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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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揚哥，我有點不舒服……”方從緣囁嚅, 開始打退堂鼓。
高揚加大碼數, 轎車輕松滑上半山腰, 等山道上漸次亮起的路燈都變做道道殘影，他才側頭問她，“緣緣，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
“沒什麽。”
車窗外的風景已從高樓大廈切換為勺山卷石，風來葉落, 花開鳥鳴, 別有意趣。
行至半程，方從緣明白她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 不上也不行了。
抵達嘉園時恰是八點整。
高揚泊車在大門外的道旁, 他先一步下車, 摁響門鈴, 同裏邊的傭人說了一句“開門”後，才轉身讓方從緣下車。
阿姨很快推開門, 笑瞇瞇的說, “可算是回來了，大家都等你們好久了。”
高揚敷衍的“嗯”一聲, 隨手把車鑰匙丟給阿姨，“錢嫂，待會兒讓老張幫我泊車。”
錢嫂點頭, 把一大串車鑰匙謹慎地揣進衣兜裏，趕緊把進門的位置給兩人讓出來。
她一讓, 兩個人勾肩搭背的親密身影立刻顯現在明晃晃的燈光下。
錢嫂訝異，高家老二這次帶回來的姑娘還真是不一樣，面容素凈，穿著也寡淡，和外間那些塗脂抹粉的女人半點不像。
是了，這才對嘛，就是要這種滿身書香氣的女孩子周蕙才肯鐘意。
“小姐你長得可真是俊。”錢嫂誇讚了一句。
方從緣莞爾，溫聲說了句“謝謝”，還不待說上更多，高揚緊緊攬住她的削肩邁入別墅，行走間親昵的附在她耳側低語，“不用太緊張，就是吃頓飯，順帶和他們見個面。”
熱氣醞釀成白霧，在耳邊盤旋不散，冬末的寒意消了些。
耳朵癢癢的，方從緣微側頭，望向他嬌嗔道，“話是這麽說，但是見家長哪有不緊張的。”
高揚不語，淺笑出聲，胸膛隨之而上下震動，似乎心情大好。
兩人推門而入，擰動門把手的細微聲響剛剛傳出，就聽到內間傳出一道笑語聲，“顯玉，回來了？”
“是我。”高揚朗聲道。
“還真是稀客。”女人嘖嘖稱奇，從客廳裏款款走出來，“老二，你可是個大忙人，我都好久沒見你了。”
高揚並不答她話，快手快腳地換上拖鞋，看方從緣還局促的站在他身側，手提包也規矩的拎在手上，他隨手從鞋櫃上撈過一雙拖鞋，“穿這雙。”
方從緣連忙伸手接過，臂彎裏的手提包因為手肘的向下延伸而滑落了寸餘，高揚很自然的拿過來，虛掂了掂，“裝什麽了？這麽沈。”
“一份策劃案，今天上班的時候沒做完，打算帶回家繼續做。”
方從緣換好鞋，把高揚蹬下後四仰八叉散了一地的皮鞋連帶自己的那一雙整整齊齊的放進鞋櫃裏。
門廳處重現整潔。
她正躬身收拾的當口，方才出聲的女人從客廳裏繞了出來，“哎喲，這是誰啊？”
尾音上揚，很是納罕的語調。
高揚微挑眉，“我女朋友，方從緣。”
說罷，手指向高顯真要給方從緣介紹，卻見身側的人擡眸一望後，莞爾一笑，爽朗道，“顯真姐，好久不見。”
高揚半瞇眼，有些迷惑，她們倆人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怎麽認識的？
高顯真也很詫異，眼風兒在兩個人身上來來回回的轉悠了好幾圈，“緣緣，你怎麽和老二攪和到一起了？”
高揚擰眉，不讚同的瞥她一眼，“什麽叫攪和，話別說得那麽難聽，我們就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關系。”
方從緣自若的從他手上拎過包，靦腆的點點頭，望過來的目光清澈如初，高顯真瞬間釋然。
“你倆是什麽時候談上的？”高顯真抱臂靠在墻邊，好奇問道。
