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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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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第50章

國子監的安全是由繩愆廳的薛正義負責。

聽完張若琛的控訴後, 他第一個發話:“早就聽說過首輔大人家的這個孽畜桀驁不馴難以教導,沒想到竟殘忍如斯,縱狗把人咬的半死不活!”

他轉過頭對胡祭酒道:“祭酒大人, 我們國子監是讀書的地方,尤其是大學堂的學子, 大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子爺,即便是來自民間的學子,也都是些謙謙君子, 他們若是被狗咬, 有個三長兩短的, 聖上只會問責你我, 說我們教導無方……”

接著薛正義在胡祭酒耳邊輕聲道, “我們可承擔不了這樣的責任啊, 不如我們一開始就用這件事情拒絕收他, 防患於未然……”還是頭上的頂戴重要啊。

謝彥看著胡祭酒微微點頭, 便知道“大事不好”。

他一轉頭,恰好對上了奕禛清澈透明的目光, 以後只是跟這麽一群奇葩世子爺在一起讀書, 沒有他在身邊……該有多無聊啊。

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他豁出去了, 上前朝祭酒行了個禮, “祭酒大人,張若琛在撒謊!奕禛根本沒有縱狗行兇, 反倒是張若琛仗著自己的身份‘高貴’當眾辱罵奕琛, 除了我可以作證,監中的好多學子都看到他罵奕禛了,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問誠信堂和修道堂的學子……”

他之所以敢這麽硬氣地睜著眼睛說瞎話,是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有好多監生看到張若琛等人辱罵奕禛;但除了他,卻沒有任何“局外人”可以證明是奕禛縱狗行兇。

奕禛:“……”他看了看謝彥,輕輕嘆了口氣,他才不屑來這個鬼地方讀書呢,若不是有謝彥在,他早就回去了!

既然謝彥如此維護他,他倒不能隨意地撂開手了。

看到眼前的人為了自己睜眼說瞎話,倒是讓他來了興趣,於是他饒有興致地負手在一旁觀看。

張若琛則被謝彥搶白的一時語塞,醒悟過來後,知道謝彥在一力護著奕禛,大叫道:“我的小廝就是被他的狗咬的奄奄一息……”

謝彥:“證據呢?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沒看到什麽狗啊!再說了,這裏可是國子監,文明讀書的地方,王爺們都不能進門,狗是能隨意進出的嗎?”

張若琛詞窮之下,拳頭越拽越緊,咬牙切齒之下忍不住朝謝彥一拳揮了過去。

奕禛上前一步,用手臂隔開了張若琛的拳頭,反手一掌打在了張若琛的胸口,張若琛偌大的身軀竟然經受不住,朝後退了幾步,若不是站在一旁的張若杲及時扶住了他的大哥,張若琛得當場蹲屁股出洋相。

謝彥趁機把奕禛往身邊拉了拉,指著奕禛發青的臉對大家道:“你們看,他的臉便是被世子爺以及他家的小廝打的!”

眾人沈默……

這個張若琛的確有暴力傾向。

此時東講堂外傳來了兩聲狗吠聲。

被謝彥壓制住的張若琛幹笑了幾聲,指著奕琛道:“他把狗藏在了這片樹林中!”

張若琛甩了甩頭,他終於找到了“證據”,帶頭走了出去……

結果走到門外後,發現張若杲的兩個小廝牽著兩條小狗站在門外。

張若琛的臉抽了抽,怏怏地走了回頭,恨恨地瞪了一眼張若杲。

張若杲滿是委屈,五官皺到了一起。

“大哥,那是我的兩條哈巴狗,北方黎國進獻給太後的,我瞧著可愛就把它們要來了…它們可乖了,從不咬人的……”

東講堂的人面面相覷,這張若杲竟然帶著兩條狗來上學堂!

不過,這狗是怎麽進來的?說明國子監的管理還真的不像表面上看的那般“嚴格”。

這些紀律問題都在薛監丞的管轄範圍之內。

胡祭酒轉頭看了一眼薛監丞,面色不豫,顯然對他的工作有些不t滿。

他讓張若杲把那兩條狗喚了進來,張若杲走出門,親自把兩條小狗牽了進來。

兩條奶油色的小狗只比張若杲的腳踝高一點,進門後看到裏面這麽多人,有些“認生”,只是圍在張若杲腳邊轉悠,用烏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人。

坐在上首的胡祭酒半傾著身子覷著兩條小狗,好些時間後,他終於確認了這兩條小狗根本沒有能力把人咬的半死不活後,便不鹹不淡地批評了一下張若杲,也沒有懲罰他,而是讓張若杲的兩小廝即刻把狗帶回去。

胡祭酒轉頭對薛正義慢吞吞地道:“這狗是怎麽進來的?”

