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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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聖神執意退婚, 那豈不是始亂終棄？恐怕要被打下凡間歷劫吧？”
“聖神執掌紫極宮，若是去凡間歷劫，那些公務誰來管？”
“一去少不得二三十年, 這可不是小事！還請聖神三思, 莫要沖動！”
“聖神與舒棠公主天造地設，神仙佳侶, 這麽上好的姻緣, 為何非要退婚？”
“舒棠公主冰清玉潔, 品行高貴，聖神怎可隨意毀了公主清譽, 如此肆意妄為？”
……
恢宏肅穆的淩霄大殿上, 仙家眾人議論紛紛, 都認為蕭清堯不該退婚。
天帝高高坐在上方, 威嚴的聲音無波無瀾：“禛堯, 吾再問你一次，你當真要退婚？”
蕭清堯拱起雙手, 語氣堅定：“禛堯愧對公主, 心意已決。”
站在旁邊的慕容舒身形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她失魂落魄地望著蕭清堯, 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
“那好。”天帝轉眸看向站在後方的柏煬上神，“禛堯始亂終棄, 一意孤行, 依照律令，該當如何責罰？”
“回稟帝君。”柏煬走上前去, 恭敬道，“聖神此舉有違律令第三百七十四條, 肆意毀壞婚約，視同背叛拋棄發妻，該當處以極雷之刑，然後罰下誅天臺，墮入凡間歷情劫。”
“另外還有……”他又道，“聖神曾經養過一只狐妖，作奸犯科，禍亂頗多，之前銷聲匿跡百餘年，如今又再次現身。”
他轉眸看向蕭清堯：“在下於浮玉山，看到聖神與此狐妖姿態暧昧，關系似乎非同一般，不知聖神退婚是否與此妖物相關，只怕聖神恐有耽溺私樂、姑息養奸之嫌，對此聖神可有什麽想說的？”
他說完便擡起手，讓後方那兩名天兵將狐妖帶上前來。
眾人聞言驚訝不已，紛紛向荼茉打量著，低聲議論紛紛。
“聖神養的那只狐妖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麽突然又活了？”
“這、這狐妖當真貌美，莫不是她引誘聖神，惹得聖神為了她才要與公主退婚？”
“狐妖再好看也不過是頭低賤的妖孽，怎麽能與公主相提並論？聖神糊塗啊……”
“聖神豈是貪圖美色之人？裏面恐怕有誤會，諸位慎言！”
……
面對天家眾人獵奇又輕蔑的目光，迎著上方天帝的俯瞰與威壓，荼茉站在恢宏肅穆的淩霄大殿上，站在那麽多神仙面前，從心底升起一股本能的畏懼，兩腿不由有些發軟。
嫣紅的唇瓣緊抿著，她努力鎮定地站在那裏，不肯露出一絲怯懦。
她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不像蕭清堯那般見妖就殺、冷酷無情，也不像柏煬上神那般陰狠毒辣、手段酷烈，她把事情鬧到天帝面前，這位天地共主、整個三界最高的真神，最在意自己光明正大、明公正道的善名。
當著整個大殿這麽多神仙的面，即便她是一只妖，天帝也不能說殺就殺了她。她便要為自己這條命爭一爭。
深深吸了一口氣，荼茉正要大喊冤枉的時候，卻聽蕭清堯開口道：“她是無辜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還請柏司正放她走。”
“這樣不妥吧？”柏煬上神揚起眉梢，臉上露出一絲笑，“若我沒記錯的話，這狐妖身上還背著兩樁案子，她可是當年殺害陶宿真人的兇手。”
“她不是兇手。”蕭清堯沈聲道，“真正的兇手，是大妖鬼車。”
他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張定魂符，上面用鮮血繪制著覆雜詭異的符篆，遞與柏煬：“這是我從九幽之下，在野鬼坡追索到鬼車的亡魂，取到一絲他的魂魄。柏司正若是不信，可以一看。”
