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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書溫水煮青蛙的混了幾天之後, 一首斷斷續續的將軍破陣曲勉強成了樣子。
教她琵琶的老師傅很是欣慰，提出要告假回一趟家裏，她的小孫子滿百日了。
皇上得知此事後允了。
程嬤嬤仍舊留在她身邊, 管著管那的, 蘇錦書看著她總是想起宣婆，不太愛搭理她, 她更喜歡和汀芷聊天, 因為汀芷很乖, 什麽都聽她的。
這一日，蘇錦書坐在秋千上, 忽然發現宮裏四處都掛上了彩色的宮燈, 就連朝露臺的游廊都算上了。她喚來汀芷問：“那是怎麽回事？宮裏最近有什麽喜事嗎？”
汀芷抿嘴一笑, 道：“在過半個月是太後娘娘千秋, 宮裏會很熱鬧的。”
蘇錦書喜歡熱鬧, 但一聽宮裏，就算了吧。她情願窩在屋子裏躲著, 不去湊那熱鬧。
汀芷道：“皇宮其實沒趣得很, 皇上和皇後都不愛麻煩，一年裏也只有太後有興致正經辦個壽宴了……太後在西苑的永樂宮裏住著，不管事只管玩, 太後還愛聽南曲兒，那日會從外頭請有名的曲班子進宮。”
蘇錦書笑了笑, 道：“到那天你去玩吧, 不用在這守著我了。”
汀芷的興奮勁一斂，道：“那不行, 我得守在郡主身邊。那些樂子年年都是一個樣，沒什麽好看的。”
蘇錦書嘿了一聲, 這人……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宮裏的桂子香也傳到了朝露臺，濃郁的醉人。
蘇錦書擡頭看看初升的月，喃喃道：“八月半了。”
她來回撫弄著手裏的小鏡子，終是沒有把它掛在房檐上。
陸錫家裏的人再怎麽薄待他，他還是有娘親的，而且看上去，他和他娘親還很親近，花月團圓的好日子，他現在應該陪在娘親身邊吧。
晚膳時分，禦廚房給她送來了滿當當一筐螃蟹，蘇錦書看著食欲大開，正想上手，程嬤嬤取了器具來，道：“郡主，不雅。”
程嬤嬤將銀制的器具擺在她面前，道：“無論宮宴還是家宴，您張牙舞爪沾著滿手的湯汁都是不合適的。”
蘇錦書大多數時候是聽勸的，她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然後規規矩矩學著用器具，將蟹肉都挑了出來。
她的手做這樣的事很好看，十指纖纖如玉，昨日剛染了花汁，艷的奪目。
她耐心十足的將蟹肉都挑在一個小葵瓣盤裏，剛拆完一整只螃蟹，正準備滿足自己，忽然一雙玉箸伸過來，夾走一塊她好不容易拆出來的雪白蟹肉。
誰這麽囂張？
蘇錦書嫌棄的轉頭看去。
卻見陸錫不知何時來的，悄無聲息的坐在她身邊，正撐著頭，笑瞇瞇的瞧她。
他笑時的眼眸讓蘇錦書覺得自己落了他滿心滿眼，以至於被偷了蟹肉也沒法朝他生氣。
他的出現，本就是驚喜。
汀芷笑著退出去合上了門，程嬤嬤早就不見了身影，可能是眼不見心不煩，懶得看躲遠了。
蘇錦書問道：“你怎麽今夜來了？”
陸錫道：“好多天沒見了，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
蘇錦書笑：“過得很好……唯一的不好是不能時時見你。”
她把盛滿了蟹肉的葵瓣盤往陸錫面前推了推，道：“你吃。”
陸錫搖頭，又給她推了回去，他拿起器具，拆了一只螃蟹。
他做起來比蘇錦書要熟練得多，如行雲流水一般，蘇錦書盯著他的手指看入了神，直到又一小盤蟹肉被拆出來，陸錫又擺在她面前，道：“希望明年這個時候，我們不必再偷偷摸摸見面。”
蘇錦書一想起這事便有點發愁：“皇上沒答應你是不是？”
陸錫道：“他會答應的。”
貌合神離的夫妻是個什麽滋味，皇上比誰都明白，難得遇一人心意相合，皇上不會硬拆。
