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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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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城市倒影之中

風起雨落, 烏雲壓頂,明明還不到深夜,四周已經籠上了深沈的暗調。

天氣預報說這場雨下的時間不久, 很快就會雨停。

雨絲似乎是比剛才小了些,看起來馬上就要停歇。城市的霓虹燈在這微雨中暈開模糊的輝光, 經過散射,把整個世界都染成絢麗的色彩。

名嘉真佑撐著傘,腳步匆匆。

他選擇繞小路趕回醫院。

真是麻煩啊……名嘉真佑在心裏抱怨了一句。

在這次針對爆炸案的行動中,為了方便自己達成目的,他動用了一些組織的力量。這也導致他下午的時候不得不匆匆離開醫院去處理一些後續工作,並且他還需要向組織提交一份說得過去的理由。

這也罷了, 如果計劃能順利執行也好。然而他的完美計劃裏, 居然出了一些計劃外的失誤。

——萩原案件中的炸/彈犯被人劫走了, 但不是他安排的人。

有人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計劃!太討厭了……名嘉真佑想到組織裏那些家夥,心裏分外不爽。

他知道組織裏還有其他穿越者, 他一直在暗中調查,試圖找出這些穿越者的身份。

不知道這次被哪個家夥破壞了計劃, 名嘉真佑恨恨地想, 如果將來被他查出來, 走著瞧!

名嘉真佑走的這條小路可以通往醫院側門, 道路彎彎曲曲, 沒有行人,沒有監控, 也沒有路燈。兩家生意不太行的花店開在附近, 晚上還在營業, 門口的霓虹燈安靜地灑落光輝, 便是這條小巷裏難得的光源。

這是一條很隱蔽、不引人註目的路。

只是地面鋪的也不太平整,坑坑窪窪,下雨之後一地積水,實在不太好走。

名嘉真佑有點討厭這種下雨的天氣。

他今天下午悄悄離開醫院時走的太急,沒想到會下雨,沒有帶傘。手裏的傘是剛才路邊臨時買的,顏色不太符合他的審美——如果不是接到月城林的電話,他才不想再費力氣回醫院一趟呢。

名嘉真佑壓了壓自己的貝雷帽,繞過地上的水坑。

小路走到中段,再拐過一個彎就能看見醫院的側門了。名嘉真佑盤算著,想到很快就能見到月城林,原本煩躁的心情稍微開心了一些。

月城警官會對他說什麽呢?

會詢問他的傷勢嗎?會誇讚他今天救下所有人嗎?會為今天懷疑他而道歉嗎?

名嘉真佑有些期待。

他的心情漸漸變得不錯,只是在看到前方拐角處的黑影時,微微放慢了腳步。

那是一個人。

對方斜靠在墻邊,撐著一把黑傘。

黑傘微微下垂,遮住了對方的面容,只露出黑色襯衫的下擺。

拐角後不遠處就是那家花店,藍色霓虹燈的光線從拐角後斜照出來,勾勒出對方的身影。

雨滴打在黑傘上,濺起水花,折射著霓虹燈的顏色。

下雨的夜晚,這條小路人跡罕至,怎麽會有這樣一個奇怪的人?

……不對勁。

名嘉真佑眼皮一跳,他註意到,對方單手握著一樣東西,那竟是一把黑色的長刀。

來者不善。

對方是故意在這裏等自己的,名嘉真佑內心已經確定了。

於是他也停下,冷冷道:“請問閣下是?”

