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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搞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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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唐浚生迫不及待地從床上爬起來,敲門叫醒了林朝岫,然後又去隔壁找蘇子和。三個小字輩的湊在一起,蘇子和笑道:“一大早急著幹什麽,討壓歲錢嗎?”

唐浚生說:“你太了解我了,就是討紅包來的。”

正說著話,他見蘇葉從樓上下來,立刻打起精神道:“蘇伯伯,新年好!”

蘇葉笑了,說:“好,一早就聽見你按門鈴了。紅包拿去吧,這是我和你伯母的份。”

蘇葉給每人一個紅包。唐浚生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見裏頭是張兩萬塊的支票,激動得不行。他不好意思抱蘇葉,於是轉頭擁抱了蘇子和一下,撒腿跑回自己家去了。

林朝岫和蘇子和跟著過來。林河剛洗漱完下樓,他穿了件白襯衫,黑色的休閑褲,頗有日式的慵懶風格。唐浚生沖上來抱住他,親昵地蹭了蹭,說:“爸,紅包。”

林河失笑道:“你都不拜年的嗎?”

唐浚生只好退開幾步,認真地說:“新年快樂,祝你和唐哥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林河從口袋裏掏出三個紅包,發給他們,裏頭又是兩萬塊的支票。唐浚生還欠著他妹的債,一下子有了四萬塊,感覺總算能在還賬之餘吃上鹹菜了,有點心酸的小幸福。

他上午就去銀行把錢兌出來了,然後把尾款打給了林朝岫。蘇子和工作好幾年了,拿著壓歲錢覺得有點尷尬,於是帶唐浚生和林朝岫出去玩了一圈,請他們吃了頓大餐。

飯後蘇子和帶著他倆逛商場,要給他倆買新年禮物,問他們想要什麽。

林朝岫說想要某品牌的春季口紅禮盒,一共五只,都是日常色特別實用。蘇子和給她買了,然後轉頭問唐浚生想要什麽。唐浚生躊躇了半天,說:“要不我也要盒口紅?”

蘇子和:“……”

唐浚生發現他倆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立刻說:“你們別誤會,我是……呃,那個……算了你們就當我想自己用吧。”

蘇子和道:“你這個想法有點危險啊,還是趁早掐死在搖籃裏吧。”

唐浚生沒轍,只好說:“我最近在追一個女孩兒,想送給她的。”

林朝岫抓狂道:“哥,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口紅又不貴,不能自己買嗎!”

唐浚生蔑然看著她手中的購物袋,說:“你怎麽不自己買?”

林朝岫無言以對。蘇子和說:“我送的新年禮物只對你個人有效,想要什麽趕緊說,一分鐘以後過期。”

唐浚生自己的物欲不是很強烈,沒什麽想要的。林朝岫低頭看表,說:“還有十秒鐘,九,八,七……”

唐浚生慌了,立刻指著櫥窗裏的海報說:“墨鏡,那個大H的。”

蘇子和花了五千多給他買了個墨鏡。唐浚生就回家的路上戴了一會兒,到家就摘了。

他預感自己畢業之前可能會財政赤字,於是把墨鏡仔細收了起來。要是萬一活不下去了,還能放到二手網站上賣掉換點生活費。

唐浚生在家裏待了幾天,覺得沒什麽意思,準備返程了。他臨走前,林河來他房間看他,說:“要回學校了?”

唐浚生拍了拍行李箱,說:“明天下午三點的機票,紫蘇哥去機場送我。”

林河在他床邊坐下,說:“快畢業了,好好給大學生活收個尾。”

唐浚生老老實實地答應了,林河又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有喜歡的人了嗎?”

唐浚生沒想到父親會這麽直接地問,懷疑是蘇子和或者林朝岫出賣了自己。他搖頭道:“沒有,我現在就是專心磨練演技,爭取早日拿影帝——咱們說好了的嘛。”

林河道:“你還記得就好。當初你為了進這一行費了不少力氣爭取,可別好不容易走上正軌了,就對自己的要求松懈了。演技是一方面,做人的道德標準是另一方面,控制好沒用的感情,明白我的意思嗎?”

唐浚生知道父親是不準自己談戀愛,有點沮喪。他覺得反正自己明天就走了,父親想管也管不著。再說了,他對容婕是真誠的愛,跟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完全是兩碼事,不能一棍子打死。

林河見他不吭聲,說:“你有異議?”

