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連續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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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連續打擊
傍晚時分，京城西環路的外輔路上，熙攘的人流在公交車站牌之間穿梭。
在下了班著急回家的人潮中，一個單肩挎著黑色雙肩包、長身秀挺的孑孓身影顯得格外特別。
他雙肩垮塌、雙手插兜，緩慢向前走著。
這麽一個外形搶眼的少年，身穿一身白色休閑裝，背影憂郁，一看就知道有心事，還是不開心的事。
走近了，行人才會看清那張英俊立體的臉上，罩著一層淡淡的哀傷，長長睫毛下面，雙眸似乎隱隱透著朦朧的霧氣，使人忍不住心生憐意，想要去摸摸他的腦袋，或者拍拍他的肩膀來安慰他。
少年卻眼中無物，只平視前方，保持著勻速的步調。
其實，他心裏什麽也沒想，連不久前看到的那個抽屜，也暫時被他從腦海中抽離了。
他只是覺得，身上似乎有什麽東西不見了。這讓他沒力氣去想，也沒力氣去做任何其他事，除了走路。
兩個月來的奇怪感覺，以及與這感覺抗拒的心理，還有發現秘密時的狂喜，以及之後一段時間的猜測，就在不久前，全數變成了一塊大石頭，重重壓在他的心上。
他不理解這種極度陌生的心情，完全不知所措，所以此時腦子裏一片空白。
自己這是，逃跑了？
他呂鵬飛什麽時候逃過？即便是因為師哥，那用得著逃麽？也沒什麽能讓他逃的。
沒錯，一定不是。
是餓的，對，他餓了。
可是，好像又有哪裏不對。到底是哪裏，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呂鵬飛漫無目的地挪著雙腳。
突然，兩個小男孩的身影擋在前面不遠處。兩個小家夥在人行道上笑鬧著，引得旁邊的路人紛紛樂呵呵地駐足或避讓。
兩位媽媽在旁邊笑意融融地看著，其中一個一邊叮囑著孩子們註意安全，一邊跟被擋了道的行人道著歉。
望著這倆調皮的孩子，呂鵬飛半天沒有表情的臉上，瞬間綻開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嘴角眼梢一閃而過。
五歲遇見，六歲結交、一同去學書法，七歲一起上學，八歲……所有的回憶在一瞬間紛至沓來，讓他有一時的恍惚。
他駐足看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到一個車站站牌處，看了看地圖，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是沿著回旅館的路，此時已經過了半程。
晚上九點，央音附中旁邊的旅館裏，肖琳拉完一遍勃拉姆斯的《D小調小提琴奏鳴曲》第三樂章，坐到床上，又把面試流程最後過了一遍。
擡頭發現窗外滿街華燈，再擡腕看看表，他眉頭微皺，望向門口，卻並未見有人影出現。
又等了一會兒，肖琳站起來，決定下樓去看看。
一樓前臺。女服務員對肖琳搖頭說：“你那朋友從下午出去，就沒見回來過。”
“確定沒看見過他是吧？”
“他長那麽帥，回來我肯定能看見。”服務員笑著說。
肖琳臉上現出一抹焦急的神色，謝過服務員，往旅館門口走去。
其實肖琳也不知道去哪裏找，只是覺得應該出門看看。他琢磨著，就算呂鵬飛跟秦天成一起吃晚飯，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走出玻璃門，肖琳兩邊瞧了瞧，隨即往右拐到西側，慢慢往前方的車站走。
沒多遠，便看到離央音附中大門口東側不遠的站牌，肖琳走過去，站在那裏等了會兒，一直不見有車停靠，更沒有呂鵬飛的身影。
他們兩個都是初次來到這個區域，呂鵬飛會不會坐過站了呢？
正焦急間，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往這邊走來，他趕緊快跑幾步迎上去。
“鵬飛，你總算回來了。”
