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走或是留，烏托邦或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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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走或是留，烏托邦或是現實
不是夢境——盡管四個人分散在不同的場景裏，卻不約而同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喬喬，今天吃什麽？”
喬瀾一睜眼，眼前不是老張，不是肖映，和那個奇怪世界半點關系都沒有，眼前出現的，分明是自己的室友，同吃同住同上學的室友許雲。
“這？”喬瀾晃晃腦袋，問對方，“這在哪兒？”
“在宿舍啊。”許雲被問懵了，旋即伸手開玩笑式的給了喬瀾一巴掌，“你昨天通宵了吧，倆眼袋快垂到地上了。”
“宿舍？”聞言，喬瀾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那0.9米的小床上，床簾上那只沖著她笑的黃色皮卡丘帶給她某種熟悉的陌生感。
“小姐，趕緊起床，早八的課上完不是要去領獎嘛。”許雲一把掀開喬瀾的被子，拖著她進衛生間洗漱。
早八的鈴聲是土耳其進行曲，鈴聲響了好一陣，喬瀾的腦子裏還在回想著規則星球的一切。
“這難道真是昨天晚上熬太遲了做的夢？”喬瀾心裏疑惑，“這要是夢，那也太真了吧我說。”
“喬喬，你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沒睡好？”
下課鈴都響了，喬瀾的書還翻在125頁，許雲走過去一看，上面什麽筆記也沒寫，倒是畫了幾個亂七八糟的圈。
“啊？”喬瀾被許雲的聲音驚醒，旋即把她拉到一邊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個地方是有規則怪談的嗎？”
“什麽玩意兒？”許雲皺起眉頭，重覆一遍，“規則怪談？”
“你信嗎？”喬瀾又問一遍。
“寶，你是不是昨晚熬夜看小說了？”許雲認認真真地回答，“得了，先去領獎，然後再說你這做的夢。”
“領什麽獎？”喬瀾一路被拉著走，毛茸茸世界的事兒還沒理順，就已經被拽進了學院的會議室裏。
會議室的屏幕上方掛著的紅色橫幅和屏幕上的字一模一樣：第十屆創新創業大賽頒獎儀式。
會議室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喬瀾認識的老師和同學，也有她不認識的生面孔；她被拉到了本校的分區坐著，也看到了外校的指示牌。
記憶慢慢在覆蘇，她想起來好像今年學校是這屆比賽的承辦方，她和許雲的課題組參賽了卻沒能得獎，現在她們坐在這兒是幹什麽？充個數嗎？
頒獎典禮開始，獎項是倒著發的，喬瀾心思不在這兒，以至於特等獎念到她的小組時她也無動於衷。
“嘛呢！”許雲用手肘瘋狂搗著喬瀾的胳膊，“楞著幹嘛上去領獎啊！”
主持人又重覆了一遍特等獎的獲獎小組，喬瀾這才聽明白她們是那個特等獎得主。
她走上去，從容不迫地領獎、發表感言，心裏卻亂七八糟的——她記得她們沒有得獎啊，現在怎麽還是特等獎？
走在路上，許雲臉上難掩興奮，跟喬瀾說了好多，然而喬瀾只聽見一句：“可惜這個獎來的太遲了，你都已經收到三個offer了，多少有點浪費。”
“你說什麽？”喬瀾停下腳步問。
“我說什麽？”許雲摸不著頭腦。
也不管許雲正滿腔熱情地在宿舍群裏約飯，喬瀾急匆匆地跑回宿舍，打開電腦一看，她是已經收到三個offer了，保研offer，還都是她的夢校。