對方沒有回答,周圍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名嘉真佑有些緊張。

為了扮演熱心市民、青年偵探,此刻他身上是沒有帶槍的。

而他本身的體術,只能算是還可以的水平,稱不上特別出眾。

名嘉真佑一直為自己的頭腦而驕傲,他認為高端的獵手應該以智慧謀篇布局,而非以武力。只是突然遇到眼前的情況時,難免也覺得棘手。

或許可以先試著談判,弄清楚對方究竟是來做什麽的……名嘉真佑心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能交易、不能談判的事。

每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也都有可以利用的人性弱點。

“你……”

他才剛剛張嘴說了一個字,對方微微動了。

那把大黑傘輕輕往上擡了擡,露出了對方的面容,和一雙冰魄一般的藍色眼睛。

名嘉真佑瞳孔微微縮了縮。他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的眼神竟然可以這麽冷,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潭。

這是一張很陌生的臉,臉部線條清俊又疏冷。看到的第一眼,最引人註目的,是對方眉眼間冷峻的刀鋒一般的氣質。

——在這種氣勢之下,反而讓人忽視了容貌的高低。

對方穿著簡單的黑襯衫,銀色的半長發在腦後低低地紮了一個丸子頭,在身後藍色霓虹燈的光輝中,也染上了一分淺藍的色調。

黑衣長刀,夜半雨中。

對方冷冷朝他望來,只是簡單的一眼,竟有一種凜冽肅殺之意。

名嘉真佑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試探道:“你是來找我的?你需要什麽?我可以……”

他沒能說完這句話。

無盡雨聲之中,驟然響起長刀出鞘的嗡鳴!

心跳一瞬間仿佛凝滯,名嘉真佑感受到鋪天蓋地壓來的殺意。

名嘉真佑猛地咬牙,抽身回撤,試圖把手裏的傘擋在身前。

哢嚓一聲,傘骨斷裂,墜落在地,名嘉真佑右手一痛,忍不住悶哼一聲,手背上浮現出一道血線。

瞬息之間,銀發青年已經逼近身前,右手持刀,左手撐傘,表情依舊是平淡的冷意。

沒有了傘,飄揚的雨絲瞬間浸透了衣衫,水珠順著名嘉真佑的臉頰往下淌。

對方根本沒有交流的意思!他就是……就是來殺人的!

名嘉真佑意識到這一點,眼裏翻湧起憤怒的惡意。

在對方再次舉刀的同時,名嘉真佑幹脆不再躲閃,一把抽出貼身的匕首!

這個距離,他不信對方還能躲!大不了以傷換傷!

名嘉真佑還來不及露出嘲諷的笑,表情就凝固了。

對方左手下壓,黑傘的傘柄頂在匕首上,硬生生抵住匕首的攻勢;右手反手一擊,用刀背劈向名嘉真佑的手腕。

名嘉真佑沒有看清對方的動作,只覺得手腕一痛,忍不住松手,匕首墜落在地。

名嘉真佑連退幾步,抽身回撤,額頭有些冒冷汗。

……對方絕對有過專業的體術練習!

但是用刀的方法似乎並不完全符合劍道的規範,明顯雜糅了很多流派,雖然不標準卻很實用。

這人到底是誰?和自己有什麽仇怨?

“你到底是什麽人?”名嘉真佑手腕疼的發顫,費力喘息著。

雨水滴落在刀刃上,砸出清脆的響聲。

在名嘉真佑以為這位黑衣銀發的青年不會回答的時候,對方淡淡問道:“炸/彈犯在哪裏?”

名嘉真佑楞了一下。

……炸/彈犯?

名嘉真佑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參賽者?”

對方似乎輕輕擡了一下眼睛。

名嘉真佑一直在留心觀察,發現在聽到參賽者這幾個字的時候,對方沒有露出疑惑的神色,可見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

名嘉真佑呼吸加重,低聲道:“你果然是。”

原來是參賽者啊……只有參賽者才會關註這個炸/彈犯,因為他們知道,幾年後還會再次發生摩天輪上的爆炸案。

名嘉真佑低低笑了出來,原本的恐懼退卻了一些。

他不怕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暴露。從他參與這場爆炸案開始,就做好了在其他穿越者那裏暴露的準備——他樂於站上受人矚目的位置。

而此時此刻,他找回了一點自信,覺得自己終於看穿了對面這個神秘的人物。

“你也想要參與劇情?”名嘉真佑揚起一個微笑,“來晚一步呢。”

銀發青年的目光更冷了一分。

名嘉真佑註意到對方的目光,揚唇道:“感覺很遺憾是嗎?”