呂鵬飛正低頭想著什麽，猛然聽到肖琳的聲音，一擡頭，臉色似乎微微變了下，勉強笑道：“肖琳啊，你怎麽出來了？”
“我擔心你呀，怕你坐錯車或者坐過站，找不回來了。”肖琳轉身跟他一起往回走，順手拍拍他的肩，笑道，“再見不到你，我得打電話報警了。”
“沒那麽嚴重，我這不回來了嘛。”呂鵬飛神色間有些疲累。
“見著你師哥了？晚飯吃了？”
“嗯。”他似乎不想多說，“我有點累，咱們回房間吧？”
肖琳雖有些意外，卻也沒多說什麽，搶過背包背在自己身上。呂鵬飛從善如流，也沒推辭客氣。
回到房間，呂鵬飛一直情緒不高，完全沒有說話的欲望，肖琳也理解地不問，繼續準備面試。
臨睡前，呂鵬飛才輕聲嘟噥一句：“我沒見著師哥。”說完翻身朝向另一側。
肖琳吃了一句，擡眼望過去，見他背對自己，知他不想再說，便咽下了那些問題。
其實也能猜測得差不多，見著沒見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情緒這麽低落，多半是發生了不開心的事。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起床洗漱完，出門吃了早飯，便去往附中。
面試地點是在附中禮堂，呂鵬飛進不去，就在外面等著。
京城四月的天氣，冷暖適宜。
他在操場邊慢慢走著，忽地瞥見不遠處一片斑斕色彩，不由自主朝著花圃走去。
離得近了，鼻尖盡是芬芳馥郁，再看到錯落有致的海棠、郁金香、牡丹和丁香等等各種花競放著，心情似乎一下子清朗許多。
正自感嘆這讓人又歡喜又憂愁的京城四月，就聽到肖琳遠遠叫著他的名字。
擡頭望去，見好朋友笑容滿面，就知道面試過程一定很順利。這還沒到一個小時就出來了。
肖琳拎著琴盒跑過來，原地轉了個圈，笑道：“面試官說我九成九可以通過。”
呂鵬飛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去，也笑道：“太好了！我就說你肯定沒問題。”
這笑容，就好象昨天什麽也沒發生過。
回到旅館，兩個人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退了房，去火車站的路上逛一逛，順便吃點東西。
“你，昨天是不是跟你師哥吵架了？”見呂鵬飛心情好了很多，把西裝往行李箱裏放的肖琳遲疑著問，“昨晚是不是沒吃飯？你怎麽回來的？”
一連串三個問題，一向開朗的呂鵬飛此時卻沈默片刻，才垂眼低聲說：“沒吵架，沒見著他，我走路回來的，也沒吃飯。”
這幾句回答又一次讓肖琳吃了一驚：這，還是他認識的呂鵬飛嗎？從A大到他們住的旅館，那可是不短的距離，走路大概要三四個小時。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肖琳小心冀冀地問。
“沒什麽。”呂鵬飛擡起頭，臉上現出一抹笑意，“我就是有點悶，索性走回來了。”
肖琳了解自己的好友，願意說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問，所以當下就轉移了話題。
借口有事讓呂鵬飛在房間等一下，肖琳去到樓下，給秦天成打電話，想問問究竟。
不料沒找到人，肖琳只好留了言，說晚些還會再打過去。
肖琳是真的擔心好朋友，這個一向積極樂觀的少年，不可能無緣無故做些奇怪的事，就算對陪自己來面試的感謝，也要弄清楚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然而，無論是肖琳，還是呂鵬飛，他們誰也不知道，明天還有個更大的打擊在等著。
確切地說，是等著呂鵬飛。
一夜火車無話。
周二一早，下了火車，兩個人坐上公車。
車停在化工廠家屬院站時，已經是早上8點05分，兩個人只來得及飛快地把行李放到呂鵬飛住處，換了衣服就趕緊騎自行車去學校。
進了學校大門，呂鵬飛看見兩個同班男同學，主動打著招呼。卻註意到那兩張臉上現出有些奇怪的表情，他偏了下腦袋，微皺起眉尖，倒也沒多想。
“我下了晚自習再去拿行李吧？”後座上的肖琳探腦袋向前問。
呂鵬飛剛好騎到自行車停放處，他伸開雙腿，支在地上，讓肖琳從後座下來，回頭道：“午飯晚飯時都可以，你過來找我就行。”
