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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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陷阱
剛準備同駱梓青說點什麽，沈靜瑜也給蘇漫打來電話了。
蘇漫一接通，沈靜瑜就問，“知道嗎？老魯嫖娼被抓了！”
蘇漫握著手機道，“我剛知道。”
沈靜瑜說，“他老婆還到單位來鬧了，一口咬定他是被人陷害的，不過魯林毅現在人已經在派出所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結果，還有一個小三抱著孩子來找他，說他好幾天沒回家了。現在沒人肯出面去幫他弄這事，說是要拘留10天呢，在裏面夠他受的了，外面居然還有兩個家。”
蘇漫哦了一聲。
沈靜瑜又說了一番事情經過，蘇漫只是靜靜地聽著。
沈靜瑜問蘇漫，“覺得解氣嗎？”
蘇漫沒有這種感覺，畢竟，魯林毅之於她，早已是路人了。
曾經潑在她身上的一盆盆臟水，如今早就洗幹凈了，也不在乎了。
她道，“可憐了他老婆和小三。”
結束了同沈靜瑜的通話，蘇漫嘆息了一聲。
駱梓青握了握她的手問，“怎麽這麽冰？”
蘇漫搖頭道，“想不到，最後一切輪回，都有因果報應。我有一天加班，看到過他跟一個妖艷的女人在一起，他也看到了我，後來，他就一直針對我，往我身上潑臟水。”
駱梓青知道那時候她的痛苦。
握著她的手道，“所以，做好自己，堅持正道。時間會證明一切。”
蘇漫點頭，笑問他，“剛跟你做網友那會兒，魯林毅大概是我吐槽最多的人了吧。”
駱梓青握著她的手道，“是啊，還有金德一，顧潔，許峰，嗯，挺多人的。”
蘇漫哈哈笑道，“吐槽對象有那麽多嗎？”
駱梓青道，“那太正常了，你的名單沒有我的長。”
蘇漫問，“青哥，你也有吐槽名單？”
駱梓青道，“是啊，奇葩幹部多，心裏罵罵就過去了。”
蘇漫聽了直笑，問，“有我認識的嗎？”
駱梓青道，“包含你的名單。”
蘇漫高興，玩著他的手，手指頭和他的，繞來繞去的玩。
蘇漫忽然道，“青哥，那時候要不是有你給我樹洞，我也許真的走不出那個低谷，那段時光，真的很難熬。”
也許，紀子洲曾給予她現實的幫助，但駱梓青，卻一直是她精神的慰藉。
其實，這兩個人都溫暖了，她那段冰冷的歲月。
駱梓青握著她的手說，“漫漫，一個人進入職場之後，經歷的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上升曲線。沒有誰會一帆風順，更多的是波折，甚至跌落低谷，那些人會打擊你，讓你懷疑自己，不自信，認為自己就那樣了，但只有走出來，才會變得更強大。”
“其實低谷來得越早越好。經歷過，才會學會自省，才會分清對錯。如果一個人在事業上一帆風順，反而會自大膨脹，去看看那些落馬的官員就知道了，你看看魯林毅，看看金德一，那麽張狂，最後毀了的是他們自己。一個人，兩個家，到頭來一個都沒有，全都是空的。
“其實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名利都是空的，都是人類自己編造出來蒙騙自己的，我們都是赤條條來，赤條條走，苦苦抓著權力，錯過了人生的風景，那太可惜了。所以我一直覺得，對事業，要盡力，對家庭，要盡忠，做到這兩點，就夠了。”
蘇漫點頭道，“青哥，你說得對，人心不足蛇吞象，但人往往是貪心的。”
駱梓青說，“有時候把眼光放長遠，只要有足夠長的時間，就能看到所有的因果，看清了這些，很多細枝末節的事，一時一刻的得失，你都能看淡，不過一笑置之。”
這番話，可真是頗有禪意。
蘇漫靜靜地聽他說話，自從他走進了她的生活中，似乎所有的精神內耗都沒有了，一切的痛苦悲傷都被撫平了。
她想到這些，看著他掌心的紋路說，“其實魯林毅的因果報應來得還挺快。”
駱梓青握了握她的手，溫柔安慰。
魯林毅的事情，並沒有影響蘇漫的心情，就當是一則無聊的八卦。
駱梓青陪著蘇漫逛街，兩個人在夜晚熱鬧的田子坊閑逛，人潮攢動。
田子坊的小玩意兒非常多，蘇漫進了一家賣文藝商品的小店，有幾個花冠做得很好看，她一邊吸著黑糖牛奶，一邊戴上問，“好看嗎？”
駱梓青自然說好看，蘇漫皺了皺鼻子道，“一秒猶豫都沒有，回答得太敷衍了。”
駱梓青笑，謙虛請教蘇小姐，“那我該如何回答？”
蘇漫道，“你應該說這非常符合我的氣質，再來一套法式小禮服，就可以當……當伴娘了。”
駱梓青又問，“你打算當誰的伴娘？”
蘇漫看看他問，“你覺得呢？叢珊的吧，或者，嗯，沈靜瑜？”
駱梓青走快了兩步，回身道，“紀子洲再婚妻子的吧。”
蘇漫差點一口黑糖牛奶噴出來。
如此小氣的駱梓青她也是頭回見，她抓著他問，“為什麽？”
駱梓青道，“親眼看著他結婚，我才能放心。”
蘇漫道，“不過不太可能。”
駱梓青點頭道，“也是，我們肯定比他先結婚。”
蘇漫這麽一想，好像可能也許的確是這麽回事。
牽手進了一家手工店，店裏賣的都是兒時的小東西，也有賣中式婚禮禮品的，有木刻的子孫桶、葫蘆樣式的合巹杯、鴛鴦擺件、佳偶天成的玩偶，都很有意思。
