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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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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太難了

祝同志做事極為麻利。

他拿著照相機對著山洞哢嚓哢嚓拍了一通照片之後, 第二天就來了三個穿著藍色工裝的人在山洞進進出出做綜合評估。

第三天, 大船開來了, 拖來了各種各樣的車床跟機器,看的楊樹灣人眼睛都直了。乖乖隆滴咚, 好大的陣仗,他們楊樹灣果然放衛星啦。國家要在他們楊樹灣搞現代化醫療器械。

第四天,前來進行支援的技術人員也到場了。所有人坐下來開了個會, 明確接下來的工作步驟。任務重時間緊, 技術難題要攻克,千萬不能松松散散, 所有人都要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第五天,餘秋開完了第八臺手術,匆匆忙忙返回楊樹灣的時候,何東勝在渡口邊等著她。

一塊兒坐船回來的秀秀朝何東勝抿嘴一樂, 然後自己一溜煙地跑了,堅決不發光發熱。

餘秋還想調侃自己小男友幾句, 就這麽想姐姐啊, 眼巴巴的,跟個望妻石似的, 真乖。

何東勝卻笑不出來, 他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女友, 開始打預防針:“小秋, 有件事情, 你千萬不要激動。你放心, 我以後肯定還會再給你蓋醫院。”

餘秋滿頭霧水,下意識地抽著鼻子嗅空氣的味道。

難不成是發生火災了,她已經蓋好,就等著裏頭裝修的醫院叫一場大火燒光了?

那不可能啊,空氣當中沒有焦糊味。再說這麽大的火災,肯定很快消息就傳開了。她人在公社,不會一點兒動靜都沒聽到。

說起來,這棟4層樓已經是他們整個紅星公社外加下面的大隊最高的建築物了。

不少人還特地坐船過去看,就等著醫院粉刷一新開張呢。

如此地標建築物,一旦出了什麽事情,消息應該傳得飛快才對。

何東勝踟躕片刻,到底還是對著女友開了口:“小秋,機床放不下去,我們在村裏頭走遍了,唯一能夠把廠子開下去的只有那棟樓。”

當初他們是想建個大醫院,所以特地把門急診大廳修得寬寬闊闊,好方便病人就診。

結果這麽寬敞的地方就成了現成的車間,車床推進去安裝好了,立刻便可以進行實驗生產。

真的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了,祠堂那邊的裁縫合作社倒是願意挪地方呢,但是有那個臺子架著,機床還是不好放。

另外就是,那些劃出來的病房,剛好可以做小型的實驗室,一邊生產一邊實驗精進。

餘秋眼睛瞪得大大,她兩條腿發軟,差點兒直接倒在地上。

她已經連著站了4天,開了8臺刀,結果他們就用這麽個消息迎接他,他們搶了她的醫院。

滿腔悲憤支撐著餘秋拔腿就跑。

因為她剛才踉蹌了一下,何東勝還伸出手想扶她,卻被她直接推到了邊上。

朕的江山,朕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你是怎麽守衛的呀?

餘秋腳上像裝了風火輪,跑得飛快,然而當她沖進醫院大門時卻發現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她眼睛看到的就是熱火朝天的生產現場,齒輪呲呲冒著火星,車床發出轟轟的聲響。

廖主任腆著肚子,單手叉腰,立在車間門口,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哎呀,祝同志,我說你們就是燈下黑,現成的好廠房看不到。我說這兒最合適吧。當初建這棟樓的時候,我就相中了這個地方。絕對的好,沒話說,我們縣裏頭派了好幾撥同志幫忙過來選址呢。這依山傍水的,做什麽事情都方便。到時候你們產出來的東西,運進來的原料,直接走水路,大江東去,暢快!簡單的很,只要沿著這坡子再修一條路,那車子就能直接開到大船上。”

說著他還快活地沖祝同志眨眼睛,“我這個提議當真不錯吧?”

餘秋在心中冷哼,難怪呢,她就想誰這麽賤啊!果然是這個混賬東西,不僅搶了她的大丫二丫,連她的醫院都不肯放過。

她直接伸出手,吩咐追上來的小男友:“把我的醫藥箱拿過來。”

她是直接一針□□紮到廖主任的脖子上呢,還是幹脆一把手術刀割斷他的主動脈?

好歹相識一場,她決定大人有大量,死也給他個痛快死法,省得燉刀子磨肉太折騰,還容易節外生枝,叫他找到機會逃出升天。

何東勝試圖勸餘秋:“小秋,廖主任也不是出於私心,他是想廠子早點開工。”

你給我閉嘴,搞清楚立場,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餘秋威脅地瞪何東勝:“趕緊把我的醫藥箱拿過來。”

她今天要是不痛快地解決掉了廖主任,她今後的人生都看不到丁點兒希望!

