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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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的身世
“護士，我明天可以出院嗎？我現在好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上班。”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問道。
“幾號床的？”姍姍看了他一眼。
男子說了床位號，姍姍查了住院記錄，這人掛的急診，已經住院五天了，“明天不行，明天你要掛水，我們這兒藥水是前一天備好的，如果你情況好轉，郭醫生會跟我們說的。”
“我想做個血常規，之前有個指標超出一百多，現在應該降下去了。”
“你等一下，”姍姍給正在休假的郭醫生打了電話，她溝通完後告訴病人，“我跟郭醫生說了你著急出院，郭醫生說明天一早做個血常規，那你晚上十點後不要喝水了。”
病人離去，身旁的丹丹感慨道，“姍姍真厲害啊，想當年我剛來的時候，病人一找我我就哆嗦。”
“你還好意思說，”護士長端著杯子接水，這才發現水已經喝完了，“你們誰換一下水？”
“姍姍去吧，我要享清福了。”丹丹笑道。
丹丹是個小胖墩，換水一般都是她來，不是別的姐妹偷懶，而是她們太瘦，一個比一個沒力氣，原以為要做一輩子苦力，現在姍姍來了，也是個小胖墩，丹丹終於解脫了一點。
開玩笑的功夫，姍姍已經換好了水，大家又各自忙碌起來。值班到早上，姍姍打著呵欠回到家裏，看到二姐正在客廳畫畫，“起這麽早？”
姍姍吃著路邊買的雜糧餅，走到爾爾身邊看畫，這是一幅新畫，已經畫了一大半了，“別告訴我你又通宵了？”
“沒事，中午瞇一會。”
“你真是想錢想瘋了，你是生過孩子的人，比不得我們小年輕，你不熬夜就天天掉頭發了，你再通宵，想做尼姑是不是？”
“好主意。”爾爾點點頭。
“哎，”姍姍管不了她，只好回房間，“看來家裏要備個急救箱了。”
她躺了一會，聽到外面關門的聲音，知道爾爾上班去了，姍姍閉上眼，沈沈入睡。
她是98年的，比二姐小8歲，當年計劃生育查得嚴，按理說她是不可能被生出來的，但她的渣爹求子心切，楞是在重重困難下造出了她這個三胎奇跡，不過為了罰款少點，她是以領養的名義在金家生活的。
渣爹的子嗣觀念是有緣故的，當年，姍姍的奶奶很年輕時就沒了丈夫，他們孤兒寡母，受盡欺淩，幸好生的是兒子，金朗自幼長得比同齡人高，打架也很在行，等他長到半人高，村裏人就不敢欺負他們家了。
因為這層關系，奶奶特別想抱孫子，他們那一代，家家戶戶都生了六七個小孩，她羨慕別人家人丁興旺，金朗也羨慕別人家兄弟成群，後來娶了老婆，他們便把傳承子嗣的希望寄托在李芳華身上。
偏偏80年代計劃生育，想多生個孩子就跟做賊一樣，金毅毅是85年生的，金朗不想讓家裏斷了香火，他給村裏打了報告，說大女兒有智商缺陷，村裏便同意他五年後再生一胎。
二胎又是個女兒，金朗不服，他辭了屠宰場的工作跑去開長途，為的就是多認識點人，想找到三胎的門路，這門路還真被他尋到了。
他認識一個赤腳醫生，這醫生年輕時備受愛戴，現在時代變了，赤腳醫生不如醫院裏的專家吃香，他便動了歪腦筋，和醫生們對著幹。
醫生給婦女上環，他就給婦女取環，醫生給婦女墮胎藥，他就送上保胎藥。計劃生育最嚴的那些年，金朗沒敢亂來，到了97年，風聲稍微沒那麽緊了，金朗把赤腳醫生請到家裏，幫李芳華取了環。
赤腳醫生留了生子偏方，金朗滿心歡喜，為了讓老婆順利生產，他在後院修了地道。李芳華是個很傳統的女人，她覺得生不出兒子是自己的錯，便配合丈夫懷了三胎，為了不讓人懷疑，她照常上班，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到了孕五月，肚子沒法遮了，她就辭了工作，躲在井下的密道裏。
又過了一個月，東窗事發，村裏計生辦上門要人，金朗不承認，說老婆出去工作了。村幹部命令搜家，金朗拿著刀站在門口，那刀磨得鋥亮，是他早年用來屠宰的，他護著院子，那兇惡的神態嚇得眾人不敢上前。
“金朗啊，大家鄉裏鄉親的，你這是何必？算了，我們不管你了，你準備好罰款吧。”幹部們走了，醫生和警察們卻留下，要去查看孕婦的情況。