“你看到今天大樓上的煙花了嗎?你沒能及時參與到劇情裏,真可惜呀,”名嘉真佑眼裏閃過得意的神色,“沒關系,等到漫畫放出來以後,你就可以欣賞到了。”

“是很漂亮的煙花哦……”

話音未落,銀發青年猛地一腳踹來!

名嘉真佑眼睛一下子睜大,腹部傳來一陣猛烈的疼痛,整個人向後倒退幾步,後腦勺撞到墻上,一陣頭暈眼花。

銀發青年收回腳,慢慢朝他走來。

名嘉真佑費力地喘息,瞳孔有點渙散,無力地靠著墻往下滑。亞麻色的頭發被雨水浸濕,貼在臉上。

疼……怎麽會這麽疼……

骨折了嗎……頭也好疼……

對方要殺了他嗎……不行,他怎麽可以死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

他的劇本還沒有結束,怎麽能夠就這樣失敗!

“你想要送我出局?哈哈,”名嘉真佑費力地仰起頭,“系統沒有和你說過嗎?正篇開啟前,參賽者不會出局……”

這也是名嘉真佑的倚仗。

下一瞬,名嘉真佑眼前閃過一道刀光——

微風拂過,刀鋒擦過他的臉頰,削斷了一縷發絲,釘入身後的墻壁。

名嘉真佑整個人僵在原地。

刀刃離臉頰只有一點點距離,再偏一點點,就會割破皮膚。名嘉真佑仿佛能感受到刀鋒上的冷意,這股冷意順著脊背,一點點蔓延全身。

銀發青年的黑傘還穩穩握在手裏,居高臨下,冷冷看著名嘉真佑。兩個人離得很近,黑傘也把名嘉真佑籠罩在內,隔絕了連綿不絕的雨絲。

名嘉真佑臉色蒼白,怔怔看向對方冰藍的眸子。

“只要我動手夠快,”銀發黑衣人冷冷道,“系統也來不及阻止我。”

名嘉真佑瞳孔放大。

瘋子……這個人才是真正的瘋子!

霓虹彩光灑落一地,水窪中的倒影翻轉了整個城市。

銀發人握緊了手裏的刀。寒風吹雨,長刀滴水,殺意四起。

他真的會……殺了我嗎?

名嘉真佑不可抑制地想著,然後開始顫抖起來。

他知道自己不會真正死亡,但他不甘心就這樣結束。

怎麽辦?

身上沒有更多的武器,名嘉真佑右手動了動,觸到了口袋裏的手機。

……他還可以求救!

名嘉真佑悄悄把手伸到口袋裏,試圖盲打求救短信。但是他又微微停頓了一些動作。

他能找誰求救呢?

組織的人嗎?

名嘉真佑不信任組織中的絕大多數人,不願意在他們面前暴露自己狼狽的一面。

弱小的人,在黑暗中是活不長的。

以己度人,他自己都會做落井下石的事。

誰能救他?

這個瞬間,名嘉真佑想到了一個人。

月城林,一個想到就會讓人覺得安心的名字。

而且兩人剛剛聯系過,對方距離醫院不遠,通話記錄也還在最頂端,很方便查找。

如果是他的話……是可以的吧?

名嘉真佑抿了抿唇,心中升起一點希望。試圖操作手機的手有些顫抖。

而面前銀發持刀的青年微微用力,把沒入墻中的刀拔出來。

“最後問一次,炸/彈犯在哪裏。”對方目光沈靜,語氣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冷厲,“回答我,否則下一刀就不會偏了。”

名嘉真佑眼前一陣陣發黑,也不知道是剛剛對方一腳造成的骨折疼痛影響,還是頭撞在墻上的暈眩。

但是他不能不回答,斷斷續續道:“不在我這裏……真的……”

“還有別人插手……我不知道……”

銀發青年微微沈默,似乎是在判斷這話的真實性。

名嘉真佑終於按下了求救短信的發送鍵。

月城警官……求你……快來……

銀發青年忽然擡手一個手刀,名嘉真佑脖頸一痛,眼前發黑,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

他看見銀發青年撐著傘,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名嘉真佑咬牙道:“你叫做什麽名……”

名嘉真佑沒能說完這句話,意識漸漸流失。

周圍是未停歇的颯颯風雨,在這個城市的偏僻角落昏過去前的最後一刻,名嘉真佑忽然生出一種自己哪怕真的死去,也不會有人發現的恐慌。

救我……誰都好……

————

“我叫做什麽名字?他想問這個對吧?”

