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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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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晚在家待了幾天,眼看快過年了,唐浚生那邊還是沒動靜。他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心不在焉地看手機,沒有短信,也沒有表情包。唐浚生最近不知道在籌劃什麽,異常的沈默。

岑晚隨手把一個橘子拋過去,又拋過來。屋裏空蕩蕩的,他獨自待在新房裏,感覺還沒結婚就被遺忘了。他對唐浚生快沒有耐心了,決定給他最後兩天時間,如果他再沒有表示,自己就回北京老家過年去。

他這麽想著,心裏還是憤憤不平,自言自語道:“你們家的餃子也沒那麽好吃,當我惦記著呢……我才不稀罕。”

他正想著,忽然門禁響了。外賣小哥出現在監視器裏,揚起訂單說:“唐先生為您定了一份黃燜雞米飯。”

岑晚嘆了口氣,覺得唐浚生大事上不著急,對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倒是挺上心的。他說:“送上來吧。”

片刻外賣小哥在外頭敲門,岑晚接了兩菜一湯,孤零零地坐在飯廳裏,一副空巢青年的模樣。他打開塑料盒蓋,排骨湯上飄著兩片香菜,幾星油花。再開兩盒,是黃燜雞和麻婆豆腐,最後一盒是白米飯。

岑晚吃了塊雞肉,口感硬而且特別鹹。他又吃了塊排骨,覺得太油膩又沒有滋味。他忽然很想念家裏的五星級廚師,越發沒胃口了,索性把盒飯一堆收拾起來,扔了出去。

他回來發現手機上有條短信,是唐浚生發來的。

“外賣收到了嗎?”

片刻他又打電話過來,期待地說:“你喜歡嗎?”

岑晚的心情不好,說:“有什麽好喜歡的,你當我沒吃過黃燜雞米飯啊?”

唐浚生這幾天沒露面,一直在物色戒指,想給岑晚一個驚喜。他把鉆戒藏在了米飯裏,看他這個反應,懷疑他根本沒動。

他提醒道:“你吃米飯了嗎?”

岑晚覺得奇怪,說:“你老糾結米飯幹什麽?”

唐浚生遮遮掩掩地說:“就……米飯……好吃啊,我專門為你點的。”

岑晚冷淡地說:“不餓,扔了。”

唐浚生整個人都呆滯了,片刻發出了啊啊啊的聲音,說:“你怎麽能扔,裏面有重要的東西啊!”

岑晚道:“有什麽,農民辛勤的汗水嗎?”

唐浚生沒辦法再隱瞞了,說:“我把給你的驚喜放在米飯盒子裏了啊,一個鉑金鉆戒!”

岑晚啊了一聲,輪到他臉色慘白了。唐浚生絕望地說:“你該不會真的扔了吧?”

岑晚立刻說:“沒有,我就是不樂意吃,擱旁邊了。”他說著搓了搓手邊的雜志,做出打開盒子的聲音,假裝驚喜地說:“啊找到了!真好看,再見!”

他掛了電話,心裏特別苦逼,沒想到一直盼望的戒指被自己殘忍地扔了。他沒辦法,只能從哪兒扔的再從哪兒找回來。

四下裏一片黑,岑晚捏著鼻子站在衛生區,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有要翻垃圾桶的一天,心情十分覆雜。九點鐘垃圾車就要來了,到時候不問青紅皂白,呼啦一下全都帶走。

岑晚沒時間猶豫了,戴上洗碗手套,心一橫,開始像野貓一樣下手翻找。

垃圾的臭氣直往他鼻孔裏鉆,岑晚被熏得頭昏腦漲,從腐敗的菜葉子和廢紙殼、塑料袋之間殺出一條血路,找到了自己扔的那包盒飯。排骨湯油膩膩地灑在上面,岑晚也顧不上惡心了,取出米飯盒子刨了幾下,終於從裏頭找到了一枚鉆戒。

戒指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內側刻著兩人的姓氏縮寫T&C。岑晚摘下洗碗手套直接扔了,如獲至寶地舉著鉆戒在路燈底下看,覺得辛酸又感動。

他擡手擦了一下濕潤的眼睛,嘟囔道:“這算什麽驚喜……就會給我找麻煩。有讓對象扒垃圾桶找求婚戒指的嗎?”

