜歡愛幹凈穩重一些，不那麽幼稚像個崽崽的獸人。”
“部落裏沒有。”石頭撐著臉頰，“其實要是不生崽崽最好了。”
卓巖：“……”石頭還是不育族嗎？
“我妹妹太煩了，幼崽只有才出生的時候很可愛，其他時候都好麻煩的。”石頭說完，忙看向卓巖補充：“不過你放心，你要是生的崽崽，我肯定不嫌麻煩。”
卓巖：我謝謝你了。
倆人就這麽東拉西扯聊了會，爐窖的火很是旺盛，一直到阿銀嗷嗚叫了聲，卓巖擡頭星空——他也看不懂。
於是和石頭還有阿銀面面相覷。
“卓巖，我不懂的，你說好了嗎？”
“我其實也是聽來的，分材質分溫度，有的七八個小時夠了，有的要燒二十個小時。”卓巖沒燒過這個，都是理論知識，不像木炭那是他實打實燒過，所以一次成功。
石頭看向卓巖，“你別怕，燒壞了，我們還有黃泥，這裏到處都是泥，我們也有的是時間，你說的慢慢來。”
卓巖心裏一暖，石頭真的平時不說話，但都能看懂的，卓巖其實是有點怕這一爐窖沒燒好，畢竟小夥伴們忙活了好多天的。
“那就慢慢停炭火。”卓巖決定停了。
要是持續高溫，燒太久也會裂開。
石頭聽卓巖的，不再動鼓風機，兩人一豹坐在爐窖旁等待，一直到爐窖火焰零星，卓巖敲開上面糊住的爐窖口，石頭阿銀都跑了過來，只是打開看了眼，卓巖先是一喜。
好像……成功了？
反正沒燒裂，怎麽擺進去，現在還是那副樣子。
只是天太黑，裏面溫度餘溫還是很高，又通風了會，卓巖點了根柴火舉著，石頭伸手去拿——卓巖讓石頭墊著皮子，石頭說不用，不燙了。
一件件拿出來擺放在席子上。
這一爐窖燒的都是‘小件’，大碗大深盤子水壺，因為爐窖挖的夠大，一共燒了二十件，現在全都擺了出來。
石頭卓巖看向席子，倆人動都沒敢動。
過了好一會，石頭都有點結結巴巴了，“真、卓巖，泥巴、真的、真的是泥巴！”
“好像……成了？！”卓巖也很驚訝，沒想到第一次燒就真的成功了。
火把插在地上，卓巖捧起了一個水壺，壺嘴尖尖的，壺口小，流暢線條肚子圓潤，還帶一個把手，這只一看捏的時候有點生疏，造型大差不差但細節不行。
不過現在，卓巖感覺，這只水壺是世界上最最好看的水壺。
“我去接點水。”
“嗷嗚！”他要跟著哥哥一起去河邊。
石頭也迫不及待，“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一豹到了河邊，卓巖輕輕的將壺口放到河中，嘩啦啦的灌了小半瓶，卓巖生怕壓垮似得，只半瓶便舉了起來。
石頭湊過去，“卓巖，泥巴真的可以裝水！”
卓巖將水壺壁蹭了蹭他身上穿的皮子，也是很興奮，“我看看漏不漏水。”
“好。”
等擦幹壺壁，卓巖捧著在空中仔細觀看，好像不漏水，他看石頭目光一直盯著水壺，便胳膊伸過去，“石頭你抱著你看看。”
“啊？我、我嗎？我手勁兒很大的，我怕弄碎了。”石頭不敢接。
卓巖笑：“燒了這麽多，有你的，總不能你一直不用，拿著吧。”
這一刻，石頭前所未有的緊張刺激和小心翼翼，他就是妹妹剛出生，抱的時候都沒有這麽仔細，此刻雙手接過，不敢大力怕捏碎了，又不敢太小力氣怕掉了。
石頭看著這只泥捏起來的壺，這樣的東西他是第一次見，真的是泥捏的，放在火裏燒這麽久，真的可以裝水。
“卓巖，它、它叫什麽來著？”
“陶器。”
石頭張了張嘴巴，重覆了遍陶器，又猛地看向卓巖，“卓巖，你太聰明了！”
之前卓巖說的他記得，但他沒想過燒出來的東西是這樣的。
等返回去時，石頭都不敢抱著，讓卓巖拿著，卓巖便拿著，兩人一豹靜靜的看著席子上其他陶器，這一刻精神很是愉悅，幹了一晚上的活，竟是半絲睡意都沒有。
“我不想回去了。”石頭蹲在席子旁，目光認真的落在陶器上說：“卓巖，你說他們早上過來，看到這些陶器，會是什麽樣子？”
卓巖雙眼彎了彎，“肯定是高興傻了。”他也高興壞了。
