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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湯鮮肉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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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湯鮮肉餛飩

喬治在後廚等著安妮下來, 他還在適應安妮的酒店變成指揮部的詭異畫面。

“大人叫你上去做什麽?”

“給房錢。”安妮把票據給喬治看了一眼。

“出手真大方,這下子也不算虧本。”喬治說罷,吃了一塊面包:“我們村子裏, 二十個壯年被招了過來, 其他人又不能出海打漁,如今全都擠在你讓我辦的熬糖工坊裏做活兒。”

“你要那麽多糖做什麽?”喬治臉色天真,他看向自己脾氣古怪的姐姐。

“做點好東西。”安妮低著頭把票據放進錢夾收好,她的動作散漫, 態度敷衍。

上輩子,安妮有一個一起建造安全基地的隊友,她是學化學的。

如果不是這位絕命毒師反覆試驗出□□,一代一代改進, 恐怕安妮上輩子也沒法當聖母外出砍喪屍。

這輩子,她依舊感謝那位學化學的朋友, 竟然能用她農場倉庫裏的果樹化肥和砂糖手搓火藥。

春天伴隨戰爭來臨,安妮白日裏會提著裙子, 穿著鬥篷,騎馬跨過受傷的士兵前往危險的港口倉庫。

如今這裏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繁忙,只有蝸居在這裏賣水果蔬菜的貧民依舊還住在窩棚裏。

他們搭著爐子烤黑面包, 談論昨夜的又一次海上伏擊。

西澤列的海軍明顯強於莫爾蘭,只有在陸地上伯爵才能取得優勢, 要交出命來搏殺的人個個聰明難纏。

在如今這個時代,□□還是南方小國煉丹師丹爐裏的加工廢品。

冷兵器的戰鬥就是這麽枯燥。

安妮推開隱蔽的倉庫門,這裏是她用來存放木材的地方,如今木材全在造船廠裏堆著, 其實她的船造了八成,裝上桅桿就能出海。

做□□是要配比的, 安妮用了好幾種方法和配方,每天試驗三五次,她光是引線就用了不少。

倉庫附近的人對於耳畔傳來的輕微爆聲並不在意,畢竟鐵匠鋪也是這個聲兒。

她每日清晨出門,臨近中午時回到特麗農花園,已經熟悉環境的爵爺們會在議會的間隙下樓摸進廚房拿吃的。

“再開桶酒吧管事。記在伯爵大人的賬上,我們一定能打勝仗。”

“哈哈,昨夜我的騎士團在港東巡邏抓到了幾個用舢板上岸來查看地形的敵人,其中有一個招了,他們後方的輜重船遇到海嘯沈了一半兒,如今正急著登陸,想以戰養戰。”

“只要他們上了岸,那這場仗很快就能結束。”

他與身邊抽煙的治安官談論著。

科林男爵全名是格姆阿普.科林。

他是世襲貴族,穿著華麗的紅綢上衣,渾源的將軍肚,撐的像只紅透的蘋果,語調也誇張。

治安官見到安妮,點了點頭。

“給男爵大人開桶聖誕前釀的果酒。”安妮說著,恭恭敬敬詢問他們二人對午餐還是否滿意。

男爵有些貴族的架子,傲慢地點了點頭,“還算勉強,不過伯爵稱讚了。”

還沒等科林再說什麽,外頭忽然有騎士找他:“科林男爵,伯爵大人找您。”

紅蘋果匆匆走了,安妮說要開的酒也安然無恙,她撇了撇嘴。

“伯爵這兩天有沒有出去過”

她問漢姆,漢姆搖頭,自打這幫老爺住了進來,漢姆和侍者就沒回過家,他們住在廚房後面的一排房間裏,時刻都要工作。

只要大門有點動靜,漢姆一擡頭就能看見。

“沒有,這幾天伯爵都呆在樓上,沒下來過。”

那該如何將□□巧妙的引薦到伯爵面前能安妮還想用這項技術威逼利誘出一點令她垂涎欲滴的權勢。

傍晚晚餐時,安妮主動端著盤子,上三樓,進了套間的書房。

還有一個騎士在書桌前繪制地圖,斯特蘭奇不抽煙不喝酒,他手裏抱著一只白鴿子,站在窗戶後一動不動。

“大人,到晚餐時間了。”

安妮走進去,在難以下腳的地方找到了一張小圓桌,把餐食放下,伯爵也摸了摸鴿子,支開玻璃窗,把它放飛了。

斯特蘭奇走到書桌附近,他頃身瞧了一眼騎士繪的圖,“行了,去吧。科林是個蠢貨,叫吉尼替他謹慎些。”t

那騎士帶著圖紙應聲離開,安妮順手扶起了不知道倒地多久的凳子,又將東倒西歪的玻璃杯收進盤中。

她默默收拾殘局,斯特蘭奇理了理長袍,在晚餐面前入座。

“已經買不到羊肉了嗎”斯特蘭奇用叉子劃了劃色澤金黃的鹽焗烤雞。

“是。不光是紅肉,點燈的桐油,鍛鐵的煤炭這些都緊俏。”

