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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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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了給袁容瑾當文學講習班的助理, 秦瑤在回家的路上又恍惚想到,好不容易清閑了一會兒,又給自己多攬事。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反而能開拓不少文學圈, 指不定還能在講習班裏碰上未來的大作家大詩人——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很多八()九十年代出名的作家詩人,這會兒正在上大學,在人家還沒出名的時候,打好關系,招人家約稿也方便不少, 利於將來發展, 擴充人脈資源。

秦瑤知道這會兒的寫作者跟以後的作者不太一樣, 可能經歷過六七十年代的動蕩, 很多作家詩人都有情懷不要饅頭,所寫的作品是為了自己,也不期望出版, 而是希望寄給朋友看, 跟朋友交流, 因此很多作家之間信件來往密切, 寫書目的簡單, 不靠這個賺錢。

想到這一點, 秦瑤不禁為自己感到汗顏,在以後那個高度效率化的社會, 一切都是為了往上爬,註重效率不浪費,精神卻被壓抑到極點……哪怕人們為了權衡利弊, 也會做利益化和效率化的選擇。

就像她,參加這種文學講習班, 就是為了好處,為了擴充人脈,至於交什麽志同道合的朋友,那還是算了吧。

文人相輕不是沒有一定道理的,是人難免會嫉妒,會互相攀比,而寫文章又跟數學不一樣,數學是恒定的答案,文章是一千個人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沒有量化的判定標準,也分不出什麽高下。

哪怕在世人眼中,判定誰誰誰作品更好,文學圈子裏卻不盡然,作者本來的喜好更是大不相同,互相之間不服氣的多不勝數。

另外,文學成就高的,受眾一般都很少,受民眾追捧的,往往是通俗類書籍,就像是哪怕魯迅名聲再顯赫,但在民國時期,最受民眾追捧的,銷量最高的還是鴛鴦蝴蝶派的書。

文學成就高的,不一定能賺錢,這類人也沒打算靠寫書賺錢,純粹是為了興趣,因此,八十年代很多人不是為了錢寫作,而更多是為了表達自己。

秦瑤有點期待跟這類理想化的文人接觸,同時也懷疑真有這種理想浪漫的人嗎?在以後大家都被高房價壓迫的時代中,個個嘴裏都是暴富錢錢錢,也不是個人的錯,而是三十年的房貸真壓得普通人喘不過氣。

誰又能不想暴富呢?秦瑤自己也是個俗人,但是有錢了之後,她也不會看不起人家有夢想的人,相反她會很佩服,興許還會支持幾個有夢想的人。

她也會有一些理想主義的想法,比如擁有一家動物園,再開一個作者俱樂部,作者晚上寫書,白天給她當動物飼養員。

……嗯,似乎有些過於理想化了。

回到家裏,秦瑤的心情仍然雀躍,拖地的時候都忍不住哼著小調,顧呈把孩子接回來,見她這樣,忍不住笑道:“怎麽?今天座談會情況很不錯?”

“嗯,還遇上了一個意外的老頭,哦不,我得尊重點,老教授。”秦瑤笑著把自己遇上的碰瓷老大爺講給顧呈聽,顧呈得知袁容瑾跟秦瑤的對話,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顧呈把杯子放下,松了松拳頭,又拿起杯子,往裏面放了幾顆枸杞,倒上熱水。

“見了袁教授之後,我對你有信心多了。”秦瑤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一邊吹著氣,一邊點點頭。

顧呈:“?”

“這袁教授是個挺英俊的老爺子,哪怕年紀這麽大了,一米八,也沒駝背,人精神著呢,一看就知道年輕的時候是個無比儒雅英俊的男青年。”

男同志中年容易發福,秦瑤見多了結婚後油膩的男人,或者說是男博士,以後的男博士,男教授,都很容易油膩,尤其是從本科一路認識的,剛讀大學時候還是年輕青澀小夥,本科散夥宴上,考上本校研究生的,就開始給導師敬酒了,隱約有了同門的風氣……等讀到了博士,很多男同志就發福嚴重,有幸沒發福的,畢業後在高校當老師,不出五年,各種名頭加身,評上副教授教授的,酒局多不勝數,一路發福發福……或者說是腫了。

清瘦高挑的還真少見,這樣的人,也怕是嚴於律己,當然,七八十年代清瘦高挑的居多,這正是時代的原因,普遍都沒油水,吃不胖。

秦瑤一直想著,老年人都會駝背,人似乎也會矮上幾公分,就顧呈這樣的大高個,駝背起來會是什麽樣的狀況?都不太敢細想。

今天見到袁容瑾,才發現清瘦又瘦高瘦高的老頭,還挺不錯的……希望老顧同志也能保持如此,老了帶他去跳廣場舞也不會丟人,興許還能獲得一眾老姐妹的羨慕。

想到這裏,秦瑤也不禁捂額,她為什麽會遙想這麽多呢?為什麽她會覺得自己老了會跳廣場舞呢?八字還沒一撇呢。

“你——”顧呈放下水杯,他雙手叉著腰,原本就修長的身軀如同長壺似的被拉長,天氣熱,他又喝了熱水,鼻尖冒著細細密密的汗珠,他的皮膚不白,卻很細膩,近距離看,潤澤而光亮。

