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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3. 秦時風韻(10)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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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3. 秦時風韻(10)三更

秦時風韻(10)

這是桐桐第一次見到嬴子楚!

昔日為質的秦異人, 回秦後被華陽夫人改名為子楚。

子,為兒子,自此便是華陽夫人的兒子。

楚, 是因著華陽夫人出身楚國,羋姓!

她跟在嬴政身後, 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嬴子楚愕然的站起身來, 視線卻不在桐桐身上。他認真的看向趙姬,而後將視線落在了嬴政身上。

趙姬不住的沖著嬴子楚笑, 風吹亂了頭發,她擡手將頭發撥開, 只一臉欣喜的看著對方。

嬴子楚近前來, 眼看三步的距離就到了, 邊上的趙將將劍橫在了四人的脖子上。

平原君冷笑:“公子可識得這幾人?”

嬴子楚甩了袍袖,擡手指著趙勝:“以妻、子脅迫, 此便是趙國的誠意。”

趙姬噙著眼淚,歪頭看著嬴子楚笑:他說, 我是他的妻!

嬴政看著陌生的父親,不由的抿著嘴。

桐桐看見了, 孩子委屈的時候都這個表情。有人憐惜的多問一句, 他的眼淚就能下來。

平原君絲毫不怒:“公子,秦國所提條件萬萬不能答應。秦所索要的三十六城, 可給割讓十八城於你, 另, 釋放公子的姬妾子女四人回秦。”

說著, 擡手就指向桐桐:“公子好福氣,女君贏蠶在牢獄之中殺我獄卒一人,此君不輸給兒郎。”

嬴子楚這才看過來, 視線在劉女身上稍微停頓之後,就落在了桐桐身上。

這女子看著羸弱,頭上有傷,臉上血汙猶在。那一雙眼睛黑亮,與人對視極為有攻擊性。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蠶子?”

桐桐微微欠身,脖子上的劍劃過皮膚,有些微的血滲出來。

嬴子楚推開那劍,卻見此女面無異色。

等再將視線落在正兒身上,他微微有些愕然。刀斧加身,正兒不驚不怒,泰然自若。

他回頭看向趙姬,她對他笑著,跟當年一般。

平原君看著嬴子楚:“公子若是答應,今兒便可帶他們歸秦,如何?”

西周王走了過來,“公子,只要允若,十八城必定雙手奉上。”

嬴子楚看向跟來的大將王龁,轉過身來,朝前走了兩步。

平原君一揮手,攔著的將士察撤了兵刃。

嬴子楚得以繼續朝前,然後擡手放在了趙姬的臉上,摩挲了摩挲。

趙姬繼續笑著,蹭著嬴子楚的手心,而後輕輕的叫了一聲:“公子。”

嬴子楚微微點頭,說了一句:“這些年,你受苦了!”

趙姬不住的搖頭,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下。

嬴子楚收了他的手,低著頭看向兒子,然後擡手放在兒子的腦袋上揉了揉,“正兒,你受苦了。”

嬴政的嘴角輕輕的顫抖著,倔強的仰頭看著父親。

嬴子楚收回視線,將手放在桐桐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然後才又看嬴政:“大秦大勝五國聯軍,連下周天子王畿三十五城,周天子被圍困洛邑已然有兩月餘。為父奉王命,準五國聯軍求和所請。”

嬴政點頭,表示聽懂了。

嬴子楚笑了,重新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的朝後退去:“正兒,三十五城乃是我大秦千千萬萬的將士用命換來的!為父問你,為父能因妻兒舍棄我大秦將士用鮮血換來的城池麽?”

嬴政怔怔的看著一步一步遠去的父親,而後搖搖頭:不能!

嬴子楚看著兒子搖頭,他的眼淚下來了,一邊笑一邊哭:“嬴政,你身上流淌著贏氏一族的血脈,我贏氏從不做背棄大秦將士之事!”

說著,轉過身去,看向平原君:“我王有令,其一,周天子奉三十六城於秦,秦準許周天子居於洛邑,保全周王室社稷宗廟;其二,周天子獻出九鼎,秦保周天子血脈不絕。若應,即刻簽和談書;若不應,一聲令下,攻入洛邑,周天子與周王室社稷宗廟是否能存,秦不能保證。”

西周王指著嬴子楚大罵出聲:“你秦贏一族,原不過是周天子養馬家奴。爾等不知恩義,反噬其主,狼子野心,欲取而代之……”

“周天子一朝,諸侯國征伐數百年。爾等既不能轄天下,那自得讓位給能轄天下之人!我秦贏累世先王,所求不過終結數百年戰亂……為此便是背負天下罵名,又如何?”

嬴子楚看向平原君:“這便是本公子的答覆!”

