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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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錯了
素娘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 就看見一個自己平生僅見的俊美男子就站在自己面前，這男子烏發被金玉冠束起，紅袍上黑色繡紋精巧, 像是羽毛又像是葉子的輪廓，但眉宇間帶著陰沈的戾氣和冷傲, 讓人不敢直視。
此時，這男子手裏正捏著素娘剛拿出來的瓶子, 瞇著眼打量了素娘和阿辭一眼, 不耐煩的追問：“說，哪來的？”
這兩個人身上有她的氣息。
素娘怔了怔，敏感的意識到不妙：“……這是一位仙人給我的, 讓我來秦關傳話。”
這個人顯然也是一位仙人，但她總感覺不像是對自己有恩那位仙人要找的人。
鳳燿之微微挑眉，看向手中的瓶子，這瓶子是他為葉一片批量煉制、專為她放丹藥所用, 讓這個凡人來秦關傳話的是她無疑。
素娘壯著膽子問：“不知道您與那位仙人是什麽關系？”萬一是仇敵呢？她可不能害了恩人。
收了小騙子做徒弟後, 真是什麽離譜的事都出現了，連個凡人都敢質問自己。
鳳燿之臉色一沈，想要出手，但轉念一想, 還是忍住了：“本座是她的師尊。”
素娘恍然，這才放下了心中的防備, 恭敬的把葉一片所說的話告訴了鳳燿之。
鳳燿之表情不變, 手指關節卻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心底湧上無名野火, 燒得他渾身焦灼，幾乎想將這裏盡數焚毀。
韓師兄？是劍宗那位年青一代第一人韓玉關吧。
他捏著鳳羽戒, 眼神晦暗至極，怪不得躲著不肯回來，原來是被外邊的野男人勾去私奔了啊……
周圍的人感覺到了鳳燿之蓬勃的殺氣，素娘心中有些不安，把阿辭拽到了自己懷裏，就聽見那個自稱是自己恩人師尊的男人淡淡開口：“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素娘猶豫了一下，想到葉一片兩人那日不到天亮就沒了蹤影，便放下心來，如實告知了鳳燿之。
鳳燿之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輕笑出聲：“你倒是比那些蠢貨識趣多了。”
若是這個凡人也敢說謊騙他，鳳燿之倒是真不介意順手結果了她。
素娘心中驚悸不已，眼前紅光一閃，那個氣勢嚇人的俊美仙人便不見了蹤影。
——
葉一片坐在山洞中，指尖青光不斷躍動，每次略過地上的糧種，便有一批新的糧食被種出。
師尊已經找到了凡俗界，她恐怕是拖延不了多長時間了，只能趁還沒被鳳燿之找到，能種多少就種多少。
不為別的，只為減少易子而食和普通人為了活命而不得不行惡的悲劇。
葉一片種下去t，韓玉關便收起來，兩人配合十分默契。
只是在葉一片又想繼續種下一批的時候，薄弱的靈光剛漫出指尖，腦袋就一陣眩暈，眼前發黑，腰背一軟幾乎要栽倒在地。
“片片！”
韓玉關心中一緊，下意識拋下手中的儲物袋，搶先一步撲倒在地，做了她的墊子。
葉一片恰好摔在他身上，聽得少年忍痛發出一聲悶哼，便忍著暈眩想要坐起身：“玉關，你沒事吧？”
剛坐起來，她腦袋便傳來針紮般的刺痛，控制不住的晃蕩了兩下，但理智還知道身後有個人，便一咬牙想要往身前栽去。
韓玉關卻從身後握住了葉一片的肩，雖是從背後擁抱的姿勢，但二人身體中間還留了很大的空隙，並未貼合在一起。
他不讚同道：“我先前叫你休息，你不肯聽，現在總該別硬撐了吧？”
葉一片冷汗淋漓，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我……”
“片片？”韓玉關又驚又急，連忙掰過她的肩，少女額頭不斷冒著虛汗，將臉上的偽裝都沖了下來。
他頓時心急如焚，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一手摟住了葉一片的肩，另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哪裏難受？”
韓玉關把靈力探入葉一片的經脈，卻發覺並非是他原先想的靈力枯竭，而是一種極為強大的力量正在她體內翻騰，如海上連綿不斷的浪潮，發現外來者後，立刻氣勢洶洶的朝他的靈力沖了過來。
一陣強烈的沖擊，韓玉關當即口中腥甜，但看著懷中孱弱的少女，硬生生的把血又咽了回去。
葉一片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軟綿綿的躺在他懷裏，但韓玉關卻並沒有什麽旖旎的心思，他只是從儲物袋中取出衣服給葉一片蓋上，眉頭緊蹙，拼命的回想她現在的情況究竟代表著什麽：“……我到底該怎麽才能幫你？”
“你把她放到地上嘛！”一個略帶稚嫩的女聲響起，韓玉關一驚，立刻摟緊了葉一片，手中持正劍橫在兩人身前：“誰？”
“人族，我這就出來，你別傷我！”
朦朧的白光閃過，葉一片發尾的小蘑菇飾物迅速拉長，變成了身穿灰裙的小姑娘。
韓玉關楞了一下：“靈族？”
“是呀，我叫菌菌，是姐姐給我起得名字。”菌菌指了指葉一片，她雖然知道葉一片的年齡比不上她大，但靈族和妖族的習慣相同，以能力強大來判斷尊卑。
葉一片可比菌菌強大多了，她並不打算改口。
韓玉關懷中抱著昏迷的葉一片無法起身，只能禮貌的朝她點頭：“菌菌姑娘。”
他頓了頓：“你與片片同為靈族，可知道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當然知道啦！”菌菌這些日子一直跟在葉一片身邊，雖然從不說話，但也是把兩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的，知道這個男人是葉一片信任的人：“姐姐是到了蛻變期了。”姐姐真的好厲害，才化形幾個月，就已經到蛻變期了。
韓玉關遲疑著開口：“是靈族追溯本源的進境期嗎？”
菌菌點頭：“是呀，姐姐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忽然進境了，你放下她，我助她化為原形。”
饒是韓玉關看了再多書，也對靈族的事情不夠了解，他猶豫一瞬，照著菌菌的話把葉一片放在了地上。
菌菌面色嚴肅，忽然雙手掐訣，一道灰色靈光瞬間從她手心躥進葉一片的眉心。
安靜躺在地上的少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只有一片藤蔓一般長的狹長葉子，沒有莖，葉子直接連接著根部，直接躥進了地面紮根，葉子輕輕搖動，泛起了朦朧的青光。
葉片像是蒼翠卻又潤澤的碧玉，金色的葉脈貫徹了整個葉面，漂亮的好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一般。
韓玉關心想：這可能是他見過最漂亮的葉子了。
菌菌‘咦’了一聲，驚詫道：“姐姐的原形叫什麽名字啊？”
韓玉關心中一跳，猛地轉頭看她：“菌菌姑娘不認識？”靈族怎麽可能認不出自己同類的品種？
菌菌被韓玉關凝重的表情嚇得脖子一縮，心虛的眨了眨眼：“我是不知道啊……芝芝靈主也沒有給我們講過嘛！”
韓玉關緊緊抿住唇，物以稀為貴——如果靈境並無與葉一片原形相似的靈族，那她的身份必定不會簡單。
他正努力的在記憶中搜尋關於靈族的書面記載，卻一無所獲。
此時狹長葉子身邊的青光越聚越多，山洞中憑空長出了各種植物，從內向外爭先恐後的生根、發芽、開出了絢爛的花，眨眼功夫，山洞內已經被這些擠擠攘攘的植物給占滿了，唯有葉一片原形一米之內仍是一片空地。
這些植物像是想向她頂禮膜拜，但又不敢真的靠近，只得將她拱衛起來。
菌菌捂著胸口，盯著葉一片的原形，迷茫的瞪大了眼睛：“為什麽……”為什麽她有種想要跪拜朝賀的沖動？
