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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你知道的,我多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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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你知道的,我多喜歡你。

甘望舒不敢相信會在覽市見到他, 會在滬檀林見到他,他不是已經把房子賣了嗎

驅車到甘氏公司地庫,她蹲在車廂裏直接先給滬檀林物業去了個電話。

“您原來的那個業主原來的業主姓蕭, 對,是他。”物業道。

甘望舒:“那我這個房子,手續都已經辦好了吧我已經買了快兩年了。”

“辦好了的, 沒問題的。”

“那我……今天在門口,見到他了。他來做什麽你們知道嗎”

“哦, 您見到蕭先生了他在滬檀林還有產業呢, 就在您隔壁。”

“……”

甘望舒如遭雷劈, 握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你說什麽隔壁”

“沒錯,滬檀林是兩個院子規劃在一起,您現在的房子和隔壁的房子業主原先都是蕭先生, 他前年就是把一個賣了,現在還剩下一個他自己住著。”

“……”

甘望舒掛了電話十分鐘都沒有接受這個消息。

千防萬防,以為他不會知道自己是買主的消息, 結果……結果隔壁院子還是他的

蕭津渡這個人!!怎麽回事啊, 誰家買房子一下買倆的, 還賣了其中一個, 還賣給她。

甘望舒腦子發暈眼前發黑,甚至有種拿出手機發微信痛斥他一頓的沖動, 但是也確實只是想想, 她不敢。

又花了五分鐘消化這個崩潰的消息後, 她上樓去了辦公室。

她最近來這邊出差, 表面是出差其實後面也打算在這邊定下來了,先來習慣習慣。

臨時安排的特助在她到後給她說了幾個事情, 第一個就是說北市那邊的甘家老夫人生病入院,管家給他來了電話,說告訴甘望舒。

她倒在椅子裏,端起特助給她泡的咖啡喝,“告訴我做什麽。”

“唔……”特助幹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可能是想讓您回去看看”

“我剛來。”

“……”

甘望舒擡眸看著這個新助理,“甘氏集團的事可以第一時間跟我說,至於甘家的,如果沒到緊要關頭,你直接回覆他們就行,說我忙,我剛回國呢,集團剛接手呢,這邊來出差,還沒辦好怎麽回去”

“好……的。”

特助不敢打擾她,一下就出去了。

只是一早上下來,甘望舒都沒有精神給到工作,一直在思考清早家門口那一幕。

她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住隔壁,就算彼此不再見到,她一時間也不想再在那邊住著了,因為他知道她的行蹤也知道那個房子是她在住了。

甘望舒不想和他再有交集,或者說不敢再和他有交集,兩年前那一陣沒有任何補償的心虛到這一刻泛濫成災。

在公司迷迷糊糊撐到了晚上下班,她和合作方去吃飯,故意拖到很晚,才鬼鬼祟祟地開著車穿過私道回家。

開到一半,一輛車子迎面開來,降下的車玻璃裏投出來一道目光。

甘望舒那一刻的心好像死了一遍,毫無生還的氣息。

抽了魂般地回到家,她做什麽都心不在焉,跟單葉心說了這事,單葉心雖然驚訝不已但回過神就給她出主意,說讓她別去在意,蕭津渡的工作重心在京,不會在江南久待的,估計一眨眼就走了,讓她這兩天不想見他的話找個酒店去住。

甘望舒還是很想賣了房子跑路。

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混混沌沌去上班的路上遇到物業的人,物業經理和她打招呼,順便奇怪地問了她一句:“甘小姐認不認識你鄰居就是你原來那個業主。”

“……”甘望舒停下車,遲疑地問,“怎麽了”

“你隔壁那房子也要賣了。”

她眼神一瞬呆滯起來。

經理微笑建議:“你要買嗎自己一個人獨占兩間挺不錯的,也沒陌生人去打擾你。”

“……”

甘望舒怎麽去的公司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今天更是完全沒辦法將一分心思放在工作上。

