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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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啪！”的一聲。
緊閉的雙開門從外被人推開。
所有人一下屏住了呼吸。
一眼望不到頭的黑發短寸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拉開的門後，填滿了整條走廊。
蘇可星的小舅領著一個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男人見到李局，兩人都楞了一下。
李局：“首……您怎麽來了？”
那人沒理他，客客氣氣的扭頭對她小舅道：“林公子請。”
小舅看都不看國際巨星李大隆，領著她表哥進了門。
堵在門口的人自覺讓出一條人道。
林家佑先她小舅一步，朝她沖了過來：“星星你還好吧？”
難見他這麽著急，蘇可星笑了：“不太好，心裏堵得慌。”
林家佑：“心裏？怎麽？是不是心臟不舒服。”
他急忙脫下他手上的電子表，想往她手腕上帶。
蘇可星撲哧一聲笑出聲，他這才反應過來被刷了。
林家佑：“你……”
蘇可星沖他往後遞了一眼，他立刻收了聲，從她身前推開。
蘇可星起身，喚了聲“小舅”。
小舅不理她，還瞪了她一眼。
蘇可星視線轉向他身邊的中年男人，她還沒開口，他先沖她點了下頭：“蘇三小姐，我是cd第四軍區的，我叫蘇啟躍，啟子輩，排十七，您可以叫我十七。”
蘇啟躍的自我介紹，讓全場嘩然。
一個第四軍區的首長，竟然讓一個小輩稱他小十七。
這蘇三小姐什麽來頭。
李大隆，馮樊看李廣利，李廣利面色鐵青，看都不想看他兩。
蘇啟躍一提到啟字輩，排行十七，蘇可星立刻就知道他是誰了。
蘇老爺子在世前，收養過一批孤兒，有戰友的孩子，有在路上撿的，沒有家人的都入了蘇家的祖輩，按啟字輩排，蘇家出事後，老爺子堅持把這批孤兒先送走，這也導致了他們蘇家除了她父親這個遺腹子，十三人全部未能逃過劫難，所以蘇啟躍自爆家門後，蘇可星立刻就正了色，喚了他一聲“十七叔”。
蘇啟躍連道不敢。
蘇啟躍：“三小姐，有事盡管吩咐，老爺子雖然不在了，但我們蘇家還是有人的，容不得其他人欺負。”他說這話的轉向了身後的李廣利。
李廣利打了個哆嗦。
蘇三小姐？蘇老爺子？啟字輩？
李大隆是香港人不明所以，但老北京馮樊卻跟著李廣利臉色大變。
李廣利快步向前，著急的向蘇啟躍解釋：“蘇首長，我我我……我不知道是蘇家的三小姐，我要是知道，我怎麽敢……”
還沒到李廣利面前，就被李廣利的警衛員隔開了。
這群孤兒在無數次的撥亂反整中成了手握權柄的實力派。
蘇可星也沒想到她小舅會請他過來，她以為他會叫她的保鏢。
劉玥看蘇可星，李琦著急在劉玥背後抓著頭發，可能知道《夏日烈行》要祭了。
李大隆還在偷偷問馮樊這人什麽來頭，誰知馮樊轉身就一巴掌甩在外甥的臉上，他外甥被他打的莫名其妙，當場就沖他吼道：“你瘋了，大舅？！”
馮樊指著他破口大罵：“你這個到處惹是生非的孽障，以後別說我是你舅舅，我沒你這種外甥。”
鄭瀚楞住，他從沒見他大舅對他發過火，
馮樊說完就往外走。
他怎麽可能走得了。
幾個散站在平頭前的男人堵在了門口，一人往馮樊胸上一拍，馮樊連退三步，差點跌倒，幸虧是李大隆扶住。
房門被他們重新帶上。
含義不明而喻。
小舅問她：“家佑他們說要動你？”
蘇可星請小舅，蘇啟躍就近找了張桌子落了座，跟在蘇啟躍身後的兩男沒有入席，客氣的道了聲“蘇三小姐”站在蘇啟躍的身後。
蘇可星很平靜的掃了站在門口像是罰站的那一群人，連最風光的李大隆都不得不站著，李大隆，馮樊也沒有幹站著，都在往外發求救短信。
蘇可星：“其實沒什麽大事，上了個綜藝，跟兩明星鬧得不愉快。”
她小舅，表哥同時瞥了眼抱團站著的劉玥和張琦，這兩人沒敢跟李大隆他們站在一堆，生怕被誤傷。
蘇可星：“一大腕讓我滾，承諾幫我違約金，結果不認了。”
蘇可星輕飄飄笑了一聲，楊允兒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燒。
蘇可星：“他們要我刪錄音視頻，我不肯，就打起來了。”
她表哥在她旁邊嗤了一聲：“是不是沒打贏惱羞成怒了。”
蘇可星朝他遞了一眼，示意他低調，她小舅和蘇啟躍相視一眼，笑了起來。
蘇可星：“然後沒想到場面失控了，一個要給我打針，一個要給我拍小黃片，還要親自下場。”
氣氛突然變了。
蘇啟躍：“打針？”
蘇可星沒接話。
蘇啟躍看李廣利。
李廣利：“我，我，我進來的時候沒看見……”
蘇可星笑了一聲：“視頻給你刪了，人證被你封口了，人證物證全毀，你自然敢講一句什麽都沒看到。”
李廣利：“蘇三小姐，是我的錯，我不該……我不該想著大事化了，小事化無，我我我給您道歉……”
李廣利開始拼命向他們的方向鞠起了躬。
林家佑笑嘲：“我們沒死呢。”
李廣利尬住。
林家佑向蘇可星湊過來，裝似小聲的問，實在聲音大得所有人都能聽見：“他誰呀？哪座神仙呀？”
蘇可星：“成都藍色制服的老大。”
蘇可星笑著強調：“最大。”
林家佑沒有跟著揶揄，反而臉色更加難看的看向李廣利。
對於他這麽一個一直被家族包裹在真空世界裏的公子哥來說，李廣利的知法犯法顯然摧毀了他對世界的認識。
她小舅也沈了臉。
蘇啟躍伸手阻止了李廣利繼續開口，目光從李大隆，馮樊身上晃過，他扭頭向蘇可星笑了起來：“人證物證毀了沒關系，特定事情特辦嘛，這群人交給我，我一定讓三小姐滿意。”
蘇可星：他想怎麽辦？
蘇可星盯著蘇啟躍。
蘇啟躍又是對她扯嘴一笑：“不是三小姐想的那樣的，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
蘇可星：是嗎？
蘇可星挑了下眉。
她這動作不知道戳到了他哪根神經，一臉嚴肅板正的方國臉突然紅了眼，他緩了一下，才重新擡起了頭：“三小姐餓了吧？擺一桌吧。”他扭頭對屬下吩咐。
他小舅立馬起身推說不用，這叫蘇啟躍的看都沒看他，蘇可星這才註意到從進門開始，蘇啟躍說話的對象只有她。
蘇可星打量著蘇啟躍，蘇啟躍這張不說話就感覺隨時會打人的臉，在面對她時卻展現了無限的溫柔。
她家老爺子去世幾十年了，不但是她，他父親都沒見過他老人家，他們這一脈移民美國後，在國內更是完全沒了根，她一開始以為他是打著老爺子的旗號，巴結的是她大舅，但現在看來，是她錯了。
蘇啟躍：“哦對了，三小姐不回美國了嗎？是要進演藝圈了嗎？”
提到演藝圈，蘇可星突然想起了向北宸。
欸，人呢？
蘇啟躍：“三小姐找誰？”
林家佑：“早走了。”
蘇可星：“哈？”
林家佑：“我看著他溜的，這小子，真是個慫蛋。”
小舅沒把人攔住，又坐了回來：“什麽慫蛋？”
蘇可星白了眼林家佑：“要不是人家，你妹妹我早就……”
林家佑：“呸呸呸。”
林家佑不給她說完。
蘇可星莞爾一笑，在林家，她是唯一的女孩，上面兩個表哥，下面一個表弟，自小就受寵，要是外公外婆知道她差點……
蘇可星警告林家佑：“你可別在外公外婆面前亂說。”
林家佑：“我哪敢呀，爺爺奶奶要知道，可不要氣暈過去。”
她小舅臉色沈重，看著蘇可星，實則是在提點蘇啟躍：“你大舅的意思是——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別違法亂紀。”