陸錫忽然提起了一件旁的事：“你是不是還沒與嘉慎長公主見過面？”
蘇錦書搖了搖頭，道：“除了上次在宸極殿聽到她面聖，還不曾真正見過。”
陸錫道：“萬一見了，你要當心她。”
蘇錦書笑了笑：“不會見的，朝露臺如今就是個世外桃源，誰也進不來，誰也出不去。”
陸錫搖頭：“想進的人，有的是辦法進。”
蘇錦書一楞，隨即意識到：“對哦，你這不就進來了！”
她與他笑鬧了一氣，靜下心來，蘇錦書問：“嘉慎長公主怎麽了？你為什麽說要當心她？”
陸錫道：“前些日子，我們在木鳶上遇襲，動手的人抓到了，審出了一些東西。”
蘇錦書大駭：“怎會是嘉慎長公主？”
陸錫問：“她們有沒有跟你講過這位長公主的由來？”
程嬤嬤講過。
嘉慎長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妹，自小養在一起，長在一起，是非同一般的親近。無論是當年宮變，還是皇上登基後，嘉慎長公主都很堅定的站在他親皇兄的這一頭。
嘉慎長公主的丈夫雖是個草包，但有個九五之尊的親兄長，也是無人敢輕視的。嘉慎長公主多年來深居在公主府，偶爾幾次拋頭露面，都是為了女兒奔波，誰提起都要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陸錫道：“她們就一個勁的只挑好話講，那我來跟你說點不一樣的。”
蘇錦書做好端正聽課的姿勢，定定的望著他。
陸錫考過去一些，挨在她身邊t。
汀芷在外守了半天，只聽裏面傳來斷斷續續的私語，伴著天上的一輪明月，安靜美好。
“他們兄妹的關系並不如人們傳頌的那般好，皇上少年時，不太喜歡這些陰詭算計，他一心習武，只想跟著毓王去東海，志在做個名垂青史的鎮海大將軍。”
“可皇上的母親和妹妹不這麽想，她們的意思是既然生在了皇家，為何不搏一搏？她們總是推著皇上往那個位置去，皇上越來越抗拒，便不愛和與她們親近了。”
“皇上出兵東海的那一次，毓王在京陷入了死局，婉娘娘當時只是一側妃都曉得皇上心意，有孕再身仍盡力奔波，可太後和嘉慎長公主選擇了袖手旁觀。”
蘇錦書“啊”了一聲。
陸錫道：“皇上記著這件事，十幾年了，總也忘不了。前些年，丹陽縣主準備婚嫁時，嘉慎長公主想為女兒請封郡主，皇上都給駁了。”
蘇錦書想了想：“世上沒有誰是必須要幫誰的，不過……如此冷漠，也實在令人心裏難過。”
陸錫今日進宮就是為了向皇上回稟此事的，嘉慎長公主這些年不知在謀劃些什麽，蔣氏一族都投到了她的帳下，她講丹陽縣主嫁給蔣永昌，一則是對蔣家的犒賞，二則是對蔣家的拿捏。
丹陽縣主就是她放在蔣家的眼睛，替她盯著那些人的一舉一動。
嘉慎長公主派去揚州的護衛沒有喪命，他們在土裏埋了一天一夜，被揚州州府派人挖了出來，打包送回了京城。嘉慎長公主一聽揚州發生的事，便猜到後果了。
丹陽縣主的供詞如今被皇上捏在手裏，尚未公諸於天下。
皇上卻一直沒什麽動靜，既不曾動怒，也不曾查問。
嘉慎公主拿不準皇上的心思，惴惴不安有段日子，終於忍不住動手了。
陸錫道：“那天木鳶上，他們對你動手，其本意並不是為了殺死你……而是嘉慎長公主的一計禍水東引。”
蘇錦書認真問：“怎麽說？”
陸錫抽絲剝繭的講給她聽——“那些殺手的出處最終查到了公主府，可他們供認的幕後主使不是長公主，是駙馬。”
蘇錦書慢慢想通了其中關鍵之處，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們家這是祖傳的獻祭丈夫啊！”
陸錫笑了一下：“……還真是。”他頓了一下，道：“嘉慎長公主的丈夫倒真是個老實人，他下放當縣官的那幾年，考評出色政績斐然，還收到了一把萬民傘。”
