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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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大抵是哭過後人比較疲乏, 夜裏的沈晚意沒有多熬便睡了過去，等醒來時天已經透亮。
她翻了個身，看向沒關嚴的窗簾。
一縷陽光正穿過窗簾縫隙落在房間的地面上, 它被擠成了條形狀, 而窗外那棵茂盛碧綠的樹只能投下一點影子，她的語氣有些低落：“中秋了啊。”
“中秋快樂。”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沈晚意說完翻了個身又躺了回去。
她本以為自己要這樣一個人躺完三天，沒成想剛躺了沒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動靜。
在兩聲細碎的交談後, 她的宿舍門被人敲響。
沈晚意有些驚喜, 連忙穿上外套去開門，等開了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 那股驚喜更是達到了巔峰。
“陸校醫！你怎麽來了！”沈晚意將陸無一放進來, 等陸無一坐在沙發上後, 她又殷勤的給陸無一倒了杯熱水, 隨後捧著驅魔書坐到了陸無一的對面。
陸無一剛沈默的喝了口水，再擡頭時便看到自己留下的那本厚厚的驅魔書, 頓時眼皮子一跳，只想離開這裏。
但對面的沈晚意已經將書翻了開來, 並從第一頁開始對他進行提問。
那書本就有磚厚, 再被疊起幾頁後更厚了幾分。
陸無一生怕自己被留在這, 立刻打斷她道：“你先等會兒，我來給你送東西的。”
等沈晚意看過去時，陸無一便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陸無一道：“你運氣很好，這所學校裏除了我, 幾乎沒人用得上手機。”所以烏蒙裏會找上他也不奇怪, 但凡還有別的，烏蒙裏都不至於在醫務室等他到深夜。
沈晚意只覺得眼前一亮。
將手機放在茶幾上推給她, 陸無一道：“不用急著謝我，是有人來找我，我才知道你需要的，你如果真的要謝，就盡早取得匕首回來，他很需要，我也很需要。”
他的視線落在驅魔書上，記憶回溯，在已經有些記不清的時光起點中，他從父親的手裏接過這本書時幾乎被它的重量壓垮了腰。
那時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孩子，學校的知識尚且學得焦頭爛額，看到這書時更是厭煩透頂。
父親的面容已經在時間的長河中變得模糊不清，唯獨失望的表情還停留在他心中，陸無一有些難受得皺了下眉心，隨後在無盡的痛苦中猛得醒過神。
沈晚意正在關心的看著他：“陸醫生，你怎麽了？”
陸無一擡手揉了下鼻梁，再從懷裏掏出另一本筆記扔給沈晚意，疲憊道：“你先看這個，盡量將能弄明白的弄明白，最後剩下的再來問我。”
說著，他又對沈晚意道：“去打電話吧。”
沈晚意“哦”了一聲，又笑著道了謝，才捧著手機去房間裏打電話。
爺爺沒有手機，她的電話得打到隔壁王嬸家，再由王嬸找到爺爺，而如果運氣不好，趕上王嬸不在家中或者爺爺出去擺攤，還可能聯系不上。
手指按過撥通鍵以後，聽筒了傳來了熟悉的鈴聲。
沈晚意有些擔憂，忍不住在心中祈禱著，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電話那頭卻始終沒有人接起電話。
寂靜的房間裏隱隱傳來聽筒裏的嘈雜鈴聲，刺耳又鬧騰。
沈晚意的心漸漸涼了下去，但她還是不死心的又打了一遍。
依舊無人接聽。
客廳外的陸無一沒有催促，等沈晚意打開門時他才平靜得掃了她一眼，隨即又垂了回去。
沈晚意滿臉寫著“難看”二字，不用猜也知道怎麽回事。
他喝著茶沒什麽感情的問道：“沒人接？”
沈晚意點點頭，握著手機的五指緊了緊，靠近了才請求道：“我能不能……晚點再打一次？”
