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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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因為葉修不住鎮上，加上又只是臨時的代課老師，晚自習就全權交給語文老師鄧覆升了，他下午上完兩節課就可以直接回家。
收了教案，葉修狀似不經意的朝角落裏瞥了一眼，兩個男生死死埋著頭不肯擡起來。
下午整整兩節課，葉修從頭到尾都沒有刻意關註過他們。
本來都已經跨上門檻了，餘光看見那兩個男生悄咪咪擡眼看他，葉修突然頓住腳步，微微轉過頭，用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啊”了一聲。
“對了，那個……、葉修手指了指兩個男生的方向。
其中一個已經肉眼可見在發抖了，另一個依舊悶悶呆呆埋著頭，兩個人沈默的等待著葉修的審判和處罰。
半晌，葉修冒出來一句：“那個班長，過來我辦公室，我布置一下作業。”
兩個男生驚訝的擡頭，只看見葉修帶著笑意的側臉。
方萌萌站起來跟著葉修走出教室，長長的走廊旁側有水泥建造的護欄，圈禁著這個年齡大部分小孩視野所及的極限，如果要往外看，要麽就退的很遠很遠，要麽就跳的能高再高。
根據今天翻看過的那沓試卷，葉修大致估計了一下整個班級的平均水平，布置了兩個相對輕松的作業，小小的姑娘一本正經的點頭，在心裏默默記下。
葉修越看越喜歡這孩子，乖巧聽話成績好，雖然才當了一天老師，人就已經頗有幾分使命感了。
發現小孩有點緊張，葉修隨手從方銳桌上薅了一塊兒粉色的點心遞給方萌萌，女孩兒小心的捧在兩手間，卻沒有吃。
“這個卷子先發下去吧，讓同學們互相討論改正錯誤，這次考了滿分，很厲害。”
方萌萌抿了抿唇，嘴角的小酒窩浮現出來，騰出一只手接過試卷。
“我看到卷子裏好幾個同姓氏的同學，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孩子嗎？”
“嗯，大家都是從各個村子來讀書的，我是方家村的，離鎮上很近。”
“哦？那咱們班上有同學住鎮上嗎？”
“有的。”
“多嗎？”
“不多的，就幾個。”
“那他們是走讀嗎？”
“有的住在學校，爸爸媽媽不在家。”
“那不住校的同學爸爸媽媽來接嗎？”
方萌萌說到這裏突然頓住，“我不知道。”
葉修一時間有些無言，拍了拍方萌萌的後腦勺，笑著安慰：“遇到困難就找老師。”
方萌萌點了點頭，小跑著回了教室，一進門方萌萌就對上了兩個男生的視線，但她很快低下頭，默不作聲發起了試卷，那張滿分試卷被她工工整整的擺在桌上。
葉修剛一坐下，辦公室外面就有人伸著懶腰往裏走。
“哎？葉老師！你今天沒課了吧，出去一起吃個飯啊。”
方銳一進門就開始張羅，葉修招呼了他一聲剛剛點心的事，張新傑和林敬言緊跟著也下課回來。
“江波濤和柳非來不了，他倆帶六年級，忙得很。”
葉修一笑，“那你不是也該著急了？”
方銳撇嘴，“害，到時候再說吧，我先帶好這一年的成績，說不定明年就把我卸任了。”
“不會的，你上學期的成績非常好，王主任還說要表揚你。”林敬言在旁邊補充道。
方銳嘴角笑意根本壓不住；“啊？有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張新傑路過，沈默的搖了搖頭。
“那就咱們幾個？這不變成我們數學組小組聚餐了嗎？”方銳神色略顯遺憾。
葉修猜到他應該是愛熱鬧，正準備開口說兩句，誰知方銳哀嚎一聲。
“那鍋底費又要多攤點了，害……”
葉修咽下話頭，朝魏琛辦公桌點了點，“老魏不去麽？”
方銳一聽來了精神。“老魏？叫這麽親切，你們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大老遠就聽到有人在叫老夫的名字，幹什麽，你要請客？”
魏琛總是一副滄桑的模樣，王平一開始還會讓他註意精神面貌，擔心影響一年級小孩兒心理健康，誰知道他班上的孩子帶出來一個比一個活潑，上個公開課跟開大會一樣。
方銳一拍桌子：”註意你的措辭！”
“哼哼。”魏琛對此回以嗤笑。
方銳點了個鴛鴦鍋，特地要求服務員把辣鍋放在他面前。
飯桌上一吃起來，人也熱了，心也放松開來。
“哎葉老師，你是s市人嗎？”方銳燙了片毛肚，在心裏默數七秒。
葉修喝了一口可樂，“不是。”
“啊？那你咋的想的大老遠跑這小鎮上來？”方銳有些吃驚，他和張新傑就是張家村和方家村出來的，老魏老家是吳家村的，林敬言是他大學同學，畢業倆人一起來了這兒。
