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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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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三合一)

說起來, 若是根據他們找到的,沈遷前輩墓地的位置,那應該更靠近邊城才對, 想想也是, 當時蠻族大軍是駐紮在邊關城外, 沈前輩怎麽可能會從軍中離開後又跑去西陵。

至於這些不專業的盜墓賊為什麽會將落腳地放在西陵, 一方面是因為沈前輩的劍在這裏,另一方面便是他們不想引起中原江湖人的註意, 尤其是顧清梵的註意。

結果誰也沒想到,其他江湖人沒關註他們, 他們最不想遇到的人偏偏知道了。

曲冬淩花費了一些時間, 問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隨即他便看向了顧清梵。

“我們回去?”

按照他們說的位置, 他們確實得往回趕路,才能找到那處真假存疑的墓地。

顧清梵卻是搖頭:“在這休息一晚, 我們明日再回去。”

他們出發本就晚了許多,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工夫。

更何況在知道對方的目的之後, 若是之前他還有一點點急的話, 現在已經完全不急了, 怎麽說呢, 先不說他們現在也無法確定那墓地的真假。便是真的, 但凡只要和沈遷接觸過的人,知道對方是一個什麽樣的性格,怕是都會放下心,那人的墓地……

沒有寶藏不好說, 但是有圈套是肯定的。

曲冬淩雖然不知道顧清梵在想什麽,但是他會聽從雇主兼朋友的意見。於是乎便將腳底下的人捆好拖了出去, 扔到一邊。

這家夥還有些作用,可不能現在死了。

兩個“劫匪”很坦然地在自己打劫收獲而來的屋子裏休息了一夜,到第二日上午才慢悠悠地從西陵離開。

這次的目的地便明確了不少,不用像之前一般如無頭蒼蠅那樣亂竄。

“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沈前輩的安寧被人打擾?”

曲冬淩終究還是沒忍住,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

他還以為顧清梵在得知消息後會快馬加鞭地趕過去呢。

顧清梵挑眉,神情似是有些覆雜,他回憶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解釋,而是說道:“那墓地若是真的,在你見了之後應當就會明白了。”

曲冬淩的疑惑不僅沒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深了,現在迫不及待的人成了他,他實在是好奇這位稱得上是傳奇的沈前輩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他們留著的那個倒黴鬼在路上便發揮了作用,曲冬淩他們手裏是沒有地圖的,雖然可以根據對方所說推測出大概位置,但是哪裏有見過地圖的活導航來的方便呢?

在知道顧清梵身份之後,這個倒黴鬼老實得不得了,他們吩咐什麽便做什麽,讓他往東絕對不敢往西。

曲冬淩都忍不住感嘆:“若是早知道他知道你身份之後會這麽老實,我一開始何必花費那麽大的力氣。”

逼問情報也不是一件輕松的活計,雖然他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威脅了一下對方。

有這麽一個乖巧的隨身導航指揮,他們很快便到了那個傳說中沈遷沈前輩留下的墓地。

這是一處天然的石林,且這石林的構成十分巧妙,位置也很是隱蔽,遠遠看著竟是仿佛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陣法。

不過在又靠近了一些,曲冬淩細細查看了一番後,便知道剛才是自己看岔眼了。這並不是一處純天然的陣法,而是經過人為調整的,只是改動極其細微且自然,他一時間竟是沒有發覺。

但若是如此,也便能理解為什麽沈遷沈前輩重傷突圍後,還有能有精力給自己安排墓地了。想必他是在突圍之後恰巧發現此處,發現這處天然形成的寶地,於是便決定將自己安身於此,這般既可以免了自己最後的安寧被人打擾,也能避免那些蠻族的軍隊會找到他。

如此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顧清梵看著這處地方倒是神情有些覆雜,雖然之前一直表現淡淡,但是當真地確定了這裏可能是他師父最後的安身之處後,他的心緒也很難完全保持平靜。

只是他很快便壓下了這些情緒的波動,對著等待他調整情緒的曲冬淩說道:“我們進去。”

他對陣法一道並不十分精通,倒是曲冬淩對於這方面略懂一二,也因此,他並不覺得這石林會阻攔兩人。

事情也確實如此,雖然這處天然的石林十分精妙,沈前輩在這基礎上的改動也是恰到好處,讓這本來就十分隱蔽且難以找到出路的石林變得更加繁瑣,但是對於曲冬淩來說,他破陣本來依靠的就不是陣法知識。

倒黴鬼沒有被他們拋棄,而是被他們帶了進去,這家夥也算是個保險裝置,跟著他們走進入去,若是曲冬淩沒能找到破陣的方法,這個家夥也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畢竟敢出來盜墓的人,怎麽也得有些相關方面的知識吧?

