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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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書待嫁宮中也聽說了這個消息。
“廢太子遺落民間的血脈？”蘇錦書拉著陸錫問：“是彩珠夫人的那個女兒嗎？找到了？”
陸錫是偷著爬進來的, 不敢叫程嬤嬤看見，否則又要趕他走。
他驚奇道：“你宮裏的消息這麽靈通？是誰告訴你的？”
蘇錦書道：“這是公主來告訴我的。”
陸錫點頭：“是找到了。”
仍然那
蘇錦書好奇問道：“她怎麽樣？還好嗎？”
陸錫沒辦法定義這個好還是不好，想了想, 道：“胳膊腿都沒少, 長的也還算是周正。”
不料，蘇錦書是個極為通透的人, 一聽這不像樣的話, 便明白了：“那就是不太好了。”
陸錫道：“活成了一個擺設, 確實不太好。”
蘇錦書思量了一會兒，秀眉一蹙, 道：“可也不對呀, 你不是說紫微道可能曾是廢太子的舊部嗎？既然是廢太子的舊部, 為何要苛待廢太子的女兒呢？”
她的這份懷疑十分有理有據。
她自己就是毓王遺脈, 她流落民間的時候, 身邊也有毓王曾經的舊部，只是那些人死傷的太多了, 最後只剩下寥寥幾個, 藏在蓮沼鎮艱難的守著她。
若是蘇氏夫妻不死，她的一生必定會平安喜樂。
他們會把她保護得很好很好。
蘇錦書搖頭道：“我覺得紫微道這個舊部不靠譜。”
陸錫靠在矮榻上，支著腿, 敲著膝蓋，道：“曾經的舊部, 再怎麽忠心, 也都是過去的事了，況且……紫微道這些年來潛藏在暗處, 一直在默默培養人手，裏頭怕是早就換了芯子。”
總之, 他不覺得紫微道還終於廢太子，這就像是一把無主的刀，落在誰的手裏，便為誰所用。
蘇錦書往他的矮榻那頭挪了挪，悄聲問：“你們暗門和紫微道相比，誰比較厲害。”
陸錫一垂眼，似笑非笑道：“我會不遺餘力的……將他們斬盡殺絕。”他屈起手指在她頭上落下一記：“當然是我厲害，想什麽呢！”
蘇錦書笑t了起來。
這幾天，陸錫終於不再像之前那樣一身的悶沈，壓的人心裏頭一片陰雲密布。
蘇錦書猜他棘手之事已經處理完了。
她想到一事，又問：“丹陽縣主回京了？”
陸錫：“也是公主告訴你的？”
蘇錦書“嗯”了一聲，有些擔憂道：“那女人曾經試圖毒瞎你的眼睛呢，可得防著點……她會不會找我們麻煩？”
陸錫估摸著麻煩是肯定有的，他在揚州用計擺了她一道，丹陽縣主就算再蠢，這麽多時日過去，也該琢磨過味了。
他與丹陽縣主梁子結得狠，早就不死不休了。
但皇上開了口，他便無法攔著她回京了。
陸錫的要求不高，這京城隨便她鬧，別攪合他的婚事就行。
若踩了他的尾巴，就莫怪他不留情面了。
蘇錦書見他臉又沈了下來，忍不住伸手順著他的下頜摸了一把。
陸錫捏了她的手：“做什麽呢？”
蘇錦書道：“從小到大誰養得你？把你養的真好。”
陸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他早就知道她喜歡這副皮囊。
果然，色相走到哪都是利器。
蘇錦書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毛病，就喜歡這種矜貴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哪怕一身不成器的壞習慣，油瓶子倒了也不扶，她也會因為皮囊而多看幾眼。
陸錫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流於皮囊的感情怎麽可能長久。
他俯下身，貼近了蘇錦書的臉：“我養得好嗎？”
如此貼近的距離，蘇錦書的目光從他臉上刮過，依然沒看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她點頭，說：“好。”
