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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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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從頭上淋下來。唐浚生沖著水,想起剛才跟岑晚嬉鬧的情形,有些出神。

岑晚是典型的桃花眼,不笑的時候眼中有情,長睫毛遮著眼波,仿佛美人隔在珠簾後。笑起來則是彎彎的兩道月牙,飽滿的臥蠶弓起來,透著股孩子氣的天真。

他心裏有種旖旎的情愫,覺得自己的感情已經不受控制了。他知道岑晚也喜歡自己,但是雙方的家庭始終是個坎兒。能不能邁過去,根本不是人力能夠控制的,只能聽天由命。

次日兩人乘飛機去了日本,下午四點鐘,兩人到了函館機場。岑晚叫了個出租車,去了預定的酒店。岑晚預定了個雙人間,唐浚生沒什麽意見,放下行李舒了口氣,說:“今天還有安排嗎?”

岑晚道:“等會兒在附近轉轉吧,順便在外頭吃晚飯。”

唐浚生答應了,兩人休息了一會兒,他在朋友圈發了張照片,是他剛才在酒店外的自拍,下面寫了一行字:我在北海道,春節不回去了。

他的照片上只有自己一個人,家人以為他是自己出去野了。片刻群裏多了幾條回覆,小喬道:“哇,那邊的雪好厚啊。”

唐浚生道:“過來就是要滑雪的。”

林朝岫:“你去日本了?幫我和小姐妹帶神仙水吖,還有藥妝,品牌我給你私信。”

唐浚生心想:“你家裏那麽多化妝品都用不完,帶什麽這那的。”

他霸氣回答:“不帶。”

林朝岫怒道:“你怎麽這麽小氣,還是親哥嗎?”

蘇子和冒泡道:“岫岫,國內商場就有,我帶你去買。”

林朝岫道:“我不,聽說國外的跟進口的不一樣,我還沒用過當地的呢……”

唐浚生沒回覆,林河忽然出現了,說:“想購物自己出國買去,別耽誤人家旅游。”

林朝岫閉了氣,林河又道:“在外頭註意安全,好好保暖,玩夠了早回來。”

唐浚生發了個親親的表情。岑晚走過來,看了他手機屏一眼,說:“你家人真多,挺熱鬧的。”

唐浚生嗯了一聲,收起手機道:“要出去嗎?”

岑晚穿上大衣,把圍巾裹在脖子上,說:“去看看小樽的夜景吧。”

兩人出了酒店,晚上七點鐘,街道上的燈已經亮起來了。城市沈浸在夜色當中,四下裏一片銀白,燈火點亮了夢一般的琉璃世界。

唐浚生呵出一團白霧,感慨道:“有種宮崎駿的動畫的感覺。”

岑晚道:“是啊,感覺美的不真實。”

兩人走在人行道上,逛了幾間小店。唐浚生給自己買了一雙毛線手套,又買了個白色的耳包。岑晚等在門口,說:“好了沒有?”

唐浚生付了錢,過來把耳包戴在岑晚頭上。岑晚剛才凍得耳朵都紅了,抱怨寒風像刀一樣,沒想到唐浚生默不作聲的,其實已經聽到心裏去了。他說:“你不用嗎?”

唐浚生說:“我比你抗凍,沒什麽感覺。”

岑晚便笑道:“吹牛吧你。”

唐浚生戴上手套說:“我有這個就行了。”

他說著自然地牽起了岑晚的手,拉著他往前走。岑晚一怔,臉色倏然紅了,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手很大,把岑晚的手包在裏頭,正好擋住外面的寒風。岑晚低頭藏住嘴角的笑意,覺得他其實很可靠。

兩人在國外,不用擔心被偷拍,唐浚生的行為也變得大膽了許多。讓岑晚不好意思的同時,心裏又有點甜。

唐浚生和他走到一間拉面店門口,擡頭看招牌,說:“就這家吧?”