想必在顧清梵的逼迫之下,他一定能夠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將這些知識運用到最大化。

石林的布置精巧,內部曲折蜿蜒。道路細長狹窄,一旦進入完全看不到周圍的情況,進去在裏面轉個幾圈,估計連方向都辨認不清。

但是這一切對曲冬淩來說都不是什麽問題,甚至可以說,這種情況反而方便了他。

石林的結構越覆雜,想要進來探索的人便越少,人少了之後,內部所留下的相關情報也就更少,他可以更加精準地分辨這些情報,並判斷哪條路是正確的,而又有哪些是錯誤的道路。

雖然距離沈前輩前往石林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在他們之前,不是剛剛有一波人從這石林中走過嗎?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順著他們的蹤跡,曲冬淩在石林中行走沒有半分遲疑,順暢無阻地穿過一個又一個岔路口。

“等一下。”

一直沈默著跟在曲冬淩身後的顧清梵突然出聲,喊住了依舊在往前走的人。

曲冬淩聞聲十分配合地停下,他扭頭看向了顧清梵,表情疑惑,不懂對方為什麽要停住。

“怎麽了?”

顧清梵看向了岔路的另一邊,那裏很明顯是條死路,但是在死路的盡頭卻豎立著一顆十分突兀的石頭,這石頭上有道劍痕。

曲冬淩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自然註意到了這顆十分引人註意的石頭,但是他不太清楚這在石林中遍地都是的東西,為什麽會引起顧清梵的關註,他挑眉看向對方,似乎是在詢問,這石頭有什麽問題嗎?

顧清梵少見的沒有註意到他的表情,他朝著巨石走了過去,那巨石上面有一道並不十分清晰的劍痕,這應該是沈遷留下的。

這道劍痕對於常人來說,可能便是沈前輩移動石林,調整陣法時無意中留下的。但是對於顧清梵來說確實有著非凡的意義。

他是被沈遷一手帶大的,對於對方十分了解,沈遷的性格瀟灑,喜歡玩樂,從來不是一個嚴肅刻板的人,在練劍的時候偶爾也會和他做一些小游戲,就比如用劍意劍痕溝通。

用他的話說,這些可以加深顧清梵對於劍意的理解,有助於他修心,當然,這些究竟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但是顧清梵幼年確實是信以為真的。

眼前的這道劍痕,大抵是沈遷專門留給他看的。

這道劍痕只有一個意思:“徒弟,過來。”

這是以前他們做游戲的時候會用的指路密語。

顧清梵的眼神有些懷念,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過這種東西了,這些是幼年時,他與師父交流的密語,是他對劍意最初的理解。

顧清梵不自覺伸手輕輕觸碰一下巨石上的劍痕,隨即便繞過巨石,果然,在這巨石背後,還有一塊稍微小些的石頭。他用內力將這塊稍小的石頭推開,便看到了底下壓著的一些東西。

那是一封信。

一封被裏三層外三層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信,若非如此,這封信也不可能夠經歷數年,仍舊沒有絲毫損壞,將沈遷遲來的告別送到顧清梵手裏。

曲冬淩跟了過來,他自然也看到了這封信,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即他便默默地站在一邊,並沒有出聲打擾顧清梵。

倒黴鬼自然也很識趣地縮小了自己存在感,不敢發出一絲動靜。

這該是屬於顧清梵一個人的時間,他需要安靜的氛圍,來消化這封信。

顧清梵沒有遲疑太久,他小心翼翼地將外面的包裹打開,展開了這封信。

信一展開,開t頭果然是他熟悉的風格。

“小徒兒好久不見啊?你能看到這封信,說明估計是有什麽不長眼的東西來挖你師父我的墳了,行了,你小子不用管了。看著我怎麽教訓他們吧。”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風格撲面而來,顧清梵眼中出現了絲絲笑意。