蘇啟躍鼻子裏噴出一團熱氣：“這就用林家大少關心了，這畢竟是我們老蘇家的事。”
她小舅：……
蘇可星；……
她表哥：……
房門重新開了，兩個男服務員推著餐車抖抖霍霍的進來了，恰好打斷了這令人尷尬的對話。
她小舅有了點情緒，借著接電話起了身。
蘇啟躍：“三小姐下次到成都，一定要通知我，我帶您好好轉轉，對了，我兒子在英國，你要是這幾天不走，我就讓他回來，給您敬個茶。”
他兒子給她敬茶？
她哪敢受。
蘇可星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沖他道：“十七叔，咱又不是活在古代，敬什麽茶呀，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麽講究，您也別喊我三小姐了，按輩分呀，您喚我一聲可星就好。”
蘇啟躍：“那怎麽成，老爺子在不在，蘇家都是我們的本家，您和少爺都是我們的……”
蘇啟躍似乎估計還有旁人在，留了一半話沒說。
蘇啟躍親自給她斟了杯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三小姐，我們是蘇家養大的，都是有良心的人。”
蘇可星沒吱聲，落眼看向了被他斟滿熱茶的玻璃杯。
幾片葉子在上面轉呀轉，就是不往下沈。
換了一代又一代，沒想到內裏的精華糟粕還是一樣的。
“蘇先生。”
楊允兒在霸總的目光示意下，滿臉堆笑的往蘇啟躍面前挪。
楊允兒：“蘇先生是誤會，都是誤會，我們跟蘇三小姐開……”
蘇啟躍掃了一眼就扭回了頭。
美色勾引無用，楊允兒被蘇啟躍的人掃到一邊，這人正巧撞見李大隆想找個椅子坐，哪管他是不是國際大明星，擡腳對著他椅子就是用力一踢。
李大隆楞住了。
現在誰都知道他們不能坐，只能站著，但站到什麽時候，沒有人知道。
李大隆一句話不敢講，乖乖站直了身體。
飯菜鋪了一桌。
蘇啟躍招呼她們吃飯的時候，他的人開始處理門口的那群人。
韓曉敏與她經紀人的手機被收走了，韓曉敏的手機被一人拿出了門。
掉在地上不見的那只針筒從李廣利屬下的口袋裏翻了出來。
從那名叫小孫的包裏還翻出了幾袋白粉，有兩人負責拍攝，懟著他們的臉在拍。
他們沒動李大隆，馮樊，馮樊，招呼著楊允兒，霸總及他們的小弟雙手抱頭，貼墻蹲下。
楊允兒，霸總非常乖，一句怨言沒有，領頭蹲下。
蘇可星吃了半飽，才想起劉玥和李琦。
蘇可星：“劉臺長，李導，要不過來吃點？”
兩人哪敢，連道不客氣。
又過了一會兒，蘇啟躍的電話多了起來，連他小舅也開始忙著接電話。
兩人頻頻起身，避開眾人去接電話。
她表哥忍了半天終於沒忍住，正好趁著兩人不在，低聲沖她問：“怎麽收場？真要鬧大？你綜藝不拍了？”
蘇可星：“所以你也覺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較好？”
她表哥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知道這事鬧得有點太大了。”
中國人就是怕事，怕事大。
蘇可星：“要不是向北宸，你妹妹我現在可能已經……”
她表哥提聲：“別說了。”
連話都不讓她說，卻想讓她大事化了？
手機響了。
蘇可星移開視線，順勢遮掩了臉上的嘲諷。
是她大舅打來的。
蘇可星按下了接通鍵：“大舅。”
她接通電話的下一秒，她發現李大隆和馮樊都在盯著她看。
大舅：“可星呀，沒什麽事吧。”
蘇可星：“沒事，還好小舅來得及時。”
大舅：“我就跟你說，小姑娘不要進這個圈子，亂的很，現在好了吧，回國才拍了個綜藝就惹了這麽大的麻煩，以後要是進圈還怎麽辦？人全被你得罪了。”
蘇可星：……
大舅：“這事，你小舅跟我說了，你既然人沒事，就放人家走吧。”
蘇可星譏諷的笑了一聲，擡眼對上李大隆和馮樊投來的視線。
大舅聽出她的情緒，口氣不由緩了緩：“你別以為成都有蘇啟躍，你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他也就一個小人物，離開成都，什麽也幹不了。你以為人家國際巨星，文化局主席是白混的？可星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你大舅，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遠處，蘇啟躍不知在跟誰打電話，吵得臉色通紅。
蘇可星：“大舅。”
蘇可星喚了這一聲沒再出聲。
大舅等了一會兒，嘆了一聲：“你旁邊有沒有人？找個沒人的地方我跟你說？”
蘇可星合下眼緩了一會兒，才拿著手機起了身，兀自走到了遠離眾人的西面角落。
蘇可星：“您現在可以說了。”
她大舅說了很多，她聽了半天，終於拎出了幾個重點。
李大隆代表港圈，背景很深，黑白兩道通吃，動他要小心小命。
楊允兒不單單是李大隆的義妹，李大隆是替人出面的，楊允兒背後的金主，不止一人，而是還是他見面都得磕頭的大人物。
霸總鄭瀚，主營不是影視公司，而是為大zb洗錢的，這群人不會讓他進去的。
總之就是，不論是楊允兒，還是鄭瀚，她一個都不能動，不但不能動，還得和和氣氣的與人和好，最好還得向李大隆賠禮敬茶。
蘇可星聽著，也就聽著。
西餐廳突然進了三個陌生男人，這三人一進來就奔著蘇啟躍而去。
小舅掛了電話，往她面前走，特地招呼她表哥別過來。
蘇可星：“我知道了，大舅。”
大舅：“你知道什麽，你得給我一個準話，我這還是要往上回話的，你……”
蘇可星掛了電話，小舅隔著老遠便喚了她一聲“可星”。
小舅：“你大舅的電話？”
蘇可星：“是。”
小舅點點頭：“算了可星，你也沒受什麽欺負，還把人打一頓。”
蘇可星：……
小舅；“你就算不管自己，向北宸呢？向北宸還要在他們圈裏混，你一走了之，人家怎麽辦？”
蘇可星：“法制社……”
沒等她說完，小舅嗤笑一聲。
蘇可星看向蹲在墻角的那群人。
確實，沒什麽法制可言。
小舅：“前幾年有個鬧得很大的男明星被人虐殺事件，圖片都被PO出來了，還不定性為自殺？”
小舅：“我們還算有點背景，結果呢？你大舅都不敢惹，你那十七叔，真跟你祖父家的人一模一樣，楞頭青，全靠義氣做事，沒這實力，就不要逞這能。”
蘇可星按下心中不悅，臉上不表。
小舅：“他們對付向北宸這種沒有背景的太容易了，可星，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忍一時之氣享一世太平，你也不想見你大舅為了你這事，把好好的飯碗搞沒了吧。”
小舅；“飯碗沒了是小事，就怕……你明白嗎？”
蘇可星：“我明白。”
遇事不要指望任何人，因為任何人都不會平白無故的為你兩勒插刀，包括親戚，甚至是父母。
她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並不覺得意外。
遠處，蘇啟躍甩開纏住他的三人，朝她走了過來。
蘇啟躍：“三小姐。”
蘇可星；“十七叔。”
那三個人也跟著走了過來。
蘇啟躍：“安排好了。”
蘇可星：？？？
蘇啟躍：“記者馬上就來，公開後，這群人全部拉到市派出所。”
先公開再放人？
蘇可星挑了下眉，下意識掃了眼向他走來的三人。
蘇啟躍說完，趁背後三人還沒走過來之前，壓低聲音對她道：“您放心，我的人送他們去派出所，路上一定好好招待他們。”
蘇可星看著他笑了。
