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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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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蕭清堯的心臟驟然疼痛起來的一瞬間, 他睜開眼眸,濃得化不開的墨色裏漾起一絲波瀾。

他心間的疼痛不似尋常,不像是他自己體內的緣故, 倒像是他被心魔反噬時的那種劇痛……莫非是因為那狐妖?

冥冥之中仿佛有種直覺。

十指連心, 莫非那狐妖的手受傷了?

自從狐妖從昆侖地宮逃走之後t,蕭清堯能夠感覺到她依舊還在昆侖, 只是已經不在昆墟之內。她很謹慎地收斂起全部妖氣, 沒有使用一絲妖力, 所以他也無法確定她的具體藏身之處。

昆墟外圍有他的神識,不知那狐妖是怎麽躲過他的神識, 從那昆墟裏面逃了出去。

如今那狐妖吞掉鬼車的妖丹, 又將上古神兵昆侖弩據為己有, 一旦她作起腥風血浪, 只怕整個三界都會生靈塗炭、橫遭劫難。

蕭清堯將此事按下來, 不與外界聲張,以防三界人心惶惶, 引發慌亂, 再生事端。

唯一只將此事稟報天帝,天帝並不在意殺害陶宿真人的真兇究竟是鬼車還是狐妖,反正都是不能容活的兇妖, 於是授命蕭清堯,務必將此妖物格殺於昆侖之內。

蕭清堯推測, 那狐妖留在昆侖不過是避一時風頭, 一旦風頭過去,她必然會想辦法逃離昆侖。

將近聖神的靈力和神識十分強大, 輕松便將整個昆侖山脈納入眼皮底下,蕭清堯留在浮玉山中清修, 有什麽異動也能來得及處理。

中間有一波妖怪鬼鬼祟祟地溜出昆墟,到雲澗峽谷去收屍,還有那個狐族族長胡玉生趁亂偷偷進入昆侖地宮,大概是還惦記著昆侖弩。

左右鬼車已死,昆侖弩也被狐妖拿走,那胡玉生也折騰不出什麽水花來,他便也沒理會。

近百日後,蕭清堯終於感覺到一絲妖力波動,看來那狐妖有了動作。

昆侖邊界有他的神識,一旦那狐妖踏上邊界,便會立時被他困住。想著那狐妖左右逃不出昆侖,蕭清堯便未著急。

彼時他正在聽他的副將常威將軍洛奕川匯報軍情,荒蕪之淵那邊生亂,魔王離千殤帶領數萬魔兵於長淵北岸安營紮寨,不知所圖為何,儼然所來不善。

蕭清堯在千年以前的神魔之戰中,憑一己之力斬殺上萬魔兵,並且殺了那時的魔王離鋆霆,也就是後來的魔王離千殤的兄長。

自那以後,離千殤便恨上了蕭清堯與神族,屢次三番挑起戰事,揚言早晚有一天要踏平九重天,斬殺蕭清堯。

“將宛山與南溟駐軍即刻調往荒蕪之淵南岸,加強防備,不可擅動!”蕭清堯沈著眉目,下的軍令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到一股仙妖之力急速顫動,似乎有異常發生。

快速下完軍令,蕭清堯身形一閃便消失了。

下一刻,他出現在白茫茫的雪野之中,驚訝地看到慕容舒倒在一片殷紅的血泊之中,旁邊還有幾匹躑躅的天馬和倒在地上的隨從,遠處那狐妖的身形一閃而逝。

漆黑的長眉狠狠一壓,蕭清堯連忙去追那狐妖,可是慕容舒卻一把攥住他的袍角,淒聲痛哭道:“清堯哥哥,救我!”

雪白的袍角沾染上她的鮮血,蕭清堯看到她的後背一片血肉模糊,竟似生生被剝掉一層皮?

通紅的杏核眼飽浸著委屈又痛苦的淚水,慕容舒聲音嘶啞地哭訴道:“那狐妖故意讓她的狐皮長在我身上,然後又生生從我身上撕掉!清堯哥哥……我好痛!救救我……”

濃沈的鳳眸一片郁色,難道那狐妖為了報仇,故意如此所為?

昆侖邊界有他的神識,左右那狐妖逃不出去,就算她能逃出去,他的神識也能追蹤到她的位置。既然她已現身,那就絕對逃不掉。

蕭清堯沒再去追狐妖,俯身抱起慕容舒,小心翼翼地避開她那血肉模糊的後背,這麽嚴重的傷勢,必須趕緊處理。

回到九重天,蕭清堯將慕容舒送往天醫苑醫治,好在百裏丹華上仙擅長處理這種外傷,很快便為慕容舒處理好碎裂的牙,然後又將她後背的傷仔細包紮起來。

“那狐妖簡直膽大包天!竟敢用這種手段來折磨公主?”百裏丹華氣憤道,“虧我先前還替她求情,沒想到她竟這般心狠手辣!這種妖物果然留不得!”

她幫慕容舒披上寬松的外袍,一邊又道:“這要是讓帝君知道了,還不定怎麽心疼生氣呢,一定要將那狐妖抓回來狠狠懲治才行!”