忽然，菌菌腦中靈光一閃，想到芝芝靈主之前說過的話，饒是她再怎麽遲鈍，這瞬間也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姐姐就是靈境一直尋找的那個大人物！
韓玉關不放心的看了葉一片的原形一眼，快速的走到山洞外，便駭然的看到原本荒蕪一片的山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黃轉綠，枯木回春，花草冒芽，並不斷的朝外蔓延而出，仿佛大地回春。
他猛地轉頭看向菌菌，後者同樣震驚的眼眶瞪大，嘴巴都合不攏，但一察覺韓玉關的目光，菌菌立刻警惕的閉上了嘴，暗暗朝著洞口走了兩步，手張開，做出一個防備的姿勢。
韓玉關把她的表現看在眼裏，心中一沈，幹啞著嗓子開口：“菌菌姑娘，你們靈族蛻變期的時候，都是這樣嗎？”
“是、是啊！”菌菌的眼睛心虛的飄忽了一瞬，但緊接著就仰著臉，理不直氣也壯的說：“這算什麽，我們每有靈族度蛻變期的時候，天上還會下靈雨，全靈境的族人都能增長修為呢！”
韓玉關一聽就知道她在瞎扯，沈默片刻，輕聲吐出一句：“……菌菌姑娘不必如此，在下不會傷害她。”
菌菌將信將疑的看了看他：“……哦。”管你會不會！文殊靈主說過，人族都是不可信的！
韓玉關深深朝著山洞內看了一眼，手一招，握緊了持正劍：“還要勞煩菌菌姑娘看顧片片，我去外邊給她護法。”
這樣大的動靜，只怕會引起有心人的註意，哪怕這裏是凡俗界，哪怕他們尋找的這座山險峻，韓玉關也不敢掉以輕心。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
大地本一片荒蕪，卻突然返青，在人們眼皮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雜草叢生、花香遍地，堪稱神跡。
眾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什麽異寶出示了，便瘋了一般的朝著這座越發生機勃勃的山上躥。
“快跑啊！拿到寶貝，咱們就一輩子不用挨餓啦！”
“大哥，等等我！”
“你跑快點，在這麽磨蹭，連寶物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就在烏泱泱的一片凡人跑到山腳時，便見一個拿著劍的粗衣少年擋在關口，語氣沈靜：“退後。”
他聲音不大，但即使是站在最後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少年的姿態並不兇惡，但不知怎的，眾人幾乎都是心中一震，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幾個向來膽大的惡漢不停叫囂。
“你說退後就退後啊！你算什麽東西！”
“我說，你該不會是想要把我們這些人給趕走，你一個人獨吞吧！”
“滾下來！滾下來！”
喊著讓他滾下來的聲音越來越大，韓玉關面不改色：“請諸位相信，在下不讓你們過去，是為了你們考慮。”
他輕描淡寫道：“在下並不願意傷害你們。”
韓玉關說的是真話，但這並不是深知他人品秉性的修真界，而是根本不知道他是何人的凡俗界。
“我呸，你這個人可真夠裝的，還不願意傷害我們！”
“就是，你倒是傷害一個看看啊！我們這麽多人，就算你拿著劍又怎麽樣？”
“兄弟們，沖啊！殺了這小子，搶奪寶物啊！”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韓玉關面沈如水，手中利劍出鞘，在空中劃過一道白色的淩厲劍氣，頃刻間，他與人群之間就出現了一條又長又深的鴻溝。
山下瞬間寂寂無聲。
韓玉關仍舊淡淡的看著面前的凡人，語氣平靜：“現在，各位肯離開了嗎？”
大部分惜命的人拽著親人離開了，但還有一部分貪欲熏心的凡人死活站t在原地不肯走，但又忌憚著韓玉關的武力。
其中有幾個人對視了兩眼，忽然有一個開口問道：“這位公子，就算你不讓我們去搶，至少也得告訴我們裏邊是什麽吧？”
那人說話的同時，他的同伴迅速躥出人群，想要趁韓玉關沒防備的時候沖進山裏去。
“沖啊！”
有了帶頭的，剩餘的人頓時蠢蠢欲動，只是礙於對韓玉關的忌憚，還遲疑著沒動。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眼看著那幾個人已經快要沖進關口，韓玉關卻握著劍站在原地，面色冷淡，似乎並沒有阻攔的打算。
“啊！”有人邁出了試探的腳步，但剛走出一步，幾聲淒厲的慘叫忽然響徹天際。
“嘶……”眾人幾乎是驚駭的看著那幾個人剛踏入關口，就瞬間成了血葫蘆，軟軟的栽倒在地，沒了生息。
察覺到面前凡人們驚恐的眼神，韓玉關平靜的掃了那幾具屍首一眼，語氣漠然：“在下警告再三，仍自行其是者，自尋死路。”
他是劍宗的大師兄，是劍宗培養出的未來掌權人，哪怕堅持正義、護持弱小，也並不會心慈手軟。
早在下山的時候，韓玉關就已經在關口布下了殺陣；之所以在這裏攔著，也是想要阻止並未被貪心沖昏頭腦的人找死罷了。
他目光落在眾人身上：“諸位還不退去嗎？”
眾人終於離開了，寶物再好，也比不得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哪怕是親眼看著同伴慘死的那人，也沒敢去收屍，混入人群溜走了。
見聚攏過來的凡人們盡數離開，韓玉關稍稍松了口氣，如果可以，他並不願意大造殺孽。
“嘖……”韓玉關剛想收起持正劍，就聽到身後有一道清冷的男聲不屑道：“人族果然一如既往的虛偽。”
韓玉關神情一凜，拔劍出鞘，轉身喝道：“誰！”
站在他面前的紅衣男子相貌俊美卻薄唇緊抿，顯得極為冷漠，氣勢驚人，一雙狹長的眼睛正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眼眸內藏厭惡和一種極為覆雜的怒意，韓玉關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當成了小偷、犯人一般。
他蹙了蹙眉，抱著持正劍拱手行禮：“劍宗韓玉關見過妖尊。”
鳳燿之語氣不善：“你就是韓玉關？”
他忽然伸手朝韓玉關抓去，後者心中一緊，後仰避過了他的襲擊，翻身一躍退到了幾米開外。
韓玉關直視鳳燿之，不卑不亢道：“在下可曾得罪過妖尊？”
鳳燿之即使沒想殺了他，一擊不中也有些詫異，難得正視了韓玉關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的盛名倒也不是吹出來的。”
韓玉關不答，定定的看了鳳燿之一眼，輕聲開口：“妖尊是來找片片的？”
“片片？”鳳燿之瞇了瞇眼，冷笑道：“這也是你配叫的？”
韓玉關卻忽然笑了，他挺直腰板，姿態落落大方：“妖尊恐怕也管不了片片是如何交友的，在下敬重您，是因為您是她的師尊，但在下與片片是怎麽互相稱呼對方，您也無權幹涉。”
鳳燿之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最近不怕死的怎麽這麽多。”
他手心紫色幽火若隱若現，韓玉關也不由攥緊了持正劍，做出了防備的姿勢，正當兩人各自要出手的時候，旁邊的花草忽然瞬間幹枯，星星點點的綠色精華朝著山上奔湧而去。
鳳燿之立刻沒了找這小子麻煩的念頭，紅光一閃，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山洞之外。
菌菌正焦急的看著山洞內，見到鳳燿之時頓時被嚇了一跳，瑟瑟發抖的開口：“妖、妖尊！”嚇死她了，這個煞星怎麽在這裏！
鳳燿之看都沒看她，見綠色精華將山洞堵得滿滿當當，根本看不見裏邊的情形，頓時蹙緊眉頭就要進去。
菌菌連忙忍著恐懼擋在他面前：“你、你你不能進去！”芝芝靈主說了，大人物是靈境的希望，她不能出事。
鳳燿之這才發現這是一個靈族小女孩，本想順手燒了，但聽到洞裏熟悉的嚶嚀聲，鳳凰真火在手中盤旋片刻，還是只揮了揮手把人揮開：“滾開！”就要往裏邊走。
這時，禦劍而來的韓玉關也終於趕到了，見此立刻出聲阻止：“妖尊，片片現在正是蛻變期，幹擾不得！”