方從緣歪頭，蹙眉深思。
高顯真似乎是被她的模樣逗樂了，笑著調侃，“那看來是有一段時間了。”
“134天。”短暫的緘默後，方從緣斬釘截鐵道，“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百三十四天。”
高揚斂目，眼底有光一閃而過。
他睨了眼高顯真促狹的神色，淡淡問她，“我媽呢？”
“他們都在樓上。爺爺今早受了涼，一直在咳嗽，你爸讓他先上樓休息，待會兒吃飯了再下來。”
“還在等誰？”高揚明知故問。
高顯真的笑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適才營造出來的溫馨氣氛霎時間像泡沫般碎了，她暗暗白了高揚一眼，言不由衷的說，“還不就是在等你們這幾個大爺，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大哥還沒回來？”
“沒呢，剛剛才給家裏邊打了電話，市局裏邊開緊急會議，說不準什麽時候能結束，今晚恐怕是趕不回來了。”
高揚不無惡意的說道，“這可說不準，不是還有一個大爺沒回來嗎？全家都等著呢。”
“你給他打了電話沒？”高揚又問。
“打了，沒人接。”
高揚輕哼一聲，輕蔑中夾雜著諷刺的調調。
高顯真微不可查的嘆氣，對於他夾槍帶棒的話沒法子反駁，誰叫她親弟弟不爭氣，把爺爺都氣進醫院兩回了，現在這一大家子說起他的口氣直接從天之驕子轉變為“刺頭”，這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高揚見她臉色沈郁，也不再刺激她，微側身把手搭在方從緣的肩上，“一起上去看看？”
商量的口吻。
方從緣正要答應，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樓梯上竄了下來，潑猴下樹一般，矯健無比。
那潑猴一站穩，先是山大王巡場般滿場晃悠了一圈，待視線掃過方從緣時呆滯了幾秒，而後嬉笑著飛奔過來，“小緣姐姐。”
方從緣趕緊蹲下身，將徐慶抱了個滿懷。
幾個月不見，他個子竄高了不少，方從緣吃力的抱起他，親昵的貼上臉親了親，“小慶，想我沒啊？”
徐慶的小腦袋立馬點成了撥浪鼓。
高顯真正愁這小祖宗沒人帶，現在瞅著他和方從緣親，幹脆利落的就把兒子丟了出去，“緣緣，小慶就先麻煩你看著了。”
高揚不讚同的皺眉，“自己生的自己不知道帶，整天就知道丟給別人。”
“老二，你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養孩不知道養孩的苦。”高顯真熟稔的去拉他的手，“快別在這兒磨蹭了，趕緊上去吧，爺爺都念叨你們兄弟幾個好久了。”
此時，方從緣已經抱著徐慶在沙發上坐下，沖著高揚俏皮的眨了眨眼。
高揚拿她無法，轉身上樓。高顯真睨了眼方從緣陪著徐慶看動漫的身影，一大一小，倍加溫馨，她快步追上高揚的步伐。
“緣緣是個好姑娘，你別害了人家。”高顯真壓低嗓音。
“我知道。”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知道什麽？
好姑娘？還是別禍害她？
客廳裏，方從緣極為細致的給徐慶剝沙糖桔，桔瓣間的白色脈絡被撕下，剩下一片片黃色的晶瑩，她剝好一瓣便餵給徐慶，徐慶吃得瞇眼，一臉滿足。
錢嫂給兩人斟上玫瑰花茶，徐慶覺得新奇，上前抿了小口，轉眼就皺著鼻子把茶推開。
錢嫂一貫都知道這個小祖宗的脾氣，心想也只有方從緣這樣溫柔的人能招架得住，她笑道，“方小姐，我去裏間燉湯，你有什麽需要的叫我一聲就行。”
方從緣笑著應下。
樓上的一大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商討什麽國家大事，徐慶一集動漫都看完了，還沒有一個人下樓，方從緣心不在焉的剝皮，腦子裏琢磨著待會兒要怎麽和高顯玉相處。