柏煬面色微微一僵，嘴角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眾人聞言亦是震驚栗然，沒想到蕭清堯竟然去了九幽？
九幽之下的陰煞之氣，越是仙力強、神階高之人，受到的傷害便越大。平常的普通凡人接觸到陰氣都會折損陽壽，仙途之人更是萬萬不敢去那陰噬之地。
怎麽蕭清堯竟然去了九幽，還拿到一縷鬼車的魂魄？
就為了證明那狐妖的無辜？
自從荼茉走到大殿前方，慕容舒便十分厭惡地盯著她，此時更是恨得咬牙，若不是當著眾神之面，只怕她早已動手了。
柏煬暗暗瞥她一眼，有天帝在上方看著，不得不催動靈力，引燃了那一張定魂符。
與容納記憶的留影珠不同，定魂符裏面容納的是一絲魂魄。留影珠裏面的記憶可能被篡改，烙印在魂魄上的記憶卻絕無更改的可能。
於是眾人便看到百年以前的藥神谷，鶴發白須的陶宿真人識破鬼車真身，拒絕為他治傷，鬼車惱怒之下放起大火，用尖銳的利爪撕裂陶宿真人的胸膛，陰狠地捏碎了他的金丹。
忽然那只狐妖和另一頭狼妖出現了，他們竟然為了救t陶宿真人，拼死與那大妖鬼車搏鬥。只是最終實力不敵，讓鬼車逃走了。
真相至此明了，殺害陶宿真人的真兇，的確並非狐妖。
眾人正唏噓的時候，蕭清堯又拿出一顆留影珠，傳與柏煬面前：“這是一直未歸還的證物，我已將它覆原，九靈月魄的案子亦到此為止。”
“至於我和狐妖有什麽恩怨，那是我和她之間的私事，與舒棠公主無關，與諸位亦無關系，不勞費心。”他的眸光深沈，語氣冷淡，“柏司正只需查找，究竟是誰篡改了當初那個藥童的記憶便好。現在，是不是可以放了她？”
淺褐色的靈犀目眸光顫動，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樣，柏煬有些不自然道：“這兩樁案子的確可以了結，只是……昆侖弩的下落尚不知在何處，恐怕依舊在這狐妖手中。若是就這樣放她走，只怕她以後會作亂，拿著這般利器威脅整個三界。”
“昆侖弩的確在我手中。”荼茉定定看著他，冷冰冰地問，“神君莫非是想讓我將昆侖弩交出來？”
柏煬目光瞥向她，帶著居高臨下的睥睨：“自然要你交出來。”
“可我憑什麽交出來？”荼茉攥緊手中的冷汗，極力保持一臉的沈著，冷聲道，“昆侖弩是我妖族聖物，憑什麽交給你們天族？我能拿到昆侖弩，那這聖物便是我的，你們總不會要明搶吧？”
“你這妖物，牙尖嘴利！”柏煬甩著袖子，揚聲冷斥道，“讓你留著昆侖弩，難道由著你肆意妄為，禍亂三界？！”
“神君什麽時候看到我禍亂三界了？”荼茉毫不退縮，與他爭辯，“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禍亂三界？”
“夠了。”高高坐在上方的天帝，平靜的目光看向荼茉，威嚴的聲音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壓得她惶惶站在那裏，不敢再輕易多言。
“小妖怪，你殺了鬼車，吞掉他的妖丹，搶走他手中的昆侖弩，這昆侖弩便是你的？”天帝的目光仿佛洞察一切，無波無瀾地看著她，“若誰搶到便歸誰，吾搶你的昆侖弩不過輕而易舉，那這昆侖弩是不是應歸吾？”
磅礴的威壓覆壓下來，駭得荼茉臉色發白，神魂震顫，甚至連頭都不敢擡起，緊緊咬著牙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狹長的鳳眸暗藏著憂色，蕭清堯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去，將她擋到身後，拱起手看向天帝：“這狐妖在滄瀾宮養了三百年，不敢說她品性純良，但是心地不壞。禛堯願以身為證，為她作保，她絕不會做出任何為禍三界之事，還請帝君開恩。”
看著擋在她身前那個高瘦頎長的背影，荼茉猜到蕭清堯肯定會退婚，但也想過他若將她做的事說出來要如何爭辯，也想過他若選擇與慕容舒成婚該如何應對。
只是沒想到，他不僅退了婚還百般幫她，將那兩樁案子都解決掉，甚至還以身作保，為她求情。
