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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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長煙最近總有些心不在焉, 卓遠問長煙是不是覺得乏味了。
學醫就是這樣，除去最開始的新鮮感，剩下的就是一遍遍學藥性看醫案, 對毅力的要求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長煙這些天暗器練多了，她手裏總是夾著片甘草擺弄，卓遠的話讓她搖了搖頭，把甘草扔進嘴裏隨便嚼了兩下說：“沒有啊, 只是最近有點兒提不起勁。”
天氣越來越熱了，長煙每到這個時候就會覺得渾身懶倦疲憊。
洛陽的熱和西北不太一樣，不管走到哪裏都透著股悶悶的味道，長煙不喜歡這種感覺。
定遠侯府還好, 附近有河流有湖泊, 算是透氣涼爽，長煙想起以前還在宮裏那會兒，皇宮四面不透風, 一到這種天氣就得熏香, 更是讓人覺得心裏燥熱。
後來住進太子府了，長煙每天都得用冰散熱, 不然根本沒法兒入睡。
長煙也不知道她怎麽就變得那麽嬌氣，明明以前在西北她都能忍下來的，可自從來到洛陽之後身上哪兒看都是毛病。
卓遠給長煙把了個脈, 他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讓長煙把舌頭伸出來看了看。
“先前我聽侯爺說你不管吃什麽菜都只夾三筷子, 還以素菜居多, 可是真的？你在西北長大, 肯定是吃肉吃得比較多吧，所以身體壯實, 風寒發燒也能撐得過來，但以後若是這樣下去，怕是不止頭暈了，連個子都長不高的。”
當時卓遠還以為景湛是在誇大其詞，但就長煙這個脈象來看，她怕是來到洛陽之後就沒好好吃過飯。
“……”長煙沈默了一小會兒之後點點頭，“只是最近都沒什麽胃口罷了，不過以前我在西北吃得最多的是面餅甜胚，有機會能吃肉就得抓緊時間往嘴裏塞，其實我是不太愛吃的，可是不吃又會餓。”
定遠侯府膳食很好，按理來說是不會把長煙餓到的，她若是想吃什麽自然會有人給她準備。
但長煙很難讓人察覺到她的喜好，就連喜歡吃甜這一點都是阿拾觀察了許久才得出來的結論。
卓遠皺起眉，他怎麽都想不到長煙會在吃什麽東西上面傷神。
他捋了捋胡須說：“暑熱倒是好解決，找個涼快點兒的地方待著就行，不過就算是為了身體你平時也得多吃些，不然頭昏腦脹更加難受，做什麽事兒都沒辦法集中精神，你若是覺得肉不好吃，就讓廚子們多做些花樣，總不能委屈了自己吧？”
“我是覺得沒必要這麽麻煩，不過我還是會盡力多吃一些的，多謝師父為我診斷。”
長煙當年的確有因為吃得太少時常暈眩。
可皇宮裏的規矩就那樣，甚至煎熬著就能習慣。
直到後來嫁給封遲，在封遲還寵愛長煙的那段時間裏，他給長煙找了許多廚子，終於有位小時候在文楚長大的廚娘做出了長煙還算滿意的膳食，自那之後這位廚娘就一直待在長煙身邊，手藝也愈發出眾。
或許是這件事情太過微末細碎，長煙差點兒都快想不起來那廚娘叫什麽名字。
倒是封遲經常在長煙面前說他找這廚娘花費了多少心力，反倒讓長煙覺得他是在刻意邀功。
離開明榆廬的時候長煙頗為輕蔑地撇了撇嘴。
怎麽就想起封遲了呢？
真晦氣。
晚上的時候長煙有聽卓遠的多吃了一些，這之後接連幾天長煙都能敏銳感覺到菜式口味的變化，最開始她還沒怎麽在意，充其量從每道菜夾三筷子變成了夾五筷子，可直到小半個月之後，她嘗到了熟悉的味道。
阿拾一直在觀察長煙用膳時的反應，看見長煙嘗了昨日來的那位廚娘做的膳食之後眉頭還是舒展開的，終於悄悄松了口氣。
長煙都來定遠侯府這麽久了，她伺候了這麽些天，自然能感覺到長煙對吃食比較挑剔。