金朗沒想到村裏會這麽通情達理，其實他不知道全中國像他這麽拼命生娃的瘋子真沒幾個，大家不想為了他惹上麻煩。金朗暗道糟糕，他已經讓赤腳醫生給李芳華下了催生的猛藥，昨晚下的藥，今天或許就要生了，醫生說提前生有風險，早知道村裏許可，他就不這麽急了。
果然回到家裏，走近密道，他聽到李芳華的哭喊。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金朗朝著井裏大喊。
“我說太早了，你不信，是個死嬰！”赤腳醫生說道。
“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金朗著急道。
“男孩兒！可惜了！讓你聽我的你不聽！”赤腳醫生話沒說完就被警察帶走了。
混亂間，李芳華被人擡了上來，她閉著眼，臉色慘白，看起來像死了一樣，醫生看了一眼，說她以後沒法懷孕了，也省得結紮了。
眾人走了，只剩一個與李芳華交好的護士，護士朋友恨鐵不成鋼，問她這麽作踐自己到底圖啥，李芳華流著淚，突然覺得肚子裏又在翻江倒海，護士伸手一摸，又摸出個奄奄一息的女嬰來。護士看她可憐，沒把這個女嬰報上去，只配合金家說這孩子是撿到的。
姍姍的出生沒有讓父親收心，她兩歲時，爸爸出軌，媽媽氣得生了病；五歲時，爸媽離婚，她和姐姐們跟著媽媽生活。
因為早產的原因，她不如兩個姐姐聰明，也不如兩個姐姐漂亮，大姐長到175，二姐長到165，到了她只有155了。小時候她身體不好，媽媽和姐姐們讓她吃胖點，就這樣她成了一個胖胖的醜女生。
初次意識到自己醜是中專的時候，那時她情竇初開，喜歡隔壁班上一個很帥的男孩，她學著其她姑娘給他送禮物，那男孩兒只看了她一眼，就嫌棄地讓她滾開。
於是姍姍把精力放在了學習上，中專那三年，她是班裏成績最好的，專業課的老師看她刻苦，給了她高職的保送名額。後來大專畢業，她在姐姐的幫助下來到現在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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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我明天可以出院嗎？我現在好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上班。”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問道。
“幾號床的？”姍姍看了他一眼。
男子說了床位號，姍姍查了住院記錄，這人掛的急診，已經住院五天了，“明天不行，明天你要掛水，我們這兒藥水是前一天備好的，如果你情況好轉，郭醫生會跟我們說的。”
“我想做個血常規，之前有個指標超出一百多，現在應該降下去了。”
“你等一下，”姍姍給正在休假的郭醫生打了電話，她溝通完後告訴病人，“我跟郭醫生說了你著急出院，郭醫生說明天一早做個血常規，那你晚上十點後不要喝水了。”
病人離去，身旁的丹丹感慨道，“姍姍真厲害啊，想當年我剛來的時候，病人一找我我就哆嗦。”
“你還好意思說，”護士長端著杯子接水，這才發現水已經喝完了，“你們誰換一下水？”
“姍姍去吧，我要享清福了。”丹丹笑道。
丹丹是個小胖墩，換水一般都是她來，不是別的姐妹偷懶，而是她們太瘦，一個比一個沒力氣，原以為要做一輩子苦力，現在姍姍來了，也是個小胖墩，丹丹終於解脫了一點。
開玩笑的功夫，姍姍已經換好了水，大家又各自忙碌起來。值班到早上，姍姍打著呵欠回到家裏，看到二姐正在客廳畫畫，“起這麽早？”
姍姍吃著路邊買的雜糧餅，走到爾爾身邊看畫，這是一幅新畫，已經畫了一大半了，“別告訴我你又通宵了？”
“沒事，中午瞇一會。”
“你真是想錢想瘋了，你是生過孩子的人，比不得我們小年輕，你不熬夜就天天掉頭發了，你再通宵，想做尼姑是不是？”
“好主意。”爾爾點點頭。
“哎，”姍姍管不了她，只好回房間，“看來家裏要備個急救箱了。”
她躺了一會，聽到外面關門的聲音，知道爾爾上班去了，姍姍閉上眼，沈沈入睡。