“小徒兒過得怎麽樣?有沒有想師父?哎呀呀,這真是不用問就知道的事情,肯定會想的半夜哭鼻子吧?可惜啊,沒能看到。”

寫這封信的時候,沈遷的情況大抵已經很不好了,信中筆跡有些虛浮淩亂,顧清梵仿佛能透過信紙,看到對方的影子。

即使是在這種時候,沈遷大抵也不會有什麽悲傷遺憾的情緒,相反,他是開心且滿足的。

“你師父我做了件大好事,小徒兒不要傷心師父的離開,也沒必要想著報仇什麽的,你師父我有仇自己早報了,輪不到你……”

字裏行間,沈遷仿佛站在他面前對他殷殷叮囑,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從來都不是外人想的那般,高深莫測冷言少語,他嬉笑打鬧游戲人間,自由自在,從不會被束縛。

顧清梵一字一字地讀著信,回憶起往昔歲月,他的表情溫柔平和,臉上也少見地帶上了笑意,可曲冬淩看著他,卻仿佛感覺到難言的悲傷。

這場對話來得太遲,這些叮囑本該在更早的時候,帶著那個失去恩師的少年走出傷痛。

信並不長,很快便能讀完,只是這封跨越數年的告別書又哪裏是那麽輕易便能消化的呢?

顧清梵情緒再穩定,此時也沈寂了片刻,他動作溫柔的將信紙細細整理好,放回到信封之中,十分珍惜地收了起來。

如此,情緒才稍微平靜下來。

哪怕在這一路上,他看起來對追查沈遷相關消息表情平平,並不十分在意,可實際上,他與沈遷的感情是極深的,師父於他,是長輩,是親人,是武道的引路人。

沈遷去世的消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他躲在禪房之中閉門三日不出,而在之後,名叫顧清梵的少年徹底蛻變。

他的師父是為了大義而死,為了國家而亡,於他們而言,這並沒有什麽遺憾,顧清梵唯一能為他師父做的,便是更加刻苦地練劍,接過師父的衣缽,成為新的天下第一人,不墜自己師父的威名。

他也確實做到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不僅僅是曲冬淩對於他的評價。

顧清梵看向站在一邊的曲冬淩,“我們繼續走。”

曲冬淩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以顧清梵的性格,他並不需要其他人的安慰,於是他只是轉身,悶頭趕路。

顧清梵望著他的背影,突然出聲問道:“你是不是想說些什麽?”

聲音平靜得很,聽不出什麽情緒。

曲冬淩被這麽一問噎住了,他確實是有些想說的東西,但是被這麽一問,怎麽說貌似都不太合適。

他難得的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句話。

顧清梵便很耐心地等著他。

曲冬淩最後只是說:“等我們回江南,我請你吃松鼠桂魚。”

傳聞沈遷沈前輩很喜歡這道菜,希望顧清梵和沈前輩口味相似吧。

顧清梵便再次笑了,他應道:“好。”

曲冬淩依舊悶頭趕路,顧清梵跟在後面,在他轉過一個岔路的時候冷不丁地開口提醒:“你走錯了。”

曲冬淩:“?”

曲冬淩停住回頭看向他,劍客站在原地,不慌不忙,顯然已經從帶著傷感的情緒中完全走了出來。

“師父的信中有地圖,我們可以走近路。”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說?曲冬淩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的表情裏很明顯地表達了這個意思。

顧清梵:“我看你走得起勁,不好意思阻攔你。”

曲冬淩:“……所以現在好意思了?”

“算是松鼠桂魚的報酬。”

……這家夥!

沈遷當然不會戲弄自己的徒弟,他給顧清梵留下的地圖中,清晰繪制出了從巨石到石林中間位置的線路。

至於這地圖為什麽不放在入口的位置……

“師父估計以你的能力,入陣估計也就走到這個位置了,為了防止小徒兒迷路,師父專門留下了地圖,是不是很貼心?”