女孩子，對這些東西毫無抵抗力。
蘇漫看到一堆銀瓜子，拿在手上玩。
駱梓青看到了問，“要嗎？”
蘇漫點頭，一臉期待，駱梓青付賬，沒有二話。
婚禮用的小玩意也都很好玩，駱梓青看向她，蘇漫伸著小手指了指。
駱梓青很高興，兩個人挑了半天，買了打算放家裏，一點點地把結婚用品囤起來。
旁邊還擺著不少好玩的擺件，有一個居然是棺材擺件，上面明明白白寫了“升官發財”四個字，蘇漫拿著問駱梓青，“駱部長要不要？放辦公室升官發財呀？”
駱梓青無語道，“你是怕旁人閑話不夠多嗎？”
蘇漫說，“我就開笑嘛，這玩意兒誰能真的擺辦公室啊。”
駱梓青道，“我記得好像有個通報案例，有個落馬官員，當時查封辦公室的時候，書架上就擺著棺材。”
蘇漫“嘖嘖”一聲道，“他倒也挺不忌諱的。”
駱梓青道，“為了升官，鬼迷心竅的太多了。也許是因為我還沒有做過一把手吧，一把手政治，生殺大權都在手，那才是真正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旦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估計都得適應不良。”
蘇漫說，“我突然想起了徐光陽。”
駱梓青呵了一聲道，“他的確是那種人，聽說現在在家寫書呢。”
蘇漫抽了抽臉皮道，“那書也有人買？”
駱梓青說了一句，“變相給他送錢而已。”
蘇漫問，“他現在手上還有權？”
駱梓青道，“不清楚，聽說被返聘去了一家公司，幫忙搞搞政府關系。”
兩個人牽著手，在田子坊邊走邊看，駱梓青問，“婚禮想要中式還是西式？”
蘇漫想了想說，“我其實挺喜歡中式的。”
駱梓青說，“那就中式吧。”
蘇漫道，“可我也想穿婚紗。”
駱梓青說，“那就中西結合。”
蘇漫被他牽著，不由得想，“你說魯林毅會後悔嗎？我還挺可憐他老婆的。”
駱梓青道，“失去自由了都會後悔的，沒見棺材之前，也沒見他們掉眼淚。以前去參觀監獄，裏面的人沒一個不後悔的，在外面的時候，其實各個都很風光。”
蘇漫嘆了一聲道，“不知道他老婆孩子怎麽辦，小三又怎麽辦，真是可憐。”
駱梓青道，“你倒是挺會為他操心。”
蘇漫說，“他老婆一開始怎麽會想到跟這個人結婚，會是這樣的下場呢？”
駱梓青說，“所以結婚前，眼睛得睜的大一點。”
蘇漫撐開自己的一雙眼皮，上下打量他問，“這樣嗎？”
駱梓青忍笑說，“倒也不必這麽大。”
蘇漫哈哈直笑。
在田子坊逛了一圈，兩個人去日月光樓下吃好吃的。
人很多，蘇漫什麽都想嘗嘗，駱梓青提了滿滿一手。
蘇漫看別人穿情侶裝，有些羨慕，她一直很想穿情侶裝。
剛巧路過一家賣情侶衫的商店，兩個人進去挑選了一套T恤，當場就換上了。
蘇漫靠著他，一起合了張照，設置為了聊天背景圖。
回家路上，駱梓青的車載電話提示來電，來電人是嚴偉明。
蘇漫還在念念叨叨著魯林毅，看到來電，立刻不說話了，等著駱梓青先接電話。
駱梓青接了電話，嚴偉明問，“梓青部長，在哪裏瀟灑啊？”
駱梓青知道嚴偉明來約飯，並不想去，幹脆坦率道，“在陪女朋友。”
嚴偉明說話有些含混了，他笑著問，“梓青部長的女朋友啊，什麽時候帶出來讓我們見見？”
駱梓青道，“女朋友比較害羞，領導有什麽吩咐？”
嚴偉明聽出了他的推辭，卻仍是道，“這會兒跟幾個朋友在吃飯，說起你，都說要感謝你，想跟你碰個面，你能不能賞光啊？”
謝他，所以請他去收尾？
他們可真是有誠意。
駱梓青看了看蘇漫說，“我可能到得比較晚，不知道有哪些領導在場，怕怠慢了可不好。”
嚴偉明哦了一聲道，“都是區裏公檢法條線的，還有衛生、街道的，你都熟悉的，晚點來沒事，都是自己內部的。”
駱梓青道，“那我送了女朋友再來。”
嚴偉明道，“好啊，等你啊。”
掛了電話，駱梓青摸了摸下巴，在想嚴偉明這通來電的意思，想著他到底惦記上了哪個位置。
蘇漫問，“是不是不想去。”
駱梓青道，“是啊。”
蘇漫問，“不能拒絕嗎？”
駱梓青道，“他是區委常委，來請我，已經算是賞光了，他雖然不能決定我的升遷，卻可以壞我名聲，沒必要為了一頓飯而得罪他。”
蘇漫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到了你這一步，有很多的不得已。”
駱梓青摸了摸她的臉頰，又握了握她的手道，“你早點睡覺，別讓我擔心，好嗎？”
蘇漫只覺得共處的時光太短了，她拉著他的手，依依不舍，又抱著他的腰，不想讓他走。
蘇漫嘆息了一聲道，“我們這三個星期才約會了這麽一次。”
駱梓青抱了抱她，也是不想分開。
蘇漫知道他也不能去的太晚，雖然不舍得，仍然親了親他說，“少喝點，我會想你的，可以的話給我發消息。”
駱梓青卻搖頭道，“估計不行，都是眼睛。”
蘇漫有些心疼地抱了抱他說，“好吧。”
駱梓青吻了吻她的額頭道，“我們可以找個周末，提前說好，去約會。我先跟幾位領導報告一下就好。”
蘇漫於是連忙翻開手機，生怕他反悔似的，查起了日子。
最近的節日是七夕，也是一個周末。
她問，“七夕好不好？”
駱梓青說，“可以啊。”
蘇漫得到允諾，高興了，她說，“那我們就七夕節約會吧。”
這陣子駱梓青也背負了很大的壓力，又覺得自己工作太忙，沒能陪她，有些愧疚，自然點頭說好。
