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晏

柏晏盯著餘平嘉的眼睛，毫不猶豫道，“不願意。”

旖旎的氛圍瞬間破碎。

何菲抓狂了，一拍桌子揪住了柏晏的左肩，氣得切齒：“那你想幹什麽？是你跟平嘉說想演戲我才簽你的，結果現在，你一部戲不演，也不和我們解約，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們公司被其他公司收購，就沒有人會再征求你的意見了！”

柏晏擡手隨便拉了拉衣袖，語氣無辜，“我說過了，我喜歡有挑戰的角色，不喜歡本色出演。”

由何菲的怒氣填充起來的氣球也一瞬洩氣。

氣氛跌倒谷底，開始冷滯。

慢慢回暖的時候，柏晏突然聽見餘平嘉笑了一聲，聽起來像是得到了解脫那般，很輕快。

“你別逼他了，錢的事，都是小事，”餘平嘉拍拍何菲的肩以示安慰，“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我白打兩年工，也先替你把錢還完行不行？”

當晚睡覺，柏晏做了一夜的夢。

夢裏面，餘平嘉的臉出現又消失，耳邊也全是她承諾何菲，會幫她還錢時的溫和聲音，夢魘一般，反反覆覆地，讓柏晏感覺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樣喘不過氣。

當這種恐懼逐漸深入，慢慢滲透到腦神經的時候，柏晏的大腦終於啟動了保護機制，——夢裏，餘平嘉溫和的表情一霎變了，變得很冷漠，她的眉躬，更是不耐煩地挑了起來。

“我說過了，你很煩，我也很意外我能忍你到今天。”

餘平嘉瞥頭，眼尾下掠，看起來完全是對她的當下所見，嫌惡到了極點。

“現在，我只想做自己，不想再看在誰誰誰的面子上，忍耐你，照顧你，我們到此為止，往後，你也好自為之。”

有春日細雨，密密斜斜地飄到柏晏的臉上。

柏晏眼眶滑出兩滴淚，融進春雨中，很難分辨。

愛與尊嚴，柏晏同時失去。

年輕氣盛時，柏晏沒有挽留，也沒有回頭。

氣消了。

再回過味來，因為餘平嘉的有心回避，柏晏已經聯系不上餘平嘉。

夢境裏的畫面又轉，變成了一面帶有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天花板，嚴絲合縫地蓋住了柏晏所有的視野。

終於，柏晏掙脫痛苦醒來。

淩晨四點，窗外燈帶交錯，夜景猶在。

餵完17回來，柏晏煩得睡不著，在書房坐到了天亮。

朝陽初升，天幕一片火紅。

睡意沈沈來襲之前，柏晏的電話響了。

瞬間，他的精神又變得緊繃。

“我有兩點要求，你能做到，我就投資‘褚玲’。”

柏路發打來電話。

深思熟慮後，他十拿九穩，冷靜過了頭，一點兒也不想掩藏語氣裏的自得。

柏晏有求於人，無法不答應，“你說。”

“明年六月之前，你必須出國。”

老生常談的話，柏晏早有心理準備，催促柏路發說，“第二點。”

“你昨天說的話，你最好每天都回想一遍，我等你兌現諾言，不然，我會幫你兌現。”

“……”

一個電話的功夫，天空褪回本色。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柏晏以為柏路發新增了補充說明，順手點了進去。

結果消息是何菲發來的。

柏晏點進去看。

但只看了擡頭的那一眼，就興致全無了。

何菲的消息是群發的。

內容是關於《熱戀冷靜期》的男演員選角，在信息的尾聲，她還重點強調了一遍，新人男演員，只接受皮相卓絕的，具體的卓絕標準，以試鏡結果為準。

末了，還附帶了一張試鏡戲的鏡頭文字。

……

何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柏晏能理解她的心急，但她病急亂投醫的做法，柏晏確實不敢恭維。

餘平嘉也是。

想到餘平嘉，柏晏突然生氣地冷笑了一聲。

冷笑完，他又懷著嘲諷的意思想，——關心則亂可真有意思，餘平嘉竟然也會一點異議沒有地，跟著何菲一起，無頭蒼蠅樣的亂撞。

真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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