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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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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貓

這種奇怪的要求,身為大師姐的宗悅還是頭回聽到。

禦獸宗規矩不嚴,弟子們也沒什麽上進心,宗門內整體氛圍十分松散。

除非是到了每月異獸暴動之日,為避免惹禍上身,門內大多數人皆是躲得遠遠的,一致地不願去招惹異獸。

“隨你。你叫什麽?”

“我叫晏寧,多謝仙子告知。”

纖指翻過記名冊,指尖停留在晏寧的登記信息那一頁,宗悅微微擰起了眉。

書冊上記錄了晏寧最後一次出入禦獸塔的日子,其間正好是月圓之夜異獸暴動日。

她才進宗門三天,按理來說不該在暴動日出現在塔內。

便是這般險境還能全須全尾地出來,宗悅的視線不由得在晏寧身上多停了一會。

而抱著小貓依言跟上的晏寧只當這位掌事的仙子好說話,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註意到,連帶著小貓也沾了被打量的光。

她默默跟在後頭,尋了處不打眼的地方站著,借此觀察四周。

禦獸宗依山傍水,樹木蔥郁,飛鳥掠過枝頭帶起驚鴻影。

雜役院設在山腳下,較為靠近以禦獸塔為中心的大片區域,更方便來往行動。

正前方山尖雲霧繚繞,隱約可見山腰處的學堂建築,綿延成片。

宗悅等弟子止步,一行人正停在山腳下。

其他人紛紛取出飛行法寶,有小舟、寶劍、蒲扇……種類繁多,眼花繚亂。晏寧擡頭去看那學堂,要想上山少不得禦器飛行騰空。

完了!她不僅飛行困難,還恐高。

要不這課還是偷偷翹掉算了。正當晏寧貓著腰欲偷摸離開時,身後傳來清冷的女聲。

“晏寧,你要去哪?”

這聲音,除了是宗悅還能有誰。

被抓包的晏寧訕訕地轉過身:“仙子,我哪也不去。”

眾人都準備妥當,唯有自己還幹站著。

頂著烏泱烏泱的視線,晏寧取出了飛行靈器,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禦劍飛行的速度最快,像她這種本就不熟練的人自然落在了後頭。晏寧小心將白貓放到寬大的衣袖裏,身體搖搖晃晃,努力保持平衡。

入微期修士的靈力並不多,晏寧調動著靈力運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

她只當這是充分休息的後果,專註地跟上前頭的其他雜役。

穿過層層雲霧,太陽光均勻地鋪灑下來,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瞳孔裏倒映著一圈圈光暈,照得她睜不開眼。

因迷失了方向,腳下隨即也不穩,竟然搖搖晃晃地偏倒半邊身子。

背後忽地多了一股力量,半推半扶地令她找回重心。晏寧有心去尋,卻只察覺到耳畔的風聲,身後更是無甚麽人。

衣袖裏的小貓翻了個身,牽動衣料發出細碎的聲響,成功吸引了她的註意。

她籠了籠衣袖,強壓下因恐高而產生的畏懼,卻依舊牙關牙關發顫:“發財乖,不要怕,待會我們就落地了。”

這種安慰對於玉澤貓貓來說略顯滑稽,他止不住地輕笑:“查詢好感度。”

“報告宿主,攻略對象好感度為百分之五。”

玉澤生出幾分不耐:“我剛才分明助她禦器飛行,為何好感度沒有提升?”

“因為晏寧並未察覺到宿主相助,自然也不會生出好感。”

分明是語調平平的系統音,玉澤卻咂摸出了些戲謔意味。

眉宇間覆蓋著冰霜,他努力收回將系統抓出來教訓一頓的心思,長舒一口氣:“好,我知道了。”

一路有驚無險,晏寧平穩降落在學堂前坪。

隨著人流,她揣著小貓進入學堂,尋了後排的位置坐下,其餘雜役也三三兩兩地落座。

學堂不大,攏共可容幾十名學生入座,桌案用的皆是金貴的沈香木,並無書具用品。這麽大塊的沈香木卻拿來做課桌,她極為心痛,摸出隨身令牌看了眼上頭明晃晃的“六”,恨不得當場鑿一塊木頭帶走賣錢。

還好她有一只發財貓,以及吊在前頭的月薪,不然可真是得喝西北風。

如是想著,晏寧捧著小貓,溫聲細語:“發財,我們來這是上課的噢,你乖乖地不發出聲音,好不好?”

打從見到小貓能聽懂人話,還能變出靈石開始,她便確信這不是一般的小貓。

可她拿不準小貓的脾性,擔心它會應激,擾亂課堂秩序便不好了。

小貓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從袖口處探出半個頭,露出水汪汪的藍眼睛,舔了舔前爪。

他對人類的課並無興趣,若不是為了好感度跟來此處,他都不會多看學堂一眼。

觀察了會小貓自然的狀態,晏寧略略放心,還想交待些東西。

恰在這時,身側傳來陌生男子的搭訕聲。

“這位姑娘,你的名字可是喚作晏寧?”