蘇錦書道：“皇上想必不會冤殺好人呢。”
陸錫：“那是自然，但皇上目前也不打算翻臉，嘉慎長公主背後還有大魚沒釣出來呢，所以我特別來提醒你一句，萬一在宮裏見著她，你要遠著點。”
蘇錦書點頭：“我明白。”
陸錫敲了敲葵瓣盤，發出叮鈴鈴的聲響，道：“你還吃不吃，要涼了。”
蘇錦書用玉箸夾起了一大塊，送到了陸錫嘴邊：“你吃。”
陸錫眸光下垂，本能的向後一仰，那玉箸竟還追著他餵，他只好僵硬的張嘴接了。
燈火煌煌，蘇錦書托著腮對他笑。
陸錫瞧著她這副天真不知事的樣子，心裏嘆了口氣。
他前幾日離開張家，立刻就去找了唐九，細問當時的情景。
唐九明確告知他，毓王妃合眼前，一字一句說的是——“不能帶她回京。”
不能。
那是蘇錦書已經被生了下來，算算時間，正好是皇上剛剛繼位，正在清洗京城的那段時間。
該殺的都殺了，該治的都治了，毓王的屍骨也順利入了陵。
可毓王妃仍說“不能”。
張燦瑢也知“不能”。
他們早在十六年前就知道這事沒完。
毓王妃和張燦瑢心裏都還藏著秘密。
毓王妃已死，無從詢問。
可張燦瑢那老狐貍竟也憋了這麽多年，至今仍不肯說 。
陸錫輕聲道：“你能活到現在，也真是上天庇佑了。”
這可不像是好話，蘇錦書也不生氣，仍舊笑瞇瞇道：“小時候村東頭的算命婆婆給我看過相，說我是天生的富貴命，能活到九十九呢。”
陸錫向來不信這些神神鬼鬼，說：“怎麽不加一歲湊個整啊。”
蘇錦書一拍手：“巧了，要不說咱們心意相通呢，我那時也是這麽問的。那算命婆婆告訴我，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九十九是個好數，過於圓滿也是不吉。”
倒也有幾分道理……
蘇錦書緊接著又說：“那婆婆還算過，我這一生兒女雙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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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她琵琶的老師傅很是欣慰，提出要告假回一趟家裏，她的小孫子滿百日了。
皇上得知此事後允了。
程嬤嬤仍舊留在她身邊, 管著管那的, 蘇錦書看著她總是想起宣婆，不太愛搭理她, 她更喜歡和汀芷聊天, 因為汀芷很乖, 什麽都聽她的。
這一日，蘇錦書坐在秋千上, 忽然發現宮裏四處都掛上了彩色的宮燈, 就連朝露臺的游廊都算上了。她喚來汀芷問：“那是怎麽回事？宮裏最近有什麽喜事嗎？”
汀芷抿嘴一笑, 道：“在過半個月是太後娘娘千秋, 宮裏會很熱鬧的。”
蘇錦書喜歡熱鬧, 但一聽宮裏，就算了吧。她情願窩在屋子裏躲著, 不去湊那熱鬧。
汀芷道：“皇宮其實沒趣得很, 皇上和皇後都不愛麻煩，一年裏也只有太後有興致正經辦個壽宴了……太後在西苑的永樂宮裏住著，不管事只管玩, 太後還愛聽南曲兒，那日會從外頭請有名的曲班子進宮。”
蘇錦書笑了笑, 道：“到那天你去玩吧, 不用在這守著我了。”
汀芷的興奮勁一斂，道：“那不行, 我得守在郡主身邊。那些樂子年年都是一個樣，沒什麽好看的。”
蘇錦書嘿了一聲, 這人……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宮裏的桂子香也傳到了朝露臺，濃郁的醉人。
蘇錦書擡頭看看初升的月，喃喃道：“八月半了。”
她來回撫弄著手裏的小鏡子，終是沒有把它掛在房檐上。
陸錫家裏的人再怎麽薄待他，他還是有娘親的，而且看上去，他和他娘親還很親近，花月團圓的好日子，他現在應該陪在娘親身邊吧。
