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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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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晚風不僅能帶來草的沙沙聲,也能帶來人走路的聲音。

騰戈親了親南棠的手指後,將她雙手握在掌心。

南棠還想繼續玩,但對方握住她的手,沒讓她繼續。

“怎麽了?”她問。

騰戈松開她的手,改成環住她的肩膀,呈保護姿態。

“有人來了。”

南棠楞了下,朝四周看了看,“哪裏?”

騰戈擡了擡下巴,夜幕中坤德的身影漸漸出現在視野中。

他其實早就知道坤德站在那裏,只是他不想讓南棠和坤德正面碰到,才沒有開口。

但對方也不走,就站在夜色中靜靜地看著他們,像一只蟄伏的猛獸。

坤德不喜歡南棠,他也不同意騰戈和南棠在一起,這幾天騰戈盡量避開讓兩人見面,但終究這事還是需要直面解決。

南棠微微側過身,借著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坤德臉色陰沈的可以滴出水來,一雙如鷹的眼睛緊緊盯著她,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覺得她已經被坤德的眼神千刀萬剮。

雖然知道坤德不喜歡她,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坤德對她露出這麽強烈的敵意,好似一頭落入下風的獅子正在拼死捍衛自己的領地。

南棠沒有說話,是坤德先開口,他跟騰戈說的是哈蒙尼語,明顯是不想讓她知道。

她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從坤德的語氣和表情可以看出,兩人交談極不愉快。

與騰戈語氣堅定,面無異色相比,但坤德的語氣愈發激烈,五官猙獰,好似下一秒就會抄起家夥沖上來。

聽了三分多鐘,南棠有些憋不住,尋著他們說話的間隙,好奇地問:“你們在說什麽?”

騰戈垂眸,剛想回答她的問題,坤德先他一步。

只見他目光凜冽,聲音異常憤怒,“我們說什麽關你屁事,你這個壞女人。”

他這話用的是漢語,南棠聽懂了,退開騰戈的懷抱,走過去,“你幹嘛罵人?”

坤德繼續說:“你們這些漢族女人,心腸歹毒,背信棄義,只會給草原帶來災害。”

南棠想起林克曾說坤德的老婆曾拋夫棄子,導致他對漢族女人有很大敵意。

但這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全部啊。

她蹙眉,聲音變得冰冷,“全天下的漢族女人不都像你老婆那樣,你自己被人拋棄了,就怪所有人,你才是壞人。”

“還有......也可能不是你老婆背信棄義,是你這個人有問題,封閉古板、自私自利、食古不化,才導致你老婆跟人跑了吧。”

她語速很快,伶牙俐齒,就像一把機關槍精準打中對方心口。

像被人戳中痛楚,坤德暴跳如雷,怒目而視,往前走兩步,“你說什麽?”

他指著人:“這是我的家事,你有什麽資格插嘴。”

南棠毫不畏懼,挺直身子,對上他吃人的視線,“我現在是騰戈的女朋友,以後還可能是他妻子,我怎麽沒有資格。”

她繼續加大火力輸出:“我告訴你坤德,之前我還尊你是這裏的族長,有些話我沒直說。”

“現在......”她不屑地哼一聲,一副根本不怕對方的表情,“你是我見過最最最差勁的族長。”

“因為你的狹隘自私,導致這裏不僅沒有得到發展,還越來越落後。”

“你排斥新鮮事物,拒絕與時俱進,將你個人恩怨淩駕於族群發展,對於哈蒙尼來說,你就是一個失敗的族長。”

騰戈握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講了。

但南棠像根本沒看到一樣,她是那種敵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敵若犯我我必拼命相陪的性格。

之前因為修路她就跟坤德結了怨,後因騰戈的事,她對坤德更是怨上加怨,現在坤德還罵她,她可忍不了了。

只見她甩開騰戈的手,繼續道:“你不僅是一個失敗的族長,你還是一個懦弱的丈夫。”

“就因為一封信就斷定是你妻子拋夫棄子,你就沒想過中間是否有什麽誤會。那個年代雖然交通不便,但你去一趟北京弄清真相會死嗎?”