陸無一沒動靜。
沈晚意有些急切道：“求求你了陸校醫，只要讓我晚點再打一通，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陸無一這才從茶杯裏擡起頭看向她，望著那張與他死去妹妹有幾分相似的臉，陸無一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沈晚意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臉上多了幾分焦急：“我是說真的，我可以發誓，或者你要我怎麽證明都行！”
她恨不得跪在地上，陸無一卻在她靠過來時皺著眉往旁邊讓了讓。
頓時，沈晚意的表情沮喪了起來。
陸無一卻莫名覺得有些煩躁，甚至是憤怒。
為什麽要求他？不過就是一通電話而已，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還說什麽“讓她做什麽都行”，呵，她知道外面的人都是什麽黑心肝的餓狼嗎？
可他轉念又想到了他的妹妹，他的妹妹臨死前是不是也這樣求過那些吸血鬼，求他們放過她，只要能讓她活著，她做什麽都行……
一想到妹妹，陸無一的腦子裏就無法克制的湧出許多畫面，有躺在血泊裏的，有抱著男人大腿哀求的，有被羞辱到只能蜷縮著抱緊自己默默流淚的，可到後來，只有一張失去希望的臉和一個破碎的靈魂。
這些畫面的主人全都有著一張漂亮的臉龐和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是他的妹妹。
“夠了！”
“嘭——”
茶杯被擲出去，摔在地面上發出巨響。
憤怒讓陸無一無所適從，他猛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又死死攥緊拳頭克制著心底差點沖出牢籠的惡魔。
這一刻，無數黑色花紋從他原本光潔的皮膚上湧了出來，爭先恐後的填滿了他未被衣服遮擋之處，從脖頸鎖骨到臉頰耳後，最後那些花紋緩緩發出一層紫光，似乎馬上就能從他的臉上爬出來一般鼓動起來。
從未見過如此畫面的沈晚意害怕得往後縮了縮。
她腳下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而陸無一就是這時看向了她。
沈晚意的表情讓他有些微怔，這一刻似乎與他最後見妹妹的場景重疊了。
他垂在身側的五指深深掐進了肉裏，鮮血垂落，血腥味引來了門口守著的惡魔。
大門打開，兩位惡魔探出身體禮貌問道：“發生什麽了嗎？陸校醫？陸校醫！”
陸無一猛得轉身，推開這兩人沖了出去。
惡魔們見沈晚意還活著，便帶著滿臉不解得回到了崗位上，離開時還順手關上了門。
“嘭”的一聲後，房間內再次剩下滿室寂靜。
過了須臾，沈晚意悄悄掐了下大腿，在疼痛中露出了一種又難過又慶幸的表情。
難過她還沒來得及問驅魔書上的問題，慶幸陸無一炮得快，把手機給忘這了。
沈晚意的電話是在下午五點前才打通的。
王嬸在電話那頭“哎喲”了一聲，隨即就開始數落沈晚意：“晚晚啊，不是嬸啊要說你，你看看你出去了那麽久，半個月才打一次，你不知道你爺爺都問我好幾次了，他年紀也大了，還要天天替你操心，這不，昨天還去了趟小診所，我讓他好好看看他也舍不得，只拿了點止疼藥，你呀……”
電話那頭滔滔不絕，沈晚意卻只覺得親切，她安靜的聽著，直到王嬸說夠了才乖巧的道歉：“對不起王嬸，我知道錯了，你能讓我跟爺爺講兩句嗎？”
王嬸又“哎呦”了兩聲，說：“瞧我，拉著你說半天，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找爺爺。”
沈爺爺依舊是沈默的性子，就算心裏很擔心，真拿到電話了也沒幾句。
沈晚意一五一十的匯報著自己的學習近況，全部報喜不報憂，只說不用擔心，她吃住都很好，只是因為學習任務重才找不到機會打電話。
沈爺爺“嗯”了一聲，讓她好好學習，不用擔心家裏。
