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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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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長煙準備離開皇宮的時候突然看見天際劃過一道閃電, 隨之而來的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她皺起眉頭,像是想起了什麽不算高興的往事。

煩躁在她臉上一閃而過,最後只剩下平靜。

進宮時因為著急所以長煙是騎馬過來的, 這會兒她有些疲憊,就讓人給她在宮門口備了馬車。

長煙剛準備擡腿,就聽到身後柔軟動人的女聲:“煙宮主,煩請留步。”

若水匆匆忙忙地小跑過來對長煙一笑, “我有事想對宮主說,不知宮主可否捎我一乘?”

“上來吧。”

馬車才駛出宮門不遠長煙就讓馬夫停車。

若水問長煙怎麽了,長煙搖頭說:“快下雨了吧,感覺很悶。”

“那我們在路上走走吧?車廂裏是不太舒服。”

“好。”

或許是因為打雷, 街道上人煙稀少, 若水在長煙身邊時不時看她一眼,眉目間都含著笑。

長煙從大明殿離開之後表情就一直很淡,姬照被禁足並不代表長煙徹底贏下了這局, 只是短暫的勝利而已, 長煙沒有得意忘形的權利。

或許是見長煙不太高興,若水問長煙:“沭王如今已經被陛下勒令在府中養病, 以後怕是掀不起什麽風浪了,宮主還在擔心什麽?”

長煙勾了勾唇角,“你把事情想得太過美好了。”

若水正色道:“我這次正是為了解決宮主的煩憂所以前來打擾。”

昨日長煙派人讓若水去纏著姬照, 若水領命前往,拿了一壺好酒提前為姬照慶祝。

姬照當時握著若水的下巴, 滿眼志在必得, “你倒是聰明, 知道早早兒地另投明主。”

“就算長煙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比過殿下這些年在文楚深深埋下的根基?是個明白人都會知道選誰, 所以若水特意來恭祝殿下,心想事成。”

若水和徐樅陽有仇,這是姬照派人查到的。

他覺得這樣的女子待在徐樅陽身邊實在是屈才,於是想了個計謀把若水騙上了他的船,並且告訴若水他能為她覆仇,只是有一點,她得幫他做事。

姬照並不知道這是徐樅陽一早就為他準備好的美人計,徐樅陽習慣玩兒陽謀,可要論起陰謀他也是一把好手。

若水的爹娘在許多年前被劉氏所害,劉氏讓若水的爹娘為他們做事,事成之後卻秘密處理掉了他們。

此仇不報,若水徹夜難安,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站在姬照這邊,反倒對給她機會的徐樅陽萬分感激,在看見長煙的臉之後更是在想辦法與她拉進關系。

與長煙接觸幾番知道她是個什麽性格之後,若水開始毫不掩飾她對長煙的欣賞。

長煙並不知道若水的底細,但既然是徐樅陽的人,她會給出幾分信任。

若水又走近了一些,她幾乎要和長煙靠在一起。

長煙沒有避開,而是轉頭看著若水,對她挑了挑眉,像是讓她有話快說。

“我在離開南疆之前為自己下了媚蠱,這種蠱能讓與我交好的男人神智昏迷,精力匱乏,這些天來沭王為何急不可耐,暴躁易怒的原因便在此,他是劉氏最為關鍵的棋子,他這顆棋被毀了,劉氏做再多都是無用功。”

原來若水是和劉氏有仇,怪不得她對徐樅陽這般忠誠。

長煙的警惕淡去些許,“姬照雖然被關了禁閉,但劉氏還沒徹底垮臺,在沒有找到可以徹底替代劉氏的家族之前,女皇暫時不會動他,你得再忍耐一段時間。”

若水趕忙道t:“可他們還有後手!而且是針對宮主的。我昨天才從沭王口中得知那位方公子被他下了血蠱,雖然他被我纏了一夜,但我的目的如此明顯,以後在他身邊怕是待不下去了,血蠱是南疆最狠厲無形的蠱毒,您是用蠱的高手,肯定知道利害。”

“……血蠱?”