“還是你根本就害怕面對真相,你害怕你妻子真如信上所說移情別戀。”

“但就算如此,你至少也要求證一下,而不是僅憑一封信就判人死刑。”

“說到底你連求證的勇氣都沒有,你就是一個懦夫。”

這些話就像一把把尖刀,將坤德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更戳的鮮血直流。

他盛怒不已,面目扭曲,本想反駁,但他的普通話說的不流利,在盛怒之下更是難以組織語言。

只見他指著人說了句“你,你”後,就擡手要打人。

騰戈及時抓住他的手。

坤德的眼睛就像含著冰渣,身子跟著顫抖,“讓開。”

騰戈沒讓。

他能接受坤德打他,但絕不能接受坤德打南棠。

坤德繼續咆哮,身子微側,準備將攻擊方向對準騰戈。

南棠將騰戈擋在身後,仰頭,毫不畏懼,“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

坤德舉在空中的手抖了抖,腮幫子咬的緊緊的。

南棠繼續道:“就像你只會打人一樣,你也只會將所有痛苦發洩在你兒子身上。”

“從小到大騰戈受了你多少虐待,你將對妻子的怨恨全部轉嫁到他身上。”

“他從小就失去母愛,唯一的親人還天天虐待他,他何其無辜,你有沒有替他想過?”

......

“對於騰戈,你就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話音一落,坤德的身子就像被雷電擊中,原本盛氣淩人的氣勢瞬間熄滅倒塌。

他那雙狠厲的眼睛依舊盯著她,眼尾的皺紋好像突然變得如溝壑般深刻。

他慢慢放下手臂,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看著對方狼狽的背影,南棠努了努嘴,“我沒說錯吧。”

騰戈將人抱入懷裏,聲音暗啞:“沒有。”

他下巴放在她脖頸處,抱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她把他藏在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

對於哈蒙尼,他一直都支持應該主動融入到時代發展中,才不會被社會淘汰。

對於他阿媽,他其實沒有太多想法,但就像南棠所說的,他也是覺得這種重大的事應該當面說,而不是僅憑一封信。

對於他自己,第一次讓他覺得有人撐腰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他的心像一塊千年寒冰,堅硬而冰冷。

但自從遇到她,這顆冰凍的心開始融化。

她就像寒冰上的一顆糖,化開的糖水慢慢浸入到冰裏面,合為一體,變得有了甜味。

她說她以後會成為他的妻子。

想到什麽,他松開人,眉眼柔情地看著她:“我有個東西送給你。”

“啊。”南棠楞了一下。

騰戈沒有立即說是什麽東西,而是牽她來到一個帳篷裏。

騰戈家有很多沒人住的帳篷,南棠從來沒進去過。

這間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帳篷,一進去就看到門口擺放了很多很多用金子做的箱子,墻上掛著珍稀動物的標本,有老虎皮、象牙、狼頭、獵鷹等,已經有很長的歷史。

再裏面陳列了各式各樣的民族服飾,至少30套,是哈蒙尼族不同歷史時期、不同節慶日、不同場合穿的衣服。

騰戈帶她來到一個箱子前,上面放著一個很小的木盒,盒子裏面放著一個戒指。

這個戒指不同尋常,主石是一顆近乎橢圓,質地極好的天眼珠,旁邊用透亮的綠寶石鑲嵌成戒托,戒環用很小的紅瑪瑙顆顆串起。

非常特別,又極具民族特色的戒指。

騰戈將戒指取出來,眼神真摯:“送給你。”

南棠眸色一亮,她有很多戒指,但沒有天眼戒指。

“這是你做的嗎?”她問。

騰戈點頭。

“為什麽要送我戒指?”她嘴角露出有些害羞的笑意。

騰戈將戒指套在她纖細的手指上,剛剛合適。

他微微靠在後面的桌子上,降低身高,讓兩人能平視,“沒什麽,就是想送你禮物。”