裝陌生人？還是笑語嫣然，言明其實？
大概是“心有靈犀”，她適才想起他，門鈴倏地響了，驚雷一般，砸落在平靜無波的冬夜。
方從緣一怔，下意識地起身去開門，路走到一半，大約是為了壯膽，或者說是替自己找個幫手，她索性轉身，將看動漫看得正入迷的徐慶一把抱上。
從客廳到大門，不過一段短途，方從緣卻走了足有數分鐘。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她終於打開門。
黑夜中，半山下徐徐點亮的燈火化成一道長路，此時暮色蒼茫，歸鳥成群。
門外的人在寒風中攏緊大衣，仿佛不堪重負般，塌著肩，皺著眉。
滿臉倦容，形色憔悴。
“錢嫂，你在屋裏磨蹭什麽呢，這麽久才開門。”高顯玉低眉，眼眸未擡，視線還停留在手機上，格外的專註。
方從緣看過去，數寸大的屏幕上盡是一些折線圖，像是股票走勢，細節處卻又不完全吻合。
一早打好的腹稿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口，方從緣抱緊徐慶，聽著他甜甜的喚了聲“舅舅”。
高顯玉立刻擡頭，因為這個突然的動作，他頹唐的身姿不由得站正了幾許，疲憊的眼神卻並沒有落在乖巧的徐慶身上，而是一眼不眨的盯著對面的人。
就好像他眨一眼，她就會化蝶而飛。
黝黑的眼眸中一瞬間綻放出無數璀璨的煙花，將他並不出眾的雙眸映襯得耀眼非凡，更勝冬夜的明燈。
高顯玉不自覺地滾動喉結，等心頭翻湧的激動喜悅暫時退卻後，難以置信道，“緣緣？！”
“顯玉。”她叫他的名字，很輕，很溫柔。
她的眉眼依舊，懷裏還抱著天真爛漫的孩童，身後燈火通明的別墅仿佛也隨之幻化成了美好的家園。
一如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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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哥，我有點不舒服……”方從緣囁嚅, 開始打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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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
車窗外的風景已從高樓大廈切換為勺山卷石，風來葉落, 花開鳥鳴, 別有意趣。
行至半程，方從緣明白她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 不上也不行了。
抵達嘉園時恰是八點整。
高揚泊車在大門外的道旁, 他先一步下車, 摁響門鈴, 同裏邊的傭人說了一句“開門”後，才轉身讓方從緣下車。
阿姨很快推開門, 笑瞇瞇的說, “可算是回來了，大家都等你們好久了。”
高揚敷衍的“嗯”一聲, 隨手把車鑰匙丟給阿姨，“錢嫂，待會兒讓老張幫我泊車。”
錢嫂點頭, 把一大串車鑰匙謹慎地揣進衣兜裏，趕緊把進門的位置給兩人讓出來。
她一讓, 兩個人勾肩搭背的親密身影立刻顯現在明晃晃的燈光下。
錢嫂訝異，高家老二這次帶回來的姑娘還真是不一樣，面容素凈，穿著也寡淡，和外間那些塗脂抹粉的女人半點不像。
是了，這才對嘛，就是要這種滿身書香氣的女孩子周蕙才肯鐘意。
“小姐你長得可真是俊。”錢嫂誇讚了一句。
方從緣莞爾，溫聲說了句“謝謝”，還不待說上更多，高揚緊緊攬住她的削肩邁入別墅，行走間親昵的附在她耳側低語，“不用太緊張，就是吃頓飯，順帶和他們見個面。”
熱氣醞釀成白霧，在耳邊盤旋不散，冬末的寒意消了些。