這個年代，當隔壁鄰居都能成了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他還真的在講老一套的道義。
她小舅跟她大舅通完氣後知道這群人得罪不起，對蘇啟躍的態度有了些轉變：“蘇大哥，您知道這群人是什麽背景？”
客氣的，尊敬的，帶著一絲專屬文人含蓄的輕嘲。
儒生與莽夫。
林羅軍與蘇啟躍，是不是也代表了林家，蘇家兩個家族截然不同的氣質？
所以，最後蘇家覆滅，林家得以生存，如今再次枝繁葉茂。
蘇啟躍斜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他們什麽背景，我就知道我們蘇家三小姐受了欺負。”
小舅：“那也要看人，分事情。”
蘇啟躍：“這事還不夠大？你想鬧多大？要等三小姐真正受了傷，你家才重視嗎？你是欺負我蘇家是沒人了嗎？”
蘇啟躍聲音突然放大，嚇了所有人一跳，連過來的三人都是腳步一頓。
蘇可星笑了，心裏堵住的地方好似松了。
小舅：“你能不能理智點，這跟蘇家有沒有人有什麽關系？可星也是我們家人……”
蘇啟躍：“是你們家人？家人出事，你們就知道明哲保……”
“三小姐。”
過來的三人順著蘇啟躍的稱呼喚了她一聲。
“這位是市ＺＦ委劉委員長，這位是省秘書處張秘書，我是第四Ｊ區ＤＷ副書記，我叫楊安國。”
夾著公文包的老幹部笑瞇瞇的為她做了介紹。
蘇啟躍跟這三人關系似乎很好，說話特不客氣：“行了，招呼打完就走吧。”他甚至還推了一把夾著公文包的老幹部。
楊安國打趣：“喲，蘇家的三小姐，你認的，我們不能認？蘇老在世跟我爺爺什麽交情，你不知道？！”
他說完，沒給蘇啟躍再次開口的機會，便轉過來對蘇可星道；“三小姐，上面很重視這件事，北城都來了好幾個電話讓我們跟進這件事：但這事不歸軍方管，不合規，也不合法，現在也不是民國時期，軍隊是某個人的私軍。”
他沒有拉關系，嘮家常，而是打了直球。
蘇啟躍想說話，被其他兩人按住，與她小舅一起，連拖帶拽的把他拽離了她身邊，只留楊安國一個人跟她說話。
蘇可星這才註意到李大隆，馮樊坐在椅子上，有人為他兩贈茶遞水，楊允兒跟霸總也站了起來。
楊安國：“對了，林外長有給您電話嗎？”
楊安國：“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覆雜也覆雜，人都是小角色，但就怕魚死網破，牽出什麽大魚來。這魚，蘇啟躍壓不住，您大舅也壓不住。三小姐，希望您不要意氣用事。”
蘇可星沈默。
楊安國；“您看這樣好不好，上面打招呼的幾人留下，剩下的小魚小蝦，我們帶走，一定給蘇三小姐一個交代，”
蘇可星看著楊安國冷笑：老大不敢抓，只敢抓小弟，這樣就算給她代交了？
楊安國：“上面知道蘇三小姐受委屈了，一定會想辦法補償蘇三小姐，補償林外長的。”
蘇可星：“是會補償我大舅吧。”
楊安國尷尬的笑了笑。
蘇可星：“既然這樣，還跟我說什麽，我沒有任何選擇，不是嗎？”
楊安國：“蘇三小姐在國內待多久？拍完綜藝就回美國了嗎？”
這些腸子彎彎繞繞的人的嘴裏沒一句廢話。
這顯然是提醒她，她在國內待不了多久就會拍屁股走人，還是給他們省點事吧。
蘇可星：“嗯，是待不了多久。”
楊安國：“蘇三小姐在成都的這幾天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們一定好好招待。”
蘇可星：“蘇啟躍，會不會有什麽處分？”
楊安國：“那肯定是會有的。”
蘇可星：？
楊安國：“輕則行政處分，停職留薪，重則……”
他沒有說完。
蘇可星：“這事，我要不追求，能對蘇啟躍不處分？”
楊安國：“他私自帶兵出來，犯了大……”
蘇可星笑了：“你不讓我按規矩辦事，現在倒跟我講起了規矩，您當真是覺得我蘇家人好欺負？”
楊安國正了色：“不不不，蘇三小姐，我楊安國可不敢。”
蘇可星：“我現在唯一的訴求就是蘇啟躍不受任何影響。”
楊安國想了想：“如果蘇三小姐信得過我的話，我向您保證，蘇啟躍最多得個行政處理。”
蘇可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其實，不論她信不信他，她都沒辦法不是。
她算什麽？
也是靠別人，不是靠自己。
見她面色松動，楊安國繼續開口相勸：“當然，主事者也不能這麽輕易就放過的，李大隆和馮樊說了，事後讓楊允兒，鄭瀚擺桌給您賠罪。”
蘇可星擡眼看遠處的楊允兒，鄭瀚，兩人站在李大隆，馮樊的身後，低著頭，不敢再對外流露出一點囂張得意。
罷了。
親舅都不幫她，更不要指望別人了。
蘇可星：“就這麽著吧。”
楊安國明顯松了一口氣：“那蘇啟躍叫來的記者……”
蘇可星笑乜了他一眼，他點點頭，道了聲“謝謝三小姐”，便以處理記者為托詞走了，她看著他走到門口，與李大隆，馮樊熱情的握手，提點蘇啟躍，招呼李廣利帶楊允兒，鄭瀚的小弟走，第一次見識到什麽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左右逢圓的人。
蘇啟躍憤憤走到她面前：“三小姐，就這麽放過他們了？”
果然，對蘇啟躍又是另一番說辭。
蘇可星沖他笑了笑：“十七叔，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蘇啟躍：……
蘇可星：“您要是因為我，因為這種小事，失了職位，那我可就……”
蘇啟躍：“你的事怎麽會是小事呢？”
在這個逐漸麻木冷漠的社會，遇到一個這麽忠肝義膽，俠氣幹雲的人，還是會讓她偶爾恍惚。
蘇可星：“謝謝您十七叔，有您這個心就夠了。”
蘇啟躍：“你是不是小楊給你說了什麽？”
蘇可星搖頭：“是我大舅那有點麻煩，讓我收手。”
蘇啟躍擰著眉頭想說什麽，張口又閉了嘴。
蘇可星：“十七叔。”
蘇啟躍：“嗯？”
蘇可星：“感謝你還記得我爺爺。”
蘇啟躍眼一下紅了。
蘇可星留了獨自紅眼的蘇啟躍默默默消化，走到了她小舅的面前。
她小舅跟李大隆，馮樊已經相談甚歡了，見她過來，招呼她喊人，喊李大隆為“李伯伯”，喊馮樊為“馮叔叔”。
蘇可星沒喊得出口：“既然事情解決了，那我先上去了。”
她小舅扭頭對她表哥道：“你送星星上去，明天還要拍攝，今晚早點休息，好好緩一緩。”
這一句，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閥門，本來想一筆揭過的李大隆和馮樊對視了一眼。
馮樊：“三小姐且等。”
蘇可星：？？？
馮樊：“他兩還沒給三小姐道歉。”
蘇可星正想說這些虛情假意的就不必了，李大隆親自搬了張椅子擱在了雙開門對面的正北方。
李大隆：“蘇三小姐請上座。”
蘇可星挑了下眉，她扭頭往身後看。
一個服務員送了兩只蓋碗茶進來。
李大隆，馮樊站在了椅子的右手邊，並指點她小舅和表哥站在椅子左手。
全場鴉雀無聲，彌漫著一股壓抑又肅穆的氣氛。
收拾好情緒的蘇啟躍與他的屬下默默站在了這張椅子的背後。
楊允兒，鄭瀚像身赴刑場般磨磨唧唧的往椅子面前走。
她表哥不明所以的壓著聲音沖她小舅問要做什麽，她小舅搖頭，目光淩厲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講話。
這是民間，尤其是下三流給人鄭重賠禮道歉的規矩，她在明朝時見過，卻不知到今天還能再見。
蘇可星斂了下目，一聲不響地在正中主位上坐了下來。