晚膳時分，禦廚房給她送來了滿當當一筐螃蟹，蘇錦書看著食欲大開，正想上手，程嬤嬤取了器具來，道：“郡主，不雅。”
程嬤嬤將銀制的器具擺在她面前，道：“無論宮宴還是家宴，您張牙舞爪沾著滿手的湯汁都是不合適的。”
蘇錦書大多數時候是聽勸的，她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然後規規矩矩學著用器具，將蟹肉都挑了出來。
她的手做這樣的事很好看，十指纖纖如玉，昨日剛染了花汁，艷的奪目。
她耐心十足的將蟹肉都挑在一個小葵瓣盤裏，剛拆完一整只螃蟹，正準備滿足自己，忽然一雙玉箸伸過來，夾走一塊她好不容易拆出來的雪白蟹肉。
誰這麽囂張？
蘇錦書嫌棄的轉頭看去。
卻見陸錫不知何時來的，悄無聲息的坐在她身邊，正撐著頭，笑瞇瞇的瞧她。
他笑時的眼眸讓蘇錦書覺得自己落了他滿心滿眼，以至於被偷了蟹肉也沒法朝他生氣。
他的出現，本就是驚喜。
汀芷笑著退出去合上了門，程嬤嬤早就不見了身影，可能是眼不見心不煩，懶得看躲遠了。
蘇錦書問道：“你怎麽今夜來了？”
陸錫道：“好多天沒見了，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
蘇錦書笑：“過得很好……唯一的不好是不能時時見你。”
她把盛滿了蟹肉的葵瓣盤往陸錫面前推了推，道：“你吃。”
陸錫搖頭，又給她推了回去，他拿起器具，拆了一只螃蟹。
他做起來比蘇錦書要熟練得多，如行雲流水一般，蘇錦書盯著他的手指看入了神，直到又一小盤蟹肉被拆出來，陸錫又擺在她面前，道：“希望明年這個時候，我們不必再偷偷摸摸見面。”
蘇錦書一想起這事便有點發愁：“皇上沒答應你是不是？”
陸錫道：“他會答應的。”
貌合神離的夫妻是個什麽滋味，皇上比誰都明白，難得遇一人心意相合，皇上不會硬拆。
陸錫忽然提起了一件旁的事：“你是不是還沒與嘉慎長公主見過面？”
蘇錦書搖了搖頭，道：“除了上次在宸極殿聽到她面聖，還不曾真正見過。”
陸錫道：“萬一見了，你要當心她。”
蘇錦書笑了笑：“不會見的，朝露臺如今就是個世外桃源，誰也進不來，誰也出不去。”
陸錫搖頭：“想進的人，有的是辦法進。”
蘇錦書一楞，隨即意識到：“對哦，你這不就進來了！”
她與他笑鬧了一氣，靜下心來，蘇錦書問：“嘉慎長公主怎麽了？你為什麽說要當心她？”
陸錫道：“前些日子，我們在木鳶上遇襲，動手的人抓到了，審出了一些東西。”
蘇錦書大駭：“怎會是嘉慎長公主？”
陸錫問：“她們有沒有跟你講過這位長公主的由來？”
程嬤嬤講過。
嘉慎長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妹，自小養在一起，長在一起，是非同一般的親近。無論是當年宮變，還是皇上登基後，嘉慎長公主都很堅定的站在他親皇兄的這一頭。
嘉慎長公主的丈夫雖是個草包，但有個九五之尊的親兄長，也是無人敢輕視的。嘉慎長公主多年來深居在公主府，偶爾幾次拋頭露面，都是為了女兒奔波，誰提起都要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陸錫道：“她們就一個勁的只挑好話講，那我來跟你說點不一樣的。”
蘇錦書做好端正聽課的姿勢，定定的望著他。
陸錫考過去一些，挨在她身邊t。
汀芷在外守了半天，只聽裏面傳來斷斷續續的私語，伴著天上的一輪明月，安靜美好。
“他們兄妹的關系並不如人們傳頌的那般好，皇上少年時，不太喜歡這些陰詭算計，他一心習武，只想跟著毓王去東海，志在做個名垂青史的鎮海大將軍。”
“可皇上的母親和妹妹不這麽想，她們的意思是既然生在了皇家，為何不搏一搏？她們總是推著皇上往那個位置去，皇上越來越抗拒，便不愛和與她們親近了。”