駱梓青送蘇漫回家，臨進一樓門廳，他遞過了自己的車鑰匙道，“早點睡，今晚估計要喝酒，車就停你家樓下，明天早上來接我，好嗎？”
蘇漫拿了鑰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說，“放心吧，部長，保證完成任務。”
駱梓青去赴嚴偉明的邀約，在濱江的一個私房菜館。
嚴偉明的常駐地。
駱梓青到的時候，場面上早就是最尾聲了。
除了嚴偉明，還有紀子洲，以及衛生局局長，檢察院副檢察長，法院的副院長，民星街道政法書記，北灣街道的城建副主任，另外幾個駱梓青不認識。
如此一來，要明白嚴偉明的目的，範圍自然就縮小了很多。
看到駱梓青來了，眾人都站了起來。
嚴偉明走過來，拉著駱梓青，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小子，陪女朋友，可以，可以啊。”
嚴偉明酒味很重，腳步也有些不穩，看來喝的不少。
駱梓青看向站在一旁的紀子洲，笑道，“年紀不小了，當然要抓抓緊，爭取早點定下來。”
嚴偉明道，“你這樣的，該找個家裏經商的，女朋友做什麽工作的？”
駱梓青說，“也是體制內的。”
嚴偉明哦喲了一聲道，“也是處級幹部？”
駱梓青說，“還沒有，不追求，聽她自己的吧。”
紀子洲微微擡眸，看向面前的一桌殘羹冷炙。
嚴偉明道，“有你在，也是早點晚點，來來來，先前大家說到你，我想著你這陣子忙，本來不想打擾你，但他們都說要謝謝你，我就給你打電話了，比較突然，梓青你見諒啊。”
駱梓青連忙說，“沒有的事，嚴書記請我，是我的榮幸。”
嚴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過陣子我們還要恭喜你呢。”
駱梓青就說，“只是個陪襯。”
嚴偉明哈哈笑著，拉著駱梓青坐下。
又特地把民星街道政法書記沈國良叫去，陪駱梓青坐，紀子洲坐在了衛生局長旁邊。
幾個人又換了位置，各自落座，讓服務生換碗碟。
駱梓青坐下，等著嚴偉明繼續發話。
嚴偉明道，“梓青啊，這半年來你是最辛苦的，區裏大大小小的幹部調動，都是你一個個操作，不容易不容易，敬你。”
駱梓青沒有推辭，接了新的酒杯，由一旁陪著的沈國良幫著倒了酒。
嚴偉明喝完這杯，衛生局長自然地舉了杯子道，“駱部長，先前的事情，感謝你費心。”
這位從Z區轉來的衛生局長，在手續辦理上，被市裏組織部卡了。
現在組織工作對程序要求很高，駱梓青後來幫他補辦了區裏的流程，又去市裏溝通。
雖然當時吳沛海已經走了，仍是讓他順利地從Z區的二甲醫院院長，轉來做了衛生局局長。
駱梓青舉著杯子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衛生局長道，“感謝啊，駱部長以後有需要盡管吩咐。”
駱梓青笑了笑，喝了一杯。
法院的副院長則說，“駱部長，我也要敬你，上次我們法院和政法委幹部交流的事，多虧了你。”
駱梓青也不推辭，三杯喝下，面不改色。
服務員來上餛飩，副檢察長這時候笑道，“你們這麽個敬法，我倒是看不出你們在感謝梓青部長啊，怎麽倒像是在罰他酒呢？來，梓青部長，我不敬你酒，我先給你盛碗餛飩，你先墊一墊。”
嚴偉明等人都笑了，沈國良還讓服務員再上一份生煎包，又讓陪在下手的屬下去叫幾個菜來。
席間，又聊了會兒幹部的事，駱梓青看嚴偉明這番安排，就知道今天飯局的目的是要推沈國良，當然，也有可能是想讓紀子洲去接郁亮。
其他人，不過是個陪襯。
紀子洲沒有經濟條線的工作經驗，這麽急著要推他，不過是希望把他的履歷變漂亮些，去投資委插個隊，下一屆換屆的時候，能往前排一排。
但目前延北主任沒到位，紀子洲一肩挑，時間也不過半年，動得這麽頻繁，對紀子洲而言，也不是什麽好事。
至少目前，林區長並未屬意他，而是更傾向於從經濟條線選人。
孫書記來了以後，很尊重林區長，政府部門的人事安排，都聽林區長的，孫書記基本上不太插手。
因此，兩個人也是關系融洽，有商有量。
駱梓青還在想著場面上的事，嚴偉明就擡起了杯子對他道，“國良跟我很早就認識了，原來是檢察院出來的，後來轉隸到紀委，在監察四室辦案子，然後到街道當紀工委負責人，一路踏踏實實勤勤懇懇。他經驗豐富，資歷也深。去年民星的綜合治理3+3模式，全市推廣，梓青部長不知道聽說過嗎？”
駱梓青點了點頭說，“當時嚴書記年終總結會上提過，我記得。”
嚴偉明舉著杯子，和駱梓青喝了一杯道，“我們這個條線苦啊，都是無名英雄，幹得好，社會平安穩定，那是應該的，沒有功勞可說。要是出名，那說明治安差，出事多，只有挨批的份，是不是啊，子洲？”
說著，他看向紀子洲。
紀子洲面對駱梓青，只是萬年不變的波瀾不驚。
他點頭說，“嚴書記最有體會。”
嚴偉明對駱梓青道，“子洲現在一肩挑，比我還忙，我天天在區裏看到他，不是開會，就是在開會的路上。組織部要抓緊給他配個得力的主任啊。以前我們一直說，延北不求發展，只求太平，這些年雖然好一些，但是拆遷多，矛盾多，得要配一個能幫著穩定局面的副手才行，梓青部長，你說是嗎？”
駱梓青望向嚴偉明道，“領導已經在考慮了。”
嚴偉明說，“梓青啊，你分管幹部，你要建議啊，要把好的幹部推上去。”
駱梓青對著嚴偉明擡了擡杯子，嚴偉明與他碰了一杯。