長煙整個人都頓住了。

當年她在湘西的時候就是靠著血蠱殺掉了那寨子裏的大多數人。

血蠱毀人與無形之間,發作時心口疼痛難忍,可以說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景湛在長煙面前還是那副沒事人模樣,壓根就看不出被下了血蠱。

長煙想起當年景湛還患有頭疾的時候,他的痛苦煎熬仿佛還歷歷在目,長煙咬著唇對若水說:“當年我在湘西,學的都是如何給人下蠱,解蠱的方子看得不算多,南疆那些部族基本都被我滅了個幹凈,他們的典籍倒是帶回來不少,你如果想避難,就去刺蝶宮的藏書閣幫我翻翻書,如何。”

若水理所當然地點頭,“多謝宮主,若水求之不得。”

“也可順便找找你身上的媚蠱該如何解,只要我能做到,我會傾盡全力。”

姬照給景湛下的血蠱估計是昨夜被若水哄得太高興,當作炫耀一樣說出來的。

若水知道這消息必須要立馬告訴長煙,所以在姬照離開後就請求徐樅陽的人帶她入宮,特意等著長煙。

眼下也只有長煙那裏最安全,長煙讓若水去藏書閣完全就是在保她的命,算是還若水告知自己景湛被下了血蠱的恩。

只是在離開之前,若水談起先前在南疆的時候長煙給她下的蠱,長煙從荷包裏拿出一顆藥丸給若水,讓她服下。

“以你的能力調配出解藥並不難,何必又找我再要一份。”

若水把長煙遞來的藥丸吞下,“我只是想告訴宮主我的誠意,你沒有給我解藥,我是不會擅作主張解蠱的。”

長煙眼尾露出了點兒笑意,“好,我明白了。”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之後若水被長煙的手下帶走了。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雨,長煙坐回馬車,她原本想回府,最後卻還是讓馬夫快馬加鞭把她送去了刺蝶宮。

長煙的蠱術是用半條命換回來的,她府裏人多口雜,有些東西想來還是放在刺蝶宮安全。

取完東西的長煙獨自策馬回了金陵,暴雨如註,她翻身下馬時渾身已經濕透。

這裏是專門招待外來使臣的驛站,景湛的那些侍衛也通通從沭王府被接到了這裏。

他們這會兒正在驛站的大堂吃著東西,猛地看見門口來了個人,差點兒沒被嚇一跳。

原因無他,長煙的臉實在是太蒼白。

不像是來找人的,說是來索命的鬼更為恰當。

景湛的侍衛裏有不少人曾經見過長煙,他們站起來問長煙是不是來找侯爺的,長煙還沒開口就看見景湛站在二樓正準備下來的模樣。

長煙渾身都被雨淋濕,眼睫上沾了些水珠,發絲也黏糊糊地貼在臉上,別提有多狼狽。

景湛趕緊上前,他想問長煙這是怎麽了,長煙卻抓著他的手就往樓上走,“你的房間在哪兒。”

“你……”

眼下說再多也無用,景湛擔心長煙染上風寒,趕緊帶她回了屋。

把門關緊後,景湛來不及詢問就被長煙摁在墻邊,她將唇狠狠湊上來,甚至趁著景湛失神時咬了他一口。

景湛“嘶”了一聲,他能感覺到唇瓣已經在血流如註,可長煙又溫柔地舔舐著那處,像受了傷沒什麽安全感的小獸。

長煙的腰被景湛穩穩摟著,她整個人都貼在景湛身上,將景湛才換好的幹凈衣裳也染濕了。

可景湛像是毫不在意,只是輕輕拍著長煙的背安撫著她,又無聲地入侵,將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裏。

桌邊的茶杯被長煙擡手去摟景湛脖子的時候順手拂在了地上。

瓷器的碎裂聲音讓二人從纏綿的漩渦中清醒,長煙撤離開,看著景湛嘴上被她咬裂的那個口子,恨恨地說:“你有沒有瞞我什麽事?”

“……我瞞了你什麽?”

見景湛還不打算說實話,長煙慢慢往後退了兩三步,“景湛,你知道我瘋起來是什麽樣子的,你也知道我對你特別不滿意的時候,會傷害你。”

他們互相傷害的次數不少,無非是為了將自己徹底烙印在對方心裏,可兩人都已經走到了對彼此無比熟悉的一步,景湛又為何不對長煙說實話?