兩人進了店,唐浚生點了咖喱豬排和鹽味拉面。岑晚點了醬油拉面、醋腌鯖魚,又要了兩瓶波子汽水。兩人吃的是老板推薦的特色拉面,湯汁是用海鮮和雞湯熬成的,滋味特別濃郁。

岑晚從唐浚生碟子裏夾了塊豬排,拿了塊魚跟他交換。店裏有只奶牛貓過來,喵嗚喵嗚地蹭唐浚生的腳。唐浚生低頭看它,說:“哪裏的貓咪都一樣會撒嬌。”

他悄悄地撕了點魚肉扔給它,順手摸了它幾下毛,又給它拍了張照片發到了家庭群裏,寫道:“拉面店的貓。”

這次頭一個回覆的居然是唐峰,他說:“在外頭別待太晚,早點回去。”

唐浚生覺得有些掃興,小喬出現了,說:“可愛!啾咪!”

林河和蘇葉等人紛紛點讚。唐浚生這麽幹還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時不時發點無關痛癢的內容,這樣家人就不會有心思懷疑他跟誰出來浪了。

他正準備退出去,林朝岫忽然回覆道:“旁邊那人穿的是覆刻版的椰子鞋吧?紫蘇哥上次找人代購也沒買到,黃牛炒到十萬一雙都被秒殺!你遇到有錢人了啊?”

唐浚生見照片上的貓咪旁邊露出了岑晚的半只腳,結果林朝岫就福爾摩斯似的看出了鞋子的型號。他簡直無話可說,覺得這個妹妹就是上天派來整自己的。

蘇子和回覆道:“真的是哎,你幫我問問,這鞋能不能轉讓?”

唐浚生道:“人家都穿過了,你還要?”

蘇子和說:“我收藏啊,一套我都集齊了,就差這一雙了。我出三倍價,你幫我爭取一下!”

唐浚生簡直無語,把手機擱在一邊。片刻聽見微信裏一直在響,打開一看,見蘇子和催促道:“問了嗎?”

唐浚生說:“人家是當地人。我又不會日語,沒法交流。”

林朝岫插嘴道:“跟他說英語。”

唐浚生抓狂道:“我二外是俄語!英語只會罵人,fuck!”

林朝岫:“……”

蘇子和覺得十分遺憾,只好放棄了。

岑晚湊過來看了微信的內容,覺得他一家人太有意思了。岑晚說:“他不嫌棄的話,我回去清洗幹凈了送給他。”

唐浚生斷然道:“不用,破毛病不能慣。”

岑晚便笑了。他喝光了汽水,撥弄著裏頭的彈珠,叮叮當當地玩了一會兒。小店裏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有種舊時光裏的安謐。

片刻兩人吃飽了飯,肚子裏暖呼呼的,精神也振奮起來了。

兩人出了門,岑晚走了幾步,在路邊撿起一團雪,捏成了個雪球,朝唐浚生身上丟了過來。

唐浚生人高腿長,抄著口袋沒怎麽防備,往旁邊邁了一步就躲開了。岑晚不服氣,又抓了一捧雪想砸他。唐浚生說:“等等。”

他走過來,伸手給岑晚把圍巾拉的高了一些,遮住了他半邊臉,說:“好了。”

唐浚生的眉眼裏透著溫柔,仿佛把他當成個孩子看待。岑晚一口熱氣呼在自己臉上,覺得他對自己這麽好,手裏攥著的雪倒不好意思往他身上砸了。

唐浚生背過身去,趁機抓了把雪一攥,回頭砸在了岑晚肩膀上。

岑晚覺得被他騙了,大聲道:“混蛋,拿糖衣炮彈哄我!”