離楊允兒，鄭瀚不遠，躲在暗處的劉玥，張琦跟這個場子裏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楊允兒，鄭瀚走到了蘇可星的面前。
楊允兒看李大隆，委委屈屈的嘟囔道：“能不能給個墊子？”
李大隆瞪了她一眼。
楊允兒和鄭瀚不情不願的給蘇可星跪了下來。
這一跪，嚇得劉玥，張琦屏住了呼吸。
他們聲音不大，怪四周過分安靜，讓他們的反應顯得過分突出。
楊允兒，鄭瀚跪下後，有專人給兩人遞了送進來的茶碗。
楊允兒，鄭瀚一人端著一杯茶碗遞到她的眼皮下。
蘇可星沒接。
楊允兒，鄭瀚看李大隆，馮樊。
李大隆向兩人使眼色，兩人不得不出了聲。
楊允兒/鄭瀚：“蘇三小姐請喝茶。”
蘇可星依舊不接。
楊允兒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將茶碗舉過頭頂，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對：“是我錯了，請蘇三小姐原諒。”
鄭瀚跟著她有樣學樣：“是我錯了，請三小姐原諒。”
蘇可星斜勾了勾嘴角，她沒說話，對著楊允兒手上的那杯茶碗伸出了手。
所有人都以為蘇可星會接下這碗茶。
但蘇可星沒有。
她三指揭開碗蓋，將碗蓋側插進茶碗裏。
李大隆，馮樊一驚。
全場怕是只有李大隆，馮樊和蘇可星身後的蘇啟躍看出明堂，連奉茶的楊允兒都在看李大隆的臉色行事。
蘇啟躍無聲笑了起來，不由自主挺直了後背。
蘇可星繼續將鄭瀚的茶碗蓋側插在茶碗湯後靠向了椅背。
鄭瀚：“什麽意思？”
鄭瀚看馮樊。
馮樊皺著眉頭暗暗打量著蘇可星。
李大隆，馮樊本想裝個傻，但被鄭瀚這麽一問，沒辦法裝傻，馮樊狠狠瞪了鄭瀚一眼。
李大隆倒沒什麽過激的情緒。
鄭瀚又不是他外甥，至於楊允兒……
李大隆心裏笑了一聲：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
再說。
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這小孩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但舉止神態，完全不像她這個年齡會有的，尤其是那一雙眼，仿若能看透世事般的薄涼冷漠。
李大隆看馮樊，馮樊沖他點了下頭。
李大隆這才瞥了眼帶來的小弟，他的小弟們一窩蜂的擁到楊允兒，鄭瀚身邊。
兩人的茶碗被人收走。
楊允兒，鄭瀚手上一空，以為儀式結束，剛想站起來，湧到他兩身邊的男人們對他們上了手。
蘇可星眼裏掠過一道暗光，她刻意讓自己一動不動。
楊允兒尖叫著，緊緊拽著衣服，不讓他們脫。
楊允兒：“幹嘛，你們想幹什麽？隆哥，隆哥，救我……”
單單三四個人就把她擋得嚴嚴實實，楊允兒被一群男人包裹在中間，她驚恐的表情與脫她衣服那群男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畫面讓同為女性的蘇可星感到不適，她擡眼瞅了眼屋中另一個女性，XX的副臺長，她母親的小學同學劉玥，她臉色慘白的看著楊允兒的方向，身體不住的發抖，在她身邊的導演李琦察覺到她的目光後立刻收回視線，低下頭，有意將自己縮在了劉玥的身後。
看到李琦，蘇可星瞇了下眼，即刻收回了自己的憐憫。
她想起了楊允兒叫囂時的模樣。
鄭瀚：“別碰我，舅舅，舅舅，舅舅!”
鄭瀚很快被脫得只剩了一條內褲。
楊允兒還好，上身有運動內衣，下身沒脫。
李大隆清了下嗓子，李大隆的手下也不知道從哪找了兩根木棍，看上去像是拖把上的，兩人走到楊允兒和鄭瀚的身側。
楊允兒，鄭瀚也不是呆子，一看兩人的做派就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
李大隆：“蘇三小姐，這兩人給您負荊請罪了。”
李大隆給足蘇可星面子，當著所有人的面彎腰沖蘇可星鞠了一躬。
都說這兩人得罪不起，既然她跟楊允兒，霸總只能握手言和，她何必將這兩人得罪死，
蘇可星起身恭恭敬敬的對李大隆，馮樊還了一禮。
她拱手相還的姿態特標準流暢，像是行過無數遍一樣，李大隆，馮樊不由暗暗心驚。
規矩仍在方圓之內，並沒有隨著歷史消亡而消亡。
萬丈冰層下，依舊是那個世人熟知的世界。
蘇可星優雅起身，無視李大隆，馮樊眼裏的驚詫。
她怎麽這麽懂規矩？
這些禮儀，誰教她的？
她背後是不是不至於蘇啟躍？
她喚蘇啟躍十七叔，蘇老爺子其他的養子呢？是不是也像蘇啟躍一樣重新起來了？
當年蘇家倒臺倒的太容易，蘇老爺子心臟病爆發，搶救無效突然暴斃，三個兒子前往醫院的路上遭遇車禍不幸身亡，要不是二十年前，林家與蘇家遺腹子結親，怕是所有人都忘了這段歷史。
兩個男人突然把楊允兒，鄭瀚按在了地上。
楊允兒：“你們想幹嘛！李大隆你敢對我動手！鄧爺不會放過你的！”
蘇可星：鄧爺？
所以她背後的金主姓鄧？
李大隆：“楊小姐，冤有頭債有主，是你對人家動手在先。”
楊允兒：“李大隆你不能這麽對我，你不能這麽不給我臉！”
蘇可星：原來臉比身上的衣服重要。
楊允兒：“李大隆，你不能這麽對我！”
李大隆：……
楊允兒：“李大隆，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不能這麽對我？！”
蘇可星：所以，這兩人也有故事？
蘇可星看李大隆。
李大隆面子掛不住，下巴沖站在她身邊的小弟們擡了擡，拿著木棍的小弟立刻掄起棍子往她後背上招呼。
一棍子下去，疼得楊允兒只剩下慘叫。
鄭瀚一看楊允兒的慘狀，拼命想要掙脫按住他的兩男。
往馮樊面前爬，馮樊移開視線，冷漠的站著。
木棍開始不斷地往楊允兒，鄭瀚的後背，P股上招呼。
下手的人有分寸，動作雖狠，但打肉不打骨。
蘇可星受過仗刑，知道但凡用點力，被打的人別說大聲呼痛了，怕是連呼吸都不能。
鄭瀚扯著嗓子哭。
楊允兒嘴上罵罵咧咧，全是臟話。
蘇啟躍在她背後看不下去，哼了一聲，威脅道：“要不換我來打吧。”
楊允兒立刻閉了嘴。
鄭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楊允兒低著頭掉眼淚，咬著牙根努力讓自己不出聲。
有一種惡毒女配欺負柔弱女主小白花的既視感。
察覺她目光的楊允兒擡起了頭。
那匆匆一瞥，那紅著眼，帶著恨意的眼神，讓她明白她與她之間，可能才是剛剛開始。
負荊請罪，只要身上見血便要結束，這是規矩，雖然楊允兒，鄭瀚背上只是有些紅痕，但打他臉的男人們還是自覺停了手。
楊允兒，鄭瀚穿好衣服。
“蘇三小姐，請喝茶。”
穿戴整齊的楊允兒，鄭瀚跪在蘇可星的腳下，再次把重新斟滿熱湯的青花茶碗遞到了她的面前，這一次兩人都低著頭，恭恭敬敬的不敢流出一點怠慢。
蘇可星伸出手，依次接過楊允兒，鄭瀚手上的茶碗，蘭花指未翹，以男子的儀態掀開茶蓋，分別品了一口。
所有人聚焦著這個是將茶碗落在托盤上的少女，整個餐廳突然變得格外的安靜。
安靜中彌漫著一股難以描述的氣氛。
蘇可星撣撣衣服起了身，不急不忙地的吐出了李大隆，馮樊都在等的結束語。
“多陵人者皆不在，望二位好自為之。”
蘇可星語氣輕緩，垂眸低睨著仰頭看向她的一男一女，自嘲的笑了。
多陵人者皆不在？