他沒有告訴她,他知道漢族人求婚都喜歡送戒指。

他很想跟她求婚,但知道兩人剛在一起沒多久,她可能還不想發展這麽快。

他可以等,但戒指想先戴在她手上,宣誓主權。

南棠抿唇微笑,手輕輕撥弄戒指中間的天眼,竟然可以動。

就像滾珠可以不停的旋轉,很別致的設計。

她很喜歡。

“謝謝。”

今天是他生日她不僅沒送禮物,還收禮物,怪不好意思。

她抱住他精瘦的腰,聲音軟軟糯糯的,“你真好。”

她腦袋在他胸口蹭來蹭去,像貓一樣,弄得他身體莫名燥熱。

剛準備親時,懷裏的人就退出來,像發現什麽新奇寶藏一樣,往帳篷裏走去。

帳篷只開了門口一盞燈,內室沒有開燈,但隔著距離,南棠依舊被一件非常好看的衣服吸引住。

這件衣服穿在一個用木頭制作的人體模特身上。

裏面是一件純白的內襯,高檔的布料如絲綢,中間是一件鮮艷的大紅色藏袍,上面是大片大片的用金線縫制的精美刺繡,長而拖地的披肩是用高原特有的細羊毛制成,色彩鮮艷,花紋覆雜,金線上面鑲嵌著大量的紅綠寶石,外面是用上萬顆珍珠編織而成的鏤空外套,緊緊貼著裏面的藏袍。

模特頭頂戴著一頂用金子做成的頭冠,上面鑲嵌著寶石、珊瑚和綠松石,頭飾周圍配有用珍珠串成的流蘇。

脖子上掛著多串大型的由珊瑚、琥珀等制成的項鏈。

整件衣服給人的感覺就是絢麗、華美、極盡奢華。

南棠看的有些目瞪口呆,好漂亮。

騰戈見她入迷,介紹道:“這是哈蒙尼古代族長結婚時,他們妻子穿的婚服。”

“旁邊那件是族長穿的。”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南棠才發現旁邊也陳列一件。

這件一看就是給高大威猛的族長穿的,肩寬是之前那件的兩倍。

黑色為底,金線縫制覆雜花紋,外面是大紅色半肩藏袍,脖子上掛著兩串長長的瑪瑙項鏈,腰帶上是一個八角牌,中間鑲嵌著一顆如雞蛋大小象征著權利的紅寶石,下面垂著黃色流蘇。

“這兩件衣服能保存下來很不容易。”騰戈淡淡地說:“歷經戰火、饑荒、流離失所,但哈蒙尼人民都沒有拋棄他們。”

這些帳篷裏的東西已經是文物了,很多都又上百年歷史,是這個民族長期發展的印記。

南棠緩緩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建一個博物館,把這些東西都展示出來。”

“這麽漂亮的衣服就放在這裏,太暴殄天物了。”

“我建議你們可以向政府申請一個民族文化保護區,結合當地鹽湖風景,大力發展旅游業。”

“這樣不僅可以給當地人民增加一份收入,還可以傳播民族文化,促進交流。”

“不用擔心錢,政府一定會大力支持,我們集團也可以資金入股。”

......

她全身心都在暢想著將這裏打造成一個5A級旅游風景區,全然沒發現旁邊的男人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麽。

見對方沒任何反應,南棠扭頭找人

“騰戈,你在想什麽?”

他一直盯著模特身上的衣服看。

騰戈回過神,從後面環住她。

他臉上的溫熱輕輕蹭在她的脖頸處,鼻翼間的熱氣劃過她的耳朵。

南棠酥酥麻麻地縮了縮脖子。

騰戈擡眸,視線落在那件絢麗無比的新娘服上,聲音性感而迷人。

“我在想......你穿上這件衣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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