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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萬裏扶搖(153)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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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萬裏扶搖(153)二更

萬裏扶搖(153)

這晚月色正好。

小皇帝落了一顆棋子下去, 四爺只掃了一眼,又跟著落了一顆。兩人有來有往,他們不覺得,但是在邊上圍觀的老管事卻覺得:陛下的棋下的越來越好了。

這位金大人偶爾會離京查看工地的情況, 若是林伯爺在家, 那基本晚上是不會來的。若是金閣老不值夜, 他也不會來的。

而今是林伯爺不在, 但金閣老按說不值夜呀,今兒怎麽過來了?

小皇帝卻理解,怕是金閣老回外面的家了, 金大人跟自己一樣, 成了孤家寡人, 無處可去了。

因此他打發老管事,“叫廚下給我們下點面條吧,用涼水過了, 切點菜碼,調點小料……”

嗳!這就去。

結果也就是下個面的工夫,這會子飯菜才端上來,金閣老的急折送到宮裏來了。

小皇帝還以為是急事, 就連四爺都以為朝中又出大事了。

誰也沒想到是這個事。

小皇帝拿到哪裏,折子反覆的看了好幾遍, 他是一楞二楞三楞, 看一次楞一次,終於覺得看懂了,然後更楞住了:金鎮北……這個人,年輕的時候腦子是被棒瓜砸中了吧!這怎麽辦的都是個棒槌事呢?

金肆曄這種人,怎麽會有這麽個爹呢?

人家早早的跟林叔珩相好了, 林叔珩是什麽成色,他找的那些個又是什麽成色?

那都不是奇奇怪怪能形容的,那真的是極品中的極品,就是把新明上下犄角旮旯的翻騰一遍,細細過篩子都未必能找出來,可偏偏就叫他給撞上了。

按說,之前那幾個,說起來沒有違背律法。

像是那位佟勝丁,你能說這個女人利用金鎮北,但她做的是生意。金鎮北沒言語,那是為了他大兒子的利益。這是金鎮北的私心!

但是,若叫官員絲毫沒有私心,這怎麽可能呢?

而今,是明見司在將生意滲入草原,要不了幾年,佟家在草原形成的半壟斷產業幾乎就被取代。佟家的生意會從草原,延伸到朝X和老毛子的方向,佟家會更加依賴朝廷,而朝廷也可以從中獲利。

因著這個緣故,金鎮北並為此被監察彈劾。

至於說那位朱娥,她是因為跟金鎮北的特殊關系,才被人盯上的。她本身並不知道錢借出去幹什麽去了。而且,她沒借給別人,是借給親戚了。而從親戚收取的利錢,並不算高。她圖的就是一放心和隱蔽,因為她不想被她兒子知道。她將那兩人當做娘家人在信賴。

這個,又能說到金鎮北的什麽呢?說他年輕的時候識人不清?

可這到底只是私事,與他為官並不妨礙。

但這位五夫人不同呀,就像是金鎮北自己在折子上說的:她昔年年歲小,又遭逢變故,受欺壓為實……其情可憫,其行卻不可諒。

在折子上對他自己的罪責,也說了:當年剿匪,未辨實情,用兵唐突,為人所惑,致使匪首藏匿身邊二十載,其罪更不可赦!

小皇帝拿著折子,一時沒有言語。

他將折子遞過去,交給金肆野:“你看看。”

四爺接過來掃了一眼,然後一下子就合上了。這都是什麽離奇的遭遇,全叫他一個人給撞上了。

五夫人的事有點麻煩!那話怎麽說的?壞人幾乎都有犯罪之行,但不是所有的罪犯都是壞人。

就如同這個五夫人,她是壞人嗎?

她不是!

鏢局人死完了,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責任。十三歲的姑娘,挑起責任,為了身後的鏢局家眷討要那筆撫恤銀錢,沒討要到,而後激憤之下,行差踏錯了。於是,人生軌跡發生了偏轉。她當年跟了金鎮北的時候才十七八而已。

那些行為發生的時候,年歲不大。她是無法估計後果和影響的!以至於後來,便無法收拾了。

但是,確實是違法了。違法以法治,這沒什麽可說的!她跟金鎮北並非夫妻,她如何按說對金鎮北的影響也沒那麽大,最多就是影響老五。

老五這一支的子孫走不了仕途了。

而這件事給老金帶來的麻煩,不止是他說的被蒙蔽,致使匪首在身邊隱匿二十年的事。

這件事裏真正麻煩的點在於:金鎮北怎麽自證當年剿匪剿殺的一定是亡命之徒呢?若是那所謂的‘六當家’的嘴一歪,非說他就是雇傭了一些青壯去嚇唬癢辣子的,那他這就是誤殺。

金鎮北信五夫人,可這件事是五夫人嘴裏說的,她沒有證據。

兩邊各執一詞的時候,金鎮北拿什麽自證?