現實裏卻多是——壞人福祿雙全，好人早早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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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
緊閉的雙開門從外被人推開。
所有人一下屏住了呼吸。
一眼望不到頭的黑發短寸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拉開的門後，填滿了整條走廊。
蘇可星的小舅領著一個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男人見到李局，兩人都楞了一下。
李局：“首……您怎麽來了？”
那人沒理他，客客氣氣的扭頭對她小舅道：“林公子請。”
小舅看都不看國際巨星李大隆，領著她表哥進了門。
堵在門口的人自覺讓出一條人道。
林家佑先她小舅一步，朝她沖了過來：“星星你還好吧？”
難見他這麽著急，蘇可星笑了：“不太好，心裏堵得慌。”
林家佑：“心裏？怎麽？是不是心臟不舒服。”
他急忙脫下他手上的電子表，想往她手腕上帶。
蘇可星撲哧一聲笑出聲，他這才反應過來被刷了。
林家佑：“你……”
蘇可星沖他往後遞了一眼，他立刻收了聲，從她身前推開。
蘇可星起身，喚了聲“小舅”。
小舅不理她，還瞪了她一眼。
蘇可星視線轉向他身邊的中年男人，她還沒開口，他先沖她點了下頭：“蘇三小姐，我是cd第四軍區的，我叫蘇啟躍，啟子輩，排十七，您可以叫我十七。”
蘇啟躍的自我介紹，讓全場嘩然。
一個第四軍區的首長，竟然讓一個小輩稱他小十七。
這蘇三小姐什麽來頭。
李大隆，馮樊看李廣利，李廣利面色鐵青，看都不想看他兩。
蘇啟躍一提到啟字輩，排行十七，蘇可星立刻就知道他是誰了。
蘇老爺子在世前，收養過一批孤兒，有戰友的孩子，有在路上撿的，沒有家人的都入了蘇家的祖輩，按啟字輩排，蘇家出事後，老爺子堅持把這批孤兒先送走，這也導致了他們蘇家除了她父親這個遺腹子，十三人全部未能逃過劫難，所以蘇啟躍自爆家門後，蘇可星立刻就正了色，喚了他一聲“十七叔”。
蘇啟躍連道不敢。
蘇啟躍：“三小姐，有事盡管吩咐，老爺子雖然不在了，但我們蘇家還是有人的，容不得其他人欺負。”他說這話的轉向了身後的李廣利。
李廣利打了個哆嗦。
蘇三小姐？蘇老爺子？啟字輩？
李大隆是香港人不明所以，但老北京馮樊卻跟著李廣利臉色大變。
李廣利快步向前，著急的向蘇啟躍解釋：“蘇首長，我我我……我不知道是蘇家的三小姐，我要是知道，我怎麽敢……”
還沒到李廣利面前，就被李廣利的警衛員隔開了。
這群孤兒在無數次的撥亂反整中成了手握權柄的實力派。
蘇可星也沒想到她小舅會請他過來，她以為他會叫她的保鏢。
劉玥看蘇可星，李琦著急在劉玥背後抓著頭發，可能知道《夏日烈行》要祭了。
李大隆還在偷偷問馮樊這人什麽來頭，誰知馮樊轉身就一巴掌甩在外甥的臉上，他外甥被他打的莫名其妙，當場就沖他吼道：“你瘋了，大舅？！”
馮樊指著他破口大罵：“你這個到處惹是生非的孽障，以後別說我是你舅舅，我沒你這種外甥。”
鄭瀚楞住，他從沒見他大舅對他發過火，
馮樊說完就往外走。
他怎麽可能走得了。
幾個散站在平頭前的男人堵在了門口，一人往馮樊胸上一拍，馮樊連退三步，差點跌倒，幸虧是李大隆扶住。
房門被他們重新帶上。
含義不明而喻。
小舅問她：“家佑他們說要動你？”
蘇可星請小舅，蘇啟躍就近找了張桌子落了座，跟在蘇啟躍身後的兩男沒有入席，客氣的道了聲“蘇三小姐”站在蘇啟躍的身後。
蘇可星很平靜的掃了站在門口像是罰站的那一群人，連最風光的李大隆都不得不站著，李大隆，馮樊也沒有幹站著，都在往外發求救短信。
蘇可星：“其實沒什麽大事，上了個綜藝，跟兩明星鬧得不愉快。”
她小舅，表哥同時瞥了眼抱團站著的劉玥和張琦，這兩人沒敢跟李大隆他們站在一堆，生怕被誤傷。
蘇可星：“一大腕讓我滾，承諾幫我違約金，結果不認了。”
蘇可星輕飄飄笑了一聲，楊允兒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燒。
蘇可星：“他們要我刪錄音視頻，我不肯，就打起來了。”
她表哥在她旁邊嗤了一聲：“是不是沒打贏惱羞成怒了。”
蘇可星朝他遞了一眼，示意他低調，她小舅和蘇啟躍相視一眼，笑了起來。
蘇可星：“然後沒想到場面失控了，一個要給我打針，一個要給我拍小黃片，還要親自下場。”
氣氛突然變了。
蘇啟躍：“打針？”
蘇可星沒接話。
蘇啟躍看李廣利。
李廣利：“我，我，我進來的時候沒看見……”
蘇可星笑了一聲：“視頻給你刪了，人證被你封口了，人證物證全毀，你自然敢講一句什麽都沒看到。”
李廣利：“蘇三小姐，是我的錯，我不該……我不該想著大事化了，小事化無，我我我給您道歉……”
李廣利開始拼命向他們的方向鞠起了躬。
林家佑笑嘲：“我們沒死呢。”
李廣利尬住。
林家佑向蘇可星湊過來，裝似小聲的問，實在聲音大得所有人都能聽見：“他誰呀？哪座神仙呀？”
蘇可星：“成都藍色制服的老大。”
蘇可星笑著強調：“最大。”
林家佑沒有跟著揶揄，反而臉色更加難看的看向李廣利。
對於他這麽一個一直被家族包裹在真空世界裏的公子哥來說，李廣利的知法犯法顯然摧毀了他對世界的認識。
她小舅也沈了臉。
蘇啟躍伸手阻止了李廣利繼續開口，目光從李大隆，馮樊身上晃過，他扭頭向蘇可星笑了起來：“人證物證毀了沒關系，特定事情特辦嘛，這群人交給我，我一定讓三小姐滿意。”
蘇可星：他想怎麽辦？
蘇可星盯著蘇啟躍。
蘇啟躍又是對她扯嘴一笑：“不是三小姐想的那樣的，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
蘇可星：是嗎？
蘇可星挑了下眉。
她這動作不知道戳到了他哪根神經，一臉嚴肅板正的方國臉突然紅了眼，他緩了一下，才重新擡起了頭：“三小姐餓了吧？擺一桌吧。”他扭頭對屬下吩咐。
他小舅立馬起身推說不用，這叫蘇啟躍的看都沒看他，蘇可星這才註意到從進門開始，蘇啟躍說話的對象只有她。
蘇可星打量著蘇啟躍，蘇啟躍這張不說話就感覺隨時會打人的臉，在面對她時卻展現了無限的溫柔。
她家老爺子去世幾十年了，不但是她，他父親都沒見過他老人家，他們這一脈移民美國後，在國內更是完全沒了根，她一開始以為他是打著老爺子的旗號，巴結的是她大舅，但現在看來，是她錯了。
蘇啟躍：“哦對了，三小姐不回美國了嗎？是要進演藝圈了嗎？”
提到演藝圈，蘇可星突然想起了向北宸。
欸，人呢？
蘇啟躍：“三小姐找誰？”
林家佑：“早走了。”
蘇可星：“哈？”
林家佑：“我看著他溜的，這小子，真是個慫蛋。”
小舅沒把人攔住，又坐了回來：“什麽慫蛋？”
蘇可星白了眼林家佑：“要不是人家，你妹妹我早就……”
林家佑：“呸呸呸。”
林家佑不給她說完。
蘇可星莞爾一笑，在林家，她是唯一的女孩，上面兩個表哥，下面一個表弟，自小就受寵，要是外公外婆知道她差點……
蘇可星警告林家佑：“你可別在外公外婆面前亂說。”
林家佑：“我哪敢呀，爺爺奶奶要知道，可不要氣暈過去。”
她小舅臉色沈重，看著蘇可星，實則是在提點蘇啟躍：“你大舅的意思是——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別違法亂紀。”
蘇啟躍鼻子裏噴出一團熱氣：“這就用林家大少關心了，這畢竟是我們老蘇家的事。”