駱梓青喝了酒，目光看向紀子洲，倒是沒有接著嚴偉明的話題說下去。
嚴偉明也看向紀子洲，紀子洲舉了杯子道，“國良書記我跟他很熟悉，也請部長多關照。”
嚴偉明點頭道，“一二把手要同心同德，一個單位的政治生態才會好，梓青，這個你最有體會了。”
駱梓青不許諾，嚴偉明也不好逼他表態。
嚴偉明看向駱梓青，駱梓青舉著杯子對沈國良道，“有嚴書記支持，我相信國良書記未來發展一定會更好，敬你。”
沈國良看了看嚴偉明，滿臉堆笑地同駱梓青喝了一杯。
喝了酒的人都話多，一直聊到12點多，還要去第二場。
駱梓青自然是不陪的，紀子洲站在私房菜館門口，送了其他人上車，也未走。
有一個老板跟著二人，看旁人都走了，這時候走上來，一人一個信封遞了上來。
駱梓青早就料到了，擡手擋著道，“不必了，無功不受祿。”
小老板是沈國良的人，看了看紀子洲，滿臉堆笑對駱梓青道，“部長，別客氣，一點小意思，買買東西。”
駱梓青看著那一萬起步的信封，擺手說，“不用了，還有事，要走了。”
紀子洲對小老板道，“梓青部長從不收禮，名聲在外，規矩不懂？”說完，看向了駱梓青。
小老板進退不得，駱梓青態度堅決，紀子洲道，“你先去下一場吧。”
小老板猶猶豫豫，紀子洲道，“我會跟國良說的。”
於是小老板只能點頭，又看了他們一眼，走了。
此刻，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駱梓青知道紀子洲有話要跟他說，於是站在那裏，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在口袋裏。
今天駱梓青是結束了約會過來的，穿得一身簡單的牛仔褲和情侶T恤。
紀子洲看著他這麽隨性的打扮，走到他身邊，聞到了他身上殘留的，熟悉的柑橘味道。
原來對於自己在意的那個人，感官可以敏感到這種程度。
那氣息，卻是通過她剛剛擁吻過的另一個男人傳遞來的。
他看向駱梓青的唇，又擡眼，看向了他的眼睛。
駱梓青也在看他，彼此目光一碰。
紀子洲定了定神，對駱梓青道，“顧潔的事情，感謝駱部長幫忙。”
駱梓青點點頭說，“應該的，顧書記也辛辛苦苦多年，解決待遇也是應該的。”
紀子洲說，“主要靠部裏支持。”
駱梓青道，“是紀書記考慮得周全。”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卻也都沒走。
紀子洲顯然依舊有話要說，但卻不肯明說。
既然如此，只能駱梓青自己把話題挑開，他問，“紀書記覺得沈國良怎麽樣？”
紀子洲卻答非所問道，“聽說孫書記問過胡元哲？”
駱梓青挑了挑眉，再一想，估計是郁亮說的。郁亮跟紀子洲關系不錯，又是孫儒林身邊人，對於延北主任的人選，紀子洲問別人恐怕都問不出來，估計只能是問郁亮。
胡元哲是林區長推薦給孫書記的，為人厚道，比較踏實，但也因為忠厚老實，其實孫儒林有些猶豫，怕胡元哲撐不起來。
而沈國良的確也在候選人名單裏，嚴偉明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今天才特地把他叫來，幫沈國良說好話。
另外還有一個人選是督查室主任魏俊。
因為孫書記還沒決定，畢竟延北之前的風氣不好，這件事就一直擺在那裏。
看來紀子洲也不希望嚴偉明安插人進來，所以他明面上說支持，背後卻問胡元哲。
紀子洲也很得林傑區長的賞識，他如果力推胡元哲，那麽沈國良自然沒戲。
紀子洲一邊享受著嚴偉明給的好處，一邊又想要大權獨攬，這可真是他一貫的作風。
駱梓青道，“最後都是領導定的。”
紀子洲沒有接話。
兩個人其實無話可說，紀子洲來，也不過是為了探聽消息。
如果紀子洲跟胡元哲關系很好，從分而治之的角度，的確不適合放在一起。
但胡元哲為人正派，經濟條線出來，林區長考慮到下一步濱江開發，安排胡元哲過去，崗位適配度還是比較高的。
所以駱梓青不覺得放延北會有什麽問題，也覺得，軟柿子就軟柿子吧，只要能發揮作用就行。
兩個人沒再繼續話題，駱梓青打了車回家。
紀子洲看著他上了車離開，卻沒有趕去第二場。
他給衛生局長打電話說自己不過去了，打了車，去了很遠的一個夜市。
如當初和蘇漫來的時候一樣，這個夜市人頭攢動，仿佛此刻，才是這個夜晚的開始。
那天蘇漫吃著車輪蛋糕，看到有情侶在玩射擊。
男孩子很帥氣，10槍，命中了7個氣球。
他的女朋友一聲歡呼，拿下了喜歡的玩偶，一只狐貍。
那時蘇漫就看著他，顯然也想要玩偶。
然而他當時的回答是，“拼多多10塊包郵。”
呵。
他走到射擊的攤位前，付了50元，老板給了他25發子彈。
一面墻的氣球，被他打爆了24個。
老板和路人全都目瞪口呆。
當年的比武冠軍，又不是靠臉得來的。
他放下了槍，裏面還有一發子彈。
老板問，“先生，您要換什麽？這面墻上的玩具都可以選。”
紀子洲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路旁的商店打烊了，有一家賣的是情侶衫。
蘇漫當時在櫥窗前流連不去，他不是不懂，只是最終，也沒有回應過她。