“……你是?”

來人身著青裳,烏黑的長發松松地在腦後挽了個結,手中羽扇輕搖,看著不太正經。晏寧不動痕跡地扯過衣袖,掩蓋住小貓的身形,確信自己並不認識對方。

對方徑直坐在她身旁的座位,收起羽扇:“在下正是方壺水。”

“……方公子,我們認識嗎?”

晏寧細細思索一番,腦仁竟隱隱作痛,仿佛有東西被抽走了一般。

“晏姑娘不認識我也正常,但你應當記得你在東風堂接下的委托任務吧?”

看著方壺水一臉自信的表情,晏寧依舊不明所以,搖了搖頭。

在對方仔細解釋下,才終於明白兩人間有何關聯。

禦獸宗算得上修真界的中型宗門,門中修士雜役上千。

為解決宗門內部人員需求,門中專設東風堂,專用於發布各種委托任務。

委托任務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原身便是接了黃級任務:代理一日禦獸塔事務。

也正是因著此任務的緣故,晏寧剛穿越來便要面臨險境。而方壺水,正是晏寧的委托人。

“想必姑娘也是頭回在東風堂接委托,雇主身份保密是規矩,發布任務者多用化名,接委托者則必須實名,帶畫像的那種。故此我能認出你。”

他話鋒一轉:“但我不一樣,如此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本名,定要讓世人皆知,故此我才沒用化名。”

從芥子囊底部摸出委托黃符的晏寧聞言擡頭,嘴角抽動,看傻子般盯著雇主。

那黃符上果真有委托任務細則,她看方壺水的眼神變幻莫測。

可為何她對接下委托這事印象全無?

頭欲發疼痛起來,她只好按下疑問不表,轉而問:“你可知,昨夜正是異獸暴動日?”

“我才來禦獸宗不久並不知曉,絕非有意如此!險些連累到你,抱歉……”

“不是險些,是已經。”

本不願提起在地牢裏的慘痛經歷,晏寧便長話短說帶過,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真正令她發愁的是,以後若再遇到發狂的異獸,自己該如何自保。

要麽她短期內修為暴漲,在異獸狂攻下仍有抵抗之力,且不論修真界是否有修為突飛猛進的先例,她要達到何種境界才能抵禦異獸還是個未知數;

要麽她能像方壺水一般,出錢讓人頂替自己做工,但她若是有錢自然不必來禦獸宗。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逐漸在腦海中浮現:如果她能治好異獸精神暴動癥呢?

如同曇花一現,這個念頭方出現便被她掐斷。晏寧小幅度地搖搖頭,暗嘲自己做白日夢。

學堂內並無風,手中的黃符卻輕微抖動起來。晏寧思緒回籠,低頭去看符紙,彰示著等級的淡痕緩緩從“黃”變為“玄”。

——升了一級。

身旁的委托人倒吸一口涼氣,連連道歉:“十分抱歉,連累姑娘在地牢呆了整整一夜。這樣,除去原本的委托傭金,姑娘需要多少損失費盡管提。”

晏寧沒理他,視線垂落到袖口處,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角度對上小貓藍寶石般的瞳孔。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地牢裏的玉澤。

實在遇到了危險……打不過她可以跑,跑不動她還能求助朋友玉澤?

縮在衣袖裏的玉澤定定地看著女修,心中掠過淡淡的不適。

他察覺到了女修對地牢的畏懼之意,這種畏懼如同水中月,準確無誤地倒映在自己的精神海裏。

連同她身上的薄荷香氣都變淡了幾分,玉澤不適地吸了吸鼻子。品嘗過更香甜氣味的貓,怎麽甘心回到過去呢。

“我該如何做,才能讓她開心些?”

沒什麽人類閱歷的玉澤貓貓向系統詢問,得到的回覆是:賣萌。

再三確認自己並未聽錯,玉澤迫使自己伸出貓爪去撓晏寧的掌心。

掌心傳來毛絨絨的觸感,晏寧從怔然中回神,伸手去撫摸小貓的腦瓜。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但是很奇怪,心中的煩悶正一寸寸消失。

她深吸一口氣:果然,吸貓是治愈壞心情的良藥。

暫時拋去胡思亂想,晏寧略微神傷,摩挲著玄級黃符,惆悵地開口:“方公子損失費盡管提,此言當真?”

對方直拍胸,再三保證損失費用包在他身上。

晏寧這才釋懷,眼睛瞇得像月牙:“方公子果然大氣。也是,像您這樣的翹楚定然會是個好雇主。我要的呢,其實也不多,三千靈石足矣。”

“……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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