不過長煙自己是不會提出什麽要求的，她向來是有什麽就吃什麽，也不會在阿拾面前表現出太多喜惡。
長煙小時候在西北的時候沒發覺自己對食物有那麽多要求可能是因為東西就那麽些，不吃就會死，來到洛陽後也是這般，吃飯只為活命。
盡管吃的選擇變得更多，但長煙恐怕也說不清自己究竟喜歡什麽。
自從卓遠把長煙的情況和景湛說了之後，景湛立馬讓安杜去找廚子，他還叮囑不必大肆張揚，做出來了就直接端到長煙面前去，看長煙愛吃哪道菜就留下哪個廚子。
安杜在短短小半個月裏找了十幾位廚子來侯府，不僅是洛陽的，就連別地兒的廚子都被叫了過來試菜。
長煙瞥到了阿拾的表情，用眼神指了指她方才吃的那道翡翠魚卷，“就這個廚子吧，別換了。”
阿拾趕緊點頭說“是”，“郡主既然喜歡，奴婢立馬讓她再多準備幾道菜過來，您以後也可安心吃飯了。”
這廚娘做菜的口味雖然清淡，味道卻鮮美，阿拾默默記下，讓人去告訴安杜找到了郡主喜歡的廚子，他不用每天都愁著睡不好覺了。
長煙看著桌上的菜一個個被撤下去，對著喜笑顏開的阿拾說：“替我謝謝景叔，勞他為我費心了。”
阿拾微微彎著腰，小心著試探著長煙，“或許郡主親自去謝侯爺會更開心呢？”
凡是待在景湛和長煙身邊伺候的下人都能看得出這兩人最近很少見面，也不知道長煙是不是在刻意躲著景湛，總之她每次去書房找書的時候都是選在景湛離府後不久。
景湛自從調到都察院之後就忙得像個陀螺，就連休沐都不在府裏，和長煙碰面的機會就更少。
以前長煙還會時不時在書房等景湛，兩人會一次吃個飯，但自從天氣愈發熱了之後，長煙就沒怎麽去見景湛了。
也不是長煙不想去見景湛，而是她現在和景湛見了面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怕景湛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更不想景湛在對待她的時候遮上一層假面，這會讓她覺得不被信任。
既然見面就會感到難過，還是不要見了比較好。
阿拾見長煙不說話，還獨自陷入了思緒中，免不了想為景湛說說話。
可她才準備開口，長煙就打斷了她，“等過段時間景叔不忙了吧，我現在不好去打擾他，就連吃個飯都能讓他操心，我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長煙這話讓阿拾趕忙搖頭表示不是這樣的，但說得太多好像就違背了侯爺的叮囑，她只能擠出一句，“侯爺是很在意郡主的。”
“我知道。”這一點自然不用阿拾多說。
景湛對長煙來說很重要，她自私地希望景湛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朝堂上就好，不用來管她。
她不想成為景湛的阻力和絆腳石，只是兩人曾一起經歷過那麽多事，景湛對長煙的愛護更是肉眼可見，他的責任心讓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長煙晾在一邊。
長煙不免在心裏感嘆。
景湛真是什麽都好，除了栽在了她身上，腦子一抽發了感情的瘋，幾乎是完美無瑕。
若是放在剛和景湛在一起的那會兒，長煙會洋洋得意，就連景湛都敗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她還有什麽好怕的。
但那不過是景湛為她營造出來的幻象而已，只有景湛在長煙腳下托舉著她，她才能站在最高的位置上。
當她想從高位上跳下去的時候，景湛那雙手已經將她徹底鎖住，半分都別想逃離。
長煙凝神沈思了一會兒，沒過多久那位廚娘做的幾個菜就端了上來。
吃完午膳後，阿拾說那位廚娘想見見她，應該是想問長煙對於她做的菜還有沒有什麽想提的建議。
長煙皺著眉疑惑了一瞬，阿拾剛想說不用把廚娘帶過來了，長煙卻t阻止了阿拾的動作，“不，我得見見。”