嗯,原因如上。

順著地圖的線路走,他們很快便到了石林中間,這裏竟然是一小片樹林。

眼睛總算是逃離了灰色的沙石,看到了不一樣的顏色,翠綠色的森林瞬間侵占了視野,讓人眼前一亮。

這裏的景色看起來十分不錯,是一處安眠的好地方。

“我們可以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曲冬淩觀察了一下,說道:“看來他們沒有來到這裏。”

不知道是走錯了地方,還是沒有探索到這裏。

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他們速度便是再慢,到這裏也該有半個月的時間了,他們早該將石林走個遍才是。”

曲冬淩閉目分析了下這裏的情況,有些奇怪,這附近都沒有什麽人走過,這有點不合常理。

顧清梵卻說:“先休息吧,我大概知道他們在哪裏。”

雖然曲冬淩此時心裏仿佛有只小貓在撓一般,好奇心都快溢出來了,但是在顧清梵的註視下,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找個地方坐下閉目休息。

他確實有些累了,這幾天連續不斷地趕路,再加上進入石林之後為了找到正確道路不停地分析情報,他的精神已經十分疲憊。

他休息的時候,顧清梵卻在觀察這片林子。

這裏是他師父選好的墓地,安靜,美麗,唯一的遺憾就是人煙罕至,缺少了幾分熱鬧,可是安眠的地方,本就不必太熱鬧的,偶爾有幾個不自量力的家夥進來被他戲弄戲弄,便也足夠了。

顧清梵本來不會管這些人的,但這次,至少他得將師父的劍帶走,以後那些人如何,便與他無關了。

他並沒有進入林子裏,這裏還有一個外人在,留對方和曲冬淩在一起他怎麽可能放心,他只是遠遠望著林子內,仿佛視線可以穿透枝葉阻礙,看到內部的景象。

不知道保持這個動作多久,身後傳開了曲冬淩的腳步聲,“不進去看看嗎?”

顧清梵搖頭:“不必了。”

已經知道了位置,他以後又不是不能過來,現在就不必過去了。

曲冬淩一路都聽話的很,顧清梵說不必,他就老老實實地站著,等待對方帶他去其他地方。

“接下來去找那些人?”追對方那麽久,總算是可以見到正主了。

顧清梵點頭,“跟我來。”

石林中的陣法在地圖的指引下仿佛不存在一般,他們總能繞過一切障礙,直達目的地。

出乎曲冬淩意料,在即將靠近的時候,他聽到了人聲。

若是這些人一直被困在這裏,應該已經過去了很久了,他們竟然還活著……

顧清梵顯然也聽到了這動靜,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隱藏了蹤跡小心湊了過去。

靠近了之後他們才發現,這邊還挺熱鬧。

兩人站著的位置很巧妙,他們前邊有石林阻擋,對方很難看到他們,但是他們卻可以通過調整角度,透過石林縫隙觀察到那邊的情況。

那邊說話的顯然不是同一批人,他們的衣著打扮,精神狀態都完全不一樣。

其中一波人大概被困在這裏許久,看起來都瘦得脫相了,說話也有氣無力,顯然已是強弩之末,若是不管他們,他們很快便會死在這裏。

而另一批人卻是精神得很,他們衣著統一,佩戴的武器也都極為相似,這看起來不太像是江湖人,倒是有些像是官府的人。

曲冬淩觀察後對著顧清梵比劃了一個口型,“西陵。”

想必是這些人在西陵的動作引起了有心人的註意,他們在西陵的時候怕就已經被人盯上了,只是他們自己沒有發覺,這不,被人堵在了這裏。

只是不知道西陵人為什麽會盯上沈前輩的墓,這裏能有什麽東西會是他們想要的?

顧清梵冷眼看著他們爭吵。

“你們這群蠢貨,沒那個本事就敢來盜墓?”

被他罵的人氣力不足,回罵都沒有底氣:“哈!誰知道天衣樓的地圖會是假的!你們不一樣也掉進圈套裏,落地和我們一樣的下場。”

他喘了口氣,冷笑著嘲諷:“現在急什麽啊,你遲早也會被困死在這裏,到時候咱麽沒準還要死在一起,有的是時間吵架,如今你不妨說省省力氣,還能多撐一會兒。”

說了這些話已經將他的力氣耗空,他說完就幹脆閉上眼不再搭理眼前這些人。

“你這王八蛋……”明顯是西陵人這邊帶隊的家夥被這一句話起得夠嗆,立即便要拔刀給他個教訓,卻被身後的人攔住。

“留著他還有t用,他們至少看過地圖。”

領隊對著攔下他的人怒目而視,聽完他說的話憤怒地咆哮一聲,狠狠踢了地上那個家夥一腳,讓他在地上打了個滾,這才冷靜了一些。

“現在怎麽辦,我們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嗎?”