鳳燿之腳步一頓，錯愕道：“蛻變期？”誰都不會比他更清楚葉一片的情況，在棲鳳山時雖然因天賦異稟、術法學的很快，但本體修為並未有任何進益，可現在剛出來不足一月，竟到了蛻變期？
他狐疑的看向旁邊的靈族小女孩：“他說的是真的？”
菌菌怯怯的點頭。
鳳燿之就退了出來，他再怎麽急著查看葉一片的情況，也不可能幹擾後者進境。
只是……
他目光不由落在了旁邊的韓玉關身上，剛想要說話，便見山洞中那綠色精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順著漩渦迅速湧入，被葉一片鯨吞進了體內，她端坐在半空，閉著眼，鴉發無風自動，眉心的葉片印記愈發蒼翠欲滴，幾乎像是被貼上去的美玉。
伴生藤鞭浮現在她身旁，形狀變來變去，最後凝成了一根青色的發帶，系起了主人的長發。
葉一片忽然睜開眼，眼眸泛著瀲灩的波光，眼尾拖著一道淺淡的青痕，清麗秀美，整個人看著像是比先前大了一兩歲。
或許是剛剛進境，葉一片的表情還有些茫然，下意識朝門口看去，視線觸到鳳燿之眼眸的一瞬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沒穩住身形直接從空中掉了下來：“啊啊啊啊！”
身體先於腦袋做出反應，紅光一閃，鳳燿之立刻出現在葉一片身下，穩穩的把少女抱在了懷裏：“蠢貨！”
他陰冷的目光在葉一片臉上一寸寸刮過，咬牙切齒道：“本座還以為你敢於跑出來，是有什麽長進，現在看來，一點都沒有！”
“怎麽沒有了！”葉一片本來還只是心虛的耷拉著腦袋不敢看他，聞言立刻瞪大眼：“師尊，你沒看到我變強了嗎！”
鳳燿之嗤笑一聲：“強了？”
葉一片自信的揚起下巴，下一刻就看見鳳燿之作勢要把自己扔出去：“既然你這麽強，也用不著本座接著你了。”
“別別別！”葉一片嚇得一把摟緊了鳳燿之的脖子，把頭埋在他肩窩裏撒嬌：“徒兒再強也沒有師尊強呀~”
鳳燿之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冷哼一聲：“小騙子。”嘴角卻不由得翹了起來。
洞外，韓玉關垂下眸，默默的收回了幾乎跟鳳燿之一同踏出去的腳，轉身離開。
菌菌看看山洞內，又看看韓玉關的背影，不明所以的聳了聳肩，化作原形繼續做自己的小蘑菇。
鳳燿之也沒放開她，嫌棄掃視了一下洞內的環境，放出軟塌，抱著葉一片就坐了上去。
葉一片恰好坐在他腿上，感受著鳳燿之緊實的腿部線條，臉瞬間紅了，想要掙紮著下去，就感覺自己的腰肢被緊緊的禁錮住，男人向來清冷的聲線染上了暗啞：“不許動！”
葉一片低著頭，心臟‘砰砰’直跳，似嗔似喜的看了鳳燿之一眼，臉燙的像是煮熟了似的，身體沒動，嘴上卻抱怨道：“不好吧，人家韓玉關和菌菌還在呢……”
鳳燿之的嘴角忍不住翹了翹，眼中蘊藏足足一月的陰寒如同冰雪般消融，嘴上卻倨傲道：“他們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還影響不了本座教訓自己的徒弟……不過你這麽說話，難道長了熊心豹子膽，敢覬覦本座？”
葉一片瞬間被氣到翻了個白眼：“徒兒哪敢覬覦您老人家啊！”
臭鳳凰，這麽長時間不見，嘴裏還是沒有一句好話！
她沒好氣的瞥了鳳燿之一眼，無情的拍開他的手，跳到了地上：“您要教訓徒兒，就只管來吧。”
葉一片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瞬間氣到了鳳燿之，他陰沈著臉，抿著唇死死盯著葉一片，卻一句話都不肯說。
葉一片莫名覺得他眼神有點委屈，她被自己的想象力逗笑了，湊過去搖著他的手先一步示弱：“哎呀，徒兒錯了嘛。”
鳳燿之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手卻一動不動：“你自己說說，你哪裏錯了？”
葉一片觀察著他的臉色：“徒兒不該不跟師尊商量，就離開棲鳳山？”
鳳燿之‘嗯’了一聲：“還有呢？”
葉一片眨了眨眼睛：“沒了啊。”她所有事都是背著鳳燿之幹的，她才不信鳳燿之都知道呢。
鳳燿之忽然轉過頭，死死盯著她，陰陽怪氣道：“本座看你真是騙人騙上t癮了是吧！”
他臉色陰沈得仿佛能滴下水來，一把將葉一片拽到懷裏，左胳膊霸道的扣住了少女的纖腰，右手捏住了她的下頜：“你離開棲鳳山之後的那些事，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少一件，本座就……”
鳳燿之鋒利的下頜線和微微凸起的喉結形成完美的弧度，葉一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下意識追問：“就什麽？”
“就……”鳳燿之的目光落在少女柔潤的紅唇上，喉結動了動，立刻慌張的挪開視線，色厲內荏道：“本座藏書閣裏的書你都挨個手抄一遍，少一件事就多抄一遍。”
葉一片有些迷蒙的眼神瞬間清醒過來，瞪大眼睛盯著他：“師尊，你太狠了吧！”
鳳燿之挑了挑眉：“狠嗎？本座看這對你來說其實是好事啊……”“不許再嘲笑我的字啦！”
葉一片沒好氣的想要甩開他的手下去，但鳳燿之的胳膊卻始終牢牢的困著她，她眼珠一轉，嘴角不由浮上了一抹壞笑，忽然逼近鳳燿之的臉，兩人之間近的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師尊~”
鳳燿之大腦空白了一瞬，想要保持鎮定，但出口時聲音卻變得結結巴巴的：“做、做什麽？”
葉一片無辜的眨了眨眼，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嬌嗔道：“你抱得太緊啦，徒兒的腰好疼呀~”
她眼睜睜的看著鳳燿之的身體顫了顫，從脖子紅到了額頭，攬在自己腰間的胳膊也不自覺的松開了。
哈哈，跟我鬥？
葉一片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扯開鳳燿之的胳膊就要走下去，但她剛往下走了一步，就感覺腰上一緊，身體一輕，被男人胳膊攬著腰放倒在了軟榻上。
下一刻，臉上還帶著紅暈的鳳燿之壓了下來，他胳膊撐在葉一片身旁，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小騙子，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本座不可能拿你怎麽樣？嗯？”他此時看著危險極了。
面前是鳳燿之俊美中帶著幾分邪氣的臉，後腦勺貼著軟塌，無處可躲，葉一片整個人都傻了。
她手指不自覺顫了顫，渾身發熱，眼神游移著躲開了鳳燿之的視線，弱弱的道歉：“師、師尊，我錯了。”
鳳燿之本來惱羞成怒，真的想要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小騙子一個教訓，但看著葉一片這一副立刻認慫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也不動，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她：“那你說說，你哪兒錯了？”
葉一片心虛的看了他一眼，把自己從棲鳳山出來後到凡俗界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鳳燿之說得清楚，至於進了凡俗界的事情，她也只是說了自己催生糧食的事情——她又不傻，要是鳳燿之知道自己在凡俗界做了什麽事，怎麽可能這麽晚才找到她？
這小騙子前科太多，鳳燿之不太相信她這其中沒有隱瞞，但他又抓不到把柄，也只得算了。
他沈吟片刻，不容拒絕的開口：“你之前做的事情，本座就不跟你計較了，但你從現在開始，得老老實實的待在本座的身邊，哪裏都不許去。”
葉一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吐槽道：“難道師尊你洗澡，我洗澡的時候還要待在一起啊！”
“呵。”鳳燿之被她氣笑了，微微俯下身，滿含深意的盯著她：“……也未嘗不可啊。”