不知為何，長煙印象裏好像有這麽一段，但是並不清晰。
在她終於願意多吃幾口飯菜之後，封遲讓人重賞了做菜的廚娘，之後廚娘似乎也如這般想見見長煙，卻被封遲甩手拒絕了，“做好她的飯菜便是，哪兒來的這麽多心思！”
長煙不會關心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打那兒之後她也還是沒有見過那位廚娘。
為了長煙能更加舒服地度過這個初夏，院子裏特意給她搭了個乘涼的棚子。
廚娘領了命來見長煙，長煙這會兒正坐在竹片制成的椅子上用扇子給自己搖著風。
長煙瞧著這廚娘覺得眼生，她以前應該是沒有見過這位廚娘的，廚娘身上雖然穿著粗布麻衣，那雙手更是飽經風霜，結了一層厚厚的繭子，可她樣貌清秀，人看起來也很年輕，看著才二十出頭的樣子。
“你說要見我，可是有什麽事？”
“小的香桂，得知郡主喜歡小的做出來的飯菜不勝欣喜，小的從小在文楚長大，後來被父親帶回大昭生活，學了一路的廚藝，不管是文楚的菜式還是大昭的菜式都得心應手，方才小的為郡主做的那道翡翠魚卷是小的這麽多年來的拿手菜，若是郡主喜歡，小的每天都能做不重花樣的菜式。”
長煙打扇的動作慢慢停下，她能很敏銳地感覺到香桂的不對勁。
可具體是哪裏不對勁長煙又說不上來，明明只是自吹自擂的一段話，長煙卻覺得香桂意有所指。
阿拾在旁邊見長煙沒什麽反應，好聲對香桂說：“伺候好郡主以後少不了你的賞，既然你說可以做不同花樣的菜式，以後若是郡主覺得膩味了，你可得擔責。”
香桂重重點頭，“還請郡主放心！小的一定不會讓郡主失望。”
長煙輕飄飄“嗯”了一聲，香桂彎著腰退下了，看起來對長煙非常恭敬的模樣。
香桂說的話明明都很正常，卻讓長煙思索了許久。
從文楚來到大昭，是什麽關鍵點嗎？
這些年大昭和文楚互通往來頻繁，商貿做得風生水起，也就在柔嘉死後兩國之間的關系才開始變得緊張。
只是很簡單的一番話，為何香桂還要特意見她，又為何當年在封遲拒絕了香桂的求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在長煙面前出現過？
長煙用手裏的團扇抵了抵額頭，有什麽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是了，這些年來文楚不管是律法還是文化都發展得非常好，在文楚女皇的治理下文楚欣欣向榮，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從大昭遷到文楚生活，畢竟那邊商市繁榮，賺到錢之後一家老小至少餓不死。
如果香桂的父親夠聰明，就不會把香桂從文楚帶來大昭，而是留在文楚好好生活。
所以香桂或者是她父親來大昭一定是有別的目的。
長煙覺得她似乎抓到了某些事情關鍵性的一角。
“以後半個月讓香桂來見我一次，雖說她做的飯食對我的口味，但也沒有那麽好，還得多調教。”
“是，奴婢知道了。”
日頭有些曬，長煙靠在竹椅裏像是倦怠了，微微瞇著眼睛，仿若一只打盹兒的貓。
吃飽了就想睡覺，吃不飽還長不高，長煙咬了咬唇，只覺得麻煩。
阿拾在旁邊見長煙睡著了，用扇子柔和地為長煙扇著風。
院子裏突然來了人，也不知是誰，都沒有通報一聲。
阿拾剛想小聲呵斥讓人離遠些，長煙這會兒正睡著，容不得旁人打擾，但當她看見景湛一身銀冠白衣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站起身，將手裏的扇子交給了景湛，隨後默默退開。