她在想,蕭津渡原來應該不知道房子是她買的,在昨天知道後,一天在門口碰見她幾次後,他煩了所以不想和她一起住了

想來他們真是孽緣,怎麽住來住去全是鄰居,蕭總也很苦惱吧。

所以他今天要把那房子也賣了。

可怎麽說,也不應該是他賣吧應該是她才對。

但是賣之前,她要不要找他聊聊,坦白說幾年不見,當年是她對不起他在先,如今再見面這樣彼此誤會很重的模樣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想他總是被虧欠著懊惱著。

她應該跟他聊一聊的,再道個歉。

晚上下了班依然去應酬,甘望舒沒什麽精神,路上還在想著晚點在微信看看能不能約他見個面。

這個季節似乎多地都是雨季,而天氣預報說今年第九號臺風恐將在江南沿海一帶登陸。

所以覽市的今天臺風未至,風雨先來。

淌水過河般地去了酒店吃飯,吃到一半在酒氣彌漫的包廂裏被熏得腦子昏昏沈沈的,甘望舒出門去了趟洗手間,洗洗手,又走到洗手間隔壁開放式的休息廳看雨,透透氣。

身後的腳步聲來來往往也沒人認識她,甘望舒又想起了昨天見到兩次的人。

她本以為在這座陌生的城市,沒再有人認識她了。

結果第一個相見的,是對她最熟悉最知道她齷齪一面的人,又是已經分道揚鑣早已經陌路的人。

甘望舒不知道怎麽解釋這一段相見自己的心情,說完全是驚嚇未免太對不起他,她其實驚嚇過後也有諸多的驚喜,只是沒好對他表達出來,告訴自己很驚喜的話,也很不倫不類,她以什麽身份去驚喜呢

藍望舒早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姓甘,他昨天見到的也是甘望舒,不然他不會那副陌生的表情。

不知什麽時候,隱約有一道腳步聲穿過休息廳,又在中途停下,是皮鞋的聲音。

大概停下三秒她就不自然地微微側眸望去了,因為人的視線只要長時間停留在身上,那種炙熱感覺是分外明顯的。

但她一分都未曾想到,回頭那一眼,能把她剛剛腦海裏百轉千回的畫面全部鋪開在眼前。

休息廳安靜,燈火溫柔。

四目相對,穿西裝打領帶的蕭總似乎比起昨兒早上的狀態要從容淡定許多。大抵兩秒後,他薄唇若有似無地彎起了半絲弧度。

“最近運氣似乎又回到從前了,或者,過之而無不及,以前要見甘小姐一面可不容易。”

甘望舒心頭撲通一聲,又一聲,一下下跌落,似無底洞般。

她發現可以接受所有人叫她甘小姐甚至甘總,但是這個姓氏從他嘴裏說出來總覺得分外冷漠和帶著一絲不知是不是她多心的嘲諷。

“好久不見。”她還是強撐著打招呼,“你來出差”

他打量著她,不知何意,沒有回答,“真巧,又是鄰居。”

甘望舒有些無地自容,一時不知說什麽好,窮詞難辨,窘迫不堪。

蕭津渡似乎也無意和她寒暄,點點頭,要走。

甘望舒忽然喊他:“你晚上有時間嗎我回去的時候,找你聊聊。”

男人的腳步剎在休息廳的拱形門口,那兒幾顆龜背竹的葉子正拂過他的手臂,甘望舒想起北市某個裝飾得像熱帶雨林的酒店洗手間,那是兩人關系最好的開始,那天他送了她一只幾百萬的鐲子,卻不以為然,只是說,適合她。

“聊什麽”他背著身子問。

甘望舒實在不知道這個話題要如何開始,她只知道一定要開始,不然對不起他。

“你有時間嗎我還有半小時左右結束應酬,回去了我告訴你,你忙你的,多晚我都等你。”