“不對勁，這不是現實世界。”喬瀾兀自回想著。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她點開一看，是父母的消息：
“瀾瀾，過兩天小長假回家唄，我和你爸帶你吃新開的烤魚，你指定愛吃！”上面的備註：愛吃香菜的母後大人
“瀾瀾，你上次說的那個狗是什麽品種來著？你再跟爸說一下，爸問問你叔叔，他那兒最近進了一批品種狗，我看長得都怪可愛的，完事兒給你發視頻，你喜歡哪個咱就接哪個回家。”——備註：喬大爺。
原本平常的消息卻看得喬瀾後頸發涼：她分明記得她的父母是要離婚的，為此，她還把爸媽的備註都改成了他們的全名。
之所以假期去送外賣，都是因為父母在鬧離婚分財產，都告訴她別回來添亂，她這才找個送外賣的兼職。
寒假回去，父母之間幾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摔打。她暑假送外賣不是因為她聽話，而是為了逃避。為課題論文積累素材是真，逃避這樣煩人的家庭關系也是真。
再說那幾封來自夢校的擬錄取通知，她更是想都不敢想。文科專業本來就卷，加上她的專業只有兩個保研名額，她沒什麽很高的獎項，綜測成績也沒在前三，保研的行列裏不應該有她才對。
這裏不是危機四伏的規則怪談世界，這裏是一對一定制版本的高端烏托邦——喬瀾同學如是說。
不等她認真把這些異常串起來，她已經被許雲連拖帶拽拉進了校門口的火鍋店。
一進店，另外兩個室友就關切地問喬瀾怎麽臉色不好，她只是以沒睡好為借口搪塞過去。
她的宿舍四個人關系還算不錯，一頓火鍋吃的熱熱鬧鬧。期間，許雲好幾次湊過來逗她笑，她都忍不住想告訴許雲關於那個規則世界的事情，可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喬瀾覺得這就是真正的第三關考題，可她卻找不到題眼和通關的關鍵，她決定幹脆順著這裏的日子過著，先觀察一段時間。這裏的日子平靜又美好，沒有規則怪談、沒有資源搶奪、也沒有怪人怪事。
為了一探究竟，喬瀾趁著剛來的那個周末回了一趟家，家裏的氛圍讓她覺得在做夢——那是她從未想過的家。
向來擅長挑刺的母親難得一見面沒有陰陽怪氣，對她房間亂糟糟的指責變成了，“瀾瀾，你帶回來的東西媽媽給你放這兒了，別忘了哈。”
一向陰著一張臉不說話的父親竟然笑瞇瞇地給她帶了兩個聖代回來。她明明記得之前她吃聖代發了條朋友圈，父親是直接打著電話過來罵她的。
“怎麽周末就回來啦？”擺上桌子的，是喬瀾喜歡吃的芋頭蒸排骨，難得的是，上面沒有放香菜。
“今天，不放香菜嘛？”她試探性地問眼前這個“媽媽”。
“你不是不愛吃香菜嗎？”聞言，反倒是母親吃了一驚，“媽記得你從來不吃香菜的，你怎麽，你現在愛吃了嗎？那媽下去給你買…”
“不用不用。”喬瀾連連擺手，卻還是沒忍住接了一句，“以前我說我不吃香菜，您都會說我矯情，被慣壞了來著。”
眼前的“母親”一楞，旋即一笑，“媽還說過那種話呢？那是媽不對，媽給你道歉。”
另一邊，父親也湊過來給喬瀾看手機裏幾只小狗的視頻，“瀾瀾，你看，你喜歡哪個，爸明天就給你帶回來。”
“您不反對我養狗了嗎？”喬瀾問著，卻突然想起小時候陪在身邊的小土狗某天被家裏人賣給狗肉販子的事情。那時候，任憑她怎麽哭叫都沒人在意，最後還落下一頓打和一頓不懂事的奚落。
“反對？”喬先義的臉上全然沒有以往對女兒的不耐煩，反倒是錯愕和愧疚多了點，“以前爸爸也不懂這些，現在爸覺得，你一個女孩子，養個小貓小狗也挺好的。”
見喬瀾不說話，喬先義又有些討好地問，“閨女兒，你不是還生爸的氣吧，爸給你道歉，爸以前反對，現在不會那樣了…”
“你們是我爸媽嗎？”喬瀾猛地擡頭問——她的父母多數時候會拿做父母的權威壓她，讓他們道歉，簡直是癡心妄想。現下，癡心妄想竟然成真了。