如今，她跟另一個人穿著情侶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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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準備同駱梓青說點什麽，沈靜瑜也給蘇漫打來電話了。
蘇漫一接通，沈靜瑜就問，“知道嗎？老魯嫖娼被抓了！”
蘇漫握著手機道，“我剛知道。”
沈靜瑜說，“他老婆還到單位來鬧了，一口咬定他是被人陷害的，不過魯林毅現在人已經在派出所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結果，還有一個小三抱著孩子來找他，說他好幾天沒回家了。現在沒人肯出面去幫他弄這事，說是要拘留10天呢，在裏面夠他受的了，外面居然還有兩個家。”
蘇漫哦了一聲。
沈靜瑜又說了一番事情經過，蘇漫只是靜靜地聽著。
沈靜瑜問蘇漫，“覺得解氣嗎？”
蘇漫沒有這種感覺，畢竟，魯林毅之於她，早已是路人了。
曾經潑在她身上的一盆盆臟水，如今早就洗幹凈了，也不在乎了。
她道，“可憐了他老婆和小三。”
結束了同沈靜瑜的通話，蘇漫嘆息了一聲。
駱梓青握了握她的手問，“怎麽這麽冰？”
蘇漫搖頭道，“想不到，最後一切輪回，都有因果報應。我有一天加班，看到過他跟一個妖艷的女人在一起，他也看到了我，後來，他就一直針對我，往我身上潑臟水。”
駱梓青知道那時候她的痛苦。
握著她的手道，“所以，做好自己，堅持正道。時間會證明一切。”
蘇漫點頭，笑問他，“剛跟你做網友那會兒，魯林毅大概是我吐槽最多的人了吧。”
駱梓青握著她的手道，“是啊，還有金德一，顧潔，許峰，嗯，挺多人的。”
蘇漫哈哈笑道，“吐槽對象有那麽多嗎？”
駱梓青道，“那太正常了，你的名單沒有我的長。”
蘇漫問，“青哥，你也有吐槽名單？”
駱梓青道，“是啊，奇葩幹部多，心裏罵罵就過去了。”
蘇漫聽了直笑，問，“有我認識的嗎？”
駱梓青道，“包含你的名單。”
蘇漫高興，玩著他的手，手指頭和他的，繞來繞去的玩。
蘇漫忽然道，“青哥，那時候要不是有你給我樹洞，我也許真的走不出那個低谷，那段時光，真的很難熬。”
也許，紀子洲曾給予她現實的幫助，但駱梓青，卻一直是她精神的慰藉。
其實，這兩個人都溫暖了，她那段冰冷的歲月。
駱梓青握著她的手說，“漫漫，一個人進入職場之後，經歷的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上升曲線。沒有誰會一帆風順，更多的是波折，甚至跌落低谷，那些人會打擊你，讓你懷疑自己，不自信，認為自己就那樣了，但只有走出來，才會變得更強大。”
“其實低谷來得越早越好。經歷過，才會學會自省，才會分清對錯。如果一個人在事業上一帆風順，反而會自大膨脹，去看看那些落馬的官員就知道了，你看看魯林毅，看看金德一，那麽張狂，最後毀了的是他們自己。一個人，兩個家，到頭來一個都沒有，全都是空的。
“其實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名利都是空的，都是人類自己編造出來蒙騙自己的，我們都是赤條條來，赤條條走，苦苦抓著權力，錯過了人生的風景，那太可惜了。所以我一直覺得，對事業，要盡力，對家庭，要盡忠，做到這兩點，就夠了。”
蘇漫點頭道，“青哥，你說得對，人心不足蛇吞象，但人往往是貪心的。”
駱梓青說，“有時候把眼光放長遠，只要有足夠長的時間，就能看到所有的因果，看清了這些，很多細枝末節的事，一時一刻的得失，你都能看淡，不過一笑置之。”
這番話，可真是頗有禪意。
蘇漫靜靜地聽他說話，自從他走進了她的生活中，似乎所有的精神內耗都沒有了，一切的痛苦悲傷都被撫平了。
她想到這些，看著他掌心的紋路說，“其實魯林毅的因果報應來得還挺快。”
駱梓青握了握她的手，溫柔安慰。
魯林毅的事情，並沒有影響蘇漫的心情，就當是一則無聊的八卦。
駱梓青陪著蘇漫逛街，兩個人在夜晚熱鬧的田子坊閑逛，人潮攢動。
田子坊的小玩意兒非常多，蘇漫進了一家賣文藝商品的小店，有幾個花冠做得很好看，她一邊吸著黑糖牛奶，一邊戴上問，“好看嗎？”
駱梓青自然說好看，蘇漫皺了皺鼻子道，“一秒猶豫都沒有，回答得太敷衍了。”
駱梓青笑，謙虛請教蘇小姐，“那我該如何回答？”
蘇漫道，“你應該說這非常符合我的氣質，再來一套法式小禮服，就可以當……當伴娘了。”
駱梓青又問，“你打算當誰的伴娘？”
蘇漫看看他問，“你覺得呢？叢珊的吧，或者，嗯，沈靜瑜？”
駱梓青走快了兩步，回身道，“紀子洲再婚妻子的吧。”
蘇漫差點一口黑糖牛奶噴出來。
如此小氣的駱梓青她也是頭回見，她抓著他問，“為什麽？”
駱梓青道，“親眼看著他結婚，我才能放心。”
蘇漫道，“不過不太可能。”
駱梓青點頭道，“也是，我們肯定比他先結婚。”
蘇漫這麽一想，好像可能也許的確是這麽回事。
牽手進了一家手工店，店裏賣的都是兒時的小東西，也有賣中式婚禮禮品的，有木刻的子孫桶、葫蘆樣式的合巹杯、鴛鴦擺件、佳偶天成的玩偶，都很有意思。
女孩子，對這些東西毫無抵抗力。
蘇漫看到一堆銀瓜子，拿在手上玩。
駱梓青看到了問，“要嗎？”
蘇漫點頭，一臉期待，駱梓青付賬，沒有二話。
