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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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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晚垂著眼,似乎連看都不好意思看他。

黯淡的燈光照在地上,他臉色有些紅,也有種豁出去的堅決。兩人都知道一旦回去了,連見面都不容易,何況雙方的家庭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唐浚生心裏挺不是滋味,既有對他的憐惜,也有對自身困境的憤懣感。他撥開岑晚的手,輕聲道:“你不用這樣……咱們總還能再見面的。”

岑晚道:“你愛我嗎?”

唐浚生沈默了片刻,終於還是抗拒不了自己的感受,說:“我愛你。”

岑晚說:“那就行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今晚咱們是彼此的。”

岑晚的頭發還有些濕潤,皮膚映著微光,也有種透明的感覺。

唐浚生註視他片刻,把手指插進他發間,輕輕撫弄他的發絲和臉龐。岑晚感覺頭皮發麻似的,有點瑟縮。唐浚生把手伸下去,拉開了他衣服的帶子,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小樽的雪紛紛飄落,悄無聲息,冬天也好像沒有盡頭。

他們在房間裏待了兩天,仿佛與世隔絕一般。初三上午,方金翎又打電話來催促兒子回去。岑晚接起電話來,聲音帶著沙啞和慵倦感。他敷衍了母親幾句,答應最遲後天晚上一定回家報道。

唐浚生洗完澡出來,聽見了他對話的內容,掏出手機來開始看航班。

片刻岑晚掛了電話,過來親了親他。唐浚生道:“我也得回去了,蘇葉一直在催。”

岑晚有些舍不得,說:“回去以後怎麽辦?”

唐浚生沈默了下來,這幾天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還是沒有妥帖的法子解開這個死扣。但是他知道自己愛他,願意為他去爭取,哪怕豁出去死磕他也認了。

岑晚眉目低垂,難得帶著心事的模樣。唐浚生忽然間想起了他扮做紅拂,夜投李靖時的情形。

“妾如絲蘿,難以獨生,願托喬木……”

他那時是怎麽回答的?他腦海裏響起了自己說過的話。

唐浚生說:“只要你不放棄,我就不會辜負你。”

岑晚有點難過,心裏又有些甜。唐浚生願意為他豁出一切去爭取一個未來,不管結果怎麽樣,都足夠讓他感動。

他說:“別想的那麽嚴重。我爸媽這邊,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們。他們那麽疼我,不會舍得讓我為難的。”

唐浚生笑了笑,覺得他媽還好說,但是他爸根本是鐵板一塊,要攻克他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自己家庭這邊肯定也要使盡手段來阻撓他們。

他想起這些就覺得心亂如麻,要是鬧到跟家庭決裂那一步,肯定外界的人也都知道了。兩人身上還有經紀公司的合約,親情、契約、事業和輿論一起上,重重壓力根本沒人能夠承受得了。

岑晚也明白這些,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壓抑下來。岑晚輕聲道:“要是我眾叛親離,什麽都沒有了,你還愛我嗎?”

唐浚生笑了笑,覺得他不太明白眾叛親離意味著什麽。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真要是為了這段戀愛失去一切,驟然從雲端跌進塵土中,那種失落感他肯定承受不來。

岑晚見他沒回答,催促道:“你回答我。”

唐浚生寬慰地說:“不至於到那一步的。”

岑晚靜了片刻,說:“我跟瀚海的合約還有兩年到期,回去以後不續約了。他們要制裁我,也就是沈寂兩年的事。我手頭攢了點錢,大不了跟你出來混……娛樂圈待不下去就經商,我就不信人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唐浚生看了他一眼,有點詫異,又有些佩服他。他發現岑晚的心性其實很堅強,秀氣的外表下藏著個死不低頭的性子,在感情上比自己勇敢。

岑晚靠過去說:“我是這麽想的,你覺得怎麽樣?”

唐浚生笑了,隨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說:“挺好的,不過現在還沒到那一步。真到了那個地步,不管你打算做什麽,我都陪著你。”

岑晚得了他的保證似的,安下心來。唐浚生定了返程的機票,隔天下午告別了這個素白的雪國。

岑晚回北京,唐浚生回青島。兩人的航班不同,臨上飛機前,岑晚不舍得走,說:“我不想回去。”

唐浚生抱了他一下,輕聲道:“聽話,過幾天我去看你。”

岑晚想吻他一下,唐浚生怕被人拍到,側身跟他貼了一下臉。旁邊已經有人往這邊看了,唐浚生哄小孩似的說:“去吧,到家再聯系。”

岑晚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唐浚生看著他的身影,心裏有種惆悵的感覺。片刻他的航班到了,他便上了去青島的飛機。

他闊別家人兩個月,說出去玩幾天,二月份才回來。晚上八點多,他到了家,林河正在客廳看電視,小喬去開了門。唐浚生帶了股凜冽的寒風進來,進屋跟小喬擁抱了一下,說:“我回來了。”

小喬被他凍得打了個哆嗦,說:“外頭有這麽冷嗎?你這衣服都跟凍上了似的。”

唐浚生脫下外套,過去抱了林河一下,說:“爸,我回來了。”

林河笑了笑,說:“玩的開心嗎?”

唐浚生說:“挺開心的,我往家裏寄的特產都收到了嗎?”

小喬從桌子下頭拿出一袋酸奶酪,說:“大家都分著吃了。”

唐浚生便從裏頭拿了兩根吃了,拖著行李箱進了電梯,說:“我先洗個澡。”

他回房間把行李拿出來,洗了個澡,然後換了身睡衣。林朝岫聽說她哥回來了,跑過來敲門,說:“哥?”

唐浚生擦著頭發開門,林朝岫對他露出了向日葵般的笑容,熱情地說:“你回來啦!”