在短暫的沈默後，沈晚意輕輕撒了個小謊，說：“我來了學校才知道這裏是封閉式的t，可能要等寒假才能回去過年，電話也不能經常打，不過爺爺放心，我都很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有空就會給你打電話的好嗎？”
“好，我吃好睡好，你也別擔心我。”沈爺爺的聲音再傳來時已經有些模糊。
沈晚意掛斷電話後才發現自己臉頰濕潤。
眼淚不知什麽時候流出來的，直到電話結束也不肯止住，而身後就是床，沈晚意幹脆撲進去哭了個痛快。
爺爺從不讓她撒謊，總是教育她要做一個誠實的人，可她用誠實換來了三天禁閉，又用謊言換了爺爺的安心。
她早已不是爺爺心裏的乖小孩了。
讓沈晚意平息混亂心情的是窗外傳來的敲擊聲。
“咚咚咚——”
一聲接著一聲，似乎有意避開門外的惡魔，敲得小聲，但又不至於讓人聽不見。
沈晚意一開始還沒察覺，等發現後已經過了有一會兒了。
她走過去，拉開窗簾後便發現墻壁後的兔兔正同小鹿幾人以疊羅漢的方式疊到了二樓，就在她窗臺下面一點。
似乎因為一直得不到回應，敲窗戶的人和最底下的人都有些累了，而最底下的人正在小聲的示意他們先下去，讓他休息一下。
冕三三用手勢示意著：“再堅持一下！我再試一次！”
但隊伍突然開始搖晃，很明顯最下面的緹茜茜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而下面的波動傳到最上面的冕三三時變得尤為劇烈，只見冕三三跟被風卷走的楊柳一樣，突然便飛了出去。
接連幾聲“撲通”，沈晚意窗外的地面上長了好幾個人。
她沒忍住用手攏成一個圈，對著地面上幾人小聲道：“你們沒事吧？”
冕三三一擡頭，頓時激動得都顧不上自己摔疼的屁股了，“姐姐！我們沒事沒事！”
他蹦起來沖沈晚意揮手：“我們來接你出去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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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哭過後人比較疲乏, 夜裏的沈晚意沒有多熬便睡了過去，等醒來時天已經透亮。
她翻了個身，看向沒關嚴的窗簾。
一縷陽光正穿過窗簾縫隙落在房間的地面上, 它被擠成了條形狀, 而窗外那棵茂盛碧綠的樹只能投下一點影子，她的語氣有些低落：“中秋了啊。”
“中秋快樂。”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沈晚意說完翻了個身又躺了回去。
她本以為自己要這樣一個人躺完三天，沒成想剛躺了沒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動靜。
在兩聲細碎的交談後, 她的宿舍門被人敲響。
沈晚意有些驚喜, 連忙穿上外套去開門，等開了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 那股驚喜更是達到了巔峰。
“陸校醫！你怎麽來了！”沈晚意將陸無一放進來, 等陸無一坐在沙發上後, 她又殷勤的給陸無一倒了杯熱水, 隨後捧著驅魔書坐到了陸無一的對面。
陸無一剛沈默的喝了口水，再擡頭時便看到自己留下的那本厚厚的驅魔書, 頓時眼皮子一跳，只想離開這裏。
但對面的沈晚意已經將書翻了開來, 並從第一頁開始對他進行提問。
那書本就有磚厚, 再被疊起幾頁後更厚了幾分。
陸無一生怕自己被留在這, 立刻打斷她道：“你先等會兒，我來給你送東西的。”
等沈晚意看過去時，陸無一便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陸無一道：“你運氣很好，這所學校裏除了我, 幾乎沒人用得上手機。”所以烏蒙裏會找上他也不奇怪, 但凡還有別的，烏蒙裏都不至於在醫務室等他到深夜。
沈晚意只覺得眼前一亮。
將手機放在茶幾上推給她, 陸無一道：“不用急著謝我，是有人來找我，我才知道你需要的，你如果真的要謝，就盡早取得匕首回來，他很需要，我也很需要。”