婚禮用的小玩意也都很好玩，駱梓青看向她，蘇漫伸著小手指了指。
駱梓青很高興，兩個人挑了半天，買了打算放家裏，一點點地把結婚用品囤起來。
旁邊還擺著不少好玩的擺件，有一個居然是棺材擺件，上面明明白白寫了“升官發財”四個字，蘇漫拿著問駱梓青，“駱部長要不要？放辦公室升官發財呀？”
駱梓青無語道，“你是怕旁人閑話不夠多嗎？”
蘇漫說，“我就開笑嘛，這玩意兒誰能真的擺辦公室啊。”
駱梓青道，“我記得好像有個通報案例，有個落馬官員，當時查封辦公室的時候，書架上就擺著棺材。”
蘇漫“嘖嘖”一聲道，“他倒也挺不忌諱的。”
駱梓青道，“為了升官，鬼迷心竅的太多了。也許是因為我還沒有做過一把手吧，一把手政治，生殺大權都在手，那才是真正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旦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估計都得適應不良。”
蘇漫說，“我突然想起了徐光陽。”
駱梓青呵了一聲道，“他的確是那種人，聽說現在在家寫書呢。”
蘇漫抽了抽臉皮道，“那書也有人買？”
駱梓青說了一句，“變相給他送錢而已。”
蘇漫問，“他現在手上還有權？”
駱梓青道，“不清楚，聽說被返聘去了一家公司，幫忙搞搞政府關系。”
兩個人牽著手，在田子坊邊走邊看，駱梓青問，“婚禮想要中式還是西式？”
蘇漫想了想說，“我其實挺喜歡中式的。”
駱梓青說，“那就中式吧。”
蘇漫道，“可我也想穿婚紗。”
駱梓青說，“那就中西結合。”
蘇漫被他牽著，不由得想，“你說魯林毅會後悔嗎？我還挺可憐他老婆的。”
駱梓青道，“失去自由了都會後悔的，沒見棺材之前，也沒見他們掉眼淚。以前去參觀監獄，裏面的人沒一個不後悔的，在外面的時候，其實各個都很風光。”
蘇漫嘆了一聲道，“不知道他老婆孩子怎麽辦，小三又怎麽辦，真是可憐。”
駱梓青道，“你倒是挺會為他操心。”
蘇漫說，“他老婆一開始怎麽會想到跟這個人結婚，會是這樣的下場呢？”
駱梓青說，“所以結婚前，眼睛得睜的大一點。”
蘇漫撐開自己的一雙眼皮，上下打量他問，“這樣嗎？”
駱梓青忍笑說，“倒也不必這麽大。”
蘇漫哈哈直笑。
在田子坊逛了一圈，兩個人去日月光樓下吃好吃的。
人很多，蘇漫什麽都想嘗嘗，駱梓青提了滿滿一手。
蘇漫看別人穿情侶裝，有些羨慕，她一直很想穿情侶裝。
剛巧路過一家賣情侶衫的商店，兩個人進去挑選了一套T恤，當場就換上了。
蘇漫靠著他，一起合了張照，設置為了聊天背景圖。
回家路上，駱梓青的車載電話提示來電，來電人是嚴偉明。
蘇漫還在念念叨叨著魯林毅，看到來電，立刻不說話了，等著駱梓青先接電話。
駱梓青接了電話，嚴偉明問，“梓青部長，在哪裏瀟灑啊？”
駱梓青知道嚴偉明來約飯，並不想去，幹脆坦率道，“在陪女朋友。”
嚴偉明說話有些含混了，他笑著問，“梓青部長的女朋友啊，什麽時候帶出來讓我們見見？”
駱梓青道，“女朋友比較害羞，領導有什麽吩咐？”
嚴偉明聽出了他的推辭，卻仍是道，“這會兒跟幾個朋友在吃飯，說起你，都說要感謝你，想跟你碰個面，你能不能賞光啊？”
謝他，所以請他去收尾？
他們可真是有誠意。
駱梓青看了看蘇漫說，“我可能到得比較晚，不知道有哪些領導在場，怕怠慢了可不好。”
嚴偉明哦了一聲道，“都是區裏公檢法條線的，還有衛生、街道的，你都熟悉的，晚點來沒事，都是自己內部的。”
駱梓青道，“那我送了女朋友再來。”
嚴偉明道，“好啊，等你啊。”
掛了電話，駱梓青摸了摸下巴，在想嚴偉明這通來電的意思，想著他到底惦記上了哪個位置。
蘇漫問，“是不是不想去。”
駱梓青道，“是啊。”
蘇漫問，“不能拒絕嗎？”
駱梓青道，“他是區委常委，來請我，已經算是賞光了，他雖然不能決定我的升遷，卻可以壞我名聲，沒必要為了一頓飯而得罪他。”
蘇漫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到了你這一步，有很多的不得已。”
駱梓青摸了摸她的臉頰，又握了握她的手道，“你早點睡覺，別讓我擔心，好嗎？”
蘇漫只覺得共處的時光太短了，她拉著他的手，依依不舍，又抱著他的腰，不想讓他走。
蘇漫嘆息了一聲道，“我們這三個星期才約會了這麽一次。”
駱梓青抱了抱她，也是不想分開。
蘇漫知道他也不能去的太晚，雖然不舍得，仍然親了親他說，“少喝點，我會想你的，可以的話給我發消息。”
駱梓青卻搖頭道，“估計不行，都是眼睛。”
蘇漫有些心疼地抱了抱他說，“好吧。”
駱梓青吻了吻她的額頭道，“我們可以找個周末，提前說好，去約會。我先跟幾位領導報告一下就好。”
蘇漫於是連忙翻開手機，生怕他反悔似的，查起了日子。
最近的節日是七夕，也是一個周末。
她問，“七夕好不好？”
駱梓青說，“可以啊。”
蘇漫得到允諾，高興了，她說，“那我們就七夕節約會吧。”
這陣子駱梓青也背負了很大的壓力，又覺得自己工作太忙，沒能陪她，有些愧疚，自然點頭說好。
駱梓青送蘇漫回家，臨進一樓門廳，他遞過了自己的車鑰匙道，“早點睡，今晚估計要喝酒，車就停你家樓下，明天早上來接我，好嗎？”