蕭津渡沒說話。

甘望舒越過他往包廂走。

半小時後和一群老板往外走,沒多久就在途徑休息廳時餘光註意到坐在長凳上抽煙的男人。

甘望舒的高跟鞋略崴了下,下意識偏頭看去。

隨風擺動而影影錯錯的綠植將他的身子擋住了大半,他的西服掛在腿上,就如同上次在北市小吃街吃宵夜,他隨手把她的風衣折起來搭在腿。

他總有些這個階層裏男人沒有的松弛感,吊兒郎當的張揚又兼著涵養,陪她吃得了不值錢的路邊攤,也能隨手搭著衣服在腿上,但模樣依然矜貴如雕塑。

男人左手圈繞著一條查爾斯藍領帶,右手夾著根已經將燃盡的煙。

甘望舒才發現這個休息廳墻上貼著個金色標簽,寫著“抽煙區”,難怪他剛剛會進來,她一個不抽煙的人算是誤入了。

裏面有清風系統,在門口並未聞到什麽煙味,他身邊好像也沒有煙霧籠罩的痕跡,只有指尖星芒的點點與那身頹廢而孤傲的氣質在引人註意。

甘望舒下意識沒再擡腳,和旁人說她去個洗手間,一群人分開而走。

去洗手間半分鐘,甘望舒就拐到那休息廳去。

他還是那個姿勢,微微躬身向下,疲憊感掛在些許下垂的雙肩。

以前好像沒見他這副樣兒過,蕭津渡這三個永遠都是意氣風發的,身上有著世家子弟那種最純粹的不為生活所苦的愜然,有著身為一個跨國集團繼承人的那種高貴散漫感,比起她當時的心虛,在甘家人手底下討生活的卑微,他裏裏外外都是人上人的氣質。

而現在的蕭總看著卻好像落魄了一樣,如果不是財經報紙上每天刊登的蕭安股指,還真以為他家道中落了。

“你在這……”她站在他面前兩米的位置,試探性地問,“等我嗎”

“抽煙。”

“……”

甘望舒正扭開頭就聽見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他握拳抵唇咳了有十來秒,才漸漸穩下來,往後一靠,背抵著墻,撩起的眼皮下目光淡淡籠在她身上,像夜裏的燈,很尋常。

“在這說,還是回去說”他問。

在這說怪怪的,回去說又不知去他那兒還是去她家。

想了想,甘望舒就開口了,回家也只是幾句話的事,在這也一樣。

“之前走得比較著急,說得敷衍,沒跟你認認真真說一句,那事對不起,而那一年,你給我的非常非常多,我也沒給你任何有用的道歉,對不起。”

蕭津渡腦袋靠著墻,右手的煙灰落在西褲上,跌落在地,他一動不動地目視著她,又好像目光沒有聚焦,渙散在她身上如一陣日落餘暉。

甘望舒見他沒動沒有言語,也不知他心裏怎麽想的,只能繼續把該說的,接著說了。

“我不知道你恨不恨我,怪不怪我,但都是我的錯,是我騙了你又只是留下一句不知如何補償就走了。

我當時走得急,可能我現在也不知道真要補償你什麽,你需要什麽,你欠什麽……但是我確實很不想虧欠你,我知道那17年到18年,那一年你對我有多好,我出車禍你去美國陪我的那一陣,我非常不安……

我現在回來了,我可以補償了,所以你要是想要什麽,你可以直說……”

他笑了聲,慢吞吞地問:“你覺得我欠什麽你都說了我不欠什麽。”

“那你,為什麽要把那剩下的房子,也賣了……”甘望舒不知自己是怎麽說出這句話的,只覺得這句話無比難說,幾乎耗光了她今天的所有力氣。

蕭津渡把煙抵在煙灰缸裏,嘶啞的音色穿過雨聲,有種難以言說的冰涼:“不是甘小姐很不想做鄰居嗎成全你。”

成,全,你……

這三個字像什麽刀剜在甘望舒心口,雨一沖,渾身痛得像瀕臨死亡。

蕭津渡眼睜睜看著她泛起紅暈的眼眶水光逐漸彌漫,他回過神,酒醒了,腦子也醒了,明白前天剛來時篤定不想讓一片葉子落在她身上的決定在這一刻被他踩碎,他親手劃傷人了……

他陡然彎下腰去,像麥穗被風雨摧殘破碎,長吐口氣道:“我也只是覺得事情都過去了,甘小姐不想見就不見,總不能讓你還沒住就把房子賣了吧,我在這的時間很少,你喜歡就住……”

甘望舒擡手,拿手背壓了壓眼眶。

“我會賣了的。”

