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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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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隨著腳下一陣騰空, 沈聽芷忍不住輕呼一聲。

但少年寬大炙熱的手掌緊緊摟在腰心,沈聽芷緊緊攀附著少年,整顆心似乎都被安全地保護起來。

耳邊風聲簌簌作響,沈聽芷心跳怦然, 她將面頰緊貼著少年胸膛, 聽到他沈穩有力的心跳, 唇畔不自覺染上笑意。

謝時宴幾個起落,便已經落在了一棵高大茂盛的梧桐木上。

沈聽芷窩在少年懷中, 小心看了眼下面巡邏的府兵。

謝辭遠靜靜站在湖邊, 聽著下人的回稟。

距離隔得有些遠,談話的內容聽不真切。

沈聽芷睜大眼睛, 好似這樣便能看得真切些。

謝時宴攬著少女的腰,將她穩穩托住。

見她一動不動盯著湖邊, 謝時宴垂下面頰,在她耳畔小聲道:“下面有什麽這麽好看?”

沈聽芷捂住嫣紅的唇,小聲答道,唯恐驚擾了下面的人, “你看, 大公子在說什麽?”

謝時宴擡起眼簾,掃了眼湖邊,漫不經心道:“搜尋有無可疑之處罷了, 有什麽好看的?”

沈聽芷輕哦了聲,她轉過面頰, 看向少年, 一雙瀲灩秋水眸直勾勾盯著他冷寂卻昳麗的面容, “夫君,你是不是全都知道?”

謝時宴聽著少女絮絮的軟語, 語氣也舒緩了些許,“遙遙好奇?”

沈聽芷點了點頭,靜靜望著少年,一雙瑩潤秋水眸中滿是無聲的邀請。

謝時宴別開視線,目眺遠方,避開少女眸中殷切的柔光。

他放緩了呼吸,語氣有些克制的冷靜,“遙遙猜到了些什麽?”

沈聽芷搖了搖頭,“只是有些感覺,但並無準確的猜想,方才的響聲,是夫君的人做的?”

謝時宴扯了扯唇角,遮掩著答道:“是又如何?”

沈聽芷唇畔笑意輕淺,“夫君什麽時候來的?”

謝時宴垂下眼睫,看了看她,“遙遙覺著呢?”

沈聽芷搖了搖頭,“可是大公子找來的時候便來了?”

不然也不會對他們說的話那麽清楚。

謝時宴移開視線,簡單道:“大致吧。”

其實在少女回來的時候,他便已經到了,只是鬼使神差,他躲了起來,想要看看明知他會來,少女會怎麽做。

卻沒想到先殺出來了一個謝辭遠。

他還沒死呢,他這個兄長就沈不住氣了。

不過這樣也好,放下的線也該收網了。

沈聽芷得到了他模糊不清的回答,以為他是生氣了,便軟著聲道:“夫君,我本以為來的是你,便開了門,若是知道是外人,我定會註意儀容的。”

謝時宴挑了挑眉,眸光輕掃少女鎖骨下大片雪膚,語聲低沈,“這麽說,遙遙這身,是想穿給為夫看的?”

沈聽芷蝶翼般的睫羽輕扇,面頰浮上一沈薄紅,她垂下面頰,卻被少年輕輕擡起下頜,無處可躲。

沈聽芷焦臊道:“夫君都知曉了,還問我做什麽?”

謝時宴輕笑了笑,“想聽遙遙親口對我說。”

沈聽芷呼吸微促,擡起眼睫看向面容俊逸的少年。

少年微屏呼吸,俯身傾上。

沈聽芷闔上眼眸,微張紅.唇。

半晌,唇畔卻沒有覆上微涼的觸感,沈聽芷有些錯愕地睜開眼。

卻見到少年停在了與她一指之隔處,鳳眸中染著淺笑,靜靜看著她。

面頰上迅速爬上緋紅,沈聽芷擡手去推少年的胸膛,有些惱怒,“你戲弄我。”

謝時宴擡手蓋在少女的肩脊上,將她壓向自己,低聲悶笑。

不顧少女的輕微掙紮,他俯下身,吻上了她嫣紅的唇。

沈聽芷楞了楞,隨著少年的不容分說的侵入,她緩緩閉上眼,由著少年糾纏。

府兵在四下游走,搜尋可疑之人,殊不知最可疑的兩人,正躲在樹冠掩映的暗處,繾綣相擁。

謝辭遠在湖邊等了片刻,府兵已經將搜尋的結果悉數稟明。

謝辭遠眉心緊皺,端放在身前的手不自覺握緊成拳。

雙吉見謝辭遠面色不虞,戰戰兢兢寬慰道:“世子,許是風聲也說不定。”

倒也不必如此如臨大敵。

謝辭遠冷冷瞥了雙吉一眼,“這種事情本世子還需要你教?”

雙吉立刻噤聲,雙眼直視腳尖,大氣也不敢出。

謝辭遠眉眼陰沈,冷聲道:“備車,去刑部大牢。”

雙吉渾身一抖,誠惶誠恐道:“是!”