“哈哈哈，我們等他們來，看他們傻乎乎的樣子吧！”石頭很愉快說。
卓巖：“答應！”
於是他們守著夜晚，等待著天亮，只是天還蒙蒙亮時，遠處就聽到阿曼小鹹的聲音：“卓巖哥——”、“你說燒好了嗎？”、“不知道，我昨晚都沒睡著，早知道我就跟石頭一塊守著了。”
喬在後面的聲：“你們兩個等等我。”
石頭卓巖聽到聲了，卓巖說：“來的這麽早。”石頭眉眼有幾分調皮，說：“我們不出聲，讓他們來看看。”
“行。”卓巖答應，他現在覺得，石頭妹妹大雲的調皮像誰了。
石頭其實也調皮，只是隱性的。
沒一會三人聲音近了，小鹹：“他們還在睡嗎？”
“可能吧。”喬的聲。
等三人拐個彎，只見爐窖兩邊，一邊席子坐著石頭、卓巖、阿銀，而另一張席子——
“！！！”
“那是什麽！”
“哇！是我和喬姐捏的！”小鹹一眼就認出來了。
喬震驚在原地，小鹹說完，才跑了兩步湊近了，三人都離席子一步距離，不敢上手摸，仔細盯著席子上的東西，小鹹認出這個是他捏的，這個沒捏好，有點醜，卓巖哥說沒事，也能用。
“卓巖哥！”小鹹回頭，毛茸茸的耳朵露出來了，“這個好了嗎？是燒好的嗎？”
石頭看三人這副樣子，心裏不由想，幸好昨晚他結結巴巴傻乎乎模樣其他人沒看到，他卻看到他們三個傻乎乎樣子，哈哈哈真好玩。
“是啊，我試過了一個水壺不漏水。”卓巖說完，看三人還在那兒看不上手，“你們可以試試，去河邊灌水。”
“真的可以試試？”阿曼都不知道手怎麽拿。
石頭一看阿曼那模樣，想到昨晚的自己，現在用卓巖的話，很是過來人說：“反正你們以後也要用，沒事試試吧。”
阿曼：“……石頭你變得好像卓巖。”
“哈哈哈哈哈這是卓巖對我說的，昨晚燒出來的時候我也不敢碰。”
小夥伴們都發出笑聲。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河邊上，河水波光粼粼像是染成了橘色，河邊四位亞獸人和一只銀色豹子在河邊小心翼翼捧著各式各樣的罐子、碗、水壺。
沒有漏水的。
外觀上有不同，但實用性都很好。陶罐經過高溫加熱燒制，外表顏色是古樸的褐色，敲起來發出清脆的響聲，卓巖敲的時候，圍觀的幾人臉上明晃晃掛著‘提心吊膽’。
“它雖然沒石頭、木頭結實，但也不至於想紙一樣脆。”卓巖說。日常使用還行吧。
其他幾人高度緊張，都忘了問紙是什麽。
二十件，每人四件，兩只大碗、一只深盤子，一個大水壺。
大家精神奕奕，卓巖想了下，想用明火看看能不能煮飯燒水，便架起了炭火，將自己的一只大碗接滿了水放在火上燒。
大家都圍著，有剛才敲敲的經驗，這次大家放寬了心。
隨著火勢增加，大碗裏的水燒的滾燙，卓巖一喜，阿曼說：“可以可以，那我們下次可以燒個石鍋。”
“不是石鍋，這是陶鍋。”小鹹糾正。
阿曼：“我是太開心了，說岔了。”
幾人聊天，其他亞獸人也到了河邊洗漱清潔，有人聽到動靜便跑了過來，老遠打招呼：“卓巖，你們幾個在這裏幹什麽？”
有亞獸人看到地上的席子。
“你們沒回去嗎？”
“這是什麽？”
阿白的視線落在了席子上各式各樣的東西，尤其是火上還有烤著的，不由震住了。
大家都知道前段時間，卓巖帶著喬幾個天天搓泥巴玩，又是燒木柴又是搭什麽爐窖，說要做東西，跟石鍋一樣，而現在——
“泥巴真的可以做成石鍋嗎？！”
“這個可以用嗎？”
小鹹一聽驕傲起來，主動介紹：“我們之前捏泥巴的時候大家都看到過，這可是卓巖哥想出來的，用他裝水，可不漏呢。”
“對啊，還可以燒水。”阿曼也得意，說完了，又想到什麽，“你們之前可不信我們呢。”
阿白倒也坦坦蕩蕩，“我真的沒見過用泥巴做的東西可以裝水。”
“是啊是啊，我們真的沒見過。”
“天神啊，好神奇。”