若不是被他剝過皮還被他屢次強行侵.犯，只怕她都要感動了。
天帝沈默了一會兒，緩緩點頭：“那好。”
平靜而深沈的目光投向荼茉，他似恩賜一般道：“小妖怪，你把昆侖弩交出來就可以走了，九重天不會再與你為難。”
蕭清堯側眸看向荼茉，似在催促，讓她趕緊將昆侖弩交出來。
荼茉心中冷笑，面上卻把戲做足，佯裝出一副萬分不舍的樣子，滿臉糾結半晌，最終還是猶豫著將昆侖弩拿出來。
天帝擡手一揮，那散發著玉色清光的神兵利器便飛到大殿上方，落入他的手中。
剎那間，金聲玉振的錚鳴之聲響起，那是神兵遇到修為通天的神所爆發出的劇烈感應。
一道光華過後，昆侖弩消失在半空之中，天帝神色平靜道：“小妖怪，你可以走了。”
轉眸看向蕭清堯，他又平淡地吩咐：“禛堯，你也去吧，早些歷劫歸來。”
離開淩霄大殿，兩名天兵押著荼茉走在前方，帶她去往南天門。
隔著三丈遠，蕭清堯落在後面，默默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自始至終不曾回頭看他，急步匆匆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每一根發梢和飛揚的裙角都透著愉悅，仿佛即將奔向她向往已久的自由。
可是怎麽可能？
慕容舒會放過她？
柏煬會放過她？
天帝會放過她？
她不會死在淩霄殿，但是很容易死在其他任何地方。
而他即將被罰下誅天臺，去往凡間歷劫，不知道幾十甚至幾百幾千年才能回來。
他，不能再護著她了。
前方便是岔路口，她要向前去南天門，他要向西去誅天臺。
蕭清堯叫了她一聲：“等等。”
那兩名天兵連忙停下腳步，回首等待他的命令。
可是蕭清堯什麽都沒說，只是目光幽沈地盯著那個不肯回頭的背影。
她似乎，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
絲絲密密的疼痛蔓延上來，堵在心口窒悶難受，仿佛連呼吸都有些費力，蕭清堯緩緩邁步走過去，攥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轉過身，面朝向他。
“你幹什麽？”荼茉用力掙紮著，十分厭惡地甩開他的手。
然而下一瞬，她便被他扣進懷中，下巴被擒起，冰涼的唇封住她的呼吸。
沒想到到了這會兒，他竟還不忘欺辱她，荼茉惡心透頂，狠狠咬他一口，在滿腔的血腥中，拼盡全力將他推開。
然後她便發現，自己身上泛起淡金色流光，而他身上的流光不見了。
他竟然……將護體聖光給了她？
“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活著。”蕭清堯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向誅天臺走去。
他的護體聖光罩在她身上，希望能有些用處，希望她……能撐到他回來。
荼茉站在那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他該不會以為這樣就是結束了吧？
為了今天這一場戲，她費盡心機與思量，總算有驚無險地走到這一步。
他以為把護體聖光給她，便能彌補所有的一切？
她說過要殺了他，那就一定要報這個仇。
但凡她還有一口氣在，他就別想歷劫成功。
等他墮入凡間淪為凡人，她就要毀掉他的一切，讓他爛死在凡間，讓他道心破碎，讓他再也不能飛升，永遠都別想再回九重天。
晦暗陰沈的天空驚雷滾滾，閃電炸裂，應該是蕭清堯在誅天臺承受極雷之刑。
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荼茉再不停留，轉身快步向南天門行去。
終於離開九重天，荼茉先去了昆侖，站在昆墟入口處。
她從隨身的儲物袋裏拿出一顆青銅鑲嵌的玉珠子，戴到自己的脖頸上。
她把昆侖弩交出去，但是那些神仙並不知曉其中的玄機。