談話聲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夜晚卻顯得格外突兀。

沈聽芷摟著少年脖頸的手臂微微一頓,掙紮著要推開他。

謝時宴傾身而上,單手握住了少女掙紮的手腕,不輕不重地揉了揉。

沈聽芷被他弄得沒脾氣了,只能任由他黏膩索取。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才戀戀不舍地分開雙唇,垂眸註視著少女嫣紅的唇.瓣。

微喘的呼吸間有些惋惜,“要走了。”

沈聽芷抿了抿有些發麻的唇.瓣,催促道:“快些回去吧,大公子已經過去有一會兒了。”

謝時宴鳳眸低垂,指尖輕輕摩挲少女柔軟的手背,忽然問道:“遙遙同為夫一起過去怎麽樣?”

沈聽芷有些錯愕,她下意識問道:“可以嗎?”

謝時宴輕笑一聲,滿不在意道:“大牢中那麽黑,遙遙安心躲在我身後,自然發現不了。”

沈聽芷眸光動搖,“可是,帶著我怎麽進去呢?”

謝時宴攬住少女的腰肢,腳尖輕點,躍身而起,“這好辦。”

上京城的夜晚在腳下快速略過,呼呼作響的晚風拂在耳畔,沈聽芷從少年頸側擡起面頰,看到一輪碩大的圓月,將他們滿滿環繞。

皎白的月光透在面上,沈聽芷輕呼一聲,“好漂亮的月亮。”

謝時宴輕嗯一聲,“塞外的月亮可比上京城漂亮,遙遙想去看看嗎?”

沈聽芷壓住心中怦怦的心跳,輕聲應道:“夫君要帶我去看?”

謝時宴輕笑道:“等一切解決了,遙遙想去哪裏?”

沈聽芷搖了搖頭。

她來到上京城本就是個意外,原本也沒有想過要長久地留下來,就算成親了,一浪接一浪的變故又讓她應接不暇。

沈聽芷輕聲道:“倘若當真一切都安好無事,我想回揚州一趟。”

她擡起面頰,看向少年流暢的下頜,“可以嗎?”

謝時宴唇角微揚,“然後呢?”

沈聽芷想了想,“然後……”

她望向謝時宴,欲言又止。

謝時宴垂下濃而密的睫羽,望了她一眼,“想去邊塞?”

沈聽芷面色微紅,點了點頭道:“可是隨軍不能攜帶女眷。”

謝時宴輕笑道:“這好辦,遙遙扮做為夫的貼身侍從,不就掩人耳目了?”

沈聽芷為難道:“可是,這不是擾亂軍規嗎?”

謝時宴輕笑著緩聲道:“一頓軍棍換遙遙陪伴身側,有何不可?”

沈聽芷羞赧道:“你可是將軍,倘若人人都如你這般,軍中不就亂套了?”

謝時宴悶聲輕笑,“可是為夫看遙遙,似乎並不是不想。”

沈聽芷紅著面頰,有些氣喘,“想是想,可是不能。”

謝時宴輕哦了聲,“那為夫便想想辦法,讓遙遙能名正言順跟在本王身邊前去邊塞了。”

沈聽芷垂下面頰,額頭頂在少年胸膛上,低低地嗯了聲。

從國公府到刑部大牢並不遠,可謝辭遠宵禁後出來,免不了花些功夫打點守城巡邏的護衛。

一路上,謝辭遠心中冷肅。

想到今夜的驚擾,他心中不敢絲毫松懈。

他回想起謝時宴被關入大牢的種種,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雖然已經做到了萬無一失,可謝時宴的表情實在太過平靜。

他必須親眼確認,這個庶弟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車輦徐徐停在刑部府衙前,謝辭遠撩起錦簾,踏著矮凳下了馬車。

他沈聲道:“在外面看著,本世子去去就來。”

“是。”

謝辭遠微提襕袍,邁步上了府衙t前的臺階。

守門的護衛見到謝辭遠,都不由分說打開了大門。

謝辭遠跨過門檻,面色冷漠。

是不是真的出來了,去看看便知曉了。

在謝辭遠進入府衙之後,刑部府衙旁柳樹下的密封罐桶的蓋子悄悄翕開,正對著府衙大門。

謝辭遠快步走入大牢,急促的腳步讓他的衣袍掀起,半點世家子弟的禮儀也顧不上。

層層進入大牢,獄卒見到他,恭敬地迎上來,“謝世子,您怎麽來了?”

謝辭遠面色冷漠,但方一啟唇,便想起什麽般,輕咳一聲,溫聲道:“本世子的二弟,在這裏面過得可還好?”