怎麽回事！她單純到被誇彩虹屁都會不自在的師尊哪兒去了！
葉一片僵了僵，整個人都快炸了。
她捂著臉，飛快的從鳳燿之撐著的手臂下躥了下去，一直躲出很遠，才朝鳳燿之吐了吐舌頭：“呸呸呸，什麽話都敢說！”
生怕被鳳燿之抓回去，葉一片一把揪起紮根在門口的菌菌往自己腦袋上一放，就飛一般的溜出去，大喊道：“韓玉關，走啦！”
鳳燿之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後，仍舊繃著一張臉佯裝生氣，眼眸中卻是深深的笑意。
嘖，小騙子。
他朝著一個方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什麽話都沒說。
鳳燿之所看的方向，韓玉關手中握著持正劍，抿緊了唇。
——
鳳燿之本想要帶著葉一片直接離開，但葉一片堅決要先回一趟秦關去跟周寙等人道別，想到自己對周寙和謝臨風做的事情，鳳燿之頓時僵住，只是拗不過葉一片的堅持，也只能不情願的帶著她回了秦關。
於是，看見掛在城樓下方的周寙和謝臨風時，葉一片瞳孔一縮，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火從心底直直沖上了額頭。
她握緊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裏，胸膛中仿佛有火焰烤著，又疼又麻，眼圈瞬間就紅了。
葉一片轉頭怒視眼神飄忽的鳳燿之：“你！”
想到這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她到底不願意讓那麽多人看笑話，葉一片只能深吸了幾口氣壓制怒火，低下聲音，咬牙切齒道：“把人給我放下來！”
鳳燿之有些不情願，但目光觸到葉一片冒火的眼眸時，頓了頓，還是揮手把人放了下來。
葉一片渾身發顫，沖上去一把接住了半昏迷的周寙就朝裏邊走去：“瓜瓜的房間在哪？”
旁邊等的焦急的程扶元接住了謝臨風，也同葉一片一樣把人打橫抱起，小聲說：“小師叔，我給您帶路。”
葉一片點了點頭，看都不看鳳燿之一眼，穩穩抱著周寙就跟上了程扶元的腳步。
鳳燿之不自在的轉了轉鳳羽戒，想要跟在她身後，持正劍就橫在他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鳳燿之轉頭，就看見韓玉關冷著臉看向自己：“片片現在恐怕不想要見到妖尊，周仙子大概更不願意。”
哪怕韓玉關清楚的知道葉一片不喜歡自己，未來喜歡上自己的幾率也不大，但看到她那麽善良的姑娘居然喜歡上鳳燿之這種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暴徒，他還是忍不住替葉一片感到委屈。
鳳燿之收起臉上的訕訕，漫不經心的打量了韓玉關一眼，嗤笑道：“她的事用不著旁人操心，至於其他人，本座會在乎？”
這世上有且只有一個能讓他收斂自己的人。
韓玉關眼神更冷：“周仙子是片片在乎的人，如果你真的愛護她，就不該讓她為難。”
鳳燿之覺得十分可笑。
若不是為了葉一片，像是周寙這種屢屢挑釁自己耐性的螻蟻早就被他一把火燒了，怎麽可能還好好活在這世上。
他淡淡的瞥著韓玉關，譏諷道：“若不是本座愛護她，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跟本座說話？”
韓玉關沒有跟他爭辯的意圖，見鳳燿之並未在堅持跟上去，便讓開了道路：“只要妖尊做事之前能多考慮片片的感受，在下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鳳燿之只是帶著嫌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朝自己原先待著的房間去了。
……
周寙的房間大概幾日沒進人了，帶著一層薄灰，葉一片心中怒火更熾，用滴著血的手掌掐了個清潔術，才把周寙放在了床上。
謝臨風的房間就在周寙旁邊，程扶元放下他後，便走到了周寙房間門口，朝著葉一片恭敬行禮：“小師叔。”
“我哪裏還有臉做你們的小師叔呢？”葉一片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從儲物戒中拿出兩個玉瓶塞進程扶元手中：“裏邊是液體的那一瓶餵小謝喝下，補充元氣；膏體倒出來給他揉揉手腳上的勒痕，能恢覆他受損的經脈。”
程扶元接過，恭敬的應了聲‘是’，卻沒直接離開，只是躊躇的看著葉一片：“小師叔，你不要自責，我們都清楚你並不知情，否則絕不可能還呆在外邊不回來。”
“包括謝師兄和周師姐在內，沒有人覺得這事應該怪你。”
葉一片垂下眸，掩住眼中的紅血絲，輕嘆了一口氣，心中沈甸甸的，實際上，哪怕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鳳燿之就表現的很冷血，但在長期相處中，她從來沒把寵著她的鳳燿之和外界傳聞的那個兇殘暴戾的妖尊對應在一起。
這是她最大的失誤。
“好了，程師侄。”葉一片扯著嘴角，勉強朝程扶元笑了笑，眉宇間帶著濃重的愁緒：“你快去照顧小謝吧，瓜瓜這邊放心交給我。”
程扶元進入旁邊的房間後，葉一片才關上門，坐在周寙身邊，給她餵下了沒有勾兌過的生命精華。
這股強烈的生命氣息一進周寙體內就迅速的滋養著她的四肢百骸、經絡五臟，周寙皺著眉頭‘嗯’了一聲，迷茫的睜開眼，就看見了旁邊正在給她揉手腕的葉一片：“片片，你回來了？”語氣中頗有幾分不敢置信。
葉一片抿了抿嘴，一滴淚順著t眼尾滑落，在被子上砸了個濕印：“瓜瓜，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要是她不跑，周寙和謝臨風也不用受這麽大的罪。
“你哭什麽呀！”周寙本來還難免有些怨氣，但看見她這樣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擡起手想要給葉一片擦淚，就忍不住‘嘶’了一聲，手捆綁的時間太久，現在已經酸疼不已，葉一片連忙抓住她的手，抹上藥膏繼續揉：“別動！”
周寙任由葉一片動作，忽然，她蹙起眉，不放心的上下打量葉一片一眼：“片片，你是不是被他抓回來的？”
說到‘他’時，她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惡意。
周寙並沒掩飾對於鳳燿之的憎恨，葉一片的手顫了顫，心中幽幽嘆息，咬緊了牙關，胸口的石頭便更加沈重了：“算是吧。”
葉一片現在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失望，種種覆雜的心情淤堵在她心間，折磨的她快要透不過氣。
周寙和謝臨風被綁在城樓上這麽久，她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消弭他們所受的心理創傷？
她又該怎麽面對鳳燿之？
周寙不放心的追問道：“他沒有傷害你吧？”
“沒有。”葉一片手指微微一顫，紅著眼，苦笑著擡頭看她：“瓜瓜，他是不會傷害我的。”
師徒那麽久，鳳燿之對葉一片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鳳燿之也只對她這樣，對待她在意的人，卻沒到愛屋及烏的程度。
想到那團落在自己和謝臨風身上的蟲灰，周寙還是不願意相信鳳燿之這樣的人會對葉一片手下留情，現在他之所以還沒有對葉一片出手，只不過是後者還沒有觸到他的底線罷了。
但看著葉一片紅著眼圈不敢看她的愧疚樣子和帶著失望和痛苦的眼，她咬了咬唇，也不說話了。
房間中安靜的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和藥膏摩擦手腕時發出的‘沙沙’聲。