四爺敲著桌面,金鎮北這個折子是在請罪,他不能現在提致仕。因為他這個罪名要認真計較起來,能不能平穩落地那可不一定。

說實話,五夫人這一下,把金鎮北坑的夠嗆。

當然了,這件事,金鎮北不能證明他殺的是該殺的,對方也不能證明金鎮北殺的是不該殺的。兩方各執一詞的結果是——疑罪從無!

可問問金鎮北去,他是願意清清楚楚的領罪,還是不清不楚的著陸?

以他的性子,他必是會選擇前者的。

但是,這件事現在還不能動,否則就壞了桐桐的事了。

四爺將折子遞回給小皇帝:“家父病了,臣請陛下賜一醫官,讓家父暫時在家中養病吧。”等桐桐那邊處理完了,以桐桐的性子,總會給一個說法的。

到那時,再處置也不遲。

桐桐呢,還一心想給金鎮北一個爵位,現在呢,還爵位呢,清清白白的回家就不錯了!她是一心想著怎麽能合理的把金鎮北給踢下去,結果呢,誰能想到他會以這樣的姿態結束他的仕途呢?

說到底,還是年輕的時候太浪了!一身反骨的人就容易招邪祟,他這跟邪祟附體似得,招到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邪!

於是,當天晚上,金鎮北就被醫官關照了。

醫官說:“金大人在禦前,說您邪氣入體,難以調養。陛下便派了下官來……您躺好,下官為您診脈。”

金鎮北:“……”老四在禦前?他回來了?那他知道了?

哎呀!媽呀!老子這一生,成不是因為女人,敗卻真真是因為女人。老子真的不算是沈迷女色,老子也一直警醒覺得紅顏就是禍水。

可老子都這般了,還是掉女人的坑裏了。

這叫老子上哪說理去?

要知道是這個結果,老子專找好看的,三五天新鮮勁兒過了就滾蛋。渣就渣個徹底,只過癮不談情,更不談婚姻,不提白頭偕老。那老子是不是到現在只等著安享晚年就行了。

現在可好了,怕是真要成了全天下的笑話了!這事那臭丫頭會查明白的,但查明白了,案子就該昭告天下了。

這裏面就包含老子跟朱娥和癢辣子的事。

越想越是氣,然後醫官皺眉:“平心靜氣……您這脈搏跳的太快了……”

金鎮北:“……”你遇上老子的事,你的心跳更快。

醫官是個會安慰人的,他說:“您呢,有金大人,也是後繼有人了。又有林伯爺……”給您兜底,只有子孫有未來,您就是遇到天大的事也該從容啊!

金鎮北:“…………”好有道理!說到底,林叔珩倒成了老子的底氣了。

不過這麽一想,也對:老子努力來努力去,為的是子孫後代!但有老四和林叔珩,老子再好,那都是錦上添花。老子便是不好,只要不算罪,子孫後代一樣能好。

所以,老子急個毛呀!

老子本來就這個德行,老子年輕的時候就那樣……那又怎麽了?

而今報應來了,來就來吧,老子躺平了,愛咋咋去。

只這麽一想,果然:清平氣和,泰然自若。

脈搏也正常了,氣血也不湧動了。

醫官不停的號脈,找那股入體的‘邪氣’:沒找到!

那就算了,“……藥呢,苦!影響胃口。您在家,要多休息,不熬夜。天氣好的時候,您叫人給您刮刮背,刮出痧就好。每隔十天刮一次,直到刮不出痧來,就好了。邪氣就清幹凈了。”

金鎮北:“……”他呵呵呵的笑,“到底是給宮裏瞧病的,你這醫術可真是了得!這麽高明的治病法子你都想的到!神醫啊!”

醫官也不介意這個陰陽怪氣,溫厚的笑笑,一臉不跟病人一般見識的樣子,然後告辭了。

這邊醫官出去了,門簾子一撩,老四進來了。

金鎮北:“……”他心虛,然後面朝裏躺著去了,“老子都邪氣入體了,你就別湊過來了,省的給你染上。”

“那不會!林叔珩一身正氣,兒子自是能百邪不侵。”

“嘿!成心回來氣老子的是吧?”

四爺坐過去安慰他:“沒事,我也信五夫人不會撒謊。她說殺的是該殺的,那就一定沒殺錯!只要沒殺錯人……其他的事就能說的清楚。”

金鎮北低聲道:“那臭丫頭……一個人混裏面去……得小心!”

她混黑圈比混白圈更得心應手,這個真不用操心。他只問說,“要不要把五夫人叫來,伺候您?”

金鎮北:“……”滾蛋!叫老子消停幾天。他就說,“幸虧老子主意正,不管你怎麽說,老子都不再娶。要真娶了,這會子你會該抓瞎了。”

進門哪怕是繼母,也跟你形成了禮法上無法割舍的關系。彼時,受影響的可不止老五那一支,還有你。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四爺特坦然的安慰他,“沒事!真要是影響了。那我們不成親,孩子生下來姓林就行了!”所以,別多想,也別覺得我們會徇私。

您言傳身教了嘛,只相好,不成親,也不耽擱生孩子,這事雖有弊但也是有利的!

金鎮北抽了枕頭就扔兒子:滾犢子!生下你是老子這輩子遇到的最邪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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