兩個人的鼻尖一觸即分，蘇錦書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格外明顯。
蘇錦書撫上了心口，猛地側過身，避開了他的目光。
陸錫還想說點什麽。
殿門忽然被人推開，程嬤嬤站在門檻外，冷冰冰道：“天色不早了，陸小侯爺。”
陸錫無奈搖頭，懶懶的起身，在蘇錦書身邊停了一下，道：“還有三天。”
這回是真的不能再見面了。
皇上下旨，讓他別偷摸老往宮裏跑。
陸錫回了侯府。
沈氏已經親自給他們布置好了洞房。
皇上幾次三催平陰侯上折子，就是為了在婚前把陸錫世子的身份定下來。
如此一來，這就是侯府世子與衡陽郡主的大婚。
平陰侯在自己的院子裏斟了一杯酒，對著院子裏養的鳥感慨道：“老夫這一輩子終於可以放心安度晚年了，以後咱們倆相依為命，到別莊裏住去。”
沈氏從門口經過聽了這句話，面不改色，連眼神都沒往院子瞥。
平陰侯見狀悶了一會兒，對他的鳥道：“看吧，我只有你了，闔府裏老娘媳婦兒子沒一個待見我的……走吧走吧。”
陸錫在他的婚房中獨自呆著。
管姝越過了侯府守衛，潛入房中，道：“主子，紅佛館裏散播消息的人查到了，已經押下。”
陸錫道：“扔給沈惻處理，我要成親，沒空和他們糾纏。”
管姝應了一聲是。
她擡眼瞧過去，滿屋的紅綢喜緞映得他臉色都柔和了不少。
管姝喚了一聲：“主子。”
陸錫轉臉看向她。
管姝道：“暗門中十幾年沒有過喜事了，師伯兄弟們讓我替他們要酒喝。”
陸錫今日說話嗓音也出奇的柔和，輕輕巧巧說了句：“好。”
管姝垂下眼：“主子安心吧，三日後，即便天大的事都要給您的大婚讓路。”
陸錫一笑，道：“巧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他離開侯府之時，在大門外見到了一輛素白的馬車，與侯府門前的喜氣格格不入。
鴻禧街，尋常人可進不來。
陸錫一見這馬車上系著的麻木，便知車裏人是誰。
馬車的簾子被掀起一角，丹陽縣主一雙黝黑的眼珠正窺探他。
陸錫眸色冷了下來，站在門前，寸步不退。
丹陽縣主放下簾子，催促了一聲。
車夫駕馬，是往公主府的方向去。
宮裏入夜後，程嬤嬤點了燈，撥開珠帳，拿了一本冊子遞給蘇錦書。
正打算安寢的蘇錦書好奇的起身，翻開一瞧，好一片活色生香。
蘇錦書目瞪口呆：“這是……”
程嬤嬤道：“從前沒人教過你女子該如何侍奉夫君，這些事是要學的。”
蘇錦書嘩啦嘩啦翻著這冊子，道：“這怎麽學啊……看看書就學會了嗎？”
……
程嬤嬤第一次見如此不扭捏的少女，她愕然道：“不然呢，你還想怎樣？”
蘇錦書沈默了下來。
程嬤嬤把燈拿進了一些。
蘇錦書對著燈認真翻開第一頁，對著畫冊上兩個糾纏的人，橫過來倒過去研究了許久，還是……不太明白。
程嬤嬤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細細講解。
蘇錦書終於明白，原來夫妻是這麽玩的。
她不恥下問：“所以，我只用躺著是麽？什麽都不用動？”
程嬤嬤為難道：“這怎麽說呢……由淺入深，難易程度不同，做人呢不能太好高騖遠，得有一個熟悉的過程……嗯，總之夫妻之間來日方長，郡主有時間細細琢磨。”
蘇錦書很珍重的把小冊子收好，道：“等我出嫁了，再仔細研究研究。”
她覺得這冊子是個好東西，比那些話本子有用多了。
程嬤嬤見她這幅樣子，沒做阻攔，只等著她睡熟了之後，從枕下把冊子摸走了。
……誰家新娘會帶著這東西出嫁，太不像話了。
翌日清晨，蘇錦書睡醒一摸枕下，空空如也，冊子沒了。
她扯開枕頭被子，翻了個底掉也沒找到，滿腹疑惑地去問程嬤嬤：“嬤嬤，你昨日可見著我把冊子放哪了？”
程嬤嬤面不改色：“我收進箱子裏了，等出嫁後再看吧。”
蘇錦書哦了一聲，並未起疑。
宮裏如今為了她的婚事到處都在忙亂，宮人們進進出出不停歇。
整個宮裏，倒像是只剩了蘇錦書一個閑人。
蘇錦書被程嬤嬤拘在榻上練習靜心。