肖琳答了聲“好”，看著他把自行車放好，兩個人背上包走進教學樓。
剛一進門，迎面碰上黑風怪教導主任。
呂鵬飛剛想要亮出笑容問好，就聽黑風怪劈頭說道：“呂鵬飛，上午課間操過來教導處找我。”
雖是一貫的黑臉，此刻卻讓他覺得有前所未有的壓抑感。
他答應著，腳步略頓，隨即跟上肖琳的步伐上了樓。
上課鈴還沒響，曾相越一臉的陰沈，正面對門口背靠講臺站著，似乎是專門在等呂鵬飛，一看見他就迎出來，打手勢讓他往走廊深處走兩步。
“上來時碰到教導主任了吧？”曾相越語氣不善地開了口，“你進教室把書包放下，出來找我。”
呂鵬飛點點頭，進教室。
一進門，立馬感覺到全班同學的目光全直直射到他臉上，這些目光裏蘊含著不同的意味，有疑惑，有嘲笑，有鄙夷，更多的是詢問。
他顧不得去探究，直覺這次遇上了什麽大事，於是快步走到座位上，問正坐在那裏急得要竄起來的蘇曉：“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有人報告你期中考試作弊了。”蘇曉急吼吼地低聲說，“我肯定不信，很多同學也不相信，但是班主任信了，學校領導好象也信了。”
呂鵬飛終於明白這一大早所有的奇怪感覺，但他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鬼叫門：“嗯，不怕，反正我也沒作弊。”
聲音不大，卻很堅定。
前面座位上的兩個男同學轉過身來說：“班長，我們相信你，也支持你！”
“謝謝你們。” 呂鵬飛朝他們笑了笑轉頭又問蘇曉，“我不在這兩天，還有什麽事嗎？”
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果然，聽到蘇曉囁嚅著說：“隊裏說讓你先暫停隊長職務，等查清楚問題再說。而且，好象，好象這事牽涉到馬老師了。具體我們也不清楚，可能得問黑風怪。”
呂鵬飛做了個了然的表情：“知道了，我這就去找他。”
說完，放下書包，他就出了教室。
“這次我也保不了你了。”曾相越依舊陰沈著臉，說得好象自己以前保過呂鵬飛似的，“舉報人直接捅到校領導那裏，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呂鵬飛雖然從蘇曉那兒得了些信息，但還比較模糊，此時還是一頭霧水中：“曾老師，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能讓誰舉報給學校領導。”
“不管怎麽說，領導已經給了壓力，你班長的身份暫時放一下吧。”
聞言，呂鵬飛不由震驚：“事情還沒查清楚，就停我的職？”
“這個我也沒辦法，這是校領導的決定。哎，算了算了，你還是去跟領導解釋吧。”曾相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徑直進了教室，留給呂鵬飛一個背影。
上午前兩節課上得很是煎熬。
蘇曉知道的不多，他又不好意思去問班裏愛八卦的女生，而梁建鋒最近似乎也不大順，聽說是家裏出了什麽狀況，他自然不願去煩擾。
其他從前二班的幾個，多是遇事就往邊上躲的，所以一時竟然沒人可問。
但他心裏著急，想馬上去找胡副校長了解清楚，究竟怎麽牽涉到馬老師的，究竟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
第一節下課鈴一響，他就飛奔出去找高平。
不料，一向健談的副校長，聽他問起馬深行，竟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沒，沒什麽事情啊，能有什麽呢？
呂鵬飛見狀，更是起疑，決心一定要弄清楚他去京城的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不管他怎麽追問，副校長就是死不松口，堅持說：
“你就不要操心別人的事了，最近這段時間表現好一點，說不定過陣子就能當回足球隊隊長。”
然而對於呂鵬飛來說，那個隊長現在沒什麽吸引力，如果能查清真相，還自己和馬老師一個清白，什麽隊長、班長的，他都絲毫不在乎。