他這麽說著,還是把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感覺整個人都升華了。他用袖子蹭去了上頭沾的油花,反覆端詳,越看越喜歡。

這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他身後,說:“岑晚,你……你這是幹什麽呢?”

岑晚站在垃圾堆之間,渾身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臭氣,眼裏飽含熱淚,還在咧著嘴傻笑。任何人見了他這個模樣都會覺得不可思議,根本沒辦法把他跟頂級流量掛上鉤。

岑晚回過頭,見一人像座鐵塔一樣立在自己面前,居然是麥崢。

岑晚沒想到他會出現,有些愕然。麥崢又問了一遍:“你翻這個幹什麽?”

岑晚回過神來,敷衍道:“我倒垃圾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扔進去了,剛找著。”

麥崢忍不住笑了,覺得以他的性格完全做的出這種事來,說:“你還是那麽有意思。”

岑晚說:“你怎麽來了?你爸放你出來了?”

麥崢說:“都被關了一年了,又不是真的坐牢,還不能出來放放風?”

岑晚見他的態度還算和氣,覺得之前那事鬧得他被關在家裏這麽久,他應該已經吸取教訓了。他父親那麽嚴厲,這段時間應該沒少收拾他,不由得對他生出了同情。

他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麥崢道:“方阿姨說在這個小區給你買了房,我就想過來看看你。”

岑晚哦了一聲,覺得在這裏說話不方便,但也不想邀請他到家裏去。他遲疑道:“不早了,要不然……咱們改天再聊?”

麥崢見他這麽防備自己,有些黯然。他後退了一步,說:“不用了,我明天還要去別處。今晚能不能和我坐一會兒,咱們就在附近喝杯茶。”

岑晚覺得他畢竟是自己的發小,有十多年的感情。他有些心軟,於是說:“好吧。”

麥崢和岑晚去了附近的一間飲料站。麥崢說:“想喝什麽?”

岑晚說:“晚上喝咖啡睡不著,橙汁吧。”

麥崢便去點了兩杯橙汁端過來,兩人面對面坐著。岑晚端詳著他,發現麥崢最近瘦了不少,目光卻炯炯的註視著自己,就好像來求簽名的粉絲似的。

岑晚客氣地問道:“最近在家忙什麽呢?”

麥崢道:“陪我爸種花,養魚,寫毛筆字,打太極拳。”

岑晚覺得反差太大了,很難想象他會老老實實地陪他爸過退休生活,忍不住笑了。

麥崢一本正經地說:“別笑,給你看我寫的字。”

他掏出手機,從相簿裏找出幾張他作品的照片,有的是對聯,有的是詩詞的立軸,字寫得確實不錯,看來是認認真真地在修身養性了。

岑晚喝了口飲料,讚賞地說:“真不錯,腹有詩書氣自華,怪不得你氣質最近比原來文雅多了。”

麥崢道:“是吧,我寫字的時候經常想起你,還專門練了你的名字。”

岑晚有點詫異,揚起一邊眉毛看他。麥崢有些不好意思,說:“寫你名字的時候,我心裏就覺得特別踏實,好像你在我身邊似的。我把你名字寫的特別漂亮,你看。”

他翻到一張照片,岑晚見宣紙上寫著自己的名字,一個字有巴掌那麽大,覺得十分怪異。他說:“這……你爸不會覺得奇怪嗎?”

麥崢說:“不會,我有自己的書房,平常他不進來。”

他看著照片上的字,眼神變得熱切起來,說:“我試了不少字體,隸書太厚重,草書太淩亂,楷書又太規矩了,只有行楷靈巧飄逸,就好像你本人從紙上走下來了一樣。”

岑晚有點接不上來話,開始感覺不舒服了。麥崢說:“我為了把你的名字寫好,練了不少,你看……”

他又打開一個相簿,隨便打開一張照片,上頭密密麻麻的都是岑晚的名字,有橫著寫的有豎著寫的,岑晚岑晚岑晚岑晚岑晚岑晚岑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大量的字像蜂窩一樣,看的人密集恐懼癥都要犯了。