唐浚生敷衍道:“沒有,我知道了。”

林河看出他不開心,緩和了口吻說:“聽話,爸是為了你好。之前咱們拍的《遇妖》,我申報了上海國際電影節的評獎。我給你報了最受關註新人男演員的獎項,要是能拿到這個獎,你的第一步就走穩了。”

唐浚生想起容婕要求自己先拿個獎,跟父親的指示不謀而合,忽然充滿了企圖心。林河說:“對了,我聽說岑晚的《長相思》也參加了這個電影節,你們倆都是影界新人,肯定會在這個獎項上碰頭,競爭一下也挺好的。”

唐浚生倒不是很想跟岑晚競爭,最近幾次相處下來,他發現岑晚的人品還不錯。不過他能感覺到那小子的好勝心很強,而且還特別自戀,從他總是擅自把自己當成他的粉絲就看得出來了。要是自己贏了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

林河跟他聊了一陣子,囑咐他好好安排生活。唐浚生一概答應了,滿腦子卻都在想著容婕,盼望能趕緊回到北京見她。

唐浚生回到了學校,寒假快結束了,同學們陸續回來報道。

唐浚生給容婕打了幾個電話,她都說自己忙。唐浚生禮貌地問可不可以去涿郡看她,容婕說:“前天制片主任還說,讓我們好好拍戲,別整天讓粉絲過來探班,擾亂拍攝秩序。”

唐浚生有點失望,想著自己從妹妹那裏買來的包還沒送給她呢。他說:“可是……我挺想你的。”

容婕覺得他這麽說越線了,截斷了說:“我還得拍戲呢,再見啦。”

唐浚生憂傷了一陣子,躺在床上開始鹹魚癱。他拿起手機刷了一會兒,發現了自己微博的新動態,‘岑晚VIP關註了你’。

唐浚生點開一看,內容是岑晚發的:“迷弟,互粉!”

岑晚的微博粉絲量是一千二百萬,他關註的對象只有一百零八個。唐浚生作為這一百零八分之一,居然還覺得有點小意外。

他最近沒有以前那麽排斥岑晚了,隨手點了關註,正式成了岑晚的真迷弟。岑晚好像正在玩手機,很快發現了互粉的事,把他列為了特殊關註。他發了條私信,說:“幹嘛呢?”

唐浚生說:“在宿舍癱著。”

岑晚道:“真巧,我也癱著呢。”

唐浚生笑了,說:“你春晚表演的挺好的,我們全家都誇你來著,年少有為,散播正能量。”

岑晚謙虛道:“哎呀,也沒那麽好,就是瞎蹦跶。”

唐浚生覺得他跟容婕在一個劇組,可以跟他打聽點拍攝進程。他說:“你那個衛玠演完了嗎?”

岑晚說:“還沒,明天去涿郡拍個殺青場面,就要被看死了,還有點小激動呢。”

關於衛玠最有名的典故就是“看殺衛玠”,美少年因為長得太英俊,整天被粉絲追逐,最終被活活累死了。唐浚生覺得這是個機會,反正自己老被他當做迷弟,幹脆就打著腦殘粉的旗號混進去得了。

他說:“明天我去看你?”

岑晚有點詫異,覺得唐浚生總算肯坦率地承認他崇拜自己了,接連發了好幾個大笑的表情。

唐浚生說:“行不行?”

岑晚說:“好啊,不過最近劇組管得嚴,不讓隨便探班了。你可以冒充我的助理……哎,幹脆咱們一起走得了。明天早晨八點,我在北京西站等你,現場買高鐵票。”

唐浚生看了一眼票價,覺得可以接受,於是答應了。他把給容婕的禮物塞進背包裏,次日五點鐘從床上彈起來,坐地鐵去了北京西站。他到了地方,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岑晚的電話號碼,人海茫茫的,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他。

他站在入站口,穿著黑外套,白毛衣,脖子上圍著條淺咖色的圍巾,像只企鵝一樣翹首張望。忽然身後有人拍他肩,爽朗地說:“嘿,我來了。”

唐浚生回過頭,岑晚穿著件over size的天藍色羽絨服,頭戴一頂灰色冷帽,臉上捂了個黑色的大口罩。要是一般人穿成他這樣,肯定已經hold不住了。不過岑晚身材好,穿成這樣依舊行動靈活走位風騷,硬是把大棉襖穿出了歐美街拍風格。

岑晚說:“你還沒吃飯吧?去麥當勞吃點?”

唐浚生還真餓了,倆人便去吃了豬柳蛋和甜豆漿。片刻他倆去買票,岑晚說:“身份證拿來。”

唐浚生說:“幹嘛?”

岑晚說:“小氣樣兒的,我又不會賣了你。幫你買票,不行啊?”