趙姬愕然的看向嬴子楚,不住的搖頭。

嬴政緊咬著牙關,拳頭藏於身後握緊,良久,他才緩緩松開,垂下了眼瞼。

平原君笑了:“公子可想好了!你若如不退讓,今兒在公子面前,我便取了他們的性命……”

嬴子楚也笑了,他指著平原君,盯著他的眼睛,眼淚不住的流,話卻一字一頓的說的在場的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他說:“……趙勝,今兒你若殺我妻兒,我大秦與你趙國,不死不休!他日,我大秦將士必定踏平你趙國,對你趙氏,絕不留情。”

平原君看著文弱的嬴子楚,聽著那一句句滿是狠厲的話,然後看向他的妻兒:“你們可聽見了?不是本君要殺你們……而是你們的丈夫,你們的父親不肯救你們。若為黃泉客,莫要怨錯人。”

說完,就喊道:“來人!刀斧手準備——”

呼喊的應答聲,一聲高於一聲。

擱在脖子上的劍挪開了,斧頭重新架在四人的脖子上。

平原君看著嬴子楚,想看到他的不忍。可嬴子楚咬緊牙關,始終未曾發一言。

王龁握緊了手裏的劍,他看向贏氏血脈,那小公子依舊那麽站著,他未曾看向公子,視線只在大秦將士身上:不驚不慌,不憤不惱。

命懸一線,不曾嚎哭,不曾求饒!

他再去看那位女君,她擡頭四顧,那表情不像是要赴死。良久,她的視線落在遠處綿延的路上,然後慢慢挪開。

這一刻,他眼睛一酸,看向將士:“今日若有贏氏子殞命,我大秦將士便與趙國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

平原君聽著這喊聲,看著嬴子楚緊閉的嘴,他還是緩緩的放下了胳膊,擺了擺手:“帶下去吧!秦人果然虎心狼性!至親骨肉……也可一舍再舍!公子這般狠辣心腸,本君自愧不如。”

斧子從脖子上挪開了,他們被推搡著,要帶下去。

趙姬不住的回頭去看,嬴子楚與她對視,目送他們離開。他的兒子正,一步一步走的很穩當,卻沒有再回頭看自己這個父親一眼。

王龁站在邊上:“公子不負將士,將士必不負大秦。”

嬴子楚擦了淚:“簽和談書。”

馬車裏,趙姬淚水漣漣,她尚未從此事中回過神來。

嬴政靠著馬車沈默的坐著,良久才道:“阿母……莫哭了。”

怎能不哭?怎能不哭!

“阿母,他並無錯處。”嬴政轉臉看向母親,聲音慢慢的低了下來,“將士為國奮戰,以命以血鑄就大秦。他怎可因一己之私,棄將士於不顧!千千萬萬將士皆有父母,皆有妻兒……他們都可舍命,獨他不行麽?”

說著,他的手一點點的松開,抓著他自己的袍角不住的揉搓著,張嘴欲說什麽,但話到嘴邊,他又未能說出口。

桐桐這一刻卻懂了:作為兒子,從情感上不能原諒父親的一次又一次舍棄;但從道理上,他懂這麽抉擇的含義。

他想怨,但也知道不能怨!

因為:嬴子楚無錯!

趙姬慟哭出聲,她知道,此次若不成,那之後……誰也不知道還能否回到秦國。

劉女惶恐不安,坐臥不寧,偏又知道說不得什麽!

桐桐輕輕的碰了碰嬴政,他扭臉看過來,無聲的詢問:何事?

桐桐伸出手,在他的手心裏寫了一個字。

嬴政一下子握住手掌,這個字是——逃!

逃?如何逃?嬴政看著握緊的手掌,此時,秦軍中有歌聲傳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同仇……”

這是先秦時流傳極廣的《秦風》,秦軍以此為戰曲,遠遠傳來,渾厚蒼勁。這必是和談書簽訂了,周天子奉三十六城予秦,奉象征王權的九鼎於秦,自此,名存實亡的周天子就真的沒有了。

周赧王年邁,便是活著,也不過是在王城裏多吃幾年飯的老人家而已。

嬴政從車窗的縫隙裏看出去,循著戰曲傳來的方向,久久的凝視著。

歌聲停了,他轉過頭來,重重的點頭:秦軍近在咫尺,可逃!

桐桐伸出手,在他的掌心裏重新寫了一個字:夜!

今夜,伺機而動!秦軍此時已經準備開拔了,只有今晚這一個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

嬴政沒急著點頭,他在桐桐的手心也寫了一個字:母!

他是想問,母親怎麽辦?

桐桐朝他篤定的點頭:放心,在我的考量之中。

嬴政又伸出手,問說:策應?

誰來策應?只靠咱們,是逃不出去的。

桐桐笑了笑,告訴他:肆!

呂四子?可信嗎?

桐桐點頭,告訴他:“城門,爆竹!”城門口,爆竹為號。

嬴政看向秦軍的方向:可要想法子聯絡?

桐桐在他手心裏寫:酒、耳目。

酒?耳目?賣酒水的地方,有秦國的耳目。

桐桐朝他點頭,又寫了一個:偃。

利用趙偃,脫困之後,與呂四子匯合。秦國耳目得了信兒,會想辦法傳信給嬴子楚,他會派人接應。

嬴政將這些消息串聯在一起,而後目光灼灼,燦然一笑:“彩!彩彩彩!”

竟是喝起彩來!

此時,王龁收到密報,將信筒遞給嬴子楚:“公子,邯鄲城密信。”

哦?此時送密信?!

他急忙打開,而後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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