程嬤嬤道：“郡主從宮裏出嫁，陸小侯爺是不能來接親的。”
蘇錦書擡眼問：“為什麽？”
程嬤嬤木著臉：“沒有為什麽，自古規矩如此。”
蘇錦書“哦”了一聲。
程嬤嬤道：“奴婢和汀芷她們會隨郡主出嫁，郡主不必害怕。”
蘇錦書其實並沒有害怕，但她在蓮沼鎮時，曾見過女子出家哭得天昏地暗。
她一直想不通，怎會哭的那般淒慘，莫非是嫁的不如意？
程嬤嬤看著她天真稚氣的雙眼，壓下了心裏的覆雜，但願她所遇良人吧。
臘月十三，清晨時分落了一場薄薄的雪。
紅墻碧瓦的宮城還是喜慶些好看。
蘇錦書嫁衣外穿上了大紅色的鬥篷，鳳冠一戴，只覺得身上像是背了一座山，舉步都難。
喜轎先接了她往皇後宮中去。
皇後與諸妃嬪盛裝送親。
蘇錦書聽著小監唱著一連串的禮單，又被程嬤嬤引著進殿，向皇後叩首拜別。
直到昏時，才離了宮門。
十裏紅妝，從宮門一直鋪到了平陰侯府門前，皇家占了一半，張家也占了一半。
毓王府中還守著當年王妃出嫁的嫁妝，一早就著人清點了，填進了蘇錦書的嫁妝單子。
路上能觀禮的都是世勳貴族。
他們隔著圍屏，彼此咋舌感喟，天家嫁公主也就這麽個排場了，這衡陽郡主當真是盛寵無雙。
喜轎特別穩。
一直對出嫁沒什麽感覺的蘇錦書在路上，終於沈默著、忐忑了起來。
這樣微妙的不安一直持續到喜轎落地。
周圍都靜了下來。
一陣難耐的等待之後，一只白皙好看的手探了進來，握住了她的手。
蘇錦書鳳冠上的珠子輕晃，她擡頭，透過一層朦朧的紗，看到了身穿喜服的陸錫。
還是第一次見這副打扮的他。
或許也是此生唯一一次。
蘇錦書禁不住多看了幾眼。
陸錫略一欠身，輕聲道：“一會再看，要誤吉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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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驚奇道：“你宮裏的消息這麽靈通？是誰告訴你的？”
蘇錦書道：“這是公主來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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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那
蘇錦書好奇問道：“她怎麽樣？還好嗎？”
陸錫沒辦法定義這個好還是不好，想了想, 道：“胳膊腿都沒少, 長的也還算是周正。”
不料，蘇錦書是個極為通透的人, 一聽這不像樣的話, 便明白了：“那就是不太好了。”
陸錫道：“活成了一個擺設, 確實不太好。”
蘇錦書思量了一會兒，秀眉一蹙, 道：“可也不對呀, 你不是說紫微道可能曾是廢太子的舊部嗎？既然是廢太子的舊部, 為何要苛待廢太子的女兒呢？”
她的這份懷疑十分有理有據。
她自己就是毓王遺脈, 她流落民間的時候, 身邊也有毓王曾經的舊部，只是那些人死傷的太多了, 最後只剩下寥寥幾個, 藏在蓮沼鎮艱難的守著她。
若是蘇氏夫妻不死，她的一生必定會平安喜樂。
他們會把她保護得很好很好。
蘇錦書搖頭道：“我覺得紫微道這個舊部不靠譜。”
陸錫靠在矮榻上，支著腿, 敲著膝蓋，道：“曾經的舊部, 再怎麽忠心, 也都是過去的事了，況且……紫微道這些年來潛藏在暗處, 一直在默默培養人手，裏頭怕是早就換了芯子。”
總之, 他不覺得紫微道還終於廢太子，這就像是一把無主的刀，落在誰的手裏，便為誰所用。
蘇錦書往他的矮榻那頭挪了挪，悄聲問：“你們暗門和紫微道相比，誰比較厲害。”
陸錫一垂眼，似笑非笑道：“我會不遺餘力的……將他們斬盡殺絕。”他屈起手指在她頭上落下一記：“當然是我厲害，想什麽呢！”
蘇錦書笑t了起來。
這幾天，陸錫終於不再像之前那樣一身的悶沈，壓的人心裏頭一片陰雲密布。
蘇錦書猜他棘手之事已經處理完了。