“在附近找一找,若是能找到來路,至少我們可以逃出去。”

聞言眾人都有些沈默,他麽怎麽會沒有嘗試找到來路呢,可這石林陣法本就是困陣,若是能讓他們輕易找到出路,那才是見鬼了。

曲冬淩透過石縫看了一會兒,皺著眉給顧清梵打了個手勢。

他們身上,沒有沈前輩的劍。

顧清梵也註意到了這一點,這些人已經停下交談,便是繼續待下去也很難知道得更多,不如直接逼問這些人。

他正要出去,便又聽到了新的動靜,又有人過來了。

這可真是奇怪了,這麽一個隱蔽的地方,短時間內竟然來了四波人。

這最後一撥人一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曲冬淩便挑了挑眉,這不是他之前在邊關遇到的那夥盜墓賊嗎?

沒想到這些人來邊關的目的也是為了沈前輩的墓,所以這地方究竟有什麽吸引力?

另外兩批人顯然也註意到了這批新來的人,西陵一邊的人十分警惕地盯著來人,兩方之間劍拔弩張,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

最早到這裏的那批人本來並沒有關註新的人,他們更願意留著點力氣休息,然而在看到對方的樣貌之後,本來閉目養神的家夥卻對著來人怒目而視。

“是你們!天衣樓的王八蛋,地圖在哪裏!?”

他朝著一邊的西陵人喊道:“我們的地圖就是從他們手裏得來的,不要讓他們跑了,他們肯定知道出去的方法!”

這一聲瞬間讓氣氛更加緊張起來,西陵人將天衣樓的人包圍起來,防止他們逃走。

天衣樓的人卻是面色平靜,他們在以前確實歸屬天衣樓,且曲冬淩說他們是盜墓賊也沒錯,他們在天衣樓就是專門幹這個的。

“你們自己本事不夠,將地圖看錯和我們有什麽關系?若是那地圖真是假的,我們怎麽會也走到這裏?”

話是這麽說,但是他們是在場的幾批人中唯一知道真實線路的人,其餘人怎麽可能會放他們離開,便是地上躺著的那些說話都費力的人,都拿著兵器掙紮著站了起來。

這是要打起來了?

曲冬淩的姿勢已經從一開始站著變成了蹲著,這角度縫隙更大一點,看得更清楚,還可以順便休息。

最重要的是,這樣更有看戲的氛圍。

他們雖然是躲在暗處觀察,可卻並不怕被發現,便是這些人都加起來,在顧清梵面前也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更何況這裏也不只有顧清梵一個人。

他們此時沒有出去,只是覺得這些人吵起來或許他們能知道更多內容。

結果也令他們十分滿意,那邊吵著吵著便有更多的東西被說出來。

“你們拿著‘鑰匙’都能走錯路,真是廢物。”天衣樓的人指著那群連刀都拿不起來家夥罵,若非這些人搶先一步拿走鑰匙,害得他們等了這麽久,花費了這麽大的力氣,他們此時早就把東西拿到手了。

而且,他掃了那些西陵人一眼,麻煩死了,這些人到底怎麽搞的,還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

“你放屁,那把劍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哈?你……”

“各位,你們還是別吵了,現在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倒不如合作。”西陵人提議道。

天衣樓的人冷笑道:“一條繩的螞蚱只是你們吧,我們可是知道離開的方法,等到你們死了我們再進來也是一樣的。”

西陵人目光冷厲:“那你就看看你們能不能走出去。”

“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會把鑰匙毀了,我們進不去,誰也別想進去!”

三方人一時僵持住了,西陵人沈默一會兒開口道:“各位,我們完全可以合作。你們所圖的不過是武功秘籍,這東西又不是只能一個人擁有,你們完全可以共享,而我們想要的卻是墓中的兵法,這和你們並不沖突。”

這話一出,不僅另外兩方人表情怪異,便是躲在一邊的顧清梵和曲冬淩,也禁不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曲冬淩擡頭看向顧清梵,兵法?