“嗯，來探親，順便代課。”
剛剛的可樂特別甜，葉修只好夾了一筷子金針菇壓壓味兒。
“張老師是張家村的？我也在張家村住過一段時間，沒見過你啊？”葉修朝張新傑擡了擡下巴。
張新傑被方銳剛剛強力推薦的鴨腸嗆到，強壓著回覆葉修；”小時候跟著父母去城裏了，我家在下三灣那邊，葉老師呢？”
這麽一說葉修倒是有點印象；“我住在蘇沐秋家裏。”
張新傑那張不動如山的淡定面容罕見的出現了一絲驚訝，但很快他便收斂了情緒，只是“嗯”了一聲。
方銳還在咋咋呼呼要林敬言吃肥牛金針菇卷，林敬言讓他下在清湯鍋裏，方銳說肉食在白鍋裏煮不熟。
最後魏琛把肥牛下在了紅鍋，金針菇下在了白鍋，然後重新卷在一起，成功收獲了方銳和林敬言的一致差評
張新傑和葉修隔著餐桌對視一眼，在沈默中吃完了這頓飯。
葉修結了賬，又向幾人表達了謝意，就到乘車點去坐車了，他們幾個要麽住學校要麽有晚自習，勾肩搭背的往回走。
準確來說是林敬言和張新傑攙著方銳，方銳扶著撐得不行的肚子和魏琛對罵，間隙表揚請客的葉修是個厚道人，表示下次他會請回來。
車站沒什麽人等車，長凳上的老頭舉著一份陳年報紙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扶一下老花鏡。
葉修不禁有些感慨，早幾年嘉世傳媒還很註重紙媒市場，後來網絡市場大興，嘉世也就漸漸退了出來，從傳統的新聞時事報道轉向了商業娛樂。
紙媒倒也還在做，不過形式內容早就今時不同往日了。
“車來了。”
老人放下報紙，看了葉修一眼沒有說話，葉修上車一瞧。
“哎師傅，又見面了。”
司機師傅原本即將收車的明媚心情在這一刻跌落到了谷底。
客車緩緩起步，噴射的尾氣和灰塵被甩在身後，同那個長凳上一動不動的看報老頭。
葉修靠在椅背上，一天的疲憊從頭頂澆灌至腳心，身體隨著車身顛簸起伏，困意瞬間襲來。
“叮”。
手機通知突兀響起在耳畔，葉修強撐著睜開一條縫，模糊的視線中顯示有一條最新新聞。
“【嘉世傳媒】QZ1203客機離奇失蹤？！從b市飛往s市的QZ1203客機於今日下午抵達目的地前三十分鐘徹底失聯，整個飛機從航空軌跡上離奇消失……”
“全機182名乘客疑似全部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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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葉修不住鎮上，加上又只是臨時的代課老師，晚自習就全權交給語文老師鄧覆升了，他下午上完兩節課就可以直接回家。
收了教案，葉修狀似不經意的朝角落裏瞥了一眼，兩個男生死死埋著頭不肯擡起來。
下午整整兩節課，葉修從頭到尾都沒有刻意關註過他們。
本來都已經跨上門檻了，餘光看見那兩個男生悄咪咪擡眼看他，葉修突然頓住腳步，微微轉過頭，用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啊”了一聲。
“對了，那個……、葉修手指了指兩個男生的方向。
其中一個已經肉眼可見在發抖了，另一個依舊悶悶呆呆埋著頭，兩個人沈默的等待著葉修的審判和處罰。
半晌，葉修冒出來一句：“那個班長，過來我辦公室，我布置一下作業。”
兩個男生驚訝的擡頭，只看見葉修帶著笑意的側臉。
方萌萌站起來跟著葉修走出教室，長長的走廊旁側有水泥建造的護欄，圈禁著這個年齡大部分小孩視野所及的極限，如果要往外看，要麽就退的很遠很遠，要麽就跳的能高再高。
根據今天翻看過的那沓試卷，葉修大致估計了一下整個班級的平均水平，布置了兩個相對輕松的作業，小小的姑娘一本正經的點頭，在心裏默默記下。
葉修越看越喜歡這孩子，乖巧聽話成績好，雖然才當了一天老師，人就已經頗有幾分使命感了。
發現小孩有點緊張，葉修隨手從方銳桌上薅了一塊兒粉色的點心遞給方萌萌，女孩兒小心的捧在兩手間，卻沒有吃。
“這個卷子先發下去吧，讓同學們互相討論改正錯誤，這次考了滿分，很厲害。”
方萌萌抿了抿唇，嘴角的小酒窩浮現出來，騰出一只手接過試卷。
“我看到卷子裏好幾個同姓氏的同學，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孩子嗎？”
“嗯，大家都是從各個村子來讀書的，我是方家村的，離鎮上很近。”
“哦？那咱們班上有同學住鎮上嗎？”
“有的。”
“多嗎？”
“不多的，就幾個。”
“那他們是走讀嗎？”
“有的住在學校，爸爸媽媽不在家。”