他抓起一把雪朝唐浚生砸過去,唐浚生已經邁開腿哈哈哈地跑了。岑晚攆著他跑了一條街,兩人在一座小橋上停了下來。唐浚生被岑晚砸了一腦袋雪,狗子似的甩了甩頭發,扶著橋欄桿往遠處看。

岑晚站在他旁邊,見遠處燈火星星點點,在晶瑩的雪鄉裏一直延伸往遠處,仿佛要通到夢境中似的。岑晚被這景色迷住了,良久才道:“真美啊。”

唐浚生道:“是啊。”

岑晚揉了揉鼻子,忽然打了個噴嚏。唐浚生便笑了,說:“有點冷,咱們回去吧。”

次日兩人去了滑雪場。北海道的滑雪場以粉雪著稱,雪花細膩松軟,如同糖霜一般。兩人站在雪地裏,唐浚生攥了個雪球,輕輕一捏,雪花頓時如粉塵一樣散開了。

岑晚說:“這雪適合打雪仗,砸在身上也不疼。”

唐浚生已經抓了兩捧雪,砸在了岑晚腿上。岑晚也不甘示弱,抓起雪砸了回去。倆人在雪地上追逐了一會兒,唐浚生笑著說:“不鬧了……你水平怎麽樣,去什麽難度?”

岑晚傲然道:“當然是紫道。”

紫道的坡傾斜度高,難度較大,適合高級玩家。唐浚生想他家挺有錢的,應該從小沒少度假滑雪,便聽他的選了紫道。

片刻倆人站在坡上,岑晚對自己充滿了自信,稍微活動了一下就特別虎地滑了下去,雪花像泡沫似地噴湧起來。

岑晚開始的姿態還挺瀟灑,滑到半道速度越來越快,整個人開始手舞足蹈,身體不受控制地沖出了雪道,啊啊啊地一頭紮進了旁邊的大雪堆裏。

唐浚生嚇了一跳,連忙滑下去,拔蘿蔔似的把他從雪裏刨了出來。岑晚臉凍得通紅,還在笑。唐浚生又好氣又好笑,說:“我信了你的邪,就你這水平還算高?”

岑晚抖掉了頭上的雪,站起來說:“哎呀,馬失前蹄嘛,再給我一次機會。”

唐浚生和他回到雪地裏,岑晚這次換了個稍微緩一些的地段,小心翼翼地滑了下去。唐浚生提心吊膽的,見他總算沒有再摔。他放了心,也從坡上滑了下去,繞著岑晚轉了個圈。

岑晚吸取了教訓,在緩坡上磨蹭了一會兒,不敢那麽莽撞了。唐浚生從小在冰天雪地裏長大的,在雪地裏行動自如,時不時來個轉身回旋,蹬的雪浪紛飛,很有些故意炫耀氣人的意思。

岑晚假裝沒看到,心裏雖然不服氣,又覺得坡太陡了,讓他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唐浚生看出他不舒服來了,滑過來說:“換個雪道吧,去綠道。”

岑晚礙著面子還不肯接受他的好意,說:“你別小看我啊,我做個高難度系數的動作給你看。”

他作勢要往下滑,唐浚生連忙一把拽住他,說:“好好,我知道你挺厲害的,不過……”

岑晚說:“什麽?”

唐浚生心裏吐槽他死要面子活受罪,還得拼命幫他找個臺階下,說:“我就是覺得在這裏玩夠了,咱們去看看不一樣的風景。”

他拉著岑晚坐著纜車回到坡上,換了綠道。這回坡緩了,岑晚的水平完全能夠應付,玩的比之前開心多了。

兩人玩了一下午,傍晚五點多。紅色的太陽落進群山中,松樹林和雪地被照的亮閃閃的,有種童話的意境。

岑晚看著遠處的風景,呼出一口白氣,說:“真漂亮。”

他憧憬地說:“小時候我爸經常帶我滑雪,他跟我媽的感情特別好。那時候我就想,要是以後……有時間了,我也和人出來滑雪。”