岑晚的汗毛豎起來了,感覺已經不認識這兩個字了。麥崢選擇回到相簿,手機上的縮略圖平鋪著,滿滿的都是寫著他名字的紙。不像是紓解思念,反而像是充滿了偏執的詛咒。

岑晚覺得他不正常,不想再待下去了。他站起身,一邊拿起手機打算給唐浚生打電話。麥崢安靜地看著他,沒有阻止。岑晚剛站起來,頓時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他踉蹌了一步,麥崢伸手把他扶住了。

岑晚眼前一片天旋地轉,怒道:“怎麽回事,你……你放什麽了?”

麥崢坦然地說:“一點速效安眠藥,困了嗎?我送你休息去吧。”

岑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麻繩捆在椅子上,嘴裏被塞著一塊手絹。

他以前在電影中看過這種情形,然而真在生活中遇上了,才感受到了強烈的恐懼。他花了幾秒鐘才漸漸意識到不是做戲,他被綁架了。

他左右環顧,房間約有十平大小,是個普通住家的套間。遮光窗簾拉著,看不出來是白天還是黑夜,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他奮力地動了動,手腳被捆的很結實,掙脫不開。他伸開手指,摸索著尋找繩結,門忽然開了。

麥崢聽見了他的動靜,走了進來。他把岑晚嘴裏的布抽了出來,客氣地說:“你醒了。”

岑晚被他的陰影籠罩著,不想激怒他,盡量保持著平靜說:“這是什麽地方?”

麥崢說:“你不用問這麽多,咱們好久沒有這樣單獨相處了,你不懷念嗎?”

岑晚心想:“我又沒跟你玩過捆綁PLAY,懷念個鬼!”

他皺眉說:“你想幹什麽?”

麥崢伸手把他垂在額前的亂發撥開,動作小心翼翼的,帶著股虔誠,仿佛岑晚是他的神祗。他說:“晚晚,你看看我。咱們好久不見了,你難道不想我嗎?”

岑晚轉開了頭,受不了他這個不正常的樣子。麥崢道:“你餓了嗎,我給你買了吃的。”

他出去拿了一兜小籠包過來,用筷子夾了一個遞到他跟前。岑晚不肯吃,麥崢便把包子硬往他嘴裏懟。兩人較勁兒似地僵持了一會兒,包子被擠破了,湯汁濺了岑晚一臉。

岑晚怒道:“你幹什麽?”

以前他倆在一起的時候,岑晚炸毛吼他,麥崢總是乖乖聽訓。如今看到了岑晚久違的憤怒,麥崢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興奮似的笑了。

他拿面巾紙幫岑晚擦了臉,小聲說:“對不起,我怕你餓壞了。你這麽瘦,我心疼你。”

他這麽個彪形大漢,綁了岑晚又在他面前畏畏縮縮的,既怕他又愛他,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病態。

岑晚疲憊的不行,啞聲道:“你趕緊放了我。”

麥崢立刻說:“那不行,我怕你跑了。”

岑晚道:“你能綁我到什麽時候?周圍的人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你以為他們不會找我嗎?”

麥崢根本不關心其他人,無所謂地說:“那就讓他們找,找到算我輸。”

岑晚控制著情緒,哄他道:“好兄弟,你放了我,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不會告訴別人。”

麥崢笑了,說:“你沒必要回去,以後咱們就一直待在一起,不分開了。”

岑晚看著他的眼神,感覺毛骨悚然。麥崢說:“以前是我太被動了,只是默默地對你好,以為你會永遠待在我身邊,沒想到你卻被別人搶走了。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了,我愛你,我要把你奪回來。只要咱們待的久了,你就能回心轉意,像從前一樣依賴我。”

岑晚覺得他真的是有病,忍無可忍地暴躁起來,說:“你別做夢了,我不可能喜歡你。趕緊放了我,要不然我喊人了!”

麥崢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脅,岑晚張嘴喊道:“來人……嗚!”

他剛發出聲來,麥崢便捏開了他的牙關,把布又塞回去了。岑晚氣的要命,憤怒地瞪著他。

麥崢溫柔地說:“既然你不想吃東西,那就再睡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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