顧清梵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

好在有人幫他們問出了這個問題。

“沈遷武功天下第一,實力難以估量,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但他在帶兵上……”天衣樓的人疑惑極了,這一樣一個江湖傳奇,除了最後一次和軍中有些牽扯,怎麽會和兵法有牽扯。

西陵人揚起下巴,輕蔑地掃過幾人:“這是我們西陵的秘密,你們這些中原人怎麽會知道?”

他不屑地說道:“當初沈遷不過是區區一人,雖然殺了我們很多勇士,但是怎麽會擊退英勇的大軍,這不過是你們中原人自己糊弄人的騙局而已,他們手裏一定是有神奇的兵書!”

有理有據,讓人信服……信服個鬼。

天衣樓的人一言難盡的盯著他們,隨後他們對視一眼,他突然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的目的倒是真的不沖突,可以合作試上一試。”

他看向另一方虛弱的家夥們,說道:“你們狀態似乎不是很好,我們進來也很久了,不如我們在這裏休整一番,之後再繼續前進。”

他說完便讓人將自己人帶的幹糧分給了對方,被他的善意弄得一楞,這些倒黴鬼的同夥難免懷疑這些人的幹糧裏是不是下毒了,可隨後他便看到了對方的眼神。

倒黴鬼們接過了幹糧,無論如何,他們也是中原人,對寶藏的爭鬥可以放在之後,但這些西陵人……無論沈遷前輩的墓中是否有兵書,都絕對不能讓他們拿到!

只是並不需要他們操這份心了,顧清梵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所以他也便不再掩飾蹤跡,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一個人包圍了他們所有。

剛才平靜下來的氣氛頓時又緊繃起來,倒黴鬼們已經沒有力氣管來人是誰了,他們正急切地補充食物,只有一個……兩個人,其餘人想必是可以解決的。

這兩個人西陵人是一個都不認識,所以他們只是警惕,天衣樓的人卻是突然出聲:“曲冬淩!”

顧清梵很少在江湖出現,他們一時沒有認出對方,但是對於這位天衣樓的宿敵,且在江湖上頗為活躍的百曉生,他們怎麽會不認識。

曲冬淩挑眉,沒想到天衣樓的人能認出他,不過人家都叫他了,他也不好意思不說話,於是也伸手和對方打了個招呼:“好巧啊,同行。”

看到他的時候天衣樓的人就提起了警惕,他們和曲冬淩交手久了,怎麽會不知道對方的能力,這家夥的武功也不弱啊。更何況,他還有幫手……

終於將目光移向了顧清梵,天衣樓的人越看越心驚,這位……怎麽和他們消息中記載的那位那麽像。

他聲音有些顫抖,“你你是誰?”

顧清梵看向他,十分配合地回答了他:“顧清梵。”

這名字一出,頓時再無人出聲,一時間只有粗重的喘息聲,眾人眼中盡是驚恐之色。

西陵人雖然不太清楚中原武林的情況,但是沈遷的土地,如今的天下第一,他們再怎麽孤陋寡聞,卻也是聽說過一二的。

握刀的手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哪怕顧清梵平時再怎麽平易近人,可當他拔劍的時候,依舊是冰冷鋒銳的,站在他的面前,很少有人能有與他為敵的勇氣。

站在這裏的這些人顯然都不屬於很少的那部分人,他們已經生了退縮之心。

可一旦退縮了,戰鬥的結果便已經註定。

顧清梵的劍只是出鞘了一瞬,粗重的喘息便只剩下一個。

他的目光放到了依舊站著的西陵人身上,緩緩開口:“誰派你過來的?”

這些西陵人背後顯然是有人的,他們這些小兵小卒拿了兵法又能有什麽用?那些家夥一次不成肯定會出手第二次,而這些人……都不能留下。

西陵人驚恐地看著他,發生了什麽,他一眼掃過去,剛才與他並肩作戰的人已經成了一具具屍體,此時面對這尊殺神的只有他一人。

“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麽都不……”他跪在地上狼狽地求饒,連刀都拿不起來了。

面對人,哪怕對方再強,他們也有一戰之力,可是面對神呢?他甚至沒有看清對方出劍,他們一群人的抵抗在對方手裏如同螳臂當車,毫無作用,殺死他們,於顧清梵而言,同碾死螻蟻沒有區別。