“這孩子說什麽呢？”孫敏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過來摸了摸喬瀾的額頭，嗔怪道，“我們不是你爸媽是誰爸媽？你哪還有一個爸爸媽媽？”
“可你們演的不像。”喬瀾回答，“你們應該是憤怒的、激動的，應該是責罵我的，唯獨不應該是現在這樣溫柔的關心。”
“瀾瀾，你今天怎麽了？是不生病了？”喬先義沒有因為這種回答生氣，反倒是無比心焦的樣子，“要不要帶她去醫院看看。”
“算了，吃飯吧。”見眼前的“父母”沒有什麽異常反應，空間上也沒有任何變化，喬瀾還是決定再待在這兒等等看。
在這裏的日子一天一天過著，喬瀾不知道真實的時間過去了多久，但她在這兒感受不到一點多餘的煩惱。
她原本想著從家裏入手找出破題關鍵，回過幾次家後，卻發現沒有任何頭緒，對於那種溫馨的家庭關系，她甚至漸漸有些依賴了：
這是她一直渴望的家庭關系：父母之間是開得起玩笑的、是彼此尊重又相互愛護的。
除此之外，原本的升學壓力蕩然無存；她的成績和比賽結果都是她夢寐以求的；同學之間是和睦的；沒有被訛詐的官司；連她之前暗戀的人，都開始暗戳戳找她聊天…
“瀾瀾，把這件衣服帶上。”
喬瀾在這個世界和父母度過了一個小長假，眼下她要回學校了，她的母親孫敏正在把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外套放進她箱子裏。
“媽，我宿舍裏有衣服。”
“你帶著，這是新給你買的。”女人說著，又把衣服抖開來展示，“我在你們那個年輕人喜歡用的軟件，叫什麽小書本上面搜的，說是今年的新款，你看看喜不喜歡？”
喬瀾覺得鼻子一酸：母親以前不會為她費這樣的心思，只會讓她少花點心思在打扮上。
“喜歡。”她這麽說著，接過了這件駝色風衣，又發現這衣服並不是便宜牌子，而是動輒上萬的款式。
“把自己照顧好，換季了，註意別感冒了。”還不等喬瀾在說什麽，母親又輕輕拍著她說道。
喬瀾第二天拖著箱子上車時，滿腦子都是前一晚上父母拉著她看小時候照片的樣子。
“你小時候就是個皮猴子，上躥下跳的，比爸爸小時候都皮。”
“你奶奶說再生個兒子，媽就不生，媽覺得有你一個就很好。”
“喬喬，下午到了以後，麻園火鍋店，不見不散！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芒果幹。”
她正想著，許雲的消息已經彈出來了。列車疾馳而過，窗外的雲像油畫裏的那樣，厚重又柔軟。喬瀾看著信息淺淺笑著，決定先睡一會兒。
“醒了？”
再睜眼時，見到的人是老張頭。沒錯，就在喬瀾快要忘掉這個規則世界時，她又回到了這裏，周圍的陳設正是那晚吃飯的小屋。
她睜開眼看了看，成燁正坐在一旁低頭不語；楊沁看向小屋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肖映給她端過來一杯水，卻什麽都不說。
“既然人都醒了，那就切回正題。”餐桌上的飯菜已經被收拾幹凈了，老張頭還是那副慈祥的模樣。
“什麽問題？”成燁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不像以往那個大大咧咧的他。
“你們要走還是留？”老張的語氣不急不慢，“要走的話，還得回到那個有規則的地方，安全屋、資源，你們還得一個一個解決；如果打算留下，那我現在就能讓你們回到剛才的世界裏。”
四個人面面相覷，這才明白這個問題是在問什麽。
“回到現實有什麽意義呢？”老張頭又開口，“去一個沒有煩惱，一生順遂的世界不好嗎？不用終其一生追求自己可望而不可得的，有現成的不好嗎？”