他本來要說的是談戀愛了,考慮了一下還是改了措辭。

岑晚靠在唐浚生身上,有些真情流露。唐浚生心跳的厲害,猶豫要不要伸手攬住他。岑晚扯了他一把,輕聲道:“餵。”

唐浚生轉過頭去,岑晚主動湊過來,想親他一下。

唐浚生忽然想起他爸讓自己跟他保持距離的情形,心裏有種刺痛的感覺。他下意識皺起眉頭,不但沒回應他,反而往旁邊挪了一步。

岑晚奇怪地看他。唐浚生徑自往纜車那邊走去,說:“不早了,吃飯去吧。”

岑晚望著他的背影,覺得這人簡直太不解風情了。然而唐浚生向來都是這樣,不笑的時候就是一張厭世臉,像塊石頭似的。

岑晚拿不準他是故意的還是腦回路異於常人。他這樣態度忽遠忽近的,一時溫柔體貼撩得天花亂墜,一會兒又冷淡的好像陌路人,還不愛跟人交流,也不知道他總沈默著在想什麽。

回去的路上,岑晚坐在纜車上,悄悄用眼角瞥他。唐浚生坐在纜車的另一角,中間隔著三八線似的離開他一段距離,一直看著纜車外的雪山。外頭的天色漸漸黑了,唐浚生仍然盯著黑漆漆的樹林出神。

岑晚試圖問他是怎麽回事,開口道:“你怎麽了?”

唐浚生嗯了一聲,連頭都沒回。岑晚又說:“你哪兒不舒服嗎?”

唐浚生說:“沒有,就是有點累。”

岑晚試圖去握他的手。碰到他的瞬間,唐浚生把手擡起來,隨手在呵著氣的玻璃上畫了個塗鴉。

岑晚覺得他是故意在躲自己,生氣的同時,心裏又有些委屈。

然而唐浚生一直都是淡淡的,情緒不外露,連個爆發點都不給他。岑晚跟他較上勁兒似的也沈默下來,當他是空氣。兩人安靜地坐在纜車裏,保持著冷戰的默契,氣氛有點微妙。

兩人回了度假村,白天瘋玩的後遺癥顯現出來了,岑晚感覺有些疲倦。他今天摔了不少跤,預感明天肯定要四肢酸痛一天了。唐浚生倒是依舊行動如風,完全沒什麽影響的樣子。

晚飯兩人吃了烤魚、帝王蟹和刺身,飯後去泡酒店的露天溫泉解乏。

岑晚故意要彰顯自己不屑跟他親近似的,在溫泉池子的另外一邊待著,跟他形成了個對角線。唐浚生假裝沒感覺到他在鬧別扭,披著毛巾下了水。

唐浚生本來以為會挺冷的,沒想到下了水之後還挺暖和的。水池上蒸汽氤氳,岑晚頭上擱著毛巾,攤開手臂靠在水池邊,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唐浚生閑來無事,給自己照了張自拍,然後發到了家庭群裏去。

照片上的他半裸著泡在溫泉裏,水霧若隱若現的。池邊的石塊上堆著雪,石燈籠裏發出盈盈的紅光,映著遠處的白樺樹林。圖片配字道:“滑完雪,泡溫泉回血。”

林朝岫第一個回覆:“這麽大尺度的照片發之前先打馬賽克好嗎。”

小喬道:“打了馬賽克會更奇怪吧。”

蘇子和給小喬點了個讚,又給林朝岫點了個讚。

林朝岫道:“你到底讚同誰啊?”

蘇子和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蘇葉忽然出現了,說:“那邊風景不錯,該派個人跟著你去拍照片的。”

唐浚生心想:“好不容易出來放松幾天,帶攝影師不就又成了工作了。”

他敷衍道:“下次吧,下次。”

蘇葉不依不饒地說:“你在那邊還要待一陣子吧?我派工作人員去找你好了。”

唐浚生嚇得打了個激靈,立刻說:“我手機沒電了不聊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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