滿是屬於男性磁性的聲音裏,充滿著不可置信:“我還以為自己得防著年輕的俊小夥,沒想到老頭子我也得防著。”

“你亂想什麽呢?”小秦同志沒好氣地拍他的腦門,這家夥,簡直就是雄競上頭了,誇老頭子長得帥氣都要吃醋,有本事五十年後就給她變成一個帥老頭。

顧呈:“合理避險。”

“我看你就是討打。”

夫妻倆之間說說笑笑片刻,兩個娃鬧騰著躥了出來,秦瑤看著小四五個號的小小顧銘銘同志,心尖尖一顫,銘銘跟他親爹相比,下巴還要尖一些,也可能是還沒發腮,是個精致的小寶貝,調皮又鬧騰,皮膚薄。

大兒子瑞瑞像她,天然帶點兒肉乎乎,明明也不重,臉卻比銘銘有頓感,長得過分柔和了些,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寶貝。

說來也奇怪,哥哥瑞瑞本來長相柔和有些偏向女孩子,可他行事光明磊落或者說有點大大咧咧,走路坐姿都比較板正,姿態就跟女娃不一樣,比較學他爸爸顧呈的樣子。

而銘銘這家夥,從小就是相對精致有棱角的臉,一些小姿勢是真風騷,昨天秦瑤還發現這家夥學會了“貴妃躺”,小小年紀,可有範兒了。

還會學親媽照鏡子撩頭發,裹起毛毯當長裙……看著親媽都嘆氣。

“你又偷糖吃是不是?”湊近了一些,秦瑤就聞到了小兒子身上的糖果香,立刻知道他幹了這麽好事。

這家夥捂著嘴,一副心虛的模樣,卻仍然堅定地搖搖頭。

哥哥瑞瑞老神在在立在一旁,秦瑤原本想誇誇他,後來發現他手上沾的油——這家夥是文靜多了,但也沒少吃就是了。

最近秦瑤才發現,他偷吃了也不做聲,甚至順水推舟地賴到弟弟身上去,銘銘這傻孩子,他自己也不太計較,說他吃了,他就覺得都是他吃了。

老大是有些腹黑啊,虧他還天然“親和力強”。

給這兩小家夥擦擦嘴又擦擦手,秦瑤好奇地問顧呈:“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偷油不抹嘴啊?”

顧呈:“沒那回事,孩子像你。”

小秦同志送他一個“滾”字。

秦瑤接了文學講習班的活,對這件事十分上心,更是抽空騰出了時間,去參加講習班的活動,編輯部的人也非常支持,希望自家秦總編能多遇上“人才”,將來能騙幾個人才過來,那就最合適不過。

普通人對大學生都帶著幾分仰望,尤其是能參加文學講習班的,肯定是文學方面的高手,哪怕不是高手,這樣的水平,給他們雜志主筆寫文章綽綽有餘。

“袁老爺子,您家的書真多啊。”秦瑤去袁容瑾家裏參觀了,袁老家裏全是書,堆得滿滿當當,還養了一只老貓,用來抓老鼠的,只是這貓老了,抓老鼠不中用了,有些書還是被老鼠啃了。

秦瑤感覺到很可惜,袁老卻是擺擺手,對這些事情隨緣了,“書也有書的命。”

秦瑤啞然:“t它的命就是被老鼠啃?”

“被老鼠啃了,還能剩下只字片語,被火燒了,被水淹了,那就什麽都不不剩下……這還說明它命好。”

秦瑤:“……”

秦瑤對這比喻不做評價,“老爺子,這是講習班的名單?”

“是,你先熟悉熟悉名字。”

秦瑤看上面的名單,竟然發現了幾個眼熟的名字,有幾個八十年代成名的詩人作家,看來這個講習班的含金量真不低。

講習班上課,是在公共大教室,秦瑤從旁輔助,更在旁邊觀察講習班的人員,中間坐著個大高個,國字臉,長得一臉拽相,不用說了,這肯定是個詩人,很有自己的風格和氣勢。

也有長得圓圓潤潤的,包子臉,看起來很溫和,像一只大熊貓,實際上文風銳利辛辣,真是人不可貌相。

也有那種大眾眼中的文人刻板形象,一個清秀高挑的小生,戴著副圓框眼鏡,愛給人看相,更是舞到了秦瑤的面前,問她要不要看相。

秦瑤哭笑不得。

她算是發現了,八十年代一些寫書的作家,特別愛給人看相,這不是第一個,也不是第二個,而是第三個,可能是喜歡觀察社會上形形色色人員的臉龐和神情,觀察細微的同時,也培養出來了愛看相的興趣。

“秦助理,你別搭理他,他逢誰都愛看相,可恨的是說得還挺準,唉,還不如以前天橋底下的江湖騙子,普通人去算命看相,不就是圖個安慰麽,誰要聽真話啦。”

愛看相的鐘岳山道:“這世上真話最難得,秦助理,要我給你看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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