幾個人都不說話，心裏卻各有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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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夢境——盡管四個人分散在不同的場景裏，卻不約而同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喬喬，今天吃什麽？”
喬瀾一睜眼，眼前不是老張，不是肖映，和那個奇怪世界半點關系都沒有，眼前出現的，分明是自己的室友，同吃同住同上學的室友許雲。
“這？”喬瀾晃晃腦袋，問對方，“這在哪兒？”
“在宿舍啊。”許雲被問懵了，旋即伸手開玩笑式的給了喬瀾一巴掌，“你昨天通宵了吧，倆眼袋快垂到地上了。”
“宿舍？”聞言，喬瀾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那0.9米的小床上，床簾上那只沖著她笑的黃色皮卡丘帶給她某種熟悉的陌生感。
“小姐，趕緊起床，早八的課上完不是要去領獎嘛。”許雲一把掀開喬瀾的被子，拖著她進衛生間洗漱。
早八的鈴聲是土耳其進行曲，鈴聲響了好一陣，喬瀾的腦子裏還在回想著規則星球的一切。
“這難道真是昨天晚上熬太遲了做的夢？”喬瀾心裏疑惑，“這要是夢，那也太真了吧我說。”
“喬喬，你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沒睡好？”
下課鈴都響了，喬瀾的書還翻在125頁，許雲走過去一看，上面什麽筆記也沒寫，倒是畫了幾個亂七八糟的圈。
“啊？”喬瀾被許雲的聲音驚醒，旋即把她拉到一邊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個地方是有規則怪談的嗎？”
“什麽玩意兒？”許雲皺起眉頭，重覆一遍，“規則怪談？”
“你信嗎？”喬瀾又問一遍。
“寶，你是不是昨晚熬夜看小說了？”許雲認認真真地回答，“得了，先去領獎，然後再說你這做的夢。”
“領什麽獎？”喬瀾一路被拉著走，毛茸茸世界的事兒還沒理順，就已經被拽進了學院的會議室裏。
會議室的屏幕上方掛著的紅色橫幅和屏幕上的字一模一樣：第十屆創新創業大賽頒獎儀式。
會議室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喬瀾認識的老師和同學，也有她不認識的生面孔；她被拉到了本校的分區坐著，也看到了外校的指示牌。
記憶慢慢在覆蘇，她想起來好像今年學校是這屆比賽的承辦方，她和許雲的課題組參賽了卻沒能得獎，現在她們坐在這兒是幹什麽？充個數嗎？
頒獎典禮開始，獎項是倒著發的，喬瀾心思不在這兒，以至於特等獎念到她的小組時她也無動於衷。
“嘛呢！”許雲用手肘瘋狂搗著喬瀾的胳膊，“楞著幹嘛上去領獎啊！”
主持人又重覆了一遍特等獎的獲獎小組，喬瀾這才聽明白她們是那個特等獎得主。
她走上去，從容不迫地領獎、發表感言，心裏卻亂七八糟的——她記得她們沒有得獎啊，現在怎麽還是特等獎？
走在路上，許雲臉上難掩興奮，跟喬瀾說了好多，然而喬瀾只聽見一句：“可惜這個獎來的太遲了，你都已經收到三個offer了，多少有點浪費。”
“你說什麽？”喬瀾停下腳步問。
“我說什麽？”許雲摸不著頭腦。
也不管許雲正滿腔熱情地在宿舍群裏約飯，喬瀾急匆匆地跑回宿舍，打開電腦一看，她是已經收到三個offer了，保研offer，還都是她的夢校。
“不對勁，這不是現實世界。”喬瀾兀自回想著。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她點開一看，是父母的消息：