她想到一事，又問：“丹陽縣主回京了？”
陸錫：“也是公主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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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錫估摸著麻煩是肯定有的，他在揚州用計擺了她一道，丹陽縣主就算再蠢，這麽多時日過去，也該琢磨過味了。
他與丹陽縣主梁子結得狠，早就不死不休了。
但皇上開了口，他便無法攔著她回京了。
陸錫的要求不高，這京城隨便她鬧，別攪合他的婚事就行。
若踩了他的尾巴，就莫怪他不留情面了。
蘇錦書見他臉又沈了下來，忍不住伸手順著他的下頜摸了一把。
陸錫捏了她的手：“做什麽呢？”
蘇錦書道：“從小到大誰養得你？把你養的真好。”
陸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他早就知道她喜歡這副皮囊。
果然，色相走到哪都是利器。
蘇錦書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毛病，就喜歡這種矜貴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哪怕一身不成器的壞習慣，油瓶子倒了也不扶，她也會因為皮囊而多看幾眼。
陸錫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流於皮囊的感情怎麽可能長久。
他俯下身，貼近了蘇錦書的臉：“我養得好嗎？”
如此貼近的距離，蘇錦書的目光從他臉上刮過，依然沒看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她點頭，說：“好。”
兩個人的鼻尖一觸即分，蘇錦書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格外明顯。
蘇錦書撫上了心口，猛地側過身，避開了他的目光。
陸錫還想說點什麽。
殿門忽然被人推開，程嬤嬤站在門檻外，冷冰冰道：“天色不早了，陸小侯爺。”
陸錫無奈搖頭，懶懶的起身，在蘇錦書身邊停了一下，道：“還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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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陰侯在自己的院子裏斟了一杯酒，對著院子裏養的鳥感慨道：“老夫這一輩子終於可以放心安度晚年了，以後咱們倆相依為命，到別莊裏住去。”
沈氏從門口經過聽了這句話，面不改色，連眼神都沒往院子瞥。
平陰侯見狀悶了一會兒，對他的鳥道：“看吧，我只有你了，闔府裏老娘媳婦兒子沒一個待見我的……走吧走吧。”
陸錫在他的婚房中獨自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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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姝應了一聲是。
她擡眼瞧過去，滿屋的紅綢喜緞映得他臉色都柔和了不少。
管姝喚了一聲：“主子。”
陸錫轉臉看向她。
管姝道：“暗門中十幾年沒有過喜事了，師伯兄弟們讓我替他們要酒喝。”
陸錫今日說話嗓音也出奇的柔和，輕輕巧巧說了句：“好。”
管姝垂下眼：“主子安心吧，三日後，即便天大的事都要給您的大婚讓路。”