良久，周寙打破了沈默：“片片，你對韓師兄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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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娘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 就看見一個自己平生僅見的俊美男子就站在自己面前，這男子烏發被金玉冠束起，紅袍上黑色繡紋精巧, 像是羽毛又像是葉子的輪廓，但眉宇間帶著陰沈的戾氣和冷傲, 讓人不敢直視。
此時，這男子手裏正捏著素娘剛拿出來的瓶子, 瞇著眼打量了素娘和阿辭一眼, 不耐煩的追問：“說，哪來的？”
這兩個人身上有她的氣息。
素娘怔了怔，敏感的意識到不妙：“……這是一位仙人給我的, 讓我來秦關傳話。”
這個人顯然也是一位仙人，但她總感覺不像是對自己有恩那位仙人要找的人。
鳳燿之微微挑眉，看向手中的瓶子，這瓶子是他為葉一片批量煉制、專為她放丹藥所用, 讓這個凡人來秦關傳話的是她無疑。
素娘壯著膽子問：“不知道您與那位仙人是什麽關系？”萬一是仇敵呢？她可不能害了恩人。
收了小騙子做徒弟後, 真是什麽離譜的事都出現了，連個凡人都敢質問自己。
鳳燿之臉色一沈，想要出手，但轉念一想, 還是忍住了：“本座是她的師尊。”
素娘恍然，這才放下了心中的防備, 恭敬的把葉一片所說的話告訴了鳳燿之。
鳳燿之表情不變, 手指關節卻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心底湧上無名野火, 燒得他渾身焦灼，幾乎想將這裏盡數焚毀。
韓師兄？是劍宗那位年青一代第一人韓玉關吧。
他捏著鳳羽戒, 眼神晦暗至極，怪不得躲著不肯回來，原來是被外邊的野男人勾去私奔了啊……
周圍的人感覺到了鳳燿之蓬勃的殺氣，素娘心中有些不安，把阿辭拽到了自己懷裏，就聽見那個自稱是自己恩人師尊的男人淡淡開口：“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素娘猶豫了一下，想到葉一片兩人那日不到天亮就沒了蹤影，便放下心來，如實告知了鳳燿之。
鳳燿之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輕笑出聲：“你倒是比那些蠢貨識趣多了。”
若是這個凡人也敢說謊騙他，鳳燿之倒是真不介意順手結果了她。
素娘心中驚悸不已，眼前紅光一閃，那個氣勢嚇人的俊美仙人便不見了蹤影。
——
葉一片坐在山洞中，指尖青光不斷躍動，每次略過地上的糧種，便有一批新的糧食被種出。
師尊已經找到了凡俗界，她恐怕是拖延不了多長時間了，只能趁還沒被鳳燿之找到，能種多少就種多少。
不為別的，只為減少易子而食和普通人為了活命而不得不行惡的悲劇。
葉一片種下去t，韓玉關便收起來，兩人配合十分默契。
只是在葉一片又想繼續種下一批的時候，薄弱的靈光剛漫出指尖，腦袋就一陣眩暈，眼前發黑，腰背一軟幾乎要栽倒在地。
“片片！”
韓玉關心中一緊，下意識拋下手中的儲物袋，搶先一步撲倒在地，做了她的墊子。
葉一片恰好摔在他身上，聽得少年忍痛發出一聲悶哼，便忍著暈眩想要坐起身：“玉關，你沒事吧？”
剛坐起來，她腦袋便傳來針紮般的刺痛，控制不住的晃蕩了兩下，但理智還知道身後有個人，便一咬牙想要往身前栽去。
韓玉關卻從身後握住了葉一片的肩，雖是從背後擁抱的姿勢，但二人身體中間還留了很大的空隙，並未貼合在一起。
他不讚同道：“我先前叫你休息，你不肯聽，現在總該別硬撐了吧？”
葉一片冷汗淋漓，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我……”
“片片？”韓玉關又驚又急，連忙掰過她的肩，少女額頭不斷冒著虛汗，將臉上的偽裝都沖了下來。
他頓時心急如焚，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一手摟住了葉一片的肩，另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哪裏難受？”
韓玉關把靈力探入葉一片的經脈，卻發覺並非是他原先想的靈力枯竭，而是一種極為強大的力量正在她體內翻騰，如海上連綿不斷的浪潮，發現外來者後，立刻氣勢洶洶的朝他的靈力沖了過來。
一陣強烈的沖擊，韓玉關當即口中腥甜，但看著懷中孱弱的少女，硬生生的把血又咽了回去。
葉一片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軟綿綿的躺在他懷裏，但韓玉關卻並沒有什麽旖旎的心思，他只是從儲物袋中取出衣服給葉一片蓋上，眉頭緊蹙，拼命的回想她現在的情況究竟代表著什麽：“……我到底該怎麽才能幫你？”
“你把她放到地上嘛！”一個略帶稚嫩的女聲響起，韓玉關一驚，立刻摟緊了葉一片，手中持正劍橫在兩人身前：“誰？”
“人族，我這就出來，你別傷我！”
朦朧的白光閃過，葉一片發尾的小蘑菇飾物迅速拉長，變成了身穿灰裙的小姑娘。
韓玉關楞了一下：“靈族？”
“是呀，我叫菌菌，是姐姐給我起得名字。”菌菌指了指葉一片，她雖然知道葉一片的年齡比不上她大，但靈族和妖族的習慣相同，以能力強大來判斷尊卑。
葉一片可比菌菌強大多了，她並不打算改口。
韓玉關懷中抱著昏迷的葉一片無法起身，只能禮貌的朝她點頭：“菌菌姑娘。”
他頓了頓：“你與片片同為靈族，可知道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當然知道啦！”菌菌這些日子一直跟在葉一片身邊，雖然從不說話，但也是把兩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的，知道這個男人是葉一片信任的人：“姐姐是到了蛻變期了。”姐姐真的好厲害，才化形幾個月，就已經到蛻變期了。
韓玉關遲疑著開口：“是靈族追溯本源的進境期嗎？”
菌菌點頭：“是呀，姐姐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忽然進境了，你放下她，我助她化為原形。”
饒是韓玉關看了再多書，也對靈族的事情不夠了解，他猶豫一瞬，照著菌菌的話把葉一片放在了地上。
菌菌面色嚴肅，忽然雙手掐訣，一道灰色靈光瞬間從她手心躥進葉一片的眉心。
安靜躺在地上的少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只有一片藤蔓一般長的狹長葉子，沒有莖，葉子直接連接著根部，直接躥進了地面紮根，葉子輕輕搖動，泛起了朦朧的青光。
葉片像是蒼翠卻又潤澤的碧玉，金色的葉脈貫徹了整個葉面，漂亮的好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一般。
韓玉關心想：這可能是他見過最漂亮的葉子了。
菌菌‘咦’了一聲，驚詫道：“姐姐的原形叫什麽名字啊？”
韓玉關心中一跳，猛地轉頭看她：“菌菌姑娘不認識？”靈族怎麽可能認不出自己同類的品種？
菌菌被韓玉關凝重的表情嚇得脖子一縮，心虛的眨了眨眼：“我是不知道啊……芝芝靈主也沒有給我們講過嘛！”
韓玉關緊緊抿住唇，物以稀為貴——如果靈境並無與葉一片原形相似的靈族，那她的身份必定不會簡單。
他正努力的在記憶中搜尋關於靈族的書面記載，卻一無所獲。
此時狹長葉子身邊的青光越聚越多，山洞中憑空長出了各種植物，從內向外爭先恐後的生根、發芽、開出了絢爛的花，眨眼功夫，山洞內已經被這些擠擠攘攘的植物給占滿了，唯有葉一片原形一米之內仍是一片空地。
這些植物像是想向她頂禮膜拜，但又不敢真的靠近，只得將她拱衛起來。
菌菌捂著胸口，盯著葉一片的原形，迷茫的瞪大了眼睛：“為什麽……”為什麽她有種想要跪拜朝賀的沖動？
忽然，菌菌腦中靈光一閃，想到芝芝靈主之前說過的話，饒是她再怎麽遲鈍，這瞬間也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姐姐就是靈境一直尋找的那個大人物！