景湛安安靜靜給長煙扇風，沒有打擾長煙的午覺，但長煙像是聞到了熟悉的烏沈香，睜開眼睛正好和景湛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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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煙最近總有些心不在焉, 卓遠問長煙是不是覺得乏味了。
學醫就是這樣，除去最開始的新鮮感，剩下的就是一遍遍學藥性看醫案, 對毅力的要求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長煙這些天暗器練多了，她手裏總是夾著片甘草擺弄，卓遠的話讓她搖了搖頭，把甘草扔進嘴裏隨便嚼了兩下說：“沒有啊, 只是最近有點兒提不起勁。”
天氣越來越熱了，長煙每到這個時候就會覺得渾身懶倦疲憊。
洛陽的熱和西北不太一樣，不管走到哪裏都透著股悶悶的味道，長煙不喜歡這種感覺。
定遠侯府還好, 附近有河流有湖泊, 算是透氣涼爽，長煙想起以前還在宮裏那會兒，皇宮四面不透風, 一到這種天氣就得熏香, 更是讓人覺得心裏燥熱。
後來住進太子府了，長煙每天都得用冰散熱, 不然根本沒法兒入睡。
長煙也不知道她怎麽就變得那麽嬌氣，明明以前在西北她都能忍下來的，可自從來到洛陽之後身上哪兒看都是毛病。
卓遠給長煙把了個脈, 他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讓長煙把舌頭伸出來看了看。
“先前我聽侯爺說你不管吃什麽菜都只夾三筷子, 還以素菜居多, 可是真的？你在西北長大, 肯定是吃肉吃得比較多吧，所以身體壯實, 風寒發燒也能撐得過來，但以後若是這樣下去，怕是不止頭暈了，連個子都長不高的。”
當時卓遠還以為景湛是在誇大其詞，但就長煙這個脈象來看，她怕是來到洛陽之後就沒好好吃過飯。
“……”長煙沈默了一小會兒之後點點頭，“只是最近都沒什麽胃口罷了，不過以前我在西北吃得最多的是面餅甜胚，有機會能吃肉就得抓緊時間往嘴裏塞，其實我是不太愛吃的，可是不吃又會餓。”
定遠侯府膳食很好，按理來說是不會把長煙餓到的，她若是想吃什麽自然會有人給她準備。
但長煙很難讓人察覺到她的喜好，就連喜歡吃甜這一點都是阿拾觀察了許久才得出來的結論。
卓遠皺起眉，他怎麽都想不到長煙會在吃什麽東西上面傷神。
他捋了捋胡須說：“暑熱倒是好解決，找個涼快點兒的地方待著就行，不過就算是為了身體你平時也得多吃些，不然頭昏腦脹更加難受，做什麽事兒都沒辦法集中精神，你若是覺得肉不好吃，就讓廚子們多做些花樣，總不能委屈了自己吧？”
“我是覺得沒必要這麽麻煩，不過我還是會盡力多吃一些的，多謝師父為我診斷。”
長煙當年的確有因為吃得太少時常暈眩。
可皇宮裏的規矩就那樣，甚至煎熬著就能習慣。
直到後來嫁給封遲，在封遲還寵愛長煙的那段時間裏，他給長煙找了許多廚子，終於有位小時候在文楚長大的廚娘做出了長煙還算滿意的膳食，自那之後這位廚娘就一直待在長煙身邊，手藝也愈發出眾。
或許是這件事情太過微末細碎，長煙差點兒都快想不起來那廚娘叫什麽名字。
倒是封遲經常在長煙面前說他找這廚娘花費了多少心力，反倒讓長煙覺得他是在刻意邀功。
離開明榆廬的時候長煙頗為輕蔑地撇了撇嘴。
怎麽就想起封遲了呢？
真晦氣。
晚上的時候長煙有聽卓遠的多吃了一些，這之後接連幾天長煙都能敏銳感覺到菜式口味的變化，最開始她還沒怎麽在意，充其量從每道菜夾三筷子變成了夾五筷子，可直到小半個月之後，她嘗到了熟悉的味道。
阿拾一直在觀察長煙用膳時的反應，看見長煙嘗了昨日來的那位廚娘做的膳食之後眉頭還是舒展開的，終於悄悄松了口氣。
長煙都來定遠侯府這麽久了，她伺候了這麽些天，自然能感覺到長煙對吃食比較挑剔。
不過長煙自己是不會提出什麽要求的，她向來是有什麽就吃什麽，也不會在阿拾面前表現出太多喜惡。