那把弓弩不過是個外殼，真正的昆侖“弩”，其實是用其中神力封印的昆侖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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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少不得二三十年, 這可不是小事！還請聖神三思, 莫要沖動！”
“聖神與舒棠公主天造地設，神仙佳侶, 這麽上好的姻緣, 為何非要退婚？”
“舒棠公主冰清玉潔, 品行高貴，聖神怎可隨意毀了公主清譽, 如此肆意妄為？”
……
恢宏肅穆的淩霄大殿上, 仙家眾人議論紛紛, 都認為蕭清堯不該退婚。
天帝高高坐在上方, 威嚴的聲音無波無瀾：“禛堯, 吾再問你一次，你當真要退婚？”
蕭清堯拱起雙手, 語氣堅定：“禛堯愧對公主, 心意已決。”
站在旁邊的慕容舒身形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她失魂落魄地望著蕭清堯, 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
“那好。”天帝轉眸看向站在後方的柏煬上神，“禛堯始亂終棄, 一意孤行, 依照律令，該當如何責罰？”
“回稟帝君。”柏煬走上前去, 恭敬道，“聖神此舉有違律令第三百七十四條, 肆意毀壞婚約，視同背叛拋棄發妻，該當處以極雷之刑，然後罰下誅天臺，墮入凡間歷情劫。”
“另外還有……”他又道，“聖神曾經養過一只狐妖，作奸犯科，禍亂頗多，之前銷聲匿跡百餘年，如今又再次現身。”
他轉眸看向蕭清堯：“在下於浮玉山，看到聖神與此狐妖姿態暧昧，關系似乎非同一般，不知聖神退婚是否與此妖物相關，只怕聖神恐有耽溺私樂、姑息養奸之嫌，對此聖神可有什麽想說的？”
他說完便擡起手，讓後方那兩名天兵將狐妖帶上前來。
眾人聞言驚訝不已，紛紛向荼茉打量著，低聲議論紛紛。
“聖神養的那只狐妖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麽突然又活了？”
“這、這狐妖當真貌美，莫不是她引誘聖神，惹得聖神為了她才要與公主退婚？”
“狐妖再好看也不過是頭低賤的妖孽，怎麽能與公主相提並論？聖神糊塗啊……”
“聖神豈是貪圖美色之人？裏面恐怕有誤會，諸位慎言！”
……
面對天家眾人獵奇又輕蔑的目光，迎著上方天帝的俯瞰與威壓，荼茉站在恢宏肅穆的淩霄大殿上，站在那麽多神仙面前，從心底升起一股本能的畏懼，兩腿不由有些發軟。
嫣紅的唇瓣緊抿著，她努力鎮定地站在那裏，不肯露出一絲怯懦。
她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不像蕭清堯那般見妖就殺、冷酷無情，也不像柏煬上神那般陰狠毒辣、手段酷烈，她把事情鬧到天帝面前，這位天地共主、整個三界最高的真神，最在意自己光明正大、明公正道的善名。
當著整個大殿這麽多神仙的面，即便她是一只妖，天帝也不能說殺就殺了她。她便要為自己這條命爭一爭。
深深吸了一口氣，荼茉正要大喊冤枉的時候，卻聽蕭清堯開口道：“她是無辜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還請柏司正放她走。”
“這樣不妥吧？”柏煬上神揚起眉梢，臉上露出一絲笑，“若我沒記錯的話，這狐妖身上還背著兩樁案子，她可是當年殺害陶宿真人的兇手。”
“她不是兇手。”蕭清堯沈聲道，“真正的兇手，是大妖鬼車。”
他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張定魂符，上面用鮮血繪制著覆雜詭異的符篆，遞與柏煬：“這是我從九幽之下，在野鬼坡追索到鬼車的亡魂，取到一絲他的魂魄。柏司正若是不信，可以一看。”
柏煬面色微微一僵，嘴角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眾人聞言亦是震驚栗然，沒想到蕭清堯竟然去了九幽？