她小舅：……
蘇可星；……
她表哥：……
房門重新開了，兩個男服務員推著餐車抖抖霍霍的進來了，恰好打斷了這令人尷尬的對話。
她小舅有了點情緒，借著接電話起了身。
蘇啟躍：“三小姐下次到成都，一定要通知我，我帶您好好轉轉，對了，我兒子在英國，你要是這幾天不走，我就讓他回來，給您敬個茶。”
他兒子給她敬茶？
她哪敢受。
蘇可星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沖他道：“十七叔，咱又不是活在古代，敬什麽茶呀，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麽講究，您也別喊我三小姐了，按輩分呀，您喚我一聲可星就好。”
蘇啟躍：“那怎麽成，老爺子在不在，蘇家都是我們的本家，您和少爺都是我們的……”
蘇啟躍似乎估計還有旁人在，留了一半話沒說。
蘇啟躍親自給她斟了杯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三小姐，我們是蘇家養大的，都是有良心的人。”
蘇可星沒吱聲，落眼看向了被他斟滿熱茶的玻璃杯。
幾片葉子在上面轉呀轉，就是不往下沈。
換了一代又一代，沒想到內裏的精華糟粕還是一樣的。
“蘇先生。”
楊允兒在霸總的目光示意下，滿臉堆笑的往蘇啟躍面前挪。
楊允兒：“蘇先生是誤會，都是誤會，我們跟蘇三小姐開……”
蘇啟躍掃了一眼就扭回了頭。
美色勾引無用，楊允兒被蘇啟躍的人掃到一邊，這人正巧撞見李大隆想找個椅子坐，哪管他是不是國際大明星，擡腳對著他椅子就是用力一踢。
李大隆楞住了。
現在誰都知道他們不能坐，只能站著，但站到什麽時候，沒有人知道。
李大隆一句話不敢講，乖乖站直了身體。
飯菜鋪了一桌。
蘇啟躍招呼她們吃飯的時候，他的人開始處理門口的那群人。
韓曉敏與她經紀人的手機被收走了，韓曉敏的手機被一人拿出了門。
掉在地上不見的那只針筒從李廣利屬下的口袋裏翻了出來。
從那名叫小孫的包裏還翻出了幾袋白粉，有兩人負責拍攝，懟著他們的臉在拍。
他們沒動李大隆，馮樊，馮樊，招呼著楊允兒，霸總及他們的小弟雙手抱頭，貼墻蹲下。
楊允兒，霸總非常乖，一句怨言沒有，領頭蹲下。
蘇可星吃了半飽，才想起劉玥和李琦。
蘇可星：“劉臺長，李導，要不過來吃點？”
兩人哪敢，連道不客氣。
又過了一會兒，蘇啟躍的電話多了起來，連他小舅也開始忙著接電話。
兩人頻頻起身，避開眾人去接電話。
她表哥忍了半天終於沒忍住，正好趁著兩人不在，低聲沖她問：“怎麽收場？真要鬧大？你綜藝不拍了？”
蘇可星：“所以你也覺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較好？”
她表哥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知道這事鬧得有點太大了。”
中國人就是怕事，怕事大。
蘇可星：“要不是向北宸，你妹妹我現在可能已經……”
她表哥提聲：“別說了。”
連話都不讓她說，卻想讓她大事化了？
手機響了。
蘇可星移開視線，順勢遮掩了臉上的嘲諷。
是她大舅打來的。
蘇可星按下了接通鍵：“大舅。”
她接通電話的下一秒，她發現李大隆和馮樊都在盯著她看。
大舅：“可星呀，沒什麽事吧。”
蘇可星：“沒事，還好小舅來得及時。”
大舅：“我就跟你說，小姑娘不要進這個圈子，亂的很，現在好了吧，回國才拍了個綜藝就惹了這麽大的麻煩，以後要是進圈還怎麽辦？人全被你得罪了。”
蘇可星：……
大舅：“這事，你小舅跟我說了，你既然人沒事，就放人家走吧。”
蘇可星譏諷的笑了一聲，擡眼對上李大隆和馮樊投來的視線。
大舅聽出她的情緒，口氣不由緩了緩：“你別以為成都有蘇啟躍，你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他也就一個小人物，離開成都，什麽也幹不了。你以為人家國際巨星，文化局主席是白混的？可星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你大舅，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遠處，蘇啟躍不知在跟誰打電話，吵得臉色通紅。
蘇可星：“大舅。”
蘇可星喚了這一聲沒再出聲。
大舅等了一會兒，嘆了一聲：“你旁邊有沒有人？找個沒人的地方我跟你說？”
蘇可星合下眼緩了一會兒，才拿著手機起了身，兀自走到了遠離眾人的西面角落。
蘇可星：“您現在可以說了。”
她大舅說了很多，她聽了半天，終於拎出了幾個重點。
李大隆代表港圈，背景很深，黑白兩道通吃，動他要小心小命。
楊允兒不單單是李大隆的義妹，李大隆是替人出面的，楊允兒背後的金主，不止一人，而是還是他見面都得磕頭的大人物。
霸總鄭瀚，主營不是影視公司，而是為大zb洗錢的，這群人不會讓他進去的。
總之就是，不論是楊允兒，還是鄭瀚，她一個都不能動，不但不能動，還得和和氣氣的與人和好，最好還得向李大隆賠禮敬茶。
蘇可星聽著，也就聽著。
西餐廳突然進了三個陌生男人，這三人一進來就奔著蘇啟躍而去。
小舅掛了電話，往她面前走，特地招呼她表哥別過來。
蘇可星：“我知道了，大舅。”
大舅：“你知道什麽，你得給我一個準話，我這還是要往上回話的，你……”
蘇可星掛了電話，小舅隔著老遠便喚了她一聲“可星”。
小舅：“你大舅的電話？”
蘇可星：“是。”
小舅點點頭：“算了可星，你也沒受什麽欺負，還把人打一頓。”
蘇可星：……
小舅；“你就算不管自己，向北宸呢？向北宸還要在他們圈裏混，你一走了之，人家怎麽辦？”
蘇可星：“法制社……”
沒等她說完，小舅嗤笑一聲。
蘇可星看向蹲在墻角的那群人。
確實，沒什麽法制可言。
小舅：“前幾年有個鬧得很大的男明星被人虐殺事件，圖片都被PO出來了，還不定性為自殺？”
小舅：“我們還算有點背景，結果呢？你大舅都不敢惹，你那十七叔，真跟你祖父家的人一模一樣，楞頭青，全靠義氣做事，沒這實力，就不要逞這能。”
蘇可星按下心中不悅，臉上不表。
小舅：“他們對付向北宸這種沒有背景的太容易了，可星，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忍一時之氣享一世太平，你也不想見你大舅為了你這事，把好好的飯碗搞沒了吧。”
小舅；“飯碗沒了是小事，就怕……你明白嗎？”
蘇可星：“我明白。”
遇事不要指望任何人，因為任何人都不會平白無故的為你兩勒插刀，包括親戚，甚至是父母。
她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並不覺得意外。
遠處，蘇啟躍甩開纏住他的三人，朝她走了過來。
蘇啟躍：“三小姐。”
蘇可星；“十七叔。”
那三個人也跟著走了過來。
蘇啟躍：“安排好了。”
蘇可星：？？？
蘇啟躍：“記者馬上就來，公開後，這群人全部拉到市派出所。”
先公開再放人？
蘇可星挑了下眉，下意識掃了眼向他走來的三人。
蘇啟躍說完，趁背後三人還沒走過來之前，壓低聲音對她道：“您放心，我的人送他們去派出所，路上一定好好招待他們。”
蘇可星看著他笑了。
這個年代，當隔壁鄰居都能成了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他還真的在講老一套的道義。