長煙小時候在西北的時候沒發覺自己對食物有那麽多要求可能是因為東西就那麽些，不吃就會死，來到洛陽後也是這般，吃飯只為活命。
盡管吃的選擇變得更多，但長煙恐怕也說不清自己究竟喜歡什麽。
自從卓遠把長煙的情況和景湛說了之後，景湛立馬讓安杜去找廚子，他還叮囑不必大肆張揚，做出來了就直接端到長煙面前去，看長煙愛吃哪道菜就留下哪個廚子。
安杜在短短小半個月裏找了十幾位廚子來侯府，不僅是洛陽的，就連別地兒的廚子都被叫了過來試菜。
長煙瞥到了阿拾的表情，用眼神指了指她方才吃的那道翡翠魚卷，“就這個廚子吧，別換了。”
阿拾趕緊點頭說“是”，“郡主既然喜歡，奴婢立馬讓她再多準備幾道菜過來，您以後也可安心吃飯了。”
這廚娘做菜的口味雖然清淡，味道卻鮮美，阿拾默默記下，讓人去告訴安杜找到了郡主喜歡的廚子，他不用每天都愁著睡不好覺了。
長煙看著桌上的菜一個個被撤下去，對著喜笑顏開的阿拾說：“替我謝謝景叔，勞他為我費心了。”
阿拾微微彎著腰，小心著試探著長煙，“或許郡主親自去謝侯爺會更開心呢？”
凡是待在景湛和長煙身邊伺候的下人都能看得出這兩人最近很少見面，也不知道長煙是不是在刻意躲著景湛，總之她每次去書房找書的時候都是選在景湛離府後不久。
景湛自從調到都察院之後就忙得像個陀螺，就連休沐都不在府裏，和長煙碰面的機會就更少。
以前長煙還會時不時在書房等景湛，兩人會一次吃個飯，但自從天氣愈發熱了之後，長煙就沒怎麽去見景湛了。
也不是長煙不想去見景湛，而是她現在和景湛見了面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怕景湛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更不想景湛在對待她的時候遮上一層假面，這會讓她覺得不被信任。
既然見面就會感到難過，還是不要見了比較好。
阿拾見長煙不說話，還獨自陷入了思緒中，免不了想為景湛說說話。
可她才準備開口，長煙就打斷了她，“等過段時間景叔不忙了吧，我現在不好去打擾他，就連吃個飯都能讓他操心，我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長煙這話讓阿拾趕忙搖頭表示不是這樣的，但說得太多好像就違背了侯爺的叮囑，她只能擠出一句，“侯爺是很在意郡主的。”
“我知道。”這一點自然不用阿拾多說。
景湛對長煙來說很重要，她自私地希望景湛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朝堂上就好，不用來管她。
她不想成為景湛的阻力和絆腳石，只是兩人曾一起經歷過那麽多事，景湛對長煙的愛護更是肉眼可見，他的責任心讓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長煙晾在一邊。
長煙不免在心裏感嘆。
景湛真是什麽都好，除了栽在了她身上，腦子一抽發了感情的瘋，幾乎是完美無瑕。
若是放在剛和景湛在一起的那會兒，長煙會洋洋得意，就連景湛都敗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她還有什麽好怕的。
但那不過是景湛為她營造出來的幻象而已，只有景湛在長煙腳下托舉著她，她才能站在最高的位置上。
當她想從高位上跳下去的時候，景湛那雙手已經將她徹底鎖住，半分都別想逃離。
長煙凝神沈思了一會兒，沒過多久那位廚娘做的幾個菜就端了上來。
吃完午膳後，阿拾說那位廚娘想見見她，應該是想問長煙對於她做的菜還有沒有什麽想提的建議。
長煙皺著眉疑惑了一瞬，阿拾剛想說不用把廚娘帶過來了，長煙卻t阻止了阿拾的動作，“不，我得見見。”
不知為何，長煙印象裏好像有這麽一段，但是並不清晰。