“此事還請上仙為我保密,千萬不能讓父上知道我受傷的事。” 慕容舒壓低聲音叮囑。她被天帝封住仙力,要她留在永寧宮裏安心等待與東海龍太子定親。可她不聽話偷偷跑去找蕭清堯,還被一只狐妖傷成這樣,若是讓天帝知曉,只怕會受責罰。

“公主蒙此大難,還不是為了……也不知道他能否領會公主的心意。”百裏丹華瞥了一眼站在外面廊檐下的人影,壓低聲音道,“叫我說,龍族天生就是仙身,那東海龍太子身份尊貴,法力也高強,與公主未必不是良配。公主好歹去相看一番,再做定奪。”

“什麽龍太子馬太子,我都看不上。”慕容舒撇著嘴,悶聲道,“以後別說了,我不愛聽。”

百裏丹華嘆息一聲,也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扶著慕容舒走出藥室,請等在外面的蕭清堯將公主送回永寧宮。

蕭清堯自然責無旁貸,畢竟慕容舒是在去尋他的路上受的傷,又是被他養大的狐妖所傷,他總不能一走了之。

慕容舒傷在後背,倒是不影響行走,而且經過醫治,已經好了許多,沒有那麽疼了。

從天醫苑到永寧宮並不遠,走不多會兒便到了。

慕容舒進門之前,忍不住瞟了一眼白衣翩翩、英姿俊美的上神,帶著些鼻音問:“清堯哥哥,你知道父上要我與東海龍太子定親的事嗎?”

一只手負在身後,蕭清堯淡聲道:“有所耳聞。”

聽著他那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仿佛不過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無謂之事,慕容舒暗暗攥緊衣袖,止不住有些委屈。

“可是我不喜歡龍太子,我也不想嫁去東海!”她微微仰頭看著他,杏核眼中凝起一層水光,忍不住帶著些負氣道,“我為什麽要去昆侖找你,你不明白嗎?”

清雋淡漠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蕭清堯垂眸看著她,說話的語氣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我在達摩祖師座下立過誓,此生將心向道,矢志不改。我於情愛無意,恐辜負公主。公主若是不喜龍太子,可另擇佳婿,帝君對公主頗多愛護,必會以公主心意為先。”

沒想到他竟這般冰冷無情,字字句句都在紮她的心,慕容舒落下兩行淚,痛苦不堪道:“可我不喜歡別人,我只喜歡你!清堯哥哥,既然你於情愛無意,那你能不能假裝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向父上提親,他一定會答應!我們就當一對表面夫妻,你修你的道,我也不必再嫁去東海,這樣不好嗎?”

“不可。”蕭清堯眼眸清冷,神色很淡,語氣低淡道,“我非良人,不能這樣耽誤你。”

“公主請回吧。”他停在永寧宮門口,淡聲道,“等我抓住狐妖,一定給公主一個交代。”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慕容舒掩著口站在那裏,凝望著蕭清堯離開的方向,想著他說的那些絕情的話,止不住失聲痛哭……絲毫沒有註意到,在她身後的梅花叢中,已經站了許久的柏煬神君黯然離開的背影。

蕭清堯回到昆侖,放出神識去找狐妖的下落,結果找到一塊大雪覆蓋的巨石。

那雪下面似乎有什麽東西,他清掉積雪,露出一塊半大的石塊,拿起石塊,下面是一根白色指骨,還有一撮白玉碎屑。

感受到那白色指骨上殘餘的微薄妖氣與狐妖如出一轍,蕭清堯蹙眉,想起他的心臟那重重一痛……莫非這是狐妖的指骨?

她怎麽會斷了一根手指?

蕭清堯仔細打量那根指骨,只見斷口平齊,像是被用刀切掉的一樣。靠近指骨末尾,還有一圈紅色細線,已經浸入骨中,擦不掉抹不去。

他又擡手拂過那一撮白玉碎屑,那些碎屑自動拼湊起來,竟然還原成一枚白玉戒指。

蕭清堯看著那只戒指,再看那白色指骨上那一圈紅線,似乎正是戴戒指的位置。他突然想起魔域有一種可以鎖魂的紅線戒,一旦戴上手就會被這種可以四處游走的紅線鎖住魂魄,時間長了便會漸漸失去自己想神志,像行屍走肉一樣聽命於戒指的主人。

難怪那狐妖能躲過他的神識,悄悄離開昆墟,原來是戴著這種紅線戒,鎖住了她的妖魂,所以連他的神識都未察覺?

可她是從何得來這只有魔族才有的t紅線戒,又是怎麽斷掉了戴戒指的手指?

莫非她被魔族盯上了?

她在昆墟之內就有了這只紅線戒,難道魔族已經滲透進妖族?

感覺到事態危急,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絕不能讓那狐妖落入魔族手中,蕭清堯拋出仙劍,禦劍飛行,沿著那一縷稀薄的妖氣急速追去,很快便發現狐妖的蹤跡。

她去了人界,十三州最邊沿的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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