九幽之下的陰煞之氣，越是仙力強、神階高之人，受到的傷害便越大。平常的普通凡人接觸到陰氣都會折損陽壽，仙途之人更是萬萬不敢去那陰噬之地。
怎麽蕭清堯竟然去了九幽，還拿到一縷鬼車的魂魄？
就為了證明那狐妖的無辜？
自從荼茉走到大殿前方，慕容舒便十分厭惡地盯著她，此時更是恨得咬牙，若不是當著眾神之面，只怕她早已動手了。
柏煬暗暗瞥她一眼，有天帝在上方看著，不得不催動靈力，引燃了那一張定魂符。
與容納記憶的留影珠不同，定魂符裏面容納的是一絲魂魄。留影珠裏面的記憶可能被篡改，烙印在魂魄上的記憶卻絕無更改的可能。
於是眾人便看到百年以前的藥神谷，鶴發白須的陶宿真人識破鬼車真身，拒絕為他治傷，鬼車惱怒之下放起大火，用尖銳的利爪撕裂陶宿真人的胸膛，陰狠地捏碎了他的金丹。
忽然那只狐妖和另一頭狼妖出現了，他們竟然為了救t陶宿真人，拼死與那大妖鬼車搏鬥。只是最終實力不敵，讓鬼車逃走了。
真相至此明了，殺害陶宿真人的真兇，的確並非狐妖。
眾人正唏噓的時候，蕭清堯又拿出一顆留影珠，傳與柏煬面前：“這是一直未歸還的證物，我已將它覆原，九靈月魄的案子亦到此為止。”
“至於我和狐妖有什麽恩怨，那是我和她之間的私事，與舒棠公主無關，與諸位亦無關系，不勞費心。”他的眸光深沈，語氣冷淡，“柏司正只需查找，究竟是誰篡改了當初那個藥童的記憶便好。現在，是不是可以放了她？”
淺褐色的靈犀目眸光顫動，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樣，柏煬有些不自然道：“這兩樁案子的確可以了結，只是……昆侖弩的下落尚不知在何處，恐怕依舊在這狐妖手中。若是就這樣放她走，只怕她以後會作亂，拿著這般利器威脅整個三界。”
“昆侖弩的確在我手中。”荼茉定定看著他，冷冰冰地問，“神君莫非是想讓我將昆侖弩交出來？”
柏煬目光瞥向她，帶著居高臨下的睥睨：“自然要你交出來。”
“可我憑什麽交出來？”荼茉攥緊手中的冷汗，極力保持一臉的沈著，冷聲道，“昆侖弩是我妖族聖物，憑什麽交給你們天族？我能拿到昆侖弩，那這聖物便是我的，你們總不會要明搶吧？”
“你這妖物，牙尖嘴利！”柏煬甩著袖子，揚聲冷斥道，“讓你留著昆侖弩，難道由著你肆意妄為，禍亂三界？！”
“神君什麽時候看到我禍亂三界了？”荼茉毫不退縮，與他爭辯，“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禍亂三界？”
“夠了。”高高坐在上方的天帝，平靜的目光看向荼茉，威嚴的聲音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壓得她惶惶站在那裏，不敢再輕易多言。
“小妖怪，你殺了鬼車，吞掉他的妖丹，搶走他手中的昆侖弩，這昆侖弩便是你的？”天帝的目光仿佛洞察一切，無波無瀾地看著她，“若誰搶到便歸誰，吾搶你的昆侖弩不過輕而易舉，那這昆侖弩是不是應歸吾？”
磅礴的威壓覆壓下來，駭得荼茉臉色發白，神魂震顫，甚至連頭都不敢擡起，緊緊咬著牙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狹長的鳳眸暗藏著憂色，蕭清堯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去，將她擋到身後，拱起手看向天帝：“這狐妖在滄瀾宮養了三百年，不敢說她品性純良，但是心地不壞。禛堯願以身為證，為她作保，她絕不會做出任何為禍三界之事，還請帝君開恩。”
看著擋在她身前那個高瘦頎長的背影，荼茉猜到蕭清堯肯定會退婚，但也想過他若將她做的事說出來要如何爭辯，也想過他若選擇與慕容舒成婚該如何應對。
只是沒想到，他不僅退了婚還百般幫她，將那兩樁案子都解決掉，甚至還以身作保，為她求情。
若不是被他剝過皮還被他屢次強行侵.犯，只怕她都要感動了。
天帝沈默了一會兒，緩緩點頭：“那好。”
平靜而深沈的目光投向荼茉，他似恩賜一般道：“小妖怪，你把昆侖弩交出來就可以走了，九重天不會再與你為難。”