只是他t顯然是忽視了顧清梵的問話,這般舉動並不會讓顧清梵放過他,反而讓他錯過了最後一次走向生路的機會。

曲冬淩走過去,他掃視了這些屍體一眼,在一具屍體附近看到了一堆堆起來的石頭,他走過去,將這些石頭一點點扒開,露出了一個木盒子,木盒被人豎著插入地面。

這便是他們要找的東西了,曲冬淩扣住木盒,手腕用力,將盒子從地面拔了出來,他並沒有打開,只是將其遞給了顧清梵。

顧清梵掀開木盒,只需一眼,就知道沒有錯,這便是他師父的劍。

他抿了抿唇,將盒子合上提在了手裏。

“不是想追查他們背後的人嗎?”

如今人都死了,線索豈不是也斷了。

顧清梵沒有說話,他雖然表面一直很平靜,心情之前也確實挺平靜的,但是真正看到這些家夥,難免會有些怒火,而他從來不會壓抑自己的怒火,他也並不需要壓制。

他看著曲冬淩,“我們得去找到那些人。”

曲冬淩嘆道:“看來我們又要回西陵了。”

這些人怎麽不能早點出現呢,地圖來回跑他們也是很累的。雖然抱怨,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在有了明確的線索指向,並已經接觸過這些西陵人之後,找他們背後的人對於曲冬淩而言簡直是輕而易舉。

他們重回西陵,註定是要在西陵掀起一片風波的。

在重回西陵之後,顧清梵沒有隨著曲冬淩一起走,他在等,等一個名字。

曲冬淩本就已經有了猜測,如今在西陵城內的調查不過是確認罷了,也因此,這個名字很快便送到了顧清梵的手裏。

但他卻沒有急著動手。

“你先出城。”顧清梵看著曲冬淩遞給他寫著對方身份地址的紙張,說道。

曲冬淩挑眉:“怎麽?你不信我的輕功?”

雖然他的武功差顧清梵十萬八千裏,但是輕功方面,他也是不肯輕易認輸的。

顧清梵搖頭:“並非如此,只是這件事我一人去做足矣,你在城外等我便是。”

他不是刺客,對付這些人也並沒有打算用暗殺的方法,他會光明正大的找上門去,對方該知道他是因為什麽而死。

其他人,也該知道。

只是選擇了這個做法,他就必須讓曲冬淩先出城,否則之後想要離開怕是艱難了。

曲冬淩凝視他片刻,思索了一下,便收回視線答應了他的要求:“好,我在城外等你,若是有什麽意外,也好接應你。”

顧清梵搖頭:“放心,不會有意外。”

這是他對自己實力的自信。

曲冬淩沒接他的話,轉身離開了院子,意外之所是意外,便是因為在它發生之前,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它會出現。

曲冬淩前腳離開這裏,後腳顧清梵便有了動作。

他們在這件事上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沒必要繼續浪費更多的時間。

腰間佩戴長劍的劍客親自去拜訪了試圖侵擾自己師父安寧的人。

門環被扣響的聲音傳入院中之時,不速之客也已經踏入其中,劍客仿若在自家花園散步一般,閑庭信步地步入庭院。

只是終究不一樣的,他在自家散步的時候,身上可不會帶著這麽重的殺氣。

不會有人阻攔他,也沒有人能阻攔他。

“%……%……%”有人拿著刀站在廊下厲聲呵斥,他們說的是西陵語,顧清梵聽不懂,當然,他也不必懂。

他只需要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這便足夠了,長劍出鞘,冷冽的寒光劃過空氣,鋒銳的劍意摧毀一切,再無人會對他來此的目的提出質疑。

沈悶的聲音在劍客的背後響起,廊下的人已經倒在地上。

一張紙輕飄飄地落下,觸碰到地面之時,放下它的人早已離開,鮮血緩緩滲出,流過地面碰到了紙張,雪白的紙上帶上了一抹猩紅。

等到發現不對勁的人飛速趕來,庭院中早已無一人可以告訴他發生了什麽,只有這一張信紙,告訴他緣由。

“擾吾師清凈者,死!”

隨後便是鋒銳到可以刺傷人眼睛的三個字。

拿著紙張的人不自覺的顫抖,卻依舊將這個名字讀了出來:“顧清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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