“瀾瀾，過兩天小長假回家唄，我和你爸帶你吃新開的烤魚，你指定愛吃！”上面的備註：愛吃香菜的母後大人
“瀾瀾，你上次說的那個狗是什麽品種來著？你再跟爸說一下，爸問問你叔叔，他那兒最近進了一批品種狗，我看長得都怪可愛的，完事兒給你發視頻，你喜歡哪個咱就接哪個回家。”——備註：喬大爺。
原本平常的消息卻看得喬瀾後頸發涼：她分明記得她的父母是要離婚的，為此，她還把爸媽的備註都改成了他們的全名。
之所以假期去送外賣，都是因為父母在鬧離婚分財產，都告訴她別回來添亂，她這才找個送外賣的兼職。
寒假回去，父母之間幾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摔打。她暑假送外賣不是因為她聽話，而是為了逃避。為課題論文積累素材是真，逃避這樣煩人的家庭關系也是真。
再說那幾封來自夢校的擬錄取通知，她更是想都不敢想。文科專業本來就卷，加上她的專業只有兩個保研名額，她沒什麽很高的獎項，綜測成績也沒在前三，保研的行列裏不應該有她才對。
這裏不是危機四伏的規則怪談世界，這裏是一對一定制版本的高端烏托邦——喬瀾同學如是說。
不等她認真把這些異常串起來，她已經被許雲連拖帶拽拉進了校門口的火鍋店。
一進店，另外兩個室友就關切地問喬瀾怎麽臉色不好，她只是以沒睡好為借口搪塞過去。
她的宿舍四個人關系還算不錯，一頓火鍋吃的熱熱鬧鬧。期間，許雲好幾次湊過來逗她笑，她都忍不住想告訴許雲關於那個規則世界的事情，可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喬瀾覺得這就是真正的第三關考題，可她卻找不到題眼和通關的關鍵，她決定幹脆順著這裏的日子過著，先觀察一段時間。這裏的日子平靜又美好，沒有規則怪談、沒有資源搶奪、也沒有怪人怪事。
為了一探究竟，喬瀾趁著剛來的那個周末回了一趟家，家裏的氛圍讓她覺得在做夢——那是她從未想過的家。
向來擅長挑刺的母親難得一見面沒有陰陽怪氣，對她房間亂糟糟的指責變成了，“瀾瀾，你帶回來的東西媽媽給你放這兒了，別忘了哈。”
一向陰著一張臉不說話的父親竟然笑瞇瞇地給她帶了兩個聖代回來。她明明記得之前她吃聖代發了條朋友圈，父親是直接打著電話過來罵她的。
“怎麽周末就回來啦？”擺上桌子的，是喬瀾喜歡吃的芋頭蒸排骨，難得的是，上面沒有放香菜。
“今天，不放香菜嘛？”她試探性地問眼前這個“媽媽”。
“你不是不愛吃香菜嗎？”聞言，反倒是母親吃了一驚，“媽記得你從來不吃香菜的，你怎麽，你現在愛吃了嗎？那媽下去給你買…”
“不用不用。”喬瀾連連擺手，卻還是沒忍住接了一句，“以前我說我不吃香菜，您都會說我矯情，被慣壞了來著。”
眼前的“母親”一楞，旋即一笑，“媽還說過那種話呢？那是媽不對，媽給你道歉。”
另一邊，父親也湊過來給喬瀾看手機裏幾只小狗的視頻，“瀾瀾，你看，你喜歡哪個，爸明天就給你帶回來。”
“您不反對我養狗了嗎？”喬瀾問著，卻突然想起小時候陪在身邊的小土狗某天被家裏人賣給狗肉販子的事情。那時候，任憑她怎麽哭叫都沒人在意，最後還落下一頓打和一頓不懂事的奚落。
“反對？”喬先義的臉上全然沒有以往對女兒的不耐煩，反倒是錯愕和愧疚多了點，“以前爸爸也不懂這些，現在爸覺得，你一個女孩子，養個小貓小狗也挺好的。”
見喬瀾不說話，喬先義又有些討好地問，“閨女兒，你不是還生爸的氣吧，爸給你道歉，爸以前反對，現在不會那樣了…”
“你們是我爸媽嗎？”喬瀾猛地擡頭問——她的父母多數時候會拿做父母的權威壓她，讓他們道歉，簡直是癡心妄想。現下，癡心妄想竟然成真了。