月城林撐著傘走在雨中。

【系統:應該是吧……】

系統圍觀了一場打鬥,已經麻了。

別說名嘉真佑害怕,它都幾次想要出聲提醒,現在真的還不能送走穿越者啊!

什麽“只要夠快系統也來不及阻止”,系統當時真的想要喊一句“我可以更快”!

還好它知道月城林不會真的沖動行事,硬生生忍住了,沒有打斷對方的表演。

“可惜他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月城林深沈道,“因為我根本沒起名字。”

揍個人還起什麽名字!打就完了。

長刀已經收鞘,放在琴包裏。

眾所周知,琴包裏什麽都可能有,別說一把刀了,藏一把狙擊槍也不是問題,就是沒有琴。

這把刀是月城林翻箱倒櫃找出來的,要不是這次用的到,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麽一件東西。

——之前完善背景身份的時候,系統贈送過一個放著“神宮理”身份完善道具的包裹,這把長刀就是其中的物品之一。

當時月城林沒有認真關註過,此刻再翻出來,他發現這把長刀的制式很奇怪,並不同與一般的日本刀,刀身弧度要更小一些。黑色的刀鞘有種黑玉一般的冰涼觸感,刀鐔上裝飾著神宮家家徽的紋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月城林直接用布條把它纏住了。

也不知道這把刀有什麽用,用來做身份憑證嗎?可惜月城林現在完全用不到,也就是揍人的時候還有點用處。

畢竟這種事,他也不好用警察配槍。

月城林把琴包寄存在附近,去掉易容,把黑襯衫換成另一件休閑外套,然後理了一下微亂的頭發。

今天溫度不高,月城林準備的外套是有點厚度、寬寬大大的款式,穿上去以後,襯得他年齡更小了。

【系統:嗯……】

月城林疑惑道:“怎麽了?”

【系統:沒事,就是覺得和剛剛風格很不一樣。】

月城林還換了一把透明款式的傘,結果很快雨就徹底停了。

烏雲散去,月亮掛在天上,也倒影在無數個水窪裏,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蒙蒙的月色中。

月城林順路到附近的書店買了兩本偵探,作為探病禮物,然後才晃晃悠悠去了醫院,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誒,不在病房裏嗎?”

月城林敲了一會兒門,故作驚訝地說了一句,拿出手機打算給名嘉真佑打電話。

然後他才看到名嘉真佑給他發的求救短信。

月城林:……

對不起,他去揍人的時候沒有帶手機。這種容易暴露身份的細節他怎麽可能不註意!

可憐名嘉真佑在雨地裏躺了二十分鐘。

“其實我動手很有分寸,下手也沒有很重,躺一會兒他就自己醒了,不會有事的。”月城林嘆了口氣,“其實他要是沒發這個短信,我就直接回去了,唉,好麻煩。”

他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能和同期們見面的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截止到今天半夜淩晨。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月城林急著回去。

但是既然收到了短信,他也不能當做沒看到。月城林一邊走向醫院側門外的小巷,一邊對系統道:“真的沒必要,我下手真沒多重……”

【系統:……】

月城林:“……”

他默默閉上了嘴。

昏暗的小巷裏,名嘉真佑靠在墻角,發絲淩亂地貼在臉頰和脖頸上,衣服上沾滿泥水。他好似剛剛醒來,表情迷茫恐懼,好像站不起來,垂著頭,努力想要撐起自己的身子。

看著有些狼狽,甚至有些可憐。

“我打的有這麽重嗎?”月城林楞了楞,表示懷疑。

【系統:你用刀是挺有分寸的,但是你踹那一腳真的很重啊!】

系統無力吐槽。

月城林回憶起來了:“這樣啊,當時聽他說到爆炸案,想到萩原還在醫院,實在沒忍住,好像是用力了點。”