耳朵癢癢的，方從緣微側頭，望向他嬌嗔道，“話是這麽說，但是見家長哪有不緊張的。”
高揚不語，淺笑出聲，胸膛隨之而上下震動，似乎心情大好。
兩人推門而入，擰動門把手的細微聲響剛剛傳出，就聽到內間傳出一道笑語聲，“顯玉，回來了？”
“是我。”高揚朗聲道。
“還真是稀客。”女人嘖嘖稱奇，從客廳裏款款走出來，“老二，你可是個大忙人，我都好久沒見你了。”
高揚並不答她話，快手快腳地換上拖鞋，看方從緣還局促的站在他身側，手提包也規矩的拎在手上，他隨手從鞋櫃上撈過一雙拖鞋，“穿這雙。”
方從緣連忙伸手接過，臂彎裏的手提包因為手肘的向下延伸而滑落了寸餘，高揚很自然的拿過來，虛掂了掂，“裝什麽了？這麽沈。”
“一份策劃案，今天上班的時候沒做完，打算帶回家繼續做。”
方從緣換好鞋，把高揚蹬下後四仰八叉散了一地的皮鞋連帶自己的那一雙整整齊齊的放進鞋櫃裏。
門廳處重現整潔。
她正躬身收拾的當口，方才出聲的女人從客廳裏繞了出來，“哎喲，這是誰啊？”
尾音上揚，很是納罕的語調。
高揚微挑眉，“我女朋友，方從緣。”
說罷，手指向高顯真要給方從緣介紹，卻見身側的人擡眸一望後，莞爾一笑，爽朗道，“顯真姐，好久不見。”
高揚半瞇眼，有些迷惑，她們倆人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怎麽認識的？
高顯真也很詫異，眼風兒在兩個人身上來來回回的轉悠了好幾圈，“緣緣，你怎麽和老二攪和到一起了？”
高揚擰眉，不讚同的瞥她一眼，“什麽叫攪和，話別說得那麽難聽，我們就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關系。”
方從緣自若的從他手上拎過包，靦腆的點點頭，望過來的目光清澈如初，高顯真瞬間釋然。
“你倆是什麽時候談上的？”高顯真抱臂靠在墻邊，好奇問道。
方從緣歪頭，蹙眉深思。
高顯真似乎是被她的模樣逗樂了，笑著調侃，“那看來是有一段時間了。”
“134天。”短暫的緘默後，方從緣斬釘截鐵道，“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百三十四天。”
高揚斂目，眼底有光一閃而過。
他睨了眼高顯真促狹的神色，淡淡問她，“我媽呢？”
“他們都在樓上。爺爺今早受了涼，一直在咳嗽，你爸讓他先上樓休息，待會兒吃飯了再下來。”
“還在等誰？”高揚明知故問。
高顯真的笑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適才營造出來的溫馨氣氛霎時間像泡沫般碎了，她暗暗白了高揚一眼，言不由衷的說，“還不就是在等你們這幾個大爺，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大哥還沒回來？”
“沒呢，剛剛才給家裏邊打了電話，市局裏邊開緊急會議，說不準什麽時候能結束，今晚恐怕是趕不回來了。”
高揚不無惡意的說道，“這可說不準，不是還有一個大爺沒回來嗎？全家都等著呢。”
“你給他打了電話沒？”高揚又問。
“打了，沒人接。”
高揚輕哼一聲，輕蔑中夾雜著諷刺的調調。
高顯真微不可查的嘆氣，對於他夾槍帶棒的話沒法子反駁，誰叫她親弟弟不爭氣，把爺爺都氣進醫院兩回了，現在這一大家子說起他的口氣直接從天之驕子轉變為“刺頭”，這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高揚見她臉色沈郁，也不再刺激她，微側身把手搭在方從緣的肩上，“一起上去看看？”
商量的口吻。
方從緣正要答應，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樓梯上竄了下來，潑猴下樹一般，矯健無比。
