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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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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第41章

何寶生翹首以望屈學政能妥善解決謝彥的“偷盜案”, 結果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都沒等到這件事情的任何回音。

他知道趙學正的野心,想“利用謝彥”,在雲林縣出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年齡最小的舉子或者秀才。

他輕哼了一聲, 這老家夥年紀這般大了,還想要沽名釣譽!

何寶生的成績也是非常不錯, 基本上每次月考都能穩定在前五名。

在這天字班,別的人他都超越過,唯獨謝彥, 他是一次都沒超越。

謝彥次次穩居第一, 這就讓他很是嫉恨。

上次縣試的時候, 餘延只是“出主意”讓他夾帶小抄, 是他的嫉恨心作祟, 臨時起意想要栽贓謝彥夾帶, 敗壞謝彥名聲, 才會從故意從謝彥身上搜出小抄……

上次的縣試的時候, 他排名第三。

如果謝彥能夠坐實了“偷盜罪”,將無法參加府試, 永遠與科場無緣了。

把“神童”謝彥幹倒, 他成為府試案首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他在心中腹誹趙學正,“這老家夥想要包庇!哼,休想!”

“餵!傻子!你的傳家寶都被人家偷了, 你還能坐在這看書啊!?”

何寶生一邊說一邊奪過了柴成手中的書, 扔到了一旁。

柴成搖了搖頭,一雙青蛙眼覷著何寶生, “趙學正已經過問了此事, 一定會給我一個交代的。”

“真是書呆子!你沒看出來趙學正一直包庇他嗎?這麽長時間了都沒給交代,我看這事是不了了之了!”何寶生道。

柴成看著何寶生, 有些不知所措。

何寶生拉著他的手,“呆子,跟我來!趙學正會包庇他,屈學政正義凜然,定然不會包庇一個‘偷盜犯’,你想要為自己伸張正義,只有趁屈學政在這裏的時間了,一旦屈學政走了,你就哭吧!”

屈學政是來例行檢查雲林縣生員的學業情況的。

此刻縣學所有的學正、教諭、訓導都集中到了趙學正的辦公室接受屈學政的詢問。

屈學政坐在趙學正平時坐的位置上翻看文檔,看到有疑問的地方便問出來。

學正、教諭以及訓導站在一旁被問的,個個用袖子擦額頭上的汗液……

“我記得謝典史也是生員,這上面怎麽沒有對他的登記?”

因為雲林縣縣試的“科場喧嘩案”涉及到了謝典史家的大姨子以及嫡子,屈學政對謝典史記憶深刻,特地查了一下他的“履歷”,得知謝典史是一個秀才,還在自己的管轄之內。

大家面面相覷,事實上,他們認為謝懷安已經是做了官,他們就沒有登記……

但這麽“老實”地說出去,於理不合。

一時之間,眾人不知道怎麽回答。

片刻之後,趙學正想了一個“踢皮球”的說辭。

“他原是南棲縣的人,也是在南棲縣考的秀才,應該在南棲縣登記,所以我們這裏…就沒登記,這兩處登記,重合起來也不好啊……”

屈學政拍了一下桌子,“荒謬!”

大家受驚後,身體跟著跳了跳。

屈學政繼續道:“這個登記的材料不應該跟著戶籍走嗎?如今他的戶籍在雲林縣,就應該是你們負責登記和考察!”

趙學正見屈學政說的有理有據,連忙“認慫”。

“您說的是,這是我們的工作疏忽了,我們一定補上……”

……

“學政大人,縣案首偷盜貧苦學子家的救命錢,這事情您一定得替他做主啊!”何寶生拉著柴成走了進來,把柴成推到了屈學政的面前。

接著,兩人跪在屈學政的面前陳情。

柴成嘴笨,說的“不得要領”,何寶生便替他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訴說了一遍。

之前他曾經調侃過“柴成是個不孝子”,如今在屈學政的面前,他把柴成說成了一個“堅持賣傳家寶,為母親看病的大孝子”,把謝彥說成了一個猥瑣的“偷盜賊”。

趙學正見他在屈學政面前誇大其詞,氣的臉都白了。

屈學政聽完後,轉頭看向趙學正:“可有此事?”