她是98年的，比二姐小8歲，當年計劃生育查得嚴，按理說她是不可能被生出來的，但她的渣爹求子心切，楞是在重重困難下造出了她這個三胎奇跡，不過為了罰款少點，她是以領養的名義在金家生活的。
渣爹的子嗣觀念是有緣故的，當年，姍姍的奶奶很年輕時就沒了丈夫，他們孤兒寡母，受盡欺淩，幸好生的是兒子，金朗自幼長得比同齡人高，打架也很在行，等他長到半人高，村裏人就不敢欺負他們家了。
因為這層關系，奶奶特別想抱孫子，他們那一代，家家戶戶都生了六七個小孩，她羨慕別人家人丁興旺，金朗也羨慕別人家兄弟成群，後來娶了老婆，他們便把傳承子嗣的希望寄托在李芳華身上。
偏偏80年代計劃生育，想多生個孩子就跟做賊一樣，金毅毅是85年生的，金朗不想讓家裏斷了香火，他給村裏打了報告，說大女兒有智商缺陷，村裏便同意他五年後再生一胎。
二胎又是個女兒，金朗不服，他辭了屠宰場的工作跑去開長途，為的就是多認識點人，想找到三胎的門路，這門路還真被他尋到了。
他認識一個赤腳醫生，這醫生年輕時備受愛戴，現在時代變了，赤腳醫生不如醫院裏的專家吃香，他便動了歪腦筋，和醫生們對著幹。
醫生給婦女上環，他就給婦女取環，醫生給婦女墮胎藥，他就送上保胎藥。計劃生育最嚴的那些年，金朗沒敢亂來，到了97年，風聲稍微沒那麽緊了，金朗把赤腳醫生請到家裏，幫李芳華取了環。
赤腳醫生留了生子偏方，金朗滿心歡喜，為了讓老婆順利生產，他在後院修了地道。李芳華是個很傳統的女人，她覺得生不出兒子是自己的錯，便配合丈夫懷了三胎，為了不讓人懷疑，她照常上班，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到了孕五月，肚子沒法遮了，她就辭了工作，躲在井下的密道裏。
又過了一個月，東窗事發，村裏計生辦上門要人，金朗不承認，說老婆出去工作了。村幹部命令搜家，金朗拿著刀站在門口，那刀磨得鋥亮，是他早年用來屠宰的，他護著院子，那兇惡的神態嚇得眾人不敢上前。
“金朗啊，大家鄉裏鄉親的，你這是何必？算了，我們不管你了，你準備好罰款吧。”幹部們走了，醫生和警察們卻留下，要去查看孕婦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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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回到家裏，走近密道，他聽到李芳華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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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金朗著急道。
“男孩兒！可惜了！讓你聽我的你不聽！”赤腳醫生話沒說完就被警察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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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走了，只剩一個與李芳華交好的護士，護士朋友恨鐵不成鋼，問她這麽作踐自己到底圖啥，李芳華流著淚，突然覺得肚子裏又在翻江倒海，護士伸手一摸，又摸出個奄奄一息的女嬰來。護士看她可憐，沒把這個女嬰報上去，只配合金家說這孩子是撿到的。
姍姍的出生沒有讓父親收心，她兩歲時，爸爸出軌，媽媽氣得生了病；五歲時，爸媽離婚，她和姐姐們跟著媽媽生活。
因為早產的原因，她不如兩個姐姐聰明，也不如兩個姐姐漂亮，大姐長到175，二姐長到165，到了她只有155了。小時候她身體不好，媽媽和姐姐們讓她吃胖點，就這樣她成了一個胖胖的醜女生。
初次意識到自己醜是中專的時候，那時她情竇初開，喜歡隔壁班上一個很帥的男孩，她學著其她姑娘給他送禮物，那男孩兒只看了她一眼，就嫌棄地讓她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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