那潑猴一站穩，先是山大王巡場般滿場晃悠了一圈，待視線掃過方從緣時呆滯了幾秒，而後嬉笑著飛奔過來，“小緣姐姐。”
方從緣趕緊蹲下身，將徐慶抱了個滿懷。
幾個月不見，他個子竄高了不少，方從緣吃力的抱起他，親昵的貼上臉親了親，“小慶，想我沒啊？”
徐慶的小腦袋立馬點成了撥浪鼓。
高顯真正愁這小祖宗沒人帶，現在瞅著他和方從緣親，幹脆利落的就把兒子丟了出去，“緣緣，小慶就先麻煩你看著了。”
高揚不讚同的皺眉，“自己生的自己不知道帶，整天就知道丟給別人。”
“老二，你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養孩不知道養孩的苦。”高顯真熟稔的去拉他的手，“快別在這兒磨蹭了，趕緊上去吧，爺爺都念叨你們兄弟幾個好久了。”
此時，方從緣已經抱著徐慶在沙發上坐下，沖著高揚俏皮的眨了眨眼。
高揚拿她無法，轉身上樓。高顯真睨了眼方從緣陪著徐慶看動漫的身影，一大一小，倍加溫馨，她快步追上高揚的步伐。
“緣緣是個好姑娘，你別害了人家。”高顯真壓低嗓音。
“我知道。”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知道什麽？
好姑娘？還是別禍害她？
客廳裏，方從緣極為細致的給徐慶剝沙糖桔，桔瓣間的白色脈絡被撕下，剩下一片片黃色的晶瑩，她剝好一瓣便餵給徐慶，徐慶吃得瞇眼，一臉滿足。
錢嫂給兩人斟上玫瑰花茶，徐慶覺得新奇，上前抿了小口，轉眼就皺著鼻子把茶推開。
錢嫂一貫都知道這個小祖宗的脾氣，心想也只有方從緣這樣溫柔的人能招架得住，她笑道，“方小姐，我去裏間燉湯，你有什麽需要的叫我一聲就行。”
方從緣笑著應下。
樓上的一大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商討什麽國家大事，徐慶一集動漫都看完了，還沒有一個人下樓，方從緣心不在焉的剝皮，腦子裏琢磨著待會兒要怎麽和高顯玉相處。
裝陌生人？還是笑語嫣然，言明其實？
大概是“心有靈犀”，她適才想起他，門鈴倏地響了，驚雷一般，砸落在平靜無波的冬夜。
方從緣一怔，下意識地起身去開門，路走到一半，大約是為了壯膽，或者說是替自己找個幫手，她索性轉身，將看動漫看得正入迷的徐慶一把抱上。
從客廳到大門，不過一段短途，方從緣卻走了足有數分鐘。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她終於打開門。
黑夜中，半山下徐徐點亮的燈火化成一道長路，此時暮色蒼茫，歸鳥成群。
門外的人在寒風中攏緊大衣，仿佛不堪重負般，塌著肩，皺著眉。
滿臉倦容，形色憔悴。
“錢嫂，你在屋裏磨蹭什麽呢，這麽久才開門。”高顯玉低眉，眼眸未擡，視線還停留在手機上，格外的專註。
方從緣看過去，數寸大的屏幕上盡是一些折線圖，像是股票走勢，細節處卻又不完全吻合。
一早打好的腹稿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口，方從緣抱緊徐慶，聽著他甜甜的喚了聲“舅舅”。
高顯玉立刻擡頭，因為這個突然的動作，他頹唐的身姿不由得站正了幾許，疲憊的眼神卻並沒有落在乖巧的徐慶身上，而是一眼不眨的盯著對面的人。
就好像他眨一眼，她就會化蝶而飛。
黝黑的眼眸中一瞬間綻放出無數璀璨的煙花，將他並不出眾的雙眸映襯得耀眼非凡，更勝冬夜的明燈。
高顯玉不自覺地滾動喉結，等心頭翻湧的激動喜悅暫時退卻後，難以置信道，“緣緣？！”
“顯玉。”她叫他的名字，很輕，很溫柔。
她的眉眼依舊，懷裏還抱著天真爛漫的孩童，身後燈火通明的別墅仿佛也隨之幻化成了美好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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