趙學正答道:“此事可能另有蹊蹺,尚待查明。”

何寶生見趙學正“明目張膽”地包庇謝彥,心中很是不痛快,便把趙學正的“野心”跟屈學政說了。

“學政大人,聖人有雲,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不能因為謝彥是‘神童’,學業好,便不追究他偷盜的事情……”

何寶生的眼睛不自覺地瞟著趙學正,意思再明顯不過,趙學正在包庇謝彥。

“不講道理!”趙學正正式道,“這事情還沒弄清楚,你怎麽能下此定論?!”

屈學政的臉色變的非常難看。

他轉頭讓身邊的一個訓導去叫謝彥過來。

與此同時,隔壁的謝覆壯已經知道“柴成冤枉謝彥”的事情,他怒氣沖沖地來到了沖刺班想要找柴成理論,恰逢訓導來給謝彥傳話,說“屈學政有請”。

他便怒氣沖沖地跟謝彥一起去見屈學政了。

一進門,他見柴成一臉無辜地跪在屈學政的面前,氣不打一處出,上前就想打他,被謝彥拉住了。

當著屈學政面前“行兇”,可不是個理智的選擇。

果真謝覆壯的沖動遭到了屈學政的呵斥,還記下了“謝覆壯”的名頭。

謝覆壯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很快調整了心態,他上前朝屈學政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

“學政大人,方才是我一時氣急,失了理智,還請大人大量,不計較學生的過錯。”

屈學政見謝覆壯主動認錯,很是滿意,點頭道,“能過及時自省,意識到錯誤,知錯能改,很好,我不再追究。”

屈學政長的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難看。

臉大,眼睛小,面皮子還黑……

此刻,他把頭轉向謝彥,謝彥朝他行了個禮,剛想說話,被謝覆壯大聲打斷了。

“方才學生的魯莽是事出有因,還請學政大人聽我慢慢道來。”

屈學政點了點頭,“你說。”

謝覆壯轉頭對柴成道,“你還記得你每天中午吃的那一道葷菜嗎?”

柴成的青蛙眼翻了翻:“怎麽啦?”

謝覆壯:“你只知道吃嗎?那你知道這是誰給你添的嗎?”

柴成:“食堂的人說,是趙學正體恤我家庭困難,特地吩咐他們這麽做的。”

謝覆壯:“在這學堂中,家庭困難的人多呢,為什麽趙學正單單體恤你!?”

一旁的趙學正聽到這,連忙搖手,“這…不是我做的。”

謝覆壯:“告訴你們吧,是謝彥拿了自己的壓祟錢給廚房師傅,讓他為柴成添的菜,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叫廚房的王師傅過來問一問,便知道真假。”

謝覆壯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柴成,“彥哥兒不想讓你有任何的思想負擔,你竟然恩將仇報,汙蔑他,你還有良心嗎!”

柴成眨巴著青蛙眼,有些難以置信。

那廂已經有人去叫王師傅來對質了。

謝覆壯接著道:“我聽人說,你現在每次考試的成績都很好,對不對啊?”

柴成:“對啊,我天天用功到深夜,頭懸梁錐刺股,不進步都難啊。”

謝覆壯大笑了幾聲,道:“你不是年年都頭懸梁錐刺股嗎?也沒見你進步多少啊。”

柴成以為謝覆壯奚落自己,沒有理會他。

謝覆壯繼續道:“我知道原因,你是得益於一本圖文並茂的手冊,那本手冊裏的東西是專門針對你的薄弱點的,對不對?”

柴成挺直了身體:“你怎麽知道?”

謝覆壯:“我當然知道,彥哥兒仔細研究了你的薄弱點,夜夜挑燈為你寫這本冊子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我當時還調侃他,沒有人會感激你,做這種不求回報的‘無名英雄’幹什麽!?”