韓玉關不放心的看了葉一片的原形一眼，快速的走到山洞外，便駭然的看到原本荒蕪一片的山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黃轉綠，枯木回春，花草冒芽，並不斷的朝外蔓延而出，仿佛大地回春。
他猛地轉頭看向菌菌，後者同樣震驚的眼眶瞪大，嘴巴都合不攏，但一察覺韓玉關的目光，菌菌立刻警惕的閉上了嘴，暗暗朝著洞口走了兩步，手張開，做出一個防備的姿勢。
韓玉關把她的表現看在眼裏，心中一沈，幹啞著嗓子開口：“菌菌姑娘，你們靈族蛻變期的時候，都是這樣嗎？”
“是、是啊！”菌菌的眼睛心虛的飄忽了一瞬，但緊接著就仰著臉，理不直氣也壯的說：“這算什麽，我們每有靈族度蛻變期的時候，天上還會下靈雨，全靈境的族人都能增長修為呢！”
韓玉關一聽就知道她在瞎扯，沈默片刻，輕聲吐出一句：“……菌菌姑娘不必如此，在下不會傷害她。”
菌菌將信將疑的看了看他：“……哦。”管你會不會！文殊靈主說過，人族都是不可信的！
韓玉關深深朝著山洞內看了一眼，手一招，握緊了持正劍：“還要勞煩菌菌姑娘看顧片片，我去外邊給她護法。”
這樣大的動靜，只怕會引起有心人的註意，哪怕這裏是凡俗界，哪怕他們尋找的這座山險峻，韓玉關也不敢掉以輕心。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
大地本一片荒蕪，卻突然返青，在人們眼皮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雜草叢生、花香遍地，堪稱神跡。
眾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什麽異寶出示了，便瘋了一般的朝著這座越發生機勃勃的山上躥。
“快跑啊！拿到寶貝，咱們就一輩子不用挨餓啦！”
“大哥，等等我！”
“你跑快點，在這麽磨蹭，連寶物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就在烏泱泱的一片凡人跑到山腳時，便見一個拿著劍的粗衣少年擋在關口，語氣沈靜：“退後。”
他聲音不大，但即使是站在最後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少年的姿態並不兇惡，但不知怎的，眾人幾乎都是心中一震，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幾個向來膽大的惡漢不停叫囂。
“你說退後就退後啊！你算什麽東西！”
“我說，你該不會是想要把我們這些人給趕走，你一個人獨吞吧！”
“滾下來！滾下來！”
喊著讓他滾下來的聲音越來越大，韓玉關面不改色：“請諸位相信，在下不讓你們過去，是為了你們考慮。”
他輕描淡寫道：“在下並不願意傷害你們。”
韓玉關說的是真話，但這並不是深知他人品秉性的修真界，而是根本不知道他是何人的凡俗界。
“我呸，你這個人可真夠裝的，還不願意傷害我們！”
“就是，你倒是傷害一個看看啊！我們這麽多人，就算你拿著劍又怎麽樣？”
“兄弟們，沖啊！殺了這小子，搶奪寶物啊！”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韓玉關面沈如水，手中利劍出鞘，在空中劃過一道白色的淩厲劍氣，頃刻間，他與人群之間就出現了一條又長又深的鴻溝。
山下瞬間寂寂無聲。
韓玉關仍舊淡淡的看著面前的凡人，語氣平靜：“現在，各位肯離開了嗎？”
大部分惜命的人拽著親人離開了，但還有一部分貪欲熏心的凡人死活站t在原地不肯走，但又忌憚著韓玉關的武力。
其中有幾個人對視了兩眼，忽然有一個開口問道：“這位公子，就算你不讓我們去搶，至少也得告訴我們裏邊是什麽吧？”
那人說話的同時，他的同伴迅速躥出人群，想要趁韓玉關沒防備的時候沖進山裏去。
“沖啊！”
有了帶頭的，剩餘的人頓時蠢蠢欲動，只是礙於對韓玉關的忌憚，還遲疑著沒動。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眼看著那幾個人已經快要沖進關口，韓玉關卻握著劍站在原地，面色冷淡，似乎並沒有阻攔的打算。
“啊！”有人邁出了試探的腳步，但剛走出一步，幾聲淒厲的慘叫忽然響徹天際。
“嘶……”眾人幾乎是驚駭的看著那幾個人剛踏入關口，就瞬間成了血葫蘆，軟軟的栽倒在地，沒了生息。
察覺到面前凡人們驚恐的眼神，韓玉關平靜的掃了那幾具屍首一眼，語氣漠然：“在下警告再三，仍自行其是者，自尋死路。”
他是劍宗的大師兄，是劍宗培養出的未來掌權人，哪怕堅持正義、護持弱小，也並不會心慈手軟。
早在下山的時候，韓玉關就已經在關口布下了殺陣；之所以在這裏攔著，也是想要阻止並未被貪心沖昏頭腦的人找死罷了。
他目光落在眾人身上：“諸位還不退去嗎？”
眾人終於離開了，寶物再好，也比不得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哪怕是親眼看著同伴慘死的那人，也沒敢去收屍，混入人群溜走了。
見聚攏過來的凡人們盡數離開，韓玉關稍稍松了口氣，如果可以，他並不願意大造殺孽。
“嘖……”韓玉關剛想收起持正劍，就聽到身後有一道清冷的男聲不屑道：“人族果然一如既往的虛偽。”
韓玉關神情一凜，拔劍出鞘，轉身喝道：“誰！”
站在他面前的紅衣男子相貌俊美卻薄唇緊抿，顯得極為冷漠，氣勢驚人，一雙狹長的眼睛正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眼眸內藏厭惡和一種極為覆雜的怒意，韓玉關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當成了小偷、犯人一般。
他蹙了蹙眉，抱著持正劍拱手行禮：“劍宗韓玉關見過妖尊。”
鳳燿之語氣不善：“你就是韓玉關？”
他忽然伸手朝韓玉關抓去，後者心中一緊，後仰避過了他的襲擊，翻身一躍退到了幾米開外。
韓玉關直視鳳燿之，不卑不亢道：“在下可曾得罪過妖尊？”
鳳燿之即使沒想殺了他，一擊不中也有些詫異，難得正視了韓玉關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的盛名倒也不是吹出來的。”
韓玉關不答，定定的看了鳳燿之一眼，輕聲開口：“妖尊是來找片片的？”
“片片？”鳳燿之瞇了瞇眼，冷笑道：“這也是你配叫的？”
韓玉關卻忽然笑了，他挺直腰板，姿態落落大方：“妖尊恐怕也管不了片片是如何交友的，在下敬重您，是因為您是她的師尊，但在下與片片是怎麽互相稱呼對方，您也無權幹涉。”
鳳燿之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最近不怕死的怎麽這麽多。”
他手心紫色幽火若隱若現，韓玉關也不由攥緊了持正劍，做出了防備的姿勢，正當兩人各自要出手的時候，旁邊的花草忽然瞬間幹枯，星星點點的綠色精華朝著山上奔湧而去。
鳳燿之立刻沒了找這小子麻煩的念頭，紅光一閃，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山洞之外。
菌菌正焦急的看著山洞內，見到鳳燿之時頓時被嚇了一跳，瑟瑟發抖的開口：“妖、妖尊！”嚇死她了，這個煞星怎麽在這裏！
鳳燿之看都沒看她，見綠色精華將山洞堵得滿滿當當，根本看不見裏邊的情形，頓時蹙緊眉頭就要進去。
菌菌連忙忍著恐懼擋在他面前：“你、你你不能進去！”芝芝靈主說了，大人物是靈境的希望，她不能出事。
鳳燿之這才發現這是一個靈族小女孩，本想順手燒了，但聽到洞裏熟悉的嚶嚀聲，鳳凰真火在手中盤旋片刻，還是只揮了揮手把人揮開：“滾開！”就要往裏邊走。
這時，禦劍而來的韓玉關也終於趕到了，見此立刻出聲阻止：“妖尊，片片現在正是蛻變期，幹擾不得！”
鳳燿之腳步一頓，錯愕道：“蛻變期？”誰都不會比他更清楚葉一片的情況，在棲鳳山時雖然因天賦異稟、術法學的很快，但本體修為並未有任何進益，可現在剛出來不足一月，竟到了蛻變期？