唐浚生還是挺要面子的,說:“不用了,我自己買。”

已經排到岑晚了,他把唐浚生的身份證搶過去,跟自己的一起遞進窗口,說:“兩張一等座,去涿州。”

他付了錢,把身份證還給了唐浚生,說:“今天你是我的粉絲兼助理,差旅費當然是我負責。”

唐浚生覺得他其實挺體貼的,心裏有點不好意思,打算等過半年工作掙錢了,給他買點東西還人情。

倆人檢票上了車,坐在一起。岑晚摘了口罩,靠著窗戶縮成一團,說:“我睡一會兒,到地方叫我啊。”

唐浚生答應了,他默默地坐著,片刻看了一眼岑晚,發現他真的睡著了。岑晚的眼睫毛特別長,上嘴唇微微撅起,仿佛在索吻,又好像小孩子撒嬌似的。

唐浚生覺得男孩子能長成這樣,真的是造化鐘情。他想起了容婕,下意識地把她跟岑晚比較了一下。隨即清醒過來,意識到兩人之間沒有可比性,於是作罷了。

一個小時後,車到站了。唐浚生叫醒了岑晚,兩人下了車。劇組派了人來車站接,見了唐浚生,還有點奇怪。

岑晚笑呵呵地說:“這是我的新助理,小唐。”

唐浚生跟對方點了頭,便算打過招呼了。片刻他跟著岑晚進了劇組拍攝的場地,獲得了一張臨時的工作證。岑晚去化妝,他抱著岑晚的羽絨服和熱水瓶在場外坐著。

一會兒功夫,容婕出來了。她跟唐浚生打了個照面,十分驚訝,說:“你……你怎麽又來了?”

唐浚生聽她這個‘又’似乎不是很歡迎自己的樣子,無辜地擡頭看著她,說:“我不會打擾你拍攝的,我就是想看看你……”

岑晚從化妝間裏出來,看見他倆在聊天。唐浚生跟容婕說話的樣子跟平常很不同,態度十分親切,好像在擁抱一整個春天似的清新溫柔。

岑晚覺得不對勁,便沒急著過去。他在遠處偷聽了一會兒談話的內容,震驚地發現唐浚生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說要來看自己都是假的,其實他是沖著容婕來的。

岑晚向來是被萬人追捧的對象,他一時間心血來潮,想跟唐浚生做個朋友。沒想到他這麽不知好歹,不但不珍惜自己的好意,還拿他當過墻梯,簡直可惡。

唐浚生摘下書包,似乎想給容婕什麽東西。然而岑晚的羽絨服像被子一樣,極其龐大,把他的臉都埋住了。

唐浚生費勁地扒拉開棉襖,還沒完全拉開拉鎖,容婕已經不耐煩地說:“這裏什麽都有,你別給我帶東西了。快回去吧,要不然我要被導演罵了。”

容婕沒註意到背包裏有什麽,但岑晚瞅見了,一個玫紅色的女包,特別甜美,肯定是要送給她的。

岑晚心裏越發生氣了,心想:“我好心給你買票,你省下錢來送東西給別人。你這叫什麽……約等於走私!”

容婕已經扭頭走了。唐浚生望著她的背影,覺得自己被嫌棄了,有點傷心。

岑晚一陣暗爽,心道:“讓你利用我,現世報了吧,哈哈哈。”

他假裝什麽都沒發現,轉身進屋去拍攝了。唐浚生在寒風中坐了一上午,又看了一場岑晚被粉絲圍觀的戲份。

造雪機不停地往外噴雪沫,四下一片潔白,仿佛是個琉璃鑄成的世界。

岑晚扮演的衛玠撐著油紙傘緩緩走在長街上。他擁著貂裘,容色映著雪,顯得越發透明唯美了。他本來就為女主角操碎了心,此時油盡燈枯,在眾人的簇擁下吐了一口血,倒在了雪地裏。

唐浚生覺得那場面還挺淒美的。不過歷史上的衛玠沒什麽心上人,這一點讓他對於女主硬往臉上貼金的劇情感到有點雷。

上午的戲份拍完了,岑晚舔著嘴邊的血漿過來,對唐浚生說:“助理,給我領便當了嗎?”

唐浚生把棉襖遞給岑晚,四下環顧,說:“在哪兒領?”

岑晚坐下來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大中午的,哪裏人多哪裏就有飯嘍。快去,我要餓死了。”

唐浚生感覺岑晚對自己的態度沒有早晨那麽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他看周圍有人領了盒飯往回走,便拿了岑晚和自己的臨時工牌過去領飯。

岑晚等這個機會很久了,眼看他紮進了人堆裏,立刻抱起唐浚生的大背包,撒腿就跑。

他跑到男廁所的隔間裏,哧地一聲拉開了唐浚生的背包,從裏頭揪出了一個手包和一個貝殼包。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瑞士軍刀,對著包刺啦刺啦劃了幾下,貝殼包很快就陣亡了。他又對手包下毒手。珍珠魚皮的手包個頭不大,質地卻異常堅韌。岑晚拿刀劃了幾下,只割了幾道小口子。他便把內襯割的一塌糊塗,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把包口的五金給撅下來了。

搞完破壞,岑晚的心情好多了。他把一堆破爛塞回唐浚生的大包袱裏,又解恨似地踏了幾腳,趁人不註意,扔到廁所後面的垃圾堆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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