“皇上出兵東海的那一次，毓王在京陷入了死局，婉娘娘當時只是一側妃都曉得皇上心意，有孕再身仍盡力奔波，可太後和嘉慎長公主選擇了袖手旁觀。”
蘇錦書“啊”了一聲。
陸錫道：“皇上記著這件事，十幾年了，總也忘不了。前些年，丹陽縣主準備婚嫁時，嘉慎長公主想為女兒請封郡主，皇上都給駁了。”
蘇錦書想了想：“世上沒有誰是必須要幫誰的，不過……如此冷漠，也實在令人心裏難過。”
陸錫今日進宮就是為了向皇上回稟此事的，嘉慎長公主這些年不知在謀劃些什麽，蔣氏一族都投到了她的帳下，她講丹陽縣主嫁給蔣永昌，一則是對蔣家的犒賞，二則是對蔣家的拿捏。
丹陽縣主就是她放在蔣家的眼睛，替她盯著那些人的一舉一動。
嘉慎長公主派去揚州的護衛沒有喪命，他們在土裏埋了一天一夜，被揚州州府派人挖了出來，打包送回了京城。嘉慎長公主一聽揚州發生的事，便猜到後果了。
丹陽縣主的供詞如今被皇上捏在手裏，尚未公諸於天下。
皇上卻一直沒什麽動靜，既不曾動怒，也不曾查問。
嘉慎公主拿不準皇上的心思，惴惴不安有段日子，終於忍不住動手了。
陸錫道：“那天木鳶上，他們對你動手，其本意並不是為了殺死你……而是嘉慎長公主的一計禍水東引。”
蘇錦書認真問：“怎麽說？”
陸錫抽絲剝繭的講給她聽——“那些殺手的出處最終查到了公主府，可他們供認的幕後主使不是長公主，是駙馬。”
蘇錦書慢慢想通了其中關鍵之處，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們家這是祖傳的獻祭丈夫啊！”
陸錫笑了一下：“……還真是。”他頓了一下，道：“嘉慎長公主的丈夫倒真是個老實人，他下放當縣官的那幾年，考評出色政績斐然，還收到了一把萬民傘。”
蘇錦書道：“皇上想必不會冤殺好人呢。”
陸錫：“那是自然，但皇上目前也不打算翻臉，嘉慎長公主背後還有大魚沒釣出來呢，所以我特別來提醒你一句，萬一在宮裏見著她，你要遠著點。”
蘇錦書點頭：“我明白。”
陸錫敲了敲葵瓣盤，發出叮鈴鈴的聲響，道：“你還吃不吃，要涼了。”
蘇錦書用玉箸夾起了一大塊，送到了陸錫嘴邊：“你吃。”
陸錫眸光下垂，本能的向後一仰，那玉箸竟還追著他餵，他只好僵硬的張嘴接了。
燈火煌煌，蘇錦書托著腮對他笑。
陸錫瞧著她這副天真不知事的樣子，心裏嘆了口氣。
他前幾日離開張家，立刻就去找了唐九，細問當時的情景。
唐九明確告知他，毓王妃合眼前，一字一句說的是——“不能帶她回京。”
不能。
那是蘇錦書已經被生了下來，算算時間，正好是皇上剛剛繼位，正在清洗京城的那段時間。
該殺的都殺了，該治的都治了，毓王的屍骨也順利入了陵。
可毓王妃仍說“不能”。
張燦瑢也知“不能”。
他們早在十六年前就知道這事沒完。
毓王妃和張燦瑢心裏都還藏著秘密。
毓王妃已死，無從詢問。
可張燦瑢那老狐貍竟也憋了這麽多年，至今仍不肯說 。
陸錫輕聲道：“你能活到現在，也真是上天庇佑了。”
這可不像是好話，蘇錦書也不生氣，仍舊笑瞇瞇道：“小時候村東頭的算命婆婆給我看過相，說我是天生的富貴命，能活到九十九呢。”
陸錫向來不信這些神神鬼鬼，說：“怎麽不加一歲湊個整啊。”
蘇錦書一拍手：“巧了，要不說咱們心意相通呢，我那時也是這麽問的。那算命婆婆告訴我，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九十九是個好數，過於圓滿也是不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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