可如今，他該找誰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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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京城西環路的外輔路上，熙攘的人流在公交車站牌之間穿梭。
在下了班著急回家的人潮中，一個單肩挎著黑色雙肩包、長身秀挺的孑孓身影顯得格外特別。
他雙肩垮塌、雙手插兜，緩慢向前走著。
這麽一個外形搶眼的少年，身穿一身白色休閑裝，背影憂郁，一看就知道有心事，還是不開心的事。
走近了，行人才會看清那張英俊立體的臉上，罩著一層淡淡的哀傷，長長睫毛下面，雙眸似乎隱隱透著朦朧的霧氣，使人忍不住心生憐意，想要去摸摸他的腦袋，或者拍拍他的肩膀來安慰他。
少年卻眼中無物，只平視前方，保持著勻速的步調。
其實，他心裏什麽也沒想，連不久前看到的那個抽屜，也暫時被他從腦海中抽離了。
他只是覺得，身上似乎有什麽東西不見了。這讓他沒力氣去想，也沒力氣去做任何其他事，除了走路。
兩個月來的奇怪感覺，以及與這感覺抗拒的心理，還有發現秘密時的狂喜，以及之後一段時間的猜測，就在不久前，全數變成了一塊大石頭，重重壓在他的心上。
他不理解這種極度陌生的心情，完全不知所措，所以此時腦子裏一片空白。
自己這是，逃跑了？
他呂鵬飛什麽時候逃過？即便是因為師哥，那用得著逃麽？也沒什麽能讓他逃的。
沒錯，一定不是。
是餓的，對，他餓了。
可是，好像又有哪裏不對。到底是哪裏，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呂鵬飛漫無目的地挪著雙腳。
突然，兩個小男孩的身影擋在前面不遠處。兩個小家夥在人行道上笑鬧著，引得旁邊的路人紛紛樂呵呵地駐足或避讓。
兩位媽媽在旁邊笑意融融地看著，其中一個一邊叮囑著孩子們註意安全，一邊跟被擋了道的行人道著歉。
望著這倆調皮的孩子，呂鵬飛半天沒有表情的臉上，瞬間綻開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嘴角眼梢一閃而過。
五歲遇見，六歲結交、一同去學書法，七歲一起上學，八歲……所有的回憶在一瞬間紛至沓來，讓他有一時的恍惚。
他駐足看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到一個車站站牌處，看了看地圖，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是沿著回旅館的路，此時已經過了半程。
晚上九點，央音附中旁邊的旅館裏，肖琳拉完一遍勃拉姆斯的《D小調小提琴奏鳴曲》第三樂章，坐到床上，又把面試流程最後過了一遍。
擡頭發現窗外滿街華燈，再擡腕看看表，他眉頭微皺，望向門口，卻並未見有人影出現。
又等了一會兒，肖琳站起來，決定下樓去看看。
一樓前臺。女服務員對肖琳搖頭說：“你那朋友從下午出去，就沒見回來過。”
“確定沒看見過他是吧？”
“他長那麽帥，回來我肯定能看見。”服務員笑著說。
肖琳臉上現出一抹焦急的神色，謝過服務員，往旅館門口走去。
其實肖琳也不知道去哪裏找，只是覺得應該出門看看。他琢磨著，就算呂鵬飛跟秦天成一起吃晚飯，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走出玻璃門，肖琳兩邊瞧了瞧，隨即往右拐到西側，慢慢往前方的車站走。
沒多遠，便看到離央音附中大門口東側不遠的站牌，肖琳走過去，站在那裏等了會兒，一直不見有車停靠，更沒有呂鵬飛的身影。
他們兩個都是初次來到這個區域，呂鵬飛會不會坐過站了呢？
正焦急間，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往這邊走來，他趕緊快跑幾步迎上去。
“鵬飛，你總算回來了。”
呂鵬飛正低頭想著什麽，猛然聽到肖琳的聲音，一擡頭，臉色似乎微微變了下，勉強笑道：“肖琳啊，你怎麽出來了？”
“我擔心你呀，怕你坐錯車或者坐過站，找不回來了。”肖琳轉身跟他一起往回走，順手拍拍他的肩，笑道，“再見不到你，我得打電話報警了。”