她張開雙臂,作勢要跟他擁抱一下。唐浚生往後退了一步,說:“行了男女有別,你又不是三歲了。”

林朝岫便站住了腳,期待地說:“給我帶化妝品了嗎?”

唐浚生白天在機場接了他妹的幾個連環call,非要他帶點東西回來。唐浚生送走了岑晚,一個人也是無聊,便去免稅店逛了逛,給她買了美容儀和效果能匹敵水光針的某精華,據說用了能年輕十歲。

唐浚生從箱子裏找了找,拿出了一個密封的易拉罐遞給妹妹。

林朝岫接過去,舉起來晃了晃,感覺裏頭空空的。她奇怪地說:“這是什麽?”

唐浚生面無表情地說:“從北海道帶來的,空氣罐頭,裏面有雪花的香氣。”

林朝岫簡直要被他氣死,說:“大老遠帶一罐空氣回來,你有病啊!我讓你給我買的化妝品呢?”

唐浚生便哈哈哈地笑了,轉身把一大包東西拿過來,連小票一起給了她,說:“你要的水光針、羊胎素。人肉背回來的,加10%勞工費。”

林朝岫連成本錢都沒打算給他,提著一袋子瓶瓶罐罐,喜笑顏開地說:“就知道你對我好。年底再結賬吧,拜啦。”

今天才剛二月,年底簡直遙遙無期,唐浚生感覺岫岫想賴賬。他說:“餵,這些花了我小十萬呢,你不能這樣吧?”

林朝岫理直氣壯地說:“你都當大明星了,怎麽還這麽小氣!蘇伯伯說了,過兩天要給你安排新戲,又有錢要進賬了,你還跟我計較這點東西?”

唐浚生說:“什麽新戲?”

林朝岫拿著東西往外走,說:“具體不知道。我也是聽紫蘇哥說的,要不然你問他去。”

林朝岫走了,唐浚生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掏出手機來給岑晚發了個短信,說:“我到家了,你呢?”

岑晚很快回了短信,說:“我也到了,剛吃完飯。”

唐浚生想起來自己還沒吃飯,看了一眼表,已經九點多了。岑晚道:“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唐浚生笑了,心裏感到一陣溫柔,回覆道:“我也是。”

這時候有人敲門,唐浚生連忙把手機打到靜音上鎖屏,然後說:“進。”

林河端著碗面條進來了。他把飯放在桌子上,說:“還沒吃飯吧?我給你下了點面條,用小喬白天熬的高湯,切了點牛肉進去。”

唐浚生聞見了濃濃的香氣,覺得他爸實在太體貼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跳下床來,拿起筷子就準備吃。林河道:“小心燙。”

面條的熱氣散的很快,一會兒就不燙嘴了。唐浚生唏哩呼嚕地吃了一碗面,林河道:“都去哪兒玩了?”

唐浚生含糊道:“大理、重慶、西安、錫林郭勒……然後去北海道滑雪。我給你們帶了小樽的點心還有明信片。”

林河嗯了一聲。唐浚生吃完飯,感覺整個人都舒服多了。他起身去翻箱子,從裏頭拿出兩盒和果子遞給林河,說:“給你和唐哥的。”

林河便笑了,說:“大老遠的,要是麻煩就不用帶了。”

唐浚生說:“不麻煩,酒店裏買的。點心做的挺精致的,你嘗嘗。”

他說著話,發現林河臉上的笑容忽然斂去了。他一直盯著自己的領口看,似乎在介意什麽。

唐浚生莫名其妙地低下頭,然而自己看不到。他說:“怎麽了?”

林河伸過手去,在他鎖骨下頭擦了擦,皺眉道:“你這裏是怎麽回事?”

唐浚生一怔,掏出手機攝像頭一照,發現脖子下頭有個吻痕。他臉色登時紅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林河很敏銳,直接道:“你跟人談戀愛了?”

唐浚生下意識擋住領口,說:“沒有。”

林河沒理會他的抵賴,腦子轉的飛快,說:“這段時間你都跟誰在一起?”

唐浚生感覺他爸跟福爾摩斯似的,憑借一個吻痕就能把整個事的前因後果理清楚,有些不寒而栗。

他掙紮道:“我沒有……這是在內蒙被蟲子咬的。草原上什麽蟲子都有,還有人被咬了腫好幾個月都不好的。”

林河根本不受他的幹擾,思維跟他在兩岔路上齊頭並進。

林河循循善誘道:“你跟爸說,到底是誰?要是合適,我不會阻攔你們。”

唐浚生覺得他爸就是在誘供。他現在還沒做好準備,要是直接跟他說了實話,就等於自尋死路。唐浚生閉嘴不說話了,用沈默對付他爸的掘地三尺。

林河跟他對峙了片刻,唐浚生才道:“真的沒人,我一向獨來獨往的,你別想太多了。”

林河雖然心存疑惑,但見兒子的態度堅決,覺得正面逼他只會讓他生出防備心,於是決定暫緩攻勢,從側面下手。

林河笑了笑,故作輕松地說:“其實也沒什麽。你年紀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跟唐峰也不能管你太多。不過我們還是希望你別亂來,要談戀愛就認認真真地談。”

唐浚生覺得這話倒是正理,說:“我知道了。”

林河收拾了碗筷,站起來道:“好好休息。”

唐浚生嗯了一聲,林河站在門口,不甘心地說:“所以到底是誰……我真的很想知道。”

唐浚生抓狂地說:“真的沒人,爸你能不能饒了我啊?”

林河便笑了,說:“好吧。明天周日,你在家休息一天,周一去公司報道。你蘇伯伯要給你安排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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