他的視線落在驅魔書上，記憶回溯，在已經有些記不清的時光起點中，他從父親的手裏接過這本書時幾乎被它的重量壓垮了腰。
那時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孩子，學校的知識尚且學得焦頭爛額，看到這書時更是厭煩透頂。
父親的面容已經在時間的長河中變得模糊不清，唯獨失望的表情還停留在他心中，陸無一有些難受得皺了下眉心，隨後在無盡的痛苦中猛得醒過神。
沈晚意正在關心的看著他：“陸醫生，你怎麽了？”
陸無一擡手揉了下鼻梁，再從懷裏掏出另一本筆記扔給沈晚意，疲憊道：“你先看這個，盡量將能弄明白的弄明白，最後剩下的再來問我。”
說著，他又對沈晚意道：“去打電話吧。”
沈晚意“哦”了一聲，又笑著道了謝，才捧著手機去房間裏打電話。
爺爺沒有手機，她的電話得打到隔壁王嬸家，再由王嬸找到爺爺，而如果運氣不好，趕上王嬸不在家中或者爺爺出去擺攤，還可能聯系不上。
手指按過撥通鍵以後，聽筒了傳來了熟悉的鈴聲。
沈晚意有些擔憂，忍不住在心中祈禱著，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電話那頭卻始終沒有人接起電話。
寂靜的房間裏隱隱傳來聽筒裏的嘈雜鈴聲，刺耳又鬧騰。
沈晚意的心漸漸涼了下去，但她還是不死心的又打了一遍。
依舊無人接聽。
客廳外的陸無一沒有催促，等沈晚意打開門時他才平靜得掃了她一眼，隨即又垂了回去。
沈晚意滿臉寫著“難看”二字，不用猜也知道怎麽回事。
他喝著茶沒什麽感情的問道：“沒人接？”
沈晚意點點頭，握著手機的五指緊了緊，靠近了才請求道：“我能不能……晚點再打一次？”
陸無一沒動靜。
沈晚意有些急切道：“求求你了陸校醫，只要讓我晚點再打一通，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陸無一這才從茶杯裏擡起頭看向她，望著那張與他死去妹妹有幾分相似的臉，陸無一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沈晚意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臉上多了幾分焦急：“我是說真的，我可以發誓，或者你要我怎麽證明都行！”
她恨不得跪在地上，陸無一卻在她靠過來時皺著眉往旁邊讓了讓。
頓時，沈晚意的表情沮喪了起來。
陸無一卻莫名覺得有些煩躁，甚至是憤怒。
為什麽要求他？不過就是一通電話而已，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還說什麽“讓她做什麽都行”，呵，她知道外面的人都是什麽黑心肝的餓狼嗎？
可他轉念又想到了他的妹妹，他的妹妹臨死前是不是也這樣求過那些吸血鬼，求他們放過她，只要能讓她活著，她做什麽都行……
一想到妹妹，陸無一的腦子裏就無法克制的湧出許多畫面，有躺在血泊裏的，有抱著男人大腿哀求的，有被羞辱到只能蜷縮著抱緊自己默默流淚的，可到後來，只有一張失去希望的臉和一個破碎的靈魂。
這些畫面的主人全都有著一張漂亮的臉龐和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是他的妹妹。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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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讓陸無一無所適從，他猛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又死死攥緊拳頭克制著心底差點沖出牢籠的惡魔。