“沒那麽嚴重，我這不回來了嘛。”呂鵬飛神色間有些疲累。
“見著你師哥了？晚飯吃了？”
“嗯。”他似乎不想多說，“我有點累，咱們回房間吧？”
肖琳雖有些意外，卻也沒多說什麽，搶過背包背在自己身上。呂鵬飛從善如流，也沒推辭客氣。
回到房間，呂鵬飛一直情緒不高，完全沒有說話的欲望，肖琳也理解地不問，繼續準備面試。
臨睡前，呂鵬飛才輕聲嘟噥一句：“我沒見著師哥。”說完翻身朝向另一側。
肖琳吃了一句，擡眼望過去，見他背對自己，知他不想再說，便咽下了那些問題。
其實也能猜測得差不多，見著沒見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情緒這麽低落，多半是發生了不開心的事。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起床洗漱完，出門吃了早飯，便去往附中。
面試地點是在附中禮堂，呂鵬飛進不去，就在外面等著。
京城四月的天氣，冷暖適宜。
他在操場邊慢慢走著，忽地瞥見不遠處一片斑斕色彩，不由自主朝著花圃走去。
離得近了，鼻尖盡是芬芳馥郁，再看到錯落有致的海棠、郁金香、牡丹和丁香等等各種花競放著，心情似乎一下子清朗許多。
正自感嘆這讓人又歡喜又憂愁的京城四月，就聽到肖琳遠遠叫著他的名字。
擡頭望去，見好朋友笑容滿面，就知道面試過程一定很順利。這還沒到一個小時就出來了。
肖琳拎著琴盒跑過來，原地轉了個圈，笑道：“面試官說我九成九可以通過。”
呂鵬飛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去，也笑道：“太好了！我就說你肯定沒問題。”
這笑容，就好象昨天什麽也沒發生過。
回到旅館，兩個人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退了房，去火車站的路上逛一逛，順便吃點東西。
“你，昨天是不是跟你師哥吵架了？”見呂鵬飛心情好了很多，把西裝往行李箱裏放的肖琳遲疑著問，“昨晚是不是沒吃飯？你怎麽回來的？”
一連串三個問題，一向開朗的呂鵬飛此時卻沈默片刻，才垂眼低聲說：“沒吵架，沒見著他，我走路回來的，也沒吃飯。”
這幾句回答又一次讓肖琳吃了一驚：這，還是他認識的呂鵬飛嗎？從A大到他們住的旅館，那可是不短的距離，走路大概要三四個小時。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肖琳小心冀冀地問。
“沒什麽。”呂鵬飛擡起頭，臉上現出一抹笑意，“我就是有點悶，索性走回來了。”
肖琳了解自己的好友，願意說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問，所以當下就轉移了話題。
借口有事讓呂鵬飛在房間等一下，肖琳去到樓下，給秦天成打電話，想問問究竟。
不料沒找到人，肖琳只好留了言，說晚些還會再打過去。
肖琳是真的擔心好朋友，這個一向積極樂觀的少年，不可能無緣無故做些奇怪的事，就算對陪自己來面試的感謝，也要弄清楚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然而，無論是肖琳，還是呂鵬飛，他們誰也不知道，明天還有個更大的打擊在等著。
確切地說，是等著呂鵬飛。
一夜火車無話。
周二一早，下了火車，兩個人坐上公車。
車停在化工廠家屬院站時，已經是早上8點05分，兩個人只來得及飛快地把行李放到呂鵬飛住處，換了衣服就趕緊騎自行車去學校。
進了學校大門，呂鵬飛看見兩個同班男同學，主動打著招呼。卻註意到那兩張臉上現出有些奇怪的表情，他偏了下腦袋，微皺起眉尖，倒也沒多想。
“我下了晚自習再去拿行李吧？”後座上的肖琳探腦袋向前問。
呂鵬飛剛好騎到自行車停放處，他伸開雙腿，支在地上，讓肖琳從後座下來，回頭道：“午飯晚飯時都可以，你過來找我就行。”
肖琳答了聲“好”，看著他把自行車放好，兩個人背上包走進教學樓。
剛一進門，迎面碰上黑風怪教導主任。
呂鵬飛剛想要亮出笑容問好，就聽黑風怪劈頭說道：“呂鵬飛，上午課間操過來教導處找我。”