獄卒見風使舵道:“世子爺放心,將軍在裏頭沒人敢苛待他。”

謝辭遠點了點頭,放下心般,“帶本世子去看看。”

獄卒忙躬身將謝辭遠往裏邊請,暗淡昏黃的燈光照在沾滿陳年汙漬的地面墻角,腐敗的氣味混雜著潮濕的腥味,沒由來的讓人覺著惡心。

謝辭遠面露不悅,腳步也有些急促。

獄卒將謝辭遠帶到最深處的牢房前,便將火把留在了墻壁上,“謝世子,就是這兒了。”

他遠遠地隔開,生怕被牢房中的事端牽扯到。

謝辭遠迫切想要確認牢房中的人還在不在,快步走上前,借著火把搖曳的光亮,往漆黑的欄桿後看去,“二弟。”

他溫和鎮定的語聲有些急切地確定道。

一道緩慢的鎖鏈聲響起,少年從石榻上懶懶地坐起身,聲線慵懶淡漠,“兄長這時候來見我?可是查到什麽東西了?”

謝辭遠心中的大石頭瞬間落地,他捏緊拳頭,淡然道:“寶閣寺的那時候,你可敢說,當真對胡寇全部知情?”

謝時宴坐在榻邊,擡起眼眸看向欄桿外白衣冠玉的男人,這個名義上長了他半個時辰的兄長,他有些嘲諷地輕笑道:“自小到大,我從未與兄長爭過什麽,這麽多年在邊關,若當真想謀逆,為何要用放敵寇來上京這種方式?”

謝辭遠心中生出一團火氣,他厲聲道:“你在邊關多年,整個邊塞都因你得了五百裏的太平,為何到了上京城,帶著謝家精銳,便連區區幾個流寇都會放走?”

若不是他放走流寇,火藥的事情也不會被發現,他身為堂堂國公府世子,也不會被聖上責罰,讓他失了與沈聽芷的婚事。

謝時宴垂下眼睫,悶聲輕笑,“流寇為何能逃走,難道不是兄長比我更清楚嗎?”

謝辭遠凜然道:“你是什麽意思?”

謝時宴輕笑一聲,“寶閣寺中,是兄長急不可耐,要奪走謝家軍的調令權,這才讓流寇逃走,兄長難不成都忘了?”

謝辭遠啞然道:“你……”

謝時宴挑眉道:“難道不是嗎?”

謝辭遠深吸一口氣,“即便如此,我與表妹的婚事,你敢說你全然清白?”

謝時宴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擡起幽深的鳳眸,定定望向謝辭遠,有些不解道:“事到如今,兄長難道還不知道,我所求的,從始至終,不都是一個她嗎?”

謝辭遠腳步踉蹌,他猛地抓緊欄桿,連表面的風光霽月也維持不住了,“所以,退婚之事,也是你在背後一手推動?”

謝時宴挑了挑眉,“是。”

縮在床榻角落的少女指尖一縮,心中狂跳如麻。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籌謀這件事的?

寶閣寺?還是她告訴他要離開的時候?

謝辭遠面色被憋得通紅,怒斥道:“你……”

謝時宴眸光冷厲,挑眉反問:“兄長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謝辭遠連連點頭,怒極反笑,“好,謝時宴,若表妹知道你做的這些骯臟事,你覺得她還會死心塌地跟著你?”

謝時宴偏了偏面頰,輕笑道:“她不知曉的時候,我未曾放手,知曉了,難道還會給她離開的機會?”

謝辭遠目光陰冷,“你可知你現在的處境?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為你翻案?”

謝時宴搖了搖頭,“兄長當然不會為我翻案,畢竟,將我送到這裏面來的,就是兄長,不是嗎?”

謝辭遠瞳孔震蕩,握著欄桿的手緊緊收攏,“你想說什麽?”

謝時宴垂著眼眸,指尖輕輕勾著塌上鋪散開來的一縷烏黑發絲,不緊不慢地反問道:“兄長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該如何與裴家撇清關系,畢竟寶閣寺的流寇,與裴家的暗中操縱脫不了幹系,不是嗎?”

謝辭遠指尖微微顫抖,心中劇震,“你全都知曉?”

謝時宴並不否認,“兄長有一點是對的。”

謝辭遠緊繃著聲線,“什麽?”

謝時宴輕呵一聲,笑道:“留太多兵權在我手中,確實會威脅到兄長世子的地位。”

他一字一頓道:“畢竟,一個常年流放在邊關,沒有名分卻擁有兵權的庶子,比起久居上京,背靠世家匡扶起來的五品寺丞,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太多了。”

謝辭遠眸色赤紅,指尖顫抖,“你這個出生卑賤的庶子,活該就該同你那見不得人的娘親一樣,死在當年的暖香院中。”

沈聽芷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才能讓她的呼吸保持平緩。

謝時宴毫不在意地擡起眼,“可是我活了下來,兄長,活著,可比死了能做太多事了。”

謝辭遠深吸一口氣,冷聲道:“謝時宴,你永遠別想走出這個大牢。”

說完,謝辭遠甩袖而去。

獄卒見謝辭遠氣勢洶洶地出來,忙上前諂媚道:“世子爺,您消消氣。”

謝辭遠咬牙冷聲道:“從今晚開始,不必對我那庶弟客氣了,所有能夠用得上的刑罰,只要能保住一口氣,都用上吧。”

獄卒心中一震,“世子爺,這是要審訊到什麽為止啊?”

謝辭遠哼笑道:“審到他承認謀逆為止。”

獄卒長嘶一口氣,還是不敢違背,戰戰兢兢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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