蕭清堯側眸看向荼茉，似在催促，讓她趕緊將昆侖弩交出來。
荼茉心中冷笑，面上卻把戲做足，佯裝出一副萬分不舍的樣子，滿臉糾結半晌，最終還是猶豫著將昆侖弩拿出來。
天帝擡手一揮，那散發著玉色清光的神兵利器便飛到大殿上方，落入他的手中。
剎那間，金聲玉振的錚鳴之聲響起，那是神兵遇到修為通天的神所爆發出的劇烈感應。
一道光華過後，昆侖弩消失在半空之中，天帝神色平靜道：“小妖怪，你可以走了。”
轉眸看向蕭清堯，他又平淡地吩咐：“禛堯，你也去吧，早些歷劫歸來。”
離開淩霄大殿，兩名天兵押著荼茉走在前方，帶她去往南天門。
隔著三丈遠，蕭清堯落在後面，默默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自始至終不曾回頭看他，急步匆匆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每一根發梢和飛揚的裙角都透著愉悅，仿佛即將奔向她向往已久的自由。
可是怎麽可能？
慕容舒會放過她？
柏煬會放過她？
天帝會放過她？
她不會死在淩霄殿，但是很容易死在其他任何地方。
而他即將被罰下誅天臺，去往凡間歷劫，不知道幾十甚至幾百幾千年才能回來。
他，不能再護著她了。
前方便是岔路口，她要向前去南天門，他要向西去誅天臺。
蕭清堯叫了她一聲：“等等。”
那兩名天兵連忙停下腳步，回首等待他的命令。
可是蕭清堯什麽都沒說，只是目光幽沈地盯著那個不肯回頭的背影。
她似乎，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
絲絲密密的疼痛蔓延上來，堵在心口窒悶難受，仿佛連呼吸都有些費力，蕭清堯緩緩邁步走過去，攥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轉過身，面朝向他。
“你幹什麽？”荼茉用力掙紮著，十分厭惡地甩開他的手。
然而下一瞬，她便被他扣進懷中，下巴被擒起，冰涼的唇封住她的呼吸。
沒想到到了這會兒，他竟還不忘欺辱她，荼茉惡心透頂，狠狠咬他一口，在滿腔的血腥中，拼盡全力將他推開。
然後她便發現，自己身上泛起淡金色流光，而他身上的流光不見了。
他竟然……將護體聖光給了她？
“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活著。”蕭清堯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向誅天臺走去。
他的護體聖光罩在她身上，希望能有些用處，希望她……能撐到他回來。
荼茉站在那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他該不會以為這樣就是結束了吧？
為了今天這一場戲，她費盡心機與思量，總算有驚無險地走到這一步。
他以為把護體聖光給她，便能彌補所有的一切？
她說過要殺了他，那就一定要報這個仇。
但凡她還有一口氣在，他就別想歷劫成功。
等他墮入凡間淪為凡人，她就要毀掉他的一切，讓他爛死在凡間，讓他道心破碎，讓他再也不能飛升，永遠都別想再回九重天。
晦暗陰沈的天空驚雷滾滾，閃電炸裂，應該是蕭清堯在誅天臺承受極雷之刑。
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荼茉再不停留，轉身快步向南天門行去。
終於離開九重天，荼茉先去了昆侖，站在昆墟入口處。
她從隨身的儲物袋裏拿出一顆青銅鑲嵌的玉珠子，戴到自己的脖頸上。
她把昆侖弩交出去，但是那些神仙並不知曉其中的玄機。
那把弓弩不過是個外殼，真正的昆侖“弩”，其實是用其中神力封印的昆侖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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