蕭津渡楞住,擡眸,“是我對不起你還是你對不起我,甘望舒,你有在補償嗎”

她瞳孔鎖住光,定定看他,眼都不眨。

蕭津渡心中打架的人影再次覆現,火花四射地卻也摁不住那個瀕臨發瘋的自己,“兩年了,你也知道你走得著急你一句補償不了就心安理得地一走了之了,我找過你麻煩嗎我恨不得你馬上走,要是被扣了老子還得花費一番功夫去撈你。

我替你看了無數次無數次你所謂的母親,去美國看了無數次你,寒冬臘月大年初三的老子不過年去看你,你一來,一見面就踩下油門又一走了之,今天留下我跟我聊,就聊這玩意,賣房子,我這兩年又是餵了狗了唄

你以為我不知道房子是你買的我要賣房子我能不知道誰買的我這房掛了一年多了,才賣出去,你以為我隨機選擇呢咱倆純純有緣呢呵,確實有緣,又是我的孽緣,我失心瘋了,賣給你,老子自找罪受,三年了,純純在自找苦吃,我活該而已。”

甘望舒眼睛久久沒眨,眼睫被濕意漸漸暈染,眼珠酸澀腫脹,一夜沒睡的混沌感刺疼著太陽穴,瞳孔的生疼讓他眼底的惱怒和不甘像被放大,分外明顯。

一眨眼她眼裏水珠滾滾而下,地毯頃刻間就暈開一片明顯的水痕,她蒼白的臉也因為氣息的起伏而生起一層紅暈。

“你去看我看我做什麽”

“老子犯賤,不關你事。”

她一邊哭一邊笑,“是啊,關我什麽事呢,不姓甘,藍望舒也和你蕭總沒有緣分,只是一個保姆女兒的出身而已,姓甘和你更不可能呢,你以前天天掛在嘴邊的,甘氏女總死活關你什麽事。你自己做夢,做這種不可能的夢,你不愛自己,一次次去美國,你瘋了。”

蕭津渡胸口起起伏伏的,被“做夢”兩個字好像刺了深深的一劍。

甘望舒看著他抿得筆直的唇,音色沙啞:“大年初三,你去美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你做它做什麽你有什麽理智可言的,蕭津渡。”

“誰說就不可為了,老子願意。”他怒道,望著她的眼睛猩紅欲滴,“有錢,不願意過年,這千篇一律的破年有什麽好過的,我愛飛就飛,用不著你管,老子樂意做夢你也管,管太寬了。”

甘望舒眼淚一滴滴地滾下來,“我不管你,我沒資格。我不補償了,補償不了,我這人就是虛偽下作只會說說而已,下輩子再補償吧。”她邊哭邊轉身。

蕭津渡眼神一閃,還沒反應過來就丟了領帶和西服起了身過去拉她。

她縮著手掉眼淚,要走,但外面有人路過,蕭津渡把她往綠植後一推,壓在了一張廣告牌上。

甘望舒呼吸起伏過大,氣喘不過來,濃郁的黑影傾山倒海壓下的時候好像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口悶沈得要爆,在臨死的界線上徘徊。

一雙血紅而發亮的眼死死鎖著她,灼熱燙人的呼吸層層疊疊撫過她濕涼的臉頰。

節節細密的雨聲將紛雜的世界擯棄在外,而這一小隅方界裏,火光滌蕩在心頭,燒著血肉。

蕭津渡一只手摁住她一只手摸上她的臉,“望舒兒。”

甘望舒眼淚撲灑,為這個兩年沒再聽的稱呼。

蕭津渡聲音嘶啞到不像他,蹙著眉心像幾夜沒睡,像在說什麽囈語:“我不怪你,不怪,我就想去看你,看你過得好不好,不然我過不好。那年初三,你跟著我繞了半個超市,那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你還沒忘了我。

我想要的補償,不過就是你回頭看看我……你肯定知道我那會兒喜歡你,我多喜歡你,現在還喜歡,我想你回頭看看我。”

甘望舒垂下脖頸,淚水滾到他襯衣紐扣上,跌落到下一顆紐扣,順著直直淌下,額頭碰到他的肩,他身子輕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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