這一刻，無數黑色花紋從他原本光潔的皮膚上湧了出來，爭先恐後的填滿了他未被衣服遮擋之處，從脖頸鎖骨到臉頰耳後，最後那些花紋緩緩發出一層紫光，似乎馬上就能從他的臉上爬出來一般鼓動起來。
從未見過如此畫面的沈晚意害怕得往後縮了縮。
她腳下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而陸無一就是這時看向了她。
沈晚意的表情讓他有些微怔，這一刻似乎與他最後見妹妹的場景重疊了。
他垂在身側的五指深深掐進了肉裏，鮮血垂落，血腥味引來了門口守著的惡魔。
大門打開，兩位惡魔探出身體禮貌問道：“發生什麽了嗎？陸校醫？陸校醫！”
陸無一猛得轉身，推開這兩人沖了出去。
惡魔們見沈晚意還活著，便帶著滿臉不解得回到了崗位上，離開時還順手關上了門。
“嘭”的一聲後，房間內再次剩下滿室寂靜。
過了須臾，沈晚意悄悄掐了下大腿，在疼痛中露出了一種又難過又慶幸的表情。
難過她還沒來得及問驅魔書上的問題，慶幸陸無一炮得快，把手機給忘這了。
沈晚意的電話是在下午五點前才打通的。
王嬸在電話那頭“哎喲”了一聲，隨即就開始數落沈晚意：“晚晚啊，不是嬸啊要說你，你看看你出去了那麽久，半個月才打一次，你不知道你爺爺都問我好幾次了，他年紀也大了，還要天天替你操心，這不，昨天還去了趟小診所，我讓他好好看看他也舍不得，只拿了點止疼藥，你呀……”
電話那頭滔滔不絕，沈晚意卻只覺得親切，她安靜的聽著，直到王嬸說夠了才乖巧的道歉：“對不起王嬸，我知道錯了，你能讓我跟爺爺講兩句嗎？”
王嬸又“哎呦”了兩聲，說：“瞧我，拉著你說半天，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找爺爺。”
沈爺爺依舊是沈默的性子，就算心裏很擔心，真拿到電話了也沒幾句。
沈晚意一五一十的匯報著自己的學習近況，全部報喜不報憂，只說不用擔心，她吃住都很好，只是因為學習任務重才找不到機會打電話。
沈爺爺“嗯”了一聲，讓她好好學習，不用擔心家裏。
在短暫的沈默後，沈晚意輕輕撒了個小謊，說：“我來了學校才知道這裏是封閉式的t，可能要等寒假才能回去過年，電話也不能經常打，不過爺爺放心，我都很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有空就會給你打電話的好嗎？”
“好，我吃好睡好，你也別擔心我。”沈爺爺的聲音再傳來時已經有些模糊。
沈晚意掛斷電話後才發現自己臉頰濕潤。
眼淚不知什麽時候流出來的，直到電話結束也不肯止住，而身後就是床，沈晚意幹脆撲進去哭了個痛快。
爺爺從不讓她撒謊，總是教育她要做一個誠實的人，可她用誠實換來了三天禁閉，又用謊言換了爺爺的安心。
她早已不是爺爺心裏的乖小孩了。
讓沈晚意平息混亂心情的是窗外傳來的敲擊聲。
“咚咚咚——”
一聲接著一聲，似乎有意避開門外的惡魔，敲得小聲，但又不至於讓人聽不見。
沈晚意一開始還沒察覺，等發現後已經過了有一會兒了。
她走過去，拉開窗簾後便發現墻壁後的兔兔正同小鹿幾人以疊羅漢的方式疊到了二樓，就在她窗臺下面一點。
似乎因為一直得不到回應，敲窗戶的人和最底下的人都有些累了，而最底下的人正在小聲的示意他們先下去，讓他休息一下。
冕三三用手勢示意著：“再堅持一下！我再試一次！”
但隊伍突然開始搖晃，很明顯最下面的緹茜茜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而下面的波動傳到最上面的冕三三時變得尤為劇烈，只見冕三三跟被風卷走的楊柳一樣，突然便飛了出去。
接連幾聲“撲通”，沈晚意窗外的地面上長了好幾個人。
她沒忍住用手攏成一個圈，對著地面上幾人小聲道：“你們沒事吧？”
冕三三一擡頭，頓時激動得都顧不上自己摔疼的屁股了，“姐姐！我們沒事沒事！”
他蹦起來沖沈晚意揮手：“我們來接你出去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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