她小舅跟她大舅通完氣後知道這群人得罪不起，對蘇啟躍的態度有了些轉變：“蘇大哥，您知道這群人是什麽背景？”
客氣的，尊敬的，帶著一絲專屬文人含蓄的輕嘲。
儒生與莽夫。
林羅軍與蘇啟躍，是不是也代表了林家，蘇家兩個家族截然不同的氣質？
所以，最後蘇家覆滅，林家得以生存，如今再次枝繁葉茂。
蘇啟躍斜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他們什麽背景，我就知道我們蘇家三小姐受了欺負。”
小舅：“那也要看人，分事情。”
蘇啟躍：“這事還不夠大？你想鬧多大？要等三小姐真正受了傷，你家才重視嗎？你是欺負我蘇家是沒人了嗎？”
蘇啟躍聲音突然放大，嚇了所有人一跳，連過來的三人都是腳步一頓。
蘇可星笑了，心裏堵住的地方好似松了。
小舅：“你能不能理智點，這跟蘇家有沒有人有什麽關系？可星也是我們家人……”
蘇啟躍：“是你們家人？家人出事，你們就知道明哲保……”
“三小姐。”
過來的三人順著蘇啟躍的稱呼喚了她一聲。
“這位是市ＺＦ委劉委員長，這位是省秘書處張秘書，我是第四Ｊ區ＤＷ副書記，我叫楊安國。”
夾著公文包的老幹部笑瞇瞇的為她做了介紹。
蘇啟躍跟這三人關系似乎很好，說話特不客氣：“行了，招呼打完就走吧。”他甚至還推了一把夾著公文包的老幹部。
楊安國打趣：“喲，蘇家的三小姐，你認的，我們不能認？蘇老在世跟我爺爺什麽交情，你不知道？！”
他說完，沒給蘇啟躍再次開口的機會，便轉過來對蘇可星道；“三小姐，上面很重視這件事，北城都來了好幾個電話讓我們跟進這件事：但這事不歸軍方管，不合規，也不合法，現在也不是民國時期，軍隊是某個人的私軍。”
他沒有拉關系，嘮家常，而是打了直球。
蘇啟躍想說話，被其他兩人按住，與她小舅一起，連拖帶拽的把他拽離了她身邊，只留楊安國一個人跟她說話。
蘇可星這才註意到李大隆，馮樊坐在椅子上，有人為他兩贈茶遞水，楊允兒跟霸總也站了起來。
楊安國：“對了，林外長有給您電話嗎？”
楊安國：“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覆雜也覆雜，人都是小角色，但就怕魚死網破，牽出什麽大魚來。這魚，蘇啟躍壓不住，您大舅也壓不住。三小姐，希望您不要意氣用事。”
蘇可星沈默。
楊安國；“您看這樣好不好，上面打招呼的幾人留下，剩下的小魚小蝦，我們帶走，一定給蘇三小姐一個交代，”
蘇可星看著楊安國冷笑：老大不敢抓，只敢抓小弟，這樣就算給她代交了？
楊安國：“上面知道蘇三小姐受委屈了，一定會想辦法補償蘇三小姐，補償林外長的。”
蘇可星：“是會補償我大舅吧。”
楊安國尷尬的笑了笑。
蘇可星：“既然這樣，還跟我說什麽，我沒有任何選擇，不是嗎？”
楊安國：“蘇三小姐在國內待多久？拍完綜藝就回美國了嗎？”
這些腸子彎彎繞繞的人的嘴裏沒一句廢話。
這顯然是提醒她，她在國內待不了多久就會拍屁股走人，還是給他們省點事吧。
蘇可星：“嗯，是待不了多久。”
楊安國：“蘇三小姐在成都的這幾天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們一定好好招待。”
蘇可星：“蘇啟躍，會不會有什麽處分？”
楊安國：“那肯定是會有的。”
蘇可星：？
楊安國：“輕則行政處分，停職留薪，重則……”
他沒有說完。
蘇可星：“這事，我要不追求，能對蘇啟躍不處分？”
楊安國：“他私自帶兵出來，犯了大……”
蘇可星笑了：“你不讓我按規矩辦事，現在倒跟我講起了規矩，您當真是覺得我蘇家人好欺負？”
楊安國正了色：“不不不，蘇三小姐，我楊安國可不敢。”
蘇可星：“我現在唯一的訴求就是蘇啟躍不受任何影響。”
楊安國想了想：“如果蘇三小姐信得過我的話，我向您保證，蘇啟躍最多得個行政處理。”
蘇可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其實，不論她信不信他，她都沒辦法不是。
她算什麽？
也是靠別人，不是靠自己。
見她面色松動，楊安國繼續開口相勸：“當然，主事者也不能這麽輕易就放過的，李大隆和馮樊說了，事後讓楊允兒，鄭瀚擺桌給您賠罪。”
蘇可星擡眼看遠處的楊允兒，鄭瀚，兩人站在李大隆，馮樊的身後，低著頭，不敢再對外流露出一點囂張得意。
罷了。
親舅都不幫她，更不要指望別人了。
蘇可星：“就這麽著吧。”
楊安國明顯松了一口氣：“那蘇啟躍叫來的記者……”
蘇可星笑乜了他一眼，他點點頭，道了聲“謝謝三小姐”，便以處理記者為托詞走了，她看著他走到門口，與李大隆，馮樊熱情的握手，提點蘇啟躍，招呼李廣利帶楊允兒，鄭瀚的小弟走，第一次見識到什麽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左右逢圓的人。
蘇啟躍憤憤走到她面前：“三小姐，就這麽放過他們了？”
果然，對蘇啟躍又是另一番說辭。
蘇可星沖他笑了笑：“十七叔，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蘇啟躍：……
蘇可星：“您要是因為我，因為這種小事，失了職位，那我可就……”
蘇啟躍：“你的事怎麽會是小事呢？”
在這個逐漸麻木冷漠的社會，遇到一個這麽忠肝義膽，俠氣幹雲的人，還是會讓她偶爾恍惚。
蘇可星：“謝謝您十七叔，有您這個心就夠了。”
蘇啟躍：“你是不是小楊給你說了什麽？”
蘇可星搖頭：“是我大舅那有點麻煩，讓我收手。”
蘇啟躍擰著眉頭想說什麽，張口又閉了嘴。
蘇可星：“十七叔。”
蘇啟躍：“嗯？”
蘇可星：“感謝你還記得我爺爺。”
蘇啟躍眼一下紅了。
蘇可星留了獨自紅眼的蘇啟躍默默默消化，走到了她小舅的面前。
她小舅跟李大隆，馮樊已經相談甚歡了，見她過來，招呼她喊人，喊李大隆為“李伯伯”，喊馮樊為“馮叔叔”。
蘇可星沒喊得出口：“既然事情解決了，那我先上去了。”
她小舅扭頭對她表哥道：“你送星星上去，明天還要拍攝，今晚早點休息，好好緩一緩。”
這一句，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閥門，本來想一筆揭過的李大隆和馮樊對視了一眼。
馮樊：“三小姐且等。”
蘇可星：？？？
馮樊：“他兩還沒給三小姐道歉。”
蘇可星正想說這些虛情假意的就不必了，李大隆親自搬了張椅子擱在了雙開門對面的正北方。
李大隆：“蘇三小姐請上座。”
蘇可星挑了下眉，她扭頭往身後看。
一個服務員送了兩只蓋碗茶進來。
李大隆，馮樊站在了椅子的右手邊，並指點她小舅和表哥站在椅子左手。
全場鴉雀無聲，彌漫著一股壓抑又肅穆的氣氛。
收拾好情緒的蘇啟躍與他的屬下默默站在了這張椅子的背後。
楊允兒，鄭瀚像身赴刑場般磨磨唧唧的往椅子面前走。
她表哥不明所以的壓著聲音沖她小舅問要做什麽，她小舅搖頭，目光淩厲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講話。
這是民間，尤其是下三流給人鄭重賠禮道歉的規矩，她在明朝時見過，卻不知到今天還能再見。
蘇可星斂了下目，一聲不響地在正中主位上坐了下來。
離楊允兒，鄭瀚不遠，躲在暗處的劉玥，張琦跟這個場子裏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楊允兒，鄭瀚走到了蘇可星的面前。