他狐疑的看向旁邊的靈族小女孩：“他說的是真的？”
菌菌怯怯的點頭。
鳳燿之就退了出來，他再怎麽急著查看葉一片的情況，也不可能幹擾後者進境。
只是……
他目光不由落在了旁邊的韓玉關身上，剛想要說話，便見山洞中那綠色精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順著漩渦迅速湧入，被葉一片鯨吞進了體內，她端坐在半空，閉著眼，鴉發無風自動，眉心的葉片印記愈發蒼翠欲滴，幾乎像是被貼上去的美玉。
伴生藤鞭浮現在她身旁，形狀變來變去，最後凝成了一根青色的發帶，系起了主人的長發。
葉一片忽然睜開眼，眼眸泛著瀲灩的波光，眼尾拖著一道淺淡的青痕，清麗秀美，整個人看著像是比先前大了一兩歲。
或許是剛剛進境，葉一片的表情還有些茫然，下意識朝門口看去，視線觸到鳳燿之眼眸的一瞬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沒穩住身形直接從空中掉了下來：“啊啊啊啊！”
身體先於腦袋做出反應，紅光一閃，鳳燿之立刻出現在葉一片身下，穩穩的把少女抱在了懷裏：“蠢貨！”
他陰冷的目光在葉一片臉上一寸寸刮過，咬牙切齒道：“本座還以為你敢於跑出來，是有什麽長進，現在看來，一點都沒有！”
“怎麽沒有了！”葉一片本來還只是心虛的耷拉著腦袋不敢看他，聞言立刻瞪大眼：“師尊，你沒看到我變強了嗎！”
鳳燿之嗤笑一聲：“強了？”
葉一片自信的揚起下巴，下一刻就看見鳳燿之作勢要把自己扔出去：“既然你這麽強，也用不著本座接著你了。”
“別別別！”葉一片嚇得一把摟緊了鳳燿之的脖子，把頭埋在他肩窩裏撒嬌：“徒兒再強也沒有師尊強呀~”
鳳燿之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冷哼一聲：“小騙子。”嘴角卻不由得翹了起來。
洞外，韓玉關垂下眸，默默的收回了幾乎跟鳳燿之一同踏出去的腳，轉身離開。
菌菌看看山洞內，又看看韓玉關的背影，不明所以的聳了聳肩，化作原形繼續做自己的小蘑菇。
鳳燿之也沒放開她，嫌棄掃視了一下洞內的環境，放出軟塌，抱著葉一片就坐了上去。
葉一片恰好坐在他腿上，感受著鳳燿之緊實的腿部線條，臉瞬間紅了，想要掙紮著下去，就感覺自己的腰肢被緊緊的禁錮住，男人向來清冷的聲線染上了暗啞：“不許動！”
葉一片低著頭，心臟‘砰砰’直跳，似嗔似喜的看了鳳燿之一眼，臉燙的像是煮熟了似的，身體沒動，嘴上卻抱怨道：“不好吧，人家韓玉關和菌菌還在呢……”
鳳燿之的嘴角忍不住翹了翹，眼中蘊藏足足一月的陰寒如同冰雪般消融，嘴上卻倨傲道：“他們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還影響不了本座教訓自己的徒弟……不過你這麽說話，難道長了熊心豹子膽，敢覬覦本座？”
葉一片瞬間被氣到翻了個白眼：“徒兒哪敢覬覦您老人家啊！”
臭鳳凰，這麽長時間不見，嘴裏還是沒有一句好話！
她沒好氣的瞥了鳳燿之一眼，無情的拍開他的手，跳到了地上：“您要教訓徒兒，就只管來吧。”
葉一片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瞬間氣到了鳳燿之，他陰沈著臉，抿著唇死死盯著葉一片，卻一句話都不肯說。
葉一片莫名覺得他眼神有點委屈，她被自己的想象力逗笑了，湊過去搖著他的手先一步示弱：“哎呀，徒兒錯了嘛。”
鳳燿之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手卻一動不動：“你自己說說，你哪裏錯了？”
葉一片觀察著他的臉色：“徒兒不該不跟師尊商量，就離開棲鳳山？”
鳳燿之‘嗯’了一聲：“還有呢？”
葉一片眨了眨眼睛：“沒了啊。”她所有事都是背著鳳燿之幹的，她才不信鳳燿之都知道呢。
鳳燿之忽然轉過頭，死死盯著她，陰陽怪氣道：“本座看你真是騙人騙上t癮了是吧！”
他臉色陰沈得仿佛能滴下水來，一把將葉一片拽到懷裏，左胳膊霸道的扣住了少女的纖腰，右手捏住了她的下頜：“你離開棲鳳山之後的那些事，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少一件，本座就……”
鳳燿之鋒利的下頜線和微微凸起的喉結形成完美的弧度，葉一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下意識追問：“就什麽？”
“就……”鳳燿之的目光落在少女柔潤的紅唇上，喉結動了動，立刻慌張的挪開視線，色厲內荏道：“本座藏書閣裏的書你都挨個手抄一遍，少一件事就多抄一遍。”
葉一片有些迷蒙的眼神瞬間清醒過來，瞪大眼睛盯著他：“師尊，你太狠了吧！”
鳳燿之挑了挑眉：“狠嗎？本座看這對你來說其實是好事啊……”“不許再嘲笑我的字啦！”
葉一片沒好氣的想要甩開他的手下去，但鳳燿之的胳膊卻始終牢牢的困著她，她眼珠一轉，嘴角不由浮上了一抹壞笑，忽然逼近鳳燿之的臉，兩人之間近的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師尊~”
鳳燿之大腦空白了一瞬，想要保持鎮定，但出口時聲音卻變得結結巴巴的：“做、做什麽？”
葉一片無辜的眨了眨眼，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嬌嗔道：“你抱得太緊啦，徒兒的腰好疼呀~”
她眼睜睜的看著鳳燿之的身體顫了顫，從脖子紅到了額頭，攬在自己腰間的胳膊也不自覺的松開了。
哈哈，跟我鬥？
葉一片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扯開鳳燿之的胳膊就要走下去，但她剛往下走了一步，就感覺腰上一緊，身體一輕，被男人胳膊攬著腰放倒在了軟榻上。
下一刻，臉上還帶著紅暈的鳳燿之壓了下來，他胳膊撐在葉一片身旁，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小騙子，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本座不可能拿你怎麽樣？嗯？”他此時看著危險極了。
面前是鳳燿之俊美中帶著幾分邪氣的臉，後腦勺貼著軟塌，無處可躲，葉一片整個人都傻了。
她手指不自覺顫了顫，渾身發熱，眼神游移著躲開了鳳燿之的視線，弱弱的道歉：“師、師尊，我錯了。”
鳳燿之本來惱羞成怒，真的想要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小騙子一個教訓，但看著葉一片這一副立刻認慫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也不動，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她：“那你說說，你哪兒錯了？”
葉一片心虛的看了他一眼，把自己從棲鳳山出來後到凡俗界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鳳燿之說得清楚，至於進了凡俗界的事情，她也只是說了自己催生糧食的事情——她又不傻，要是鳳燿之知道自己在凡俗界做了什麽事，怎麽可能這麽晚才找到她？
這小騙子前科太多，鳳燿之不太相信她這其中沒有隱瞞，但他又抓不到把柄，也只得算了。
他沈吟片刻，不容拒絕的開口：“你之前做的事情，本座就不跟你計較了，但你從現在開始，得老老實實的待在本座的身邊，哪裏都不許去。”
葉一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吐槽道：“難道師尊你洗澡，我洗澡的時候還要待在一起啊！”
“呵。”鳳燿之被她氣笑了，微微俯下身，滿含深意的盯著她：“……也未嘗不可啊。”
怎麽回事！她單純到被誇彩虹屁都會不自在的師尊哪兒去了！
葉一片僵了僵，整個人都快炸了。
她捂著臉，飛快的從鳳燿之撐著的手臂下躥了下去，一直躲出很遠，才朝鳳燿之吐了吐舌頭：“呸呸呸，什麽話都敢說！”