“那是蝦湯鮮肉餛飩,大人嘗嘗吧。”

見伯爵在攪動他沒見過的湯,安妮出言介紹,她站在幾米之外的地方,負手而立。

斯特蘭奇沒聽勸,他放下勺子,“我不愛喝湯,那天船上的牛奶裏加了什麽?味道還算不錯。”

“茶葉,白糖,薄荷。”

安妮低低的回答,心想那天的薄荷奶綠本來是她做給自己喝的。

斯特蘭奇看起來很平靜的提起這個話題,他這幾天一直等著米勒小姐來找他挾恩以報,這樣他就能在不用殺人滅口的情況下提條件讓她閉嘴。

可人沒這個打算,斯特蘭奇覺得他該主動說。

“米勒小姐,你之前誤打誤撞救了我一命,這雖然是個秘密,為什麽不找我要封賞呢?”

安妮垂著頭,她欲言又止半晌,卻說:

“大人,我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過了。如果您想犒賞什麽,不如幫我找個人。”

“誰”

“他姓戈登,家住在阿倫蓋。”安妮報出了戈登寄信時填的地址。

她又道:“他是我的重要合作商,如今已經兩周沒有回信了,您是兩郡的領主,想找到他應該不難,如果他已經死了,那我也該知道。”

“他沒死。”

斯特蘭奇聞言,下意識脫口而出。

安妮擡起頭,狐疑地看過去,她的臉上露出些犀利的審視。

“您為什麽這麽說”

斯特蘭奇在她的目光籠罩下看上去穩如泰山,語調言之鑿鑿:

“阿倫蓋的戰事並沒有波及到布林堡城,他肯定活著,只不過如今海上有戰事,通不了信也正常。”

他握著叉子的手一頓,又問:

“怎麽不給自己求些什麽?這麽關心一個外人做什麽。”

他叉起一小塊烤雞肉,塞進嘴裏,緩緩的咀嚼。

安妮一動不動,她眨了眨眼睛。

“小時候,我養過一只貓。後來它被陷阱夾死了,等找到的時候,它已經腐爛生蛆了。

這讓我想起剛遇見這只貓時,如果能回到那天,我一定不會把它帶回家。”

“人也一樣,即使只是點頭之交,但如果與我產生了交際,我的貪欲便會希望這個人能好運一些。”

“特別是戈登幫過我一個大忙,如果不是他出手,恐怕我的酒坊幾個月前就很難經營下去。”

安妮的一席話使氣氛詭異地安靜。

斯特蘭奇味如嚼蠟,臉色有些難看的點了點頭。

“你下去吧,我會讓人去打聽。”

安妮離開後,斯特蘭奇才重新開始用餐。

有的人天生就擁有理性和善意,可他的親兄弟卻沒有。

白蘆港那夜,斯特蘭奇用舢板從船上離開,他涉水從河邊走,重回營地,營地裏黑燈瞎火,斯特蘭奇也不想驚動任何人。

他摸黑回到自己的帳篷裏,卻發現西蒙也不知何時偷偷潛了進來。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斯特蘭奇從暗處抽劍,出其不意地靠近。

西蒙大驚失色,他將手裏的紙張塞進袖子。

“你沒病”

“當然了,幹莫西雇傭的都是些散兵游勇,怎麽可能真的能傷我。”

斯特蘭奇將劍放下。

“你如果要這樣做,阿倫蓋會死多少無辜者”

“我不在乎!”西蒙警惕地從腰間取出匕首,與斯特蘭奇對峙。

他沒料到幹莫西會兵敗如山倒,他的覆仇夢還沒做醒,即使是失敗,也絕不能讓斯特蘭奇比他活的久。

“斯特蘭奇,不用拿這些下等人的命來綁架我,瞧瞧你多傲慢的嘴臉,竟然還好意思提無辜。”

“我母親不無辜嗎?公爵一家人都不無辜嗎?可最後他們落到什麽下場!”

西蒙擡起匕首,他死死盯著這個出身高貴,自小就壓他一頭,受父親喜愛的弟弟。

“我如今算是明白了,做惡是不會下地獄的,他們都活很好,是國王,是伯爵。只有我母親那樣的蠢人,竟然相信只要無辜就會沒事。”

二十年前,西蒙看著自己被囚禁的塔樓的媽媽被女公爵叫去問話。

後來不久,她就自殺在囚室裏。

“是你家那道貌岸然的女公爵殺了她,不過她的報應也來的快,咱們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哪個女人在他身邊不會被壓榨出最後的價值”

“斯特蘭奇,女公爵在生下你之後就跳樓了,你覺得她真是自己行死的嗎?不!是因為咱們的父親,因為他是國王可笑的忠臣。”

西蒙雙眼猩紅,他癲狂地笑起來,舉著利刃朝斯特蘭奇撲過去。

冰冷的金屬器械與鮮血黏合,斯特蘭奇的劍沒有刺入心臟。

飄蕩在白蘆港附近的屍體,並不屬於西蒙,在那個寒潮裹挾著土腥味的殺戮冬季,毒蛇也只能暫時盤踞蟄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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