系統心說不止用力了一點吧……

名嘉真佑也聽到了腳步聲,費力地擡起頭,看到了站在霓虹燈光裏的月城林。

“月城警官……”

名嘉真佑啞著嗓子喊了一聲,聲音有些顫抖,還有一絲終於找到依靠般的、難以克制的期冀。

月城林微微頓了頓,快步走上前去:“怎麽回事?”

————

“疼。”

名嘉真佑趴在月城林背上,小聲說道。

忍了許久的惶恐不安忽然一起湧上來,他聲音裏都不自覺帶了一絲委屈。

“疼還下來亂跑?”月城林沒好氣道。

“想下來等你……”名嘉真佑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可是腿好疼,最後還是摔倒了,起不來。”

他現在是真的疼,渾身都疼,好像真的骨折了,名嘉真佑有點恨恨地想到。

想到那個黑衣銀發的青年,名嘉真佑忍不住咬了咬牙。

“為了等我啊?”月城林問道,“真的?”

“嗯。”名嘉真佑輕輕點點頭。

月城林沈默了一會兒,才道:“說真話也沒關系,我給你一個機會。”

名嘉真佑渾身一僵,心裏驚疑不定,但還是堅持道:“真的是去等你……”

“怎麽會到醫院側門等我的?”月城林淡淡問道,“我又不會走側門。”

原來是這個細節出了問題嗎?

名嘉真佑又想到對方在爆炸的大樓裏時,對自己的質疑。

月城警官真的很敏銳啊。

名嘉真佑喜歡這種敏銳,或者說,正因為月城林是這樣的人,才能讓他一直有新鮮感和刺激感、一直保持著未知的期待。

而且,在質疑之後重建的信任,才更不容易被打破,不是嗎?

他好想知道,被月城林全心全意信任、全心全意保護,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因為這條路外面有花店,”名嘉真佑小聲道,“你今天上午救了我,我想要感謝你,所以才去買花的。”

月城林這次沈默了更久,才輕輕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嗎,以後不要這樣做了,既然還有傷,就要愛護自己的身體。”

“嗯……”

名嘉真佑喜歡聽對方關心他。

月城林把名嘉真佑送回病房,給他倒了一杯水。

澄澈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落在月城林身上。

名嘉真佑躺在床上,看著對方的側臉,有一種終於安全下來的感覺。

那些風雨和刀光都遠去了,此時此刻,只有安靜祥和的明月。

原來世界上真的會有一種人,哪怕與你只是泛泛之交,但在風雨中、在生死之間,只要想到他,就會覺得安心。

因為你知道,對方會向你走來,會為你伸出手。

在昏暗的小巷裏,看到對方走來的那一刻,名嘉真佑真的有一種沒有被世界拋棄的感覺。

這種人,很難不讓人產生依賴感。

名嘉真佑忍不住小聲喚道:“月城警官……能不能多陪我一會兒?”

“今天晚上警視廳要加班,而且我可能又要出差了。”月城林無奈道,“必須得回去。”

“這樣啊。”名嘉真佑有些遺憾地低下頭。

這二十四小時過去,下次見面是什麽時候呢?

————

月城林離開病房前,在關門的那刻,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捧著他送的偵探的青年。

門徹底關上,月城林收回目光,輕輕嘆了口氣。

“明明好像很在意我的樣子,但是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啊。”

【系統:您剛剛心軟了嗎?】

“稱不上心軟,他做的事沒辦法輕易原諒。”月城林走到醫院外,擡頭,看到天空上那輪明亮的皓月。

“只是想要給他一個不再繼續錯下去的機會。”

可惜。

月城林收回目光,手機開始震動,松田陣平的信息跳出來:“還沒有過來嗎?”

月城林:!!

“馬上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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