生怕被鳳燿之抓回去，葉一片一把揪起紮根在門口的菌菌往自己腦袋上一放，就飛一般的溜出去，大喊道：“韓玉關，走啦！”
鳳燿之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後，仍舊繃著一張臉佯裝生氣，眼眸中卻是深深的笑意。
嘖，小騙子。
他朝著一個方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什麽話都沒說。
鳳燿之所看的方向，韓玉關手中握著持正劍，抿緊了唇。
——
鳳燿之本想要帶著葉一片直接離開，但葉一片堅決要先回一趟秦關去跟周寙等人道別，想到自己對周寙和謝臨風做的事情，鳳燿之頓時僵住，只是拗不過葉一片的堅持，也只能不情願的帶著她回了秦關。
於是，看見掛在城樓下方的周寙和謝臨風時，葉一片瞳孔一縮，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火從心底直直沖上了額頭。
她握緊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裏，胸膛中仿佛有火焰烤著，又疼又麻，眼圈瞬間就紅了。
葉一片轉頭怒視眼神飄忽的鳳燿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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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燿之有些不情願，但目光觸到葉一片冒火的眼眸時，頓了頓，還是揮手把人放了下來。
葉一片渾身發顫，沖上去一把接住了半昏迷的周寙就朝裏邊走去：“瓜瓜的房間在哪？”
旁邊等的焦急的程扶元接住了謝臨風，也同葉一片一樣把人打橫抱起，小聲說：“小師叔，我給您帶路。”
葉一片點了點頭，看都不看鳳燿之一眼，穩穩抱著周寙就跟上了程扶元的腳步。
鳳燿之不自在的轉了轉鳳羽戒，想要跟在她身後，持正劍就橫在他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鳳燿之轉頭，就看見韓玉關冷著臉看向自己：“片片現在恐怕不想要見到妖尊，周仙子大概更不願意。”
哪怕韓玉關清楚的知道葉一片不喜歡自己，未來喜歡上自己的幾率也不大，但看到她那麽善良的姑娘居然喜歡上鳳燿之這種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暴徒，他還是忍不住替葉一片感到委屈。
鳳燿之收起臉上的訕訕，漫不經心的打量了韓玉關一眼，嗤笑道：“她的事用不著旁人操心，至於其他人，本座會在乎？”
這世上有且只有一個能讓他收斂自己的人。
韓玉關眼神更冷：“周仙子是片片在乎的人，如果你真的愛護她，就不該讓她為難。”
鳳燿之覺得十分可笑。
若不是為了葉一片，像是周寙這種屢屢挑釁自己耐性的螻蟻早就被他一把火燒了，怎麽可能還好好活在這世上。
他淡淡的瞥著韓玉關，譏諷道：“若不是本座愛護她，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跟本座說話？”
韓玉關沒有跟他爭辯的意圖，見鳳燿之並未在堅持跟上去，便讓開了道路：“只要妖尊做事之前能多考慮片片的感受，在下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鳳燿之只是帶著嫌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朝自己原先待著的房間去了。
……
周寙的房間大概幾日沒進人了，帶著一層薄灰，葉一片心中怒火更熾，用滴著血的手掌掐了個清潔術，才把周寙放在了床上。
謝臨風的房間就在周寙旁邊，程扶元放下他後，便走到了周寙房間門口，朝著葉一片恭敬行禮：“小師叔。”
“我哪裏還有臉做你們的小師叔呢？”葉一片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從儲物戒中拿出兩個玉瓶塞進程扶元手中：“裏邊是液體的那一瓶餵小謝喝下，補充元氣；膏體倒出來給他揉揉手腳上的勒痕，能恢覆他受損的經脈。”
程扶元接過，恭敬的應了聲‘是’，卻沒直接離開，只是躊躇的看著葉一片：“小師叔，你不要自責，我們都清楚你並不知情，否則絕不可能還呆在外邊不回來。”
“包括謝師兄和周師姐在內，沒有人覺得這事應該怪你。”
葉一片垂下眸，掩住眼中的紅血絲，輕嘆了一口氣，心中沈甸甸的，實際上，哪怕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鳳燿之就表現的很冷血，但在長期相處中，她從來沒把寵著她的鳳燿之和外界傳聞的那個兇殘暴戾的妖尊對應在一起。
這是她最大的失誤。
“好了，程師侄。”葉一片扯著嘴角，勉強朝程扶元笑了笑，眉宇間帶著濃重的愁緒：“你快去照顧小謝吧，瓜瓜這邊放心交給我。”
程扶元進入旁邊的房間後，葉一片才關上門，坐在周寙身邊，給她餵下了沒有勾兌過的生命精華。
這股強烈的生命氣息一進周寙體內就迅速的滋養著她的四肢百骸、經絡五臟，周寙皺著眉頭‘嗯’了一聲，迷茫的睜開眼，就看見了旁邊正在給她揉手腕的葉一片：“片片，你回來了？”語氣中頗有幾分不敢置信。
葉一片抿了抿嘴，一滴淚順著t眼尾滑落，在被子上砸了個濕印：“瓜瓜，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要是她不跑，周寙和謝臨風也不用受這麽大的罪。
“你哭什麽呀！”周寙本來還難免有些怨氣，但看見她這樣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擡起手想要給葉一片擦淚，就忍不住‘嘶’了一聲，手捆綁的時間太久，現在已經酸疼不已，葉一片連忙抓住她的手，抹上藥膏繼續揉：“別動！”
周寙任由葉一片動作，忽然，她蹙起眉，不放心的上下打量葉一片一眼：“片片，你是不是被他抓回來的？”
說到‘他’時，她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惡意。
周寙並沒掩飾對於鳳燿之的憎恨，葉一片的手顫了顫，心中幽幽嘆息，咬緊了牙關，胸口的石頭便更加沈重了：“算是吧。”
葉一片現在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失望，種種覆雜的心情淤堵在她心間，折磨的她快要透不過氣。
周寙和謝臨風被綁在城樓上這麽久，她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消弭他們所受的心理創傷？
她又該怎麽面對鳳燿之？
周寙不放心的追問道：“他沒有傷害你吧？”
“沒有。”葉一片手指微微一顫，紅著眼，苦笑著擡頭看她：“瓜瓜，他是不會傷害我的。”
師徒那麽久，鳳燿之對葉一片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鳳燿之也只對她這樣，對待她在意的人，卻沒到愛屋及烏的程度。
想到那團落在自己和謝臨風身上的蟲灰，周寙還是不願意相信鳳燿之這樣的人會對葉一片手下留情，現在他之所以還沒有對葉一片出手，只不過是後者還沒有觸到他的底線罷了。
但看著葉一片紅著眼圈不敢看她的愧疚樣子和帶著失望和痛苦的眼，她咬了咬唇，也不說話了。
房間中安靜的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和藥膏摩擦手腕時發出的‘沙沙’聲。
良久，周寙打破了沈默：“片片，你對韓師兄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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