“那本冊子不可能是謝彥寫的!”柴成漲紅了臉,激動地站了起來。

謝覆壯:“為什麽不可能?我在地字班,從不去你們天字班,能知道你這麽私密的事情,還不能說明這本冊子是彥哥兒寫的嗎?你們若是不信,也是可以比對筆跡的,對,誰都會寫正楷,但每個人寫t的總是有區別的。”

柴成的臉一下子又變白了,喃喃道:“他那麽討厭我,見到我都離的遠遠的,從來不會主動跟我講一句話,會有這麽好心……”

謝覆壯呵呵了幾聲:“我可從未聽他說過他討厭你!他離你遠遠的,還不是你…經常對著他…他是不想你的不當行為影響你的學業!”

謝覆壯的“犯花癡”三個字沒有說出口,但柴成是心知肚明的。

柴成不想接受這個事實,連忙叫道,“你撒謊!”

“撒謊的人是你吧。”謝覆壯道。

此刻王師傅被叫了過來,在屈學政面前印證了謝覆壯說的都是實情。

那本冊子也被拿了過來交到了屈學政的手上。

屈學政一頁一頁地翻著,嘴角忍不住上揚,“這些畫,畫的倒是挺有意思的,像是連環畫,但比連環畫還好看……”

屈學政對謝彥招了招手,謝彥來到他身邊後,他問了謝彥畫中的幾個問題後,確認了這畫就是謝彥畫的。

一旁的何寶生見屈學政的眉目舒展開了,知道謝彥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開始改變了。

“學政大人,那個玉佩的的確確就是在謝彥的抽屜裏找到的!不是我一個人看到的,大家都看到了。”何寶生回頭看向了身後的幾個看熱鬧的學子,“你們倒是一起來做個證啊!”

那幾個人一起為何寶生做了證。

屈學政看向了謝彥:“你怎麽說?”這事是你幹的嗎?

謝彥朝屈學政行了個書生禮。

“學政大人,您是見過世面的人,可以仔細瞧一下我‘偷盜’的東西,再做定論。”

趙學正聽謝彥這麽一說,想起了謝彥之前跟他說的話——這玉佩很有可能是宮裏的。

他連忙把懷中的玉佩拿了出來,呈送給了屈學政:“您仔細瞧瞧,就是這件物什。”

屈學政反覆看了之後,“的確是上好的寶玉做的,價值不菲。”

屈學政也看到了麒麟底部小小的“宮”字。

“這‘宮’字…是什麽意思?皇宮裏的東西都雕刻著‘周’或者‘張’…這刻法倒像是前朝的東西……難道說,這是前朝皇宮裏的東西?”

謝彥笑了笑,“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是我母親南宮家的東西,您看,這玉佩的這裏有個凹槽,很有可能不是一個,而是有一對。這上面寫的是“宮”,另外一個是“南”,合起來便是“南宮”。那個‘南’字很有可能在我大舅身上。”

屈學政知道謝彥的大舅是南宮瑾,便用眼睛覷著他:“你的意思是讓我派人去京城,跟你大舅核對一下?”

謝彥搖了搖頭,“不用走那麽遠,只需去問一下柴家媽媽,她家有沒有這個傳家寶,便能證明我的清白。”

柴成的眼睛慌亂地轉著,最終定了下來。

“這傳家寶是我祖父給我的,我娘她……並不知道有這個……”

柴成的話,很明顯是心虛了。

屈學政的眼睛盯了柴成片刻後,拍著桌子讓他說實話。

柴成一口咬定這“傳家寶”是他祖父留給他的,但他祖父和他父親都已經去世了,這就“死無對證”了。

謝覆壯氣的臉色發紫:“柴成,說到你娘!”

謝覆壯咬著牙齒冷靜了片刻後方才繼續說出話來:“前幾日,彥哥兒知道你娘病了,親自上門請了縣裏最好的楊郎中去了你家,為你娘看病,應該還讓那郎中留了六兩銀子給你家罷……”

柴成倏地站了起來,魂不守舍地道:“這事是彥哥兒做的……哈哈哈,是彥哥兒做的……”

柴成似乎進入了一個人的癲狂狀態,自言自語的大聲道:“她說,只要我幫她栽贓了謝彥,她就能幫我解決我家所有的難題……原來,原來都是假的!一直,一直都是彥哥兒在幫我……”

他說完,發狂般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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