薛正義接過話頭,“這個…我好好調查一下。”

謝彥怕薛正義和張若琛繼續找奕禛的茬,便自曝“家門”,有意無意地炫耀了“聖上送給了他‘品學兼優’的匾額”。

他從來都是個低調的人,今日如此炫耀只是因為聖上親賜“品學兼優”,實際上是個護身符。

——聖上都說他這個人品德好、學習好,誰又敢跟聖上唱反調呢?

謝彥炫耀的目的,就是想對眾人說,“我是個品德好的人,不會說謊,我的話完全可以當成證據,你們質疑我就是質疑當今聖上,如今既然我幫奕禛作證,我說他沒有犯錯,就是沒有犯錯,你們就不能處罰他!”

謝彥這話沒有明說,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懂了”。

奕琛朝他眨了眨了眼睛,暗戳戳地用手朝他抱了抱拳,表示感謝。

兩個寒門學子面露羨慕的神色,高門世子們卻不以為意,尤其是張若琛,他覺得聖上一定是“眼瞎了”,才會賜謝彥這四個字,但嘴上不敢說出來,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瞪著謝彥和奕禛。

胡祭酒“順勢”作了結束語,親自把這件事情翻了篇,說時間到了,讓大家跟著他一起祭拜了孔子像。

拜完孔子像後,胡祭酒和薛監丞以及司業孫道敏一起帶了他們去大學堂。

大學堂設置在典籍廳旁的一個教室內,而典籍廳和典簿廳不在國子監內,在國子監後院的墻外。

一行人出了國子監後,又繞了一個圈才到大學堂。

一路上,謝彥註意到除了張若琛和張若杲外,還有一個世子叫張若煦,是康王的兒子。

他長相周正,倒是平易近人,主動介紹自己,還跟謝彥搭訕套近乎,但奕禛看起來不怎麽喜歡他,他來套近乎的時候,奕禛總是拿話來嗆他。

另外還有兩個來自民間的“寒門學子”,一個叫郁嘉一個叫鄭哲,他倆低頭垂目,很少說話。

張若琛主動跟他倆答話,張若琛問一句,他們說一句,絕對不會多說。

從他們一問一答中,謝彥知道了郁嘉來自周南的運省,跟謝彥所在的宜省相鄰,謝彥記得運省也是由屈學政主管的……

“你是屈學政推薦來的?”謝彥忍不住插嘴問。

郁嘉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不再多說一個字。

鄭哲則是周北的人,他的周北口音很重,說的話大家有些聽不懂,便不大問他問題。

大學堂在典籍廳旁,是特地為世子們讀書新建的建築。

青磚雕欄,暗紅的門樓設計跟典籍廳以及典簿廳自成一體。

大學堂有三層樓。

底層是他們讀書的地方,朱門大窗,很是寬敞,最前面是夫子的講堂桌椅,墻壁上鑲嵌著一塊特制的白色石頭,類似於現代的“白板”。

夫子講堂的對面擺放著七張桌椅,三個桌椅一排,分成三排,最後一排只有一個座位。

謝彥一眼便看到最後一排上寫著奕禛的名字,奕禛的前面是郁嘉,郁嘉的前面是張若杲。

他自己的座位在第二排的中間,前面是張若琛,左邊是郁嘉,右邊是鄭哲。

——也就是說三個世子爺坐在頭排,三個民間案首坐在第二排,奕禛這個“插班生”坐在最後。

胡祭酒讓大家按照名字坐了下來,然後跟薛監丞站到了一邊看著這些學子們就坐。

孫司業則站到了講臺上開始“分配工作”。

原來座位不是隨意設定的,這樣的安排是有意義的。

——三名民間案首跟三個世子爺結對幫扶,比世子的成績,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若是哪位世子考得周第一名,相幫扶的民間案首則可得五兩銀子,若是哪位世子爺得了月第一名,相幫扶的民間案首則可得一百兩銀子。

張若琛回頭瞄了下身後的謝彥,當場便提出了抗議,“本世子不要跟這種…人結對!”

他本來想說“小人”,結果硬生生地把“小”字給去掉了,他可不敢隨意辱罵聖上讚揚過的人。

他右邊的張若煦笑道:“那我倆換一下啊!彥哥兒太順眼了,看著就賞心悅目,我跟他結對吧。”

奕禛瞪了一眼輕佻的張若煦,朝他揮了揮拳頭。

張若杲則懶洋洋地趴到了身後郁嘉的案桌上,在郁嘉耳邊輕聲道:“你倒黴了,因為我永遠得不到第一名!”

郁嘉沈默了半響,站起來走到謝彥的身邊:“我倆換一下。”

謝彥麻溜地站了起來,跟郁嘉換了位置……

張若杲趴在身後謝彥的桌上,朝奕禛擠了擠眼睛,輕聲道:“我幫了你,你也得幫我一個忙。”

奕禛問:“什麽忙?”

張若杲:“告訴我你是怎麽把狗馴的那麽好的。”

謝彥楞了楞,張若杲什麽時候看到奕禛喚狗的?

奕禛點了點頭,回了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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