圍觀的亞獸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問的，小鹹看卓巖哥，卓巖點了點頭，小鹹便拿著一個罐子給他家表演怎麽裝水，一群人呼啦啦又去了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天神！泥巴捏的真的可以裝水！”
“它叫什麽？”
“陶碗，真的是泥巴捏的嗎？”
小鹹：“當然是真的了，我們做了好幾天。”
其實大家不是懷疑卓巖幾人，之前幾人幹活也沒掩飾過，好奇的亞獸人也會問，卓巖也會說，只是對於亞獸人來講，真的想象不來，泥巴捏的罐子、碗可以裝水用，而不是臟兮兮漏水的。
他們真的沒想過，自然是不可思議震驚了。
小鹹還大方的讓跟卓巖哥交好的幾個亞獸人先試試，只是他看著大方，碗到人家手裏時，在旁緊張說：“要小心哦，這個跟石鍋不一樣，會碎掉的。”
嚇得阿白更緊張了。
阿曼說：“小鹹你別嚇唬他了。”
“我沒有嚇唬，我只是提醒。”
好在阿白手裏很穩，打完了一碗水，他看著碗底清澈，讓大家也看看，驚呼：“水很幹凈，沒有泥巴。”
“本來就沒有的！”小鹹神氣。
河邊吵吵嚷嚷，而爐窖這邊，卓巖和喬姐、石頭商量開始做第二批了，這次做鍋，做的大一些深一些，因為獸人們食量大，但也不用特別大，獸人可以吃生肉，主要是亞獸人吃的。
像是現代用的大砂鍋就可以了。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幾人都信心十足，而河邊那兒呼啦啦一大群人繼續過來了，阿白手裏捧著水碗，如今看向卓巖的目光是熱烈又真切，說：“卓巖，你可以教我們做這個陶碗嗎？”
“是啊，可以教我們嗎？我可以用我家的肉換。”
“我也可以。”
“雪季之前，我可以給你摘嘟嘟果和泥豆。”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小鹹和阿曼兩臉弱弱的，大氣不敢出，因為剛才太過顯擺和炫耀了，導致有亞獸人問他們可不可以學，這下倆人為難了，這可是卓巖做的，於是便說得卓巖說才行。
如今看大家都圍著卓巖，而阿銀默默的站在哥哥身前。
阿曼和小鹹互相看了眼，小鹹像是犯了錯一樣，“卓巖哥還想燒鍋，這麽多人，他要是不答應，怎麽辦呀。”
“是啊是啊。”阿曼點點頭，而後振臂一揮，大聲說：“你們先不要太著急了，卓巖想幹什麽幹什麽。”
“就是就是。”
阿白忙說：“卓巖，我們不是逼你的，對不起，我們只是太意外了，沒見過這樣的碗。”
“對對。”
卓巖看大家都安靜下來，才說：“做這個比較精細很慢的，我可以教大家，我們要燒第二批了，你們要是有人願意學，我很樂意的。”
“至於大家說拿什麽換，那不用，我以後要是幹活了，需要幫忙，可能要麻煩你們。”
卓巖不想要大家東西，換鹽在即，皮子太貴重，而肉類卓巖目前不缺了，至於半點好處不收，那也不合適——主要是他想收。
部落裏人都很實在，說給他幹活那肯定不會食言的。
卓巖還想等清閑了些，給家裏布置一些家具，桌子凳子衣架這類，反正多得是活幹，人多力量大，都來幫忙。
他話一出，其他亞獸人紛紛樂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下一秒。
‘哢擦’——
什麽東西裂開了。
卓巖感受到皮裙往下沈，一低頭是阿銀叼著他皮裙側了側頭，卓巖隨之目光看過去，原本搭建的簡易爐子上那只陶碗裂、裂開了！
“我也裂開了。”
剛才還被其他人捧著要教人家燒陶，而現在就打臉了。卓巖自嘲了一秒，到沒真的覺得如何，先去看看火爐上情況，陶碗的水潑滅了火焰，陶碗四分五裂，燒的通紅。
卓巖用樹枝扒拉了一半看，那燒的通紅的陶碗屍體，橫截面的陶壁有點火紅和摻著灰色，火紅是燒的顏色。
“是不是沒燒夠時間啊？”卓巖喃喃自語。