陸錫一笑，道：“巧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他離開侯府之時，在大門外見到了一輛素白的馬車，與侯府門前的喜氣格格不入。
鴻禧街，尋常人可進不來。
陸錫一見這馬車上系著的麻木，便知車裏人是誰。
馬車的簾子被掀起一角，丹陽縣主一雙黝黑的眼珠正窺探他。
陸錫眸色冷了下來，站在門前，寸步不退。
丹陽縣主放下簾子，催促了一聲。
車夫駕馬，是往公主府的方向去。
宮裏入夜後，程嬤嬤點了燈，撥開珠帳，拿了一本冊子遞給蘇錦書。
正打算安寢的蘇錦書好奇的起身，翻開一瞧，好一片活色生香。
蘇錦書目瞪口呆：“這是……”
程嬤嬤道：“從前沒人教過你女子該如何侍奉夫君，這些事是要學的。”
蘇錦書嘩啦嘩啦翻著這冊子，道：“這怎麽學啊……看看書就學會了嗎？”
……
程嬤嬤第一次見如此不扭捏的少女，她愕然道：“不然呢，你還想怎樣？”
蘇錦書沈默了下來。
程嬤嬤把燈拿進了一些。
蘇錦書對著燈認真翻開第一頁，對著畫冊上兩個糾纏的人，橫過來倒過去研究了許久，還是……不太明白。
程嬤嬤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細細講解。
蘇錦書終於明白，原來夫妻是這麽玩的。
她不恥下問：“所以，我只用躺著是麽？什麽都不用動？”
程嬤嬤為難道：“這怎麽說呢……由淺入深，難易程度不同，做人呢不能太好高騖遠，得有一個熟悉的過程……嗯，總之夫妻之間來日方長，郡主有時間細細琢磨。”
蘇錦書很珍重的把小冊子收好，道：“等我出嫁了，再仔細研究研究。”
她覺得這冊子是個好東西，比那些話本子有用多了。
程嬤嬤見她這幅樣子，沒做阻攔，只等著她睡熟了之後，從枕下把冊子摸走了。
……誰家新娘會帶著這東西出嫁，太不像話了。
翌日清晨，蘇錦書睡醒一摸枕下，空空如也，冊子沒了。
她扯開枕頭被子，翻了個底掉也沒找到，滿腹疑惑地去問程嬤嬤：“嬤嬤，你昨日可見著我把冊子放哪了？”
程嬤嬤面不改色：“我收進箱子裏了，等出嫁後再看吧。”
蘇錦書哦了一聲，並未起疑。
宮裏如今為了她的婚事到處都在忙亂，宮人們進進出出不停歇。
整個宮裏，倒像是只剩了蘇錦書一個閑人。
蘇錦書被程嬤嬤拘在榻上練習靜心。
程嬤嬤道：“郡主從宮裏出嫁，陸小侯爺是不能來接親的。”
蘇錦書擡眼問：“為什麽？”
程嬤嬤木著臉：“沒有為什麽，自古規矩如此。”
蘇錦書“哦”了一聲。
程嬤嬤道：“奴婢和汀芷她們會隨郡主出嫁，郡主不必害怕。”
蘇錦書其實並沒有害怕，但她在蓮沼鎮時，曾見過女子出家哭得天昏地暗。
她一直想不通，怎會哭的那般淒慘，莫非是嫁的不如意？
程嬤嬤看著她天真稚氣的雙眼，壓下了心裏的覆雜，但願她所遇良人吧。
臘月十三，清晨時分落了一場薄薄的雪。
紅墻碧瓦的宮城還是喜慶些好看。
蘇錦書嫁衣外穿上了大紅色的鬥篷，鳳冠一戴，只覺得身上像是背了一座山，舉步都難。
喜轎先接了她往皇後宮中去。
皇後與諸妃嬪盛裝送親。
蘇錦書聽著小監唱著一連串的禮單，又被程嬤嬤引著進殿，向皇後叩首拜別。
直到昏時，才離了宮門。
十裏紅妝，從宮門一直鋪到了平陰侯府門前，皇家占了一半，張家也占了一半。
毓王府中還守著當年王妃出嫁的嫁妝，一早就著人清點了，填進了蘇錦書的嫁妝單子。
路上能觀禮的都是世勳貴族。
他們隔著圍屏，彼此咋舌感喟，天家嫁公主也就這麽個排場了，這衡陽郡主當真是盛寵無雙。
喜轎特別穩。
一直對出嫁沒什麽感覺的蘇錦書在路上，終於沈默著、忐忑了起來。
這樣微妙的不安一直持續到喜轎落地。
周圍都靜了下來。
一陣難耐的等待之後，一只白皙好看的手探了進來，握住了她的手。
蘇錦書鳳冠上的珠子輕晃，她擡頭，透過一層朦朧的紗，看到了身穿喜服的陸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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