蘇漫拿了鑰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說，“放心吧，部長，保證完成任務。”
駱梓青去赴嚴偉明的邀約，在濱江的一個私房菜館。
嚴偉明的常駐地。
駱梓青到的時候，場面上早就是最尾聲了。
除了嚴偉明，還有紀子洲，以及衛生局局長，檢察院副檢察長，法院的副院長，民星街道政法書記，北灣街道的城建副主任，另外幾個駱梓青不認識。
如此一來，要明白嚴偉明的目的，範圍自然就縮小了很多。
看到駱梓青來了，眾人都站了起來。
嚴偉明走過來，拉著駱梓青，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小子，陪女朋友，可以，可以啊。”
嚴偉明酒味很重，腳步也有些不穩，看來喝的不少。
駱梓青看向站在一旁的紀子洲，笑道，“年紀不小了，當然要抓抓緊，爭取早點定下來。”
嚴偉明道，“你這樣的，該找個家裏經商的，女朋友做什麽工作的？”
駱梓青說，“也是體制內的。”
嚴偉明哦喲了一聲道，“也是處級幹部？”
駱梓青說，“還沒有，不追求，聽她自己的吧。”
紀子洲微微擡眸，看向面前的一桌殘羹冷炙。
嚴偉明道，“有你在，也是早點晚點，來來來，先前大家說到你，我想著你這陣子忙，本來不想打擾你，但他們都說要謝謝你，我就給你打電話了，比較突然，梓青你見諒啊。”
駱梓青連忙說，“沒有的事，嚴書記請我，是我的榮幸。”
嚴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過陣子我們還要恭喜你呢。”
駱梓青就說，“只是個陪襯。”
嚴偉明哈哈笑著，拉著駱梓青坐下。
又特地把民星街道政法書記沈國良叫去，陪駱梓青坐，紀子洲坐在了衛生局長旁邊。
幾個人又換了位置，各自落座，讓服務生換碗碟。
駱梓青坐下，等著嚴偉明繼續發話。
嚴偉明道，“梓青啊，這半年來你是最辛苦的，區裏大大小小的幹部調動，都是你一個個操作，不容易不容易，敬你。”
駱梓青沒有推辭，接了新的酒杯，由一旁陪著的沈國良幫著倒了酒。
嚴偉明喝完這杯，衛生局長自然地舉了杯子道，“駱部長，先前的事情，感謝你費心。”
這位從Z區轉來的衛生局長，在手續辦理上，被市裏組織部卡了。
現在組織工作對程序要求很高，駱梓青後來幫他補辦了區裏的流程，又去市裏溝通。
雖然當時吳沛海已經走了，仍是讓他順利地從Z區的二甲醫院院長，轉來做了衛生局局長。
駱梓青舉著杯子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衛生局長道，“感謝啊，駱部長以後有需要盡管吩咐。”
駱梓青笑了笑，喝了一杯。
法院的副院長則說，“駱部長，我也要敬你，上次我們法院和政法委幹部交流的事，多虧了你。”
駱梓青也不推辭，三杯喝下，面不改色。
服務員來上餛飩，副檢察長這時候笑道，“你們這麽個敬法，我倒是看不出你們在感謝梓青部長啊，怎麽倒像是在罰他酒呢？來，梓青部長，我不敬你酒，我先給你盛碗餛飩，你先墊一墊。”
嚴偉明等人都笑了，沈國良還讓服務員再上一份生煎包，又讓陪在下手的屬下去叫幾個菜來。
席間，又聊了會兒幹部的事，駱梓青看嚴偉明這番安排，就知道今天飯局的目的是要推沈國良，當然，也有可能是想讓紀子洲去接郁亮。
其他人，不過是個陪襯。
紀子洲沒有經濟條線的工作經驗，這麽急著要推他，不過是希望把他的履歷變漂亮些，去投資委插個隊，下一屆換屆的時候，能往前排一排。
但目前延北主任沒到位，紀子洲一肩挑，時間也不過半年，動得這麽頻繁，對紀子洲而言，也不是什麽好事。
至少目前，林區長並未屬意他，而是更傾向於從經濟條線選人。
孫書記來了以後，很尊重林區長，政府部門的人事安排，都聽林區長的，孫書記基本上不太插手。
因此，兩個人也是關系融洽，有商有量。
駱梓青還在想著場面上的事，嚴偉明就擡起了杯子對他道，“國良跟我很早就認識了，原來是檢察院出來的，後來轉隸到紀委，在監察四室辦案子，然後到街道當紀工委負責人，一路踏踏實實勤勤懇懇。他經驗豐富，資歷也深。去年民星的綜合治理3+3模式，全市推廣，梓青部長不知道聽說過嗎？”
駱梓青點了點頭說，“當時嚴書記年終總結會上提過，我記得。”
嚴偉明舉著杯子，和駱梓青喝了一杯道，“我們這個條線苦啊，都是無名英雄，幹得好，社會平安穩定，那是應該的，沒有功勞可說。要是出名，那說明治安差，出事多，只有挨批的份，是不是啊，子洲？”
說著，他看向紀子洲。
紀子洲面對駱梓青，只是萬年不變的波瀾不驚。
他點頭說，“嚴書記最有體會。”
嚴偉明對駱梓青道，“子洲現在一肩挑，比我還忙，我天天在區裏看到他，不是開會，就是在開會的路上。組織部要抓緊給他配個得力的主任啊。以前我們一直說，延北不求發展，只求太平，這些年雖然好一些，但是拆遷多，矛盾多，得要配一個能幫著穩定局面的副手才行，梓青部長，你說是嗎？”
駱梓青望向嚴偉明道，“領導已經在考慮了。”
嚴偉明說，“梓青啊，你分管幹部，你要建議啊，要把好的幹部推上去。”
駱梓青對著嚴偉明擡了擡杯子，嚴偉明與他碰了一杯。
駱梓青喝了酒，目光看向紀子洲，倒是沒有接著嚴偉明的話題說下去。
嚴偉明也看向紀子洲，紀子洲舉了杯子道，“國良書記我跟他很熟悉，也請部長多關照。”