長煙沒能等到景湛的回答,她從袖口拿出個銀瓶扔給景湛,語氣冷淡無比,“疼的時候就用一顆藥,可緩解你的癥狀。來的路上我想了許多,假如你願意把所有事情與我和盤托出,我無論如何都會保住你的命,甚至可以將最珍惜的東西都給你。可你這般作賤自己,不值得我心疼。”

景湛緊緊握著銀瓶,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眉眼顯得有些陰郁,卻依舊沒有要和長煙解釋的意思。

長煙很多年沒有這麽委屈過了,她為了他身上的蠱著急忙慌,這男人卻半點兒都不在乎。

還好她被雨淋了一遭,不會讓人發覺她眼角也濕潤著,在離開前長煙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對景湛說:“我知道在你眼裏我永遠是個小孩兒,你想得比我深,做得比我多,又不善在我面前把你做的那些事兒說出口來討我歡喜,要是我再遲鈍一點,你簡直可以郁悶而死了。你於情愛簡直是三歲孩童,有嘴不知道說話,生生能把人氣死,這就是長輩的愛嗎?好深沈,好隆重。”

“……”

景湛簡直要被長煙說得無地自容。

他把銀瓶的蓋子打開,默不作聲地給自己餵了一粒藥。

“這番痛苦遠不及頭疾,我能撐住。”

長煙被景湛氣笑了。

她彎下腰,肩膀顫抖地在那兒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好吧,這是你的選擇,我不幹涉。不過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半點兒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我越不喜歡什麽,就越要我手裏塞什麽。”

就和當初說她不喜歡景湛,想離開景湛卻被景湛狠狠綁在權力的高座上下不來時一樣。

“不過你的確改變了我,我慢慢品嘗到了身處高位的快樂,既然你樂意無私奉獻,等將來哪天你快疼死了記得和我說一聲,我會好好給你收屍的,嗯?”

再起身時長煙表情只剩淡漠,她轉身拉開房門就瞧見景湛帶來的那些侍衛欲蓋彌彰裝作手裏事情很多的樣子在那兒不知道忙什麽。

這群人有沒有聽到方才她和景湛的對話長煙已經不在乎了。

她生氣的是明明先前景湛有那麽多機會可以告訴長煙說他身體不舒服,長煙可以順勢給景湛把脈,早些為他身上的血蠱做打算,他卻死撐著半個字都不願透露。

長煙知道她要是為了這個和景湛吵,景湛絕對會說些什麽讓她以大局為重之類的話。

正是因為了解,所以長煙才會格外氣憤。

她實在是厭惡景湛這般脾性,可又知道他做這些都是為了她。

到頭來長煙還是拿景湛一點辦法沒有,只能氣惱離開。

長煙的確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輕而易舉就能用幾句話傷到景湛。

男人用指腹抹去唇上殘餘的血漬,不鹹不淡地掃了一眼外面那群正在看熱鬧的侍衛。

侍衛們脊背發涼,趕緊幫景湛把門合上了。

等心口那陣疼痛如潮水般散去,景湛把銀瓶裏面的藥都倒出來略微數了數。

如果算上方才景湛已經吃掉的那粒,這瓶總共有二十粒藥丸。

他這心口隔幾天便會痛一次,這樣算來還有兩個月左右,時間應該足夠。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這雨從下午到晚上就沒停過。

長煙回到府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成了落湯雞,靈松著急忙慌地讓人準備姜湯和浴桶,問長煙這是怎麽了。

“沒事兒,我好得很,過幾天還得參加麒麟才女大會呢,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景湛都不著急自己的身體,她又何必浪費精力去傷神。

只是想起來長煙還是會郁悶,吃飯時t都還氣鼓鼓的,靈松在旁邊小聲提醒她:“小姐,吃飯的時候想太多事兒會脹氣的,等會兒你還要睡覺呢。”

靈松還沒見過長煙如此氣惱的模樣,等長煙用完膳她笑著說:“是不是方公子惹小姐不開心了呀?”

長煙擡眼,見靈松一臉了然,她把擦嘴的手帕放下問:“很明顯嗎?”

“是有些明顯了,很少見小姐這麽……倒不是生氣,而是惱恨吧。”

的確,長煙不喜歡景湛那般為了目的奮不顧身的樣子。

他從不愛惜自己,不管做什麽都是全力以赴,絲毫不顧及那副被湯藥灌了多年的身體。

就算景湛命大,能在長煙死後多活二十年,也不代表他能胡亂折騰,什麽都瞞下來不想讓長煙知道。

長煙輕輕嘆了口氣之後捧著臉不說話了。

靈松坐在她旁邊給她出主意,“小姐,既然方公子讓你不開心,那咱們就不想他了吧,他要是有心肯定會知道小姐對他哪裏不滿意,有則改之,看看他今後的態度再做打算也不遲呀。”

見靈松如此真摯的眼神,長煙哪兒能一直陷入這種傷春悲秋的情緒之中。

她拍了拍靈松的手說:“好啦,我不想他了,本來就沒什麽好想的。”

靈松點點頭,她讓長煙早點兒睡。

“睡一覺明天就天晴了,什麽事兒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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