雖是一貫的黑臉，此刻卻讓他覺得有前所未有的壓抑感。
他答應著，腳步略頓，隨即跟上肖琳的步伐上了樓。
上課鈴還沒響，曾相越一臉的陰沈，正面對門口背靠講臺站著，似乎是專門在等呂鵬飛，一看見他就迎出來，打手勢讓他往走廊深處走兩步。
“上來時碰到教導主任了吧？”曾相越語氣不善地開了口，“你進教室把書包放下，出來找我。”
呂鵬飛點點頭，進教室。
一進門，立馬感覺到全班同學的目光全直直射到他臉上，這些目光裏蘊含著不同的意味，有疑惑，有嘲笑，有鄙夷，更多的是詢問。
他顧不得去探究，直覺這次遇上了什麽大事，於是快步走到座位上，問正坐在那裏急得要竄起來的蘇曉：“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有人報告你期中考試作弊了。”蘇曉急吼吼地低聲說，“我肯定不信，很多同學也不相信，但是班主任信了，學校領導好象也信了。”
呂鵬飛終於明白這一大早所有的奇怪感覺，但他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鬼叫門：“嗯，不怕，反正我也沒作弊。”
聲音不大，卻很堅定。
前面座位上的兩個男同學轉過身來說：“班長，我們相信你，也支持你！”
“謝謝你們。” 呂鵬飛朝他們笑了笑轉頭又問蘇曉，“我不在這兩天，還有什麽事嗎？”
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果然，聽到蘇曉囁嚅著說：“隊裏說讓你先暫停隊長職務，等查清楚問題再說。而且，好象，好象這事牽涉到馬老師了。具體我們也不清楚，可能得問黑風怪。”
呂鵬飛做了個了然的表情：“知道了，我這就去找他。”
說完，放下書包，他就出了教室。
“這次我也保不了你了。”曾相越依舊陰沈著臉，說得好象自己以前保過呂鵬飛似的，“舉報人直接捅到校領導那裏，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呂鵬飛雖然從蘇曉那兒得了些信息，但還比較模糊，此時還是一頭霧水中：“曾老師，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能讓誰舉報給學校領導。”
“不管怎麽說，領導已經給了壓力，你班長的身份暫時放一下吧。”
聞言，呂鵬飛不由震驚：“事情還沒查清楚，就停我的職？”
“這個我也沒辦法，這是校領導的決定。哎，算了算了，你還是去跟領導解釋吧。”曾相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徑直進了教室，留給呂鵬飛一個背影。
上午前兩節課上得很是煎熬。
蘇曉知道的不多，他又不好意思去問班裏愛八卦的女生，而梁建鋒最近似乎也不大順，聽說是家裏出了什麽狀況，他自然不願去煩擾。
其他從前二班的幾個，多是遇事就往邊上躲的，所以一時竟然沒人可問。
但他心裏著急，想馬上去找胡副校長了解清楚，究竟怎麽牽涉到馬老師的，究竟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
第一節下課鈴一響，他就飛奔出去找高平。
不料，一向健談的副校長，聽他問起馬深行，竟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沒，沒什麽事情啊，能有什麽呢？
呂鵬飛見狀，更是起疑，決心一定要弄清楚他去京城的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不管他怎麽追問，副校長就是死不松口，堅持說：
“你就不要操心別人的事了，最近這段時間表現好一點，說不定過陣子就能當回足球隊隊長。”
然而對於呂鵬飛來說，那個隊長現在沒什麽吸引力，如果能查清真相，還自己和馬老師一個清白，什麽隊長、班長的，他都絲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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