嚴偉明點頭道，“一二把手要同心同德，一個單位的政治生態才會好，梓青，這個你最有體會了。”
駱梓青不許諾，嚴偉明也不好逼他表態。
嚴偉明看向駱梓青，駱梓青舉著杯子對沈國良道，“有嚴書記支持，我相信國良書記未來發展一定會更好，敬你。”
沈國良看了看嚴偉明，滿臉堆笑地同駱梓青喝了一杯。
喝了酒的人都話多，一直聊到12點多，還要去第二場。
駱梓青自然是不陪的，紀子洲站在私房菜館門口，送了其他人上車，也未走。
有一個老板跟著二人，看旁人都走了，這時候走上來，一人一個信封遞了上來。
駱梓青早就料到了，擡手擋著道，“不必了，無功不受祿。”
小老板是沈國良的人，看了看紀子洲，滿臉堆笑對駱梓青道，“部長，別客氣，一點小意思，買買東西。”
駱梓青看著那一萬起步的信封，擺手說，“不用了，還有事，要走了。”
紀子洲對小老板道，“梓青部長從不收禮，名聲在外，規矩不懂？”說完，看向了駱梓青。
小老板進退不得，駱梓青態度堅決，紀子洲道，“你先去下一場吧。”
小老板猶猶豫豫，紀子洲道，“我會跟國良說的。”
於是小老板只能點頭，又看了他們一眼，走了。
此刻，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駱梓青知道紀子洲有話要跟他說，於是站在那裏，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在口袋裏。
今天駱梓青是結束了約會過來的，穿得一身簡單的牛仔褲和情侶T恤。
紀子洲看著他這麽隨性的打扮，走到他身邊，聞到了他身上殘留的，熟悉的柑橘味道。
原來對於自己在意的那個人，感官可以敏感到這種程度。
那氣息，卻是通過她剛剛擁吻過的另一個男人傳遞來的。
他看向駱梓青的唇，又擡眼，看向了他的眼睛。
駱梓青也在看他，彼此目光一碰。
紀子洲定了定神，對駱梓青道，“顧潔的事情，感謝駱部長幫忙。”
駱梓青點點頭說，“應該的，顧書記也辛辛苦苦多年，解決待遇也是應該的。”
紀子洲說，“主要靠部裏支持。”
駱梓青道，“是紀書記考慮得周全。”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卻也都沒走。
紀子洲顯然依舊有話要說，但卻不肯明說。
既然如此，只能駱梓青自己把話題挑開，他問，“紀書記覺得沈國良怎麽樣？”
紀子洲卻答非所問道，“聽說孫書記問過胡元哲？”
駱梓青挑了挑眉，再一想，估計是郁亮說的。郁亮跟紀子洲關系不錯，又是孫儒林身邊人，對於延北主任的人選，紀子洲問別人恐怕都問不出來，估計只能是問郁亮。
胡元哲是林區長推薦給孫書記的，為人厚道，比較踏實，但也因為忠厚老實，其實孫儒林有些猶豫，怕胡元哲撐不起來。
而沈國良的確也在候選人名單裏，嚴偉明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今天才特地把他叫來，幫沈國良說好話。
另外還有一個人選是督查室主任魏俊。
因為孫書記還沒決定，畢竟延北之前的風氣不好，這件事就一直擺在那裏。
看來紀子洲也不希望嚴偉明安插人進來，所以他明面上說支持，背後卻問胡元哲。
紀子洲也很得林傑區長的賞識，他如果力推胡元哲，那麽沈國良自然沒戲。
紀子洲一邊享受著嚴偉明給的好處，一邊又想要大權獨攬，這可真是他一貫的作風。
駱梓青道，“最後都是領導定的。”
紀子洲沒有接話。
兩個人其實無話可說，紀子洲來，也不過是為了探聽消息。
如果紀子洲跟胡元哲關系很好，從分而治之的角度，的確不適合放在一起。
但胡元哲為人正派，經濟條線出來，林區長考慮到下一步濱江開發，安排胡元哲過去，崗位適配度還是比較高的。
所以駱梓青不覺得放延北會有什麽問題，也覺得，軟柿子就軟柿子吧，只要能發揮作用就行。
兩個人沒再繼續話題，駱梓青打了車回家。
紀子洲看著他上了車離開，卻沒有趕去第二場。
他給衛生局長打電話說自己不過去了，打了車，去了很遠的一個夜市。
如當初和蘇漫來的時候一樣，這個夜市人頭攢動，仿佛此刻，才是這個夜晚的開始。
那天蘇漫吃著車輪蛋糕，看到有情侶在玩射擊。
男孩子很帥氣，10槍，命中了7個氣球。
他的女朋友一聲歡呼，拿下了喜歡的玩偶，一只狐貍。
那時蘇漫就看著他，顯然也想要玩偶。
然而他當時的回答是，“拼多多10塊包郵。”
呵。
他走到射擊的攤位前，付了50元，老板給了他25發子彈。
一面墻的氣球，被他打爆了24個。
老板和路人全都目瞪口呆。
當年的比武冠軍，又不是靠臉得來的。
他放下了槍，裏面還有一發子彈。
老板問，“先生，您要換什麽？這面墻上的玩具都可以選。”
紀子洲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路旁的商店打烊了，有一家賣的是情侶衫。
蘇漫當時在櫥窗前流連不去，他不是不懂，只是最終，也沒有回應過她。
如今，她跟另一個人穿著情侶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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