“這孩子說什麽呢？”孫敏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過來摸了摸喬瀾的額頭，嗔怪道，“我們不是你爸媽是誰爸媽？你哪還有一個爸爸媽媽？”
“可你們演的不像。”喬瀾回答，“你們應該是憤怒的、激動的，應該是責罵我的，唯獨不應該是現在這樣溫柔的關心。”
“瀾瀾，你今天怎麽了？是不生病了？”喬先義沒有因為這種回答生氣，反倒是無比心焦的樣子，“要不要帶她去醫院看看。”
“算了，吃飯吧。”見眼前的“父母”沒有什麽異常反應，空間上也沒有任何變化，喬瀾還是決定再待在這兒等等看。
在這裏的日子一天一天過著，喬瀾不知道真實的時間過去了多久，但她在這兒感受不到一點多餘的煩惱。
她原本想著從家裏入手找出破題關鍵，回過幾次家後，卻發現沒有任何頭緒，對於那種溫馨的家庭關系，她甚至漸漸有些依賴了：
這是她一直渴望的家庭關系：父母之間是開得起玩笑的、是彼此尊重又相互愛護的。
除此之外，原本的升學壓力蕩然無存；她的成績和比賽結果都是她夢寐以求的；同學之間是和睦的；沒有被訛詐的官司；連她之前暗戀的人，都開始暗戳戳找她聊天…
“瀾瀾，把這件衣服帶上。”
喬瀾在這個世界和父母度過了一個小長假，眼下她要回學校了，她的母親孫敏正在把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外套放進她箱子裏。
“媽，我宿舍裏有衣服。”
“你帶著，這是新給你買的。”女人說著，又把衣服抖開來展示，“我在你們那個年輕人喜歡用的軟件，叫什麽小書本上面搜的，說是今年的新款，你看看喜不喜歡？”
喬瀾覺得鼻子一酸：母親以前不會為她費這樣的心思，只會讓她少花點心思在打扮上。
“喜歡。”她這麽說著，接過了這件駝色風衣，又發現這衣服並不是便宜牌子，而是動輒上萬的款式。
“把自己照顧好，換季了，註意別感冒了。”還不等喬瀾在說什麽，母親又輕輕拍著她說道。
喬瀾第二天拖著箱子上車時，滿腦子都是前一晚上父母拉著她看小時候照片的樣子。
“你小時候就是個皮猴子，上躥下跳的，比爸爸小時候都皮。”
“你奶奶說再生個兒子，媽就不生，媽覺得有你一個就很好。”
“喬喬，下午到了以後，麻園火鍋店，不見不散！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芒果幹。”
她正想著，許雲的消息已經彈出來了。列車疾馳而過，窗外的雲像油畫裏的那樣，厚重又柔軟。喬瀾看著信息淺淺笑著，決定先睡一會兒。
“醒了？”
再睜眼時，見到的人是老張頭。沒錯，就在喬瀾快要忘掉這個規則世界時，她又回到了這裏，周圍的陳設正是那晚吃飯的小屋。
她睜開眼看了看，成燁正坐在一旁低頭不語；楊沁看向小屋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肖映給她端過來一杯水，卻什麽都不說。
“既然人都醒了，那就切回正題。”餐桌上的飯菜已經被收拾幹凈了，老張頭還是那副慈祥的模樣。
“什麽問題？”成燁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不像以往那個大大咧咧的他。
“你們要走還是留？”老張的語氣不急不慢，“要走的話，還得回到那個有規則的地方，安全屋、資源，你們還得一個一個解決；如果打算留下，那我現在就能讓你們回到剛才的世界裏。”
四個人面面相覷，這才明白這個問題是在問什麽。
“回到現實有什麽意義呢？”老張頭又開口，“去一個沒有煩惱，一生順遂的世界不好嗎？不用終其一生追求自己可望而不可得的，有現成的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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