楊允兒看李大隆，委委屈屈的嘟囔道：“能不能給個墊子？”
李大隆瞪了她一眼。
楊允兒和鄭瀚不情不願的給蘇可星跪了下來。
這一跪，嚇得劉玥，張琦屏住了呼吸。
他們聲音不大，怪四周過分安靜，讓他們的反應顯得過分突出。
楊允兒，鄭瀚跪下後，有專人給兩人遞了送進來的茶碗。
楊允兒，鄭瀚一人端著一杯茶碗遞到她的眼皮下。
蘇可星沒接。
楊允兒，鄭瀚看李大隆，馮樊。
李大隆向兩人使眼色，兩人不得不出了聲。
楊允兒/鄭瀚：“蘇三小姐請喝茶。”
蘇可星依舊不接。
楊允兒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將茶碗舉過頭頂，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對：“是我錯了，請蘇三小姐原諒。”
鄭瀚跟著她有樣學樣：“是我錯了，請三小姐原諒。”
蘇可星斜勾了勾嘴角，她沒說話，對著楊允兒手上的那杯茶碗伸出了手。
所有人都以為蘇可星會接下這碗茶。
但蘇可星沒有。
她三指揭開碗蓋，將碗蓋側插進茶碗裏。
李大隆，馮樊一驚。
全場怕是只有李大隆，馮樊和蘇可星身後的蘇啟躍看出明堂，連奉茶的楊允兒都在看李大隆的臉色行事。
蘇啟躍無聲笑了起來，不由自主挺直了後背。
蘇可星繼續將鄭瀚的茶碗蓋側插在茶碗湯後靠向了椅背。
鄭瀚：“什麽意思？”
鄭瀚看馮樊。
馮樊皺著眉頭暗暗打量著蘇可星。
李大隆，馮樊本想裝個傻，但被鄭瀚這麽一問，沒辦法裝傻，馮樊狠狠瞪了鄭瀚一眼。
李大隆倒沒什麽過激的情緒。
鄭瀚又不是他外甥，至於楊允兒……
李大隆心裏笑了一聲：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
再說。
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這小孩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但舉止神態，完全不像她這個年齡會有的，尤其是那一雙眼，仿若能看透世事般的薄涼冷漠。
李大隆看馮樊，馮樊沖他點了下頭。
李大隆這才瞥了眼帶來的小弟，他的小弟們一窩蜂的擁到楊允兒，鄭瀚身邊。
兩人的茶碗被人收走。
楊允兒，鄭瀚手上一空，以為儀式結束，剛想站起來，湧到他兩身邊的男人們對他們上了手。
蘇可星眼裏掠過一道暗光，她刻意讓自己一動不動。
楊允兒尖叫著，緊緊拽著衣服，不讓他們脫。
楊允兒：“幹嘛，你們想幹什麽？隆哥，隆哥，救我……”
單單三四個人就把她擋得嚴嚴實實，楊允兒被一群男人包裹在中間，她驚恐的表情與脫她衣服那群男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畫面讓同為女性的蘇可星感到不適，她擡眼瞅了眼屋中另一個女性，XX的副臺長，她母親的小學同學劉玥，她臉色慘白的看著楊允兒的方向，身體不住的發抖，在她身邊的導演李琦察覺到她的目光後立刻收回視線，低下頭，有意將自己縮在了劉玥的身後。
看到李琦，蘇可星瞇了下眼，即刻收回了自己的憐憫。
她想起了楊允兒叫囂時的模樣。
鄭瀚：“別碰我，舅舅，舅舅，舅舅!”
鄭瀚很快被脫得只剩了一條內褲。
楊允兒還好，上身有運動內衣，下身沒脫。
李大隆清了下嗓子，李大隆的手下也不知道從哪找了兩根木棍，看上去像是拖把上的，兩人走到楊允兒和鄭瀚的身側。
楊允兒，鄭瀚也不是呆子，一看兩人的做派就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
李大隆：“蘇三小姐，這兩人給您負荊請罪了。”
李大隆給足蘇可星面子，當著所有人的面彎腰沖蘇可星鞠了一躬。
都說這兩人得罪不起，既然她跟楊允兒，霸總只能握手言和，她何必將這兩人得罪死，
蘇可星起身恭恭敬敬的對李大隆，馮樊還了一禮。
她拱手相還的姿態特標準流暢，像是行過無數遍一樣，李大隆，馮樊不由暗暗心驚。
規矩仍在方圓之內，並沒有隨著歷史消亡而消亡。
萬丈冰層下，依舊是那個世人熟知的世界。
蘇可星優雅起身，無視李大隆，馮樊眼裏的驚詫。
她怎麽這麽懂規矩？
這些禮儀，誰教她的？
她背後是不是不至於蘇啟躍？
她喚蘇啟躍十七叔，蘇老爺子其他的養子呢？是不是也像蘇啟躍一樣重新起來了？
當年蘇家倒臺倒的太容易，蘇老爺子心臟病爆發，搶救無效突然暴斃，三個兒子前往醫院的路上遭遇車禍不幸身亡，要不是二十年前，林家與蘇家遺腹子結親，怕是所有人都忘了這段歷史。
兩個男人突然把楊允兒，鄭瀚按在了地上。
楊允兒：“你們想幹嘛！李大隆你敢對我動手！鄧爺不會放過你的！”
蘇可星：鄧爺？
所以她背後的金主姓鄧？
李大隆：“楊小姐，冤有頭債有主，是你對人家動手在先。”
楊允兒：“李大隆你不能這麽對我，你不能這麽不給我臉！”
蘇可星：原來臉比身上的衣服重要。
楊允兒：“李大隆，你不能這麽對我！”
李大隆：……
楊允兒：“李大隆，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不能這麽對我？！”
蘇可星：所以，這兩人也有故事？
蘇可星看李大隆。
李大隆面子掛不住，下巴沖站在她身邊的小弟們擡了擡，拿著木棍的小弟立刻掄起棍子往她後背上招呼。
一棍子下去，疼得楊允兒只剩下慘叫。
鄭瀚一看楊允兒的慘狀，拼命想要掙脫按住他的兩男。
往馮樊面前爬，馮樊移開視線，冷漠的站著。
木棍開始不斷地往楊允兒，鄭瀚的後背，P股上招呼。
下手的人有分寸，動作雖狠，但打肉不打骨。
蘇可星受過仗刑，知道但凡用點力，被打的人別說大聲呼痛了，怕是連呼吸都不能。
鄭瀚扯著嗓子哭。
楊允兒嘴上罵罵咧咧，全是臟話。
蘇啟躍在她背後看不下去，哼了一聲，威脅道：“要不換我來打吧。”
楊允兒立刻閉了嘴。
鄭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楊允兒低著頭掉眼淚，咬著牙根努力讓自己不出聲。
有一種惡毒女配欺負柔弱女主小白花的既視感。
察覺她目光的楊允兒擡起了頭。
那匆匆一瞥，那紅著眼，帶著恨意的眼神，讓她明白她與她之間，可能才是剛剛開始。
負荊請罪，只要身上見血便要結束，這是規矩，雖然楊允兒，鄭瀚背上只是有些紅痕，但打他臉的男人們還是自覺停了手。
楊允兒，鄭瀚穿好衣服。
“蘇三小姐，請喝茶。”
穿戴整齊的楊允兒，鄭瀚跪在蘇可星的腳下，再次把重新斟滿熱湯的青花茶碗遞到了她的面前，這一次兩人都低著頭，恭恭敬敬的不敢流出一點怠慢。
蘇可星伸出手，依次接過楊允兒，鄭瀚手上的茶碗，蘭花指未翹，以男子的儀態掀開茶蓋，分別品了一口。
所有人聚焦著這個是將茶碗落在托盤上的少女，整個餐廳突然變得格外的安靜。
安靜中彌漫著一股難以描述的氣氛。
蘇可星撣撣衣服起了身，不急不忙地的吐出了李大隆，馮樊都在等的結束語。
“多陵人者皆不在，望二位好自為之。”
蘇可星語氣輕緩，垂眸低睨著仰頭看向她的一男一女，自嘲的笑了。
多陵人者皆不在？
現實裏卻多是——壞人福祿雙全，好人早早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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