“那不住校的同學爸爸媽媽來接嗎？”
方萌萌說到這裏突然頓住，“我不知道。”
葉修一時間有些無言，拍了拍方萌萌的後腦勺，笑著安慰：“遇到困難就找老師。”
方萌萌點了點頭，小跑著回了教室，一進門方萌萌就對上了兩個男生的視線，但她很快低下頭，默不作聲發起了試卷，那張滿分試卷被她工工整整的擺在桌上。
葉修剛一坐下，辦公室外面就有人伸著懶腰往裏走。
“哎？葉老師！你今天沒課了吧，出去一起吃個飯啊。”
方銳一進門就開始張羅，葉修招呼了他一聲剛剛點心的事，張新傑和林敬言緊跟著也下課回來。
“江波濤和柳非來不了，他倆帶六年級，忙得很。”
葉修一笑，“那你不是也該著急了？”
方銳撇嘴，“害，到時候再說吧，我先帶好這一年的成績，說不定明年就把我卸任了。”
“不會的，你上學期的成績非常好，王主任還說要表揚你。”林敬言在旁邊補充道。
方銳嘴角笑意根本壓不住；“啊？有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張新傑路過，沈默的搖了搖頭。
“那就咱們幾個？這不變成我們數學組小組聚餐了嗎？”方銳神色略顯遺憾。
葉修猜到他應該是愛熱鬧，正準備開口說兩句，誰知方銳哀嚎一聲。
“那鍋底費又要多攤點了，害……”
葉修咽下話頭，朝魏琛辦公桌點了點，“老魏不去麽？”
方銳一聽來了精神。“老魏？叫這麽親切，你們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大老遠就聽到有人在叫老夫的名字，幹什麽，你要請客？”
魏琛總是一副滄桑的模樣，王平一開始還會讓他註意精神面貌，擔心影響一年級小孩兒心理健康，誰知道他班上的孩子帶出來一個比一個活潑，上個公開課跟開大會一樣。
方銳一拍桌子：”註意你的措辭！”
“哼哼。”魏琛對此回以嗤笑。
方銳點了個鴛鴦鍋，特地要求服務員把辣鍋放在他面前。
飯桌上一吃起來，人也熱了，心也放松開來。
“哎葉老師，你是s市人嗎？”方銳燙了片毛肚，在心裏默數七秒。
葉修喝了一口可樂，“不是。”
“啊？那你咋的想的大老遠跑這小鎮上來？”方銳有些吃驚，他和張新傑就是張家村和方家村出來的，老魏老家是吳家村的，林敬言是他大學同學，畢業倆人一起來了這兒。
“嗯，來探親，順便代課。”
剛剛的可樂特別甜，葉修只好夾了一筷子金針菇壓壓味兒。
“張老師是張家村的？我也在張家村住過一段時間，沒見過你啊？”葉修朝張新傑擡了擡下巴。
張新傑被方銳剛剛強力推薦的鴨腸嗆到，強壓著回覆葉修；”小時候跟著父母去城裏了，我家在下三灣那邊，葉老師呢？”
這麽一說葉修倒是有點印象；“我住在蘇沐秋家裏。”
張新傑那張不動如山的淡定面容罕見的出現了一絲驚訝，但很快他便收斂了情緒，只是“嗯”了一聲。
方銳還在咋咋呼呼要林敬言吃肥牛金針菇卷，林敬言讓他下在清湯鍋裏，方銳說肉食在白鍋裏煮不熟。
最後魏琛把肥牛下在了紅鍋，金針菇下在了白鍋，然後重新卷在一起，成功收獲了方銳和林敬言的一致差評
張新傑和葉修隔著餐桌對視一眼，在沈默中吃完了這頓飯。
葉修結了賬，又向幾人表達了謝意，就到乘車點去坐車了，他們幾個要麽住學校要麽有晚自習，勾肩搭背的往回走。
準確來說是林敬言和張新傑攙著方銳，方銳扶著撐得不行的肚子和魏琛對罵，間隙表揚請客的葉修是個厚道人，表示下次他會請回來。
車站沒什麽人等車，長凳上的老頭舉著一份陳年報紙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扶一下老花鏡。
葉修不禁有些感慨，早幾年嘉世傳媒還很註重紙媒市場，後來網絡市場大興，嘉世也就漸漸退了出來，從傳統的新聞時事報道轉向了商業娛樂。
紙媒倒也還在做，不過形式內容早就今時不同往日了。
“車來了。”
老人放下報紙，看了葉修一眼沒有說話，葉修上車一瞧。
“哎師傅，又見面了。”
司機師傅原本即將收車的明媚心情在這一刻跌落到了谷底。
客車緩緩起步，噴射的尾氣和灰塵被甩在身後，同那個長凳上一動不動的看報老頭。
葉修靠在椅背上，一天的疲憊從頭頂澆灌至腳心，身體隨著車身顛簸起伏，困意瞬間襲來。
“叮”。
手機通知突兀響起在耳畔，葉修強撐著睜開一條縫，模糊的視線中顯示有一條最新新聞。
“【嘉世傳媒】QZ1203客機離奇失蹤？！從b市飛往s市的QZ1203客機於今日下午抵達目的地前三十分鐘徹底失聯，整個飛機從航空軌跡上離奇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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