在她終於願意多吃幾口飯菜之後，封遲讓人重賞了做菜的廚娘，之後廚娘似乎也如這般想見見長煙，卻被封遲甩手拒絕了，“做好她的飯菜便是，哪兒來的這麽多心思！”
長煙不會關心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打那兒之後她也還是沒有見過那位廚娘。
為了長煙能更加舒服地度過這個初夏，院子裏特意給她搭了個乘涼的棚子。
廚娘領了命來見長煙，長煙這會兒正坐在竹片制成的椅子上用扇子給自己搖著風。
長煙瞧著這廚娘覺得眼生，她以前應該是沒有見過這位廚娘的，廚娘身上雖然穿著粗布麻衣，那雙手更是飽經風霜，結了一層厚厚的繭子，可她樣貌清秀，人看起來也很年輕，看著才二十出頭的樣子。
“你說要見我，可是有什麽事？”
“小的香桂，得知郡主喜歡小的做出來的飯菜不勝欣喜，小的從小在文楚長大，後來被父親帶回大昭生活，學了一路的廚藝，不管是文楚的菜式還是大昭的菜式都得心應手，方才小的為郡主做的那道翡翠魚卷是小的這麽多年來的拿手菜，若是郡主喜歡，小的每天都能做不重花樣的菜式。”
長煙打扇的動作慢慢停下，她能很敏銳地感覺到香桂的不對勁。
可具體是哪裏不對勁長煙又說不上來，明明只是自吹自擂的一段話，長煙卻覺得香桂意有所指。
阿拾在旁邊見長煙沒什麽反應，好聲對香桂說：“伺候好郡主以後少不了你的賞，既然你說可以做不同花樣的菜式，以後若是郡主覺得膩味了，你可得擔責。”
香桂重重點頭，“還請郡主放心！小的一定不會讓郡主失望。”
長煙輕飄飄“嗯”了一聲，香桂彎著腰退下了，看起來對長煙非常恭敬的模樣。
香桂說的話明明都很正常，卻讓長煙思索了許久。
從文楚來到大昭，是什麽關鍵點嗎？
這些年大昭和文楚互通往來頻繁，商貿做得風生水起，也就在柔嘉死後兩國之間的關系才開始變得緊張。
只是很簡單的一番話，為何香桂還要特意見她，又為何當年在封遲拒絕了香桂的求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在長煙面前出現過？
長煙用手裏的團扇抵了抵額頭，有什麽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是了，這些年來文楚不管是律法還是文化都發展得非常好，在文楚女皇的治理下文楚欣欣向榮，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從大昭遷到文楚生活，畢竟那邊商市繁榮，賺到錢之後一家老小至少餓不死。
如果香桂的父親夠聰明，就不會把香桂從文楚帶來大昭，而是留在文楚好好生活。
所以香桂或者是她父親來大昭一定是有別的目的。
長煙覺得她似乎抓到了某些事情關鍵性的一角。
“以後半個月讓香桂來見我一次，雖說她做的飯食對我的口味，但也沒有那麽好，還得多調教。”
“是，奴婢知道了。”
日頭有些曬，長煙靠在竹椅裏像是倦怠了，微微瞇著眼睛，仿若一只打盹兒的貓。
吃飽了就想睡覺，吃不飽還長不高，長煙咬了咬唇，只覺得麻煩。
阿拾在旁邊見長煙睡著了，用扇子柔和地為長煙扇著風。
院子裏突然來了人，也不知是誰，都沒有通報一聲。
阿拾剛想小聲呵斥讓人離遠些，長煙這會兒正睡著，容不得旁人打擾，但當她看見景湛一身銀冠白衣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站起身，將手裏的扇子交給了景湛，隨後默默退開。
景湛安安靜靜給長煙扇風，沒有打擾長煙的午覺，但長煙像是聞到了熟悉的烏沈香，睜開眼睛正好和景湛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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