喬上前安慰卓巖說沒事，我們再燒。卓巖很快轉變心態，說：“幸好大家一直在聊天說話，這個碗我沒端下來，要不然等我們燒第二批陶鍋，時間沒燒夠，得全都壞了。”
根本在火上燒不了多久的。
石頭看卓巖沒事，便露出笑來。
卓巖倒是不氣餒，第一次燒成功了——這些水壺碗盤子裝食物可以用，而沒有選擇燒個大的，只能說冥冥之中，老天爺也幫著他做決定。
失敗不可怕的。
卓巖站起來跟大家說：“對不起了。”
“為什麽對不起啊？”阿白納悶。
卓巖指著地上碎掉的陶碗解釋：“這個在火上燒不了太久，做的失敗了，我得再琢磨琢磨燒第二批看能不能成功。”
阿白聽得一頭霧水，其他亞獸人也懵了，反應了一小會，阿白不可思議震驚說：“卓巖，難道你做的泥巴碗還可以放在火上燒嗎？”
“？”
阿白：“哇！”
其他亞獸人也哇了起來。
卓巖：？不是？做失敗了，你們為什麽臉上沖擊力更高了？
“還可以在火上燒啊。”
“原來還可以煮東西誒。”
“泥巴捏的東西可以放火上燒東西，卓巖你好聰明好厲害。”
“卓巖，原來小鹹說的真的。”
“不用煮東西，光是現在都很厲害了，卓巖還可以變得更厲害！”
卓巖看大家，是一個個臉上表情實打實的覺得他聰明。卓巖懵完了，也明白過來。
小鹹也說過，陶器可以燒水煮食物，但是亞獸人們因為從沒見過，想象不來，而大家現在、此刻見到的泥巴燒成的碗，可以接水喝，且水很幹凈沒有泥，已經覺得不可思議，覺得卓巖很厲害了。
剛才碗燒裂了，沒人會覺得卓巖燒失敗的。
卓巖笑了起來。大家的情緒價值都是拉滿了。
“那我們繼續燒第二批，我教你們燒這個。”卓巖痛快說。
那只碎裂的陶碗，並沒有讓大家產生一絲絲的挫敗感，反倒現在信心十足，日頭高漲時，在卓巖的安排指揮下，石頭和阿曼倆人教大家如何挖爐窖。
喬和小鹹則是教大家如何篩選黃泥土，淘洗幹凈，曬掉水分，陰幹到合適的狀態，不能太幹巴，會裂開，也不能稀稀拉拉的，這樣捏不出形狀。
卓巖則是制作鼓風機，他一個人忙不來，問過誰手比較巧。
阿白說：“花和春的手很巧，她們會編藤簍。”說完面上露出不好意思來，“春、春可能不會來的。”
卓巖正要說那問問他們來不來，便聽到阿白後面的話，猛然想起來，春不就是和小卓巖起爭執的那個亞獸人——和喬姐之前是朋友。
小卓巖不知道春有獸人，挖人家墻角，被春和阿樹教訓了一頓。
“……”他看阿白臉上浮出尷尬來，便當沒想起來這茬，淡定自若說：“那可以問問花願不願意來學。”
阿白很快說：“我去叫她！”
卓巖看阿白走了，則是低頭繼續幹手裏活，只是想：春的事情，得問問喬姐，他和喬姐現在成了朋友，而喬姐為了他跟朋友鬧掰了，至於春和阿樹欺負嚇唬小卓巖這事——
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其實小卓巖已經沒了性命。如果他沒穿來，小卓巖只落個：向有伴侶的獸人獻殷勤，被教訓他自己死了也不能怪誰。
他穿來後，在亞獸人中聲名狼藉，不是卓巖向小卓巖說好話，而是一個沒有父親，失去母親，極度恐懼中的未成年孩子，部落氛圍中一直說‘有個獸人就安全了’，於是病急亂投醫。
小卓巖向那位獸人阿樹，說的最‘露骨’的殷勤話便是：你、你可以住、住在我的洞裏嗎？只要一個冬天就好了。
當時喬陪著春來找卓巖問個清楚，但當喬聽到小卓巖說對不起時，喬心軟了，拉著春說他知道錯了，算了。
但是春不願意，讓獸人阿樹教訓教訓小卓巖。
想到此，卓巖打算將春的這茬忽略過，當不知道，要是以後喬姐主動提起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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