“小秋大夫。”兩條軟軟的胖胳膊摟住了餘秋的腿,二丫揚起向陽花一般的小臉蛋,綻放出滿滿的笑容,她飽含期待的看著餘秋,“我們有大工廠,以後能生產各種各樣的好東西了嗎?”

餘秋要拔刀揮針的手硬生生地收回了頭。當著孩子的面,她總不好血濺三步,搞出人命案來。

那多不好啊,會讓小孩子留下一輩子心裏陰影的。

大丫在旁邊也好奇地張望,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

她小聲問餘秋:“小秋大夫,這就是大工廠嗎?”

舅舅說了,跟他們以前的廠子不一樣,是正兒八經的工廠,可大可氣派了。

哇,看看前面冒著的火花,就跟放煙火一樣。

旁邊的蘿蔔頭們集體發出驚呼,大寶跟小寶眼睛都瞪得圓溜溜的,感覺這比過年的時候放炮仗還熱鬧。

大隊書記註意到了門口的動靜,一群小娃娃們全都跑過來看熱鬧啦。

他笑著上去逗弄小二丫:“怎麽樣氣派不?二丫可喜歡?”

二丫小腦袋拼命往下點,聲音響亮的很:“喜歡,二丫以後造刀子給小秋大夫開刀。”

餘秋朝著大隊書記皮笑肉不笑,直接抱起了小二丫。

哼,全大隊上下,就這群娃娃最貼心。其他的個個都陰險狡詐,憨裏奸。

大隊書記陪著笑,給餘秋打包票:“你放心,我們又選了地方,建築隊馬上就開工,爭取——爭取今年年底給你把醫院蓋出來。”

他笑得滿臉褶子,眼睛都在放光,“到時候醫院裏頭用的器械啊,給病人打的藥啊,咱們都自己生產出來了,那可真是一條龍,沒有一樁缺的。哎呀,還得說說,以後傳單被套這些東西,咱們也得想辦法自己生產,不然病人不是沒被子蓋了嗎?那不行。”

他算盤珠子撥的劈裏啪啦響,餘秋壓根不搭理。

小秋大夫只跟她家小二丫膩歪:“我們二丫以後要當工人啊,那就不當廚師啦,不做蛋糕給小秋大夫吃嗎?”

沒想到小丫頭考慮的還挺全面,一點兒都沒被問倒。

她信心十足:“我以後白天當工人,晚上做廚師。有電呢。”

說著,她還擡手指著前頭齒輪轉出火花的地方,認真地強調,“亮的。”

餘秋終於得到了安慰,她在二丫的小臉蛋上重重地親了一口,誇獎道:“還是我們家二丫能幹。”

廖主任身上的雷達敏銳著呢,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幹閨女,趕緊高興地伸出胳膊,招呼兩個小丫頭過去。他要好好跟人顯擺他收的兩個小閨女。

餘秋鼻孔裏頭出氣,到底要顧慮著孩子的未來,沒有阻攔。

不同家庭出來的孩子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人脈關系。你在什麽圈子裏頭你就是什麽人。起碼80%的人,都不可能打破這個定律。

父母為什麽吃糠咽菜,也要送孩子上名校,不就是為了締造這種優越的人際關系嗎?

餘秋滿心惆悵地出去了。這兒變成了工廠,人人都歡欣鼓舞。

比起醫院,顯然工廠更受楊樹灣人的歡迎。

夕陽無限好啊,落日掉在水裏頭,像個皮球,沒有沈下去,只隨著水波飄飄蕩蕩起起伏伏,一如他的心情,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餘秋重重地嘆了口氣,惆悵著看這山間黃昏。夕陽染紅了大地,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紅色的海洋,就連翠□□滴的綠色, 也鍍上了紅光。

瞧,多有趣呀,這就是太陽的威力,誰都沐浴在太陽底下。

餘秋漫無目的地在山間行走。

她開口驅趕自己的男友:“你跟著幹什麽呀?該做什麽做什麽去,不要浪費時間。”

書背了嗎?題做了嗎?高考準備好了嗎?年輕人,趁著年輕,一定要多做點兒正經事。

何東勝哪裏敢走,他追在後面喊餘秋的名字:“小秋,你要難過的話,就罵我吧。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

廖主任提出建議的時候,他居然沒有堅決阻攔。

餘秋悵然:“有什麽好罵的呀,這是最好的選擇,我倒是驚訝廖主任居然有這樣的眼光。”

呵,她不應該奇怪的,在搶她的好東西這方面,廖主任有著得天獨厚的詭異天賦,手一撈兩個妞妞兒管他叫幹爹了。再腳一邁,蓋好的醫院就變成了廠房。

“我不難過。”餘秋又重覆的強調了一遍,“這是最好的選擇。”

沒錯,從古到今,由上到下推行是最方便快捷的,而從底層開始的改革卻無比艱難。

就算她將這所醫院建成了標桿又怎麽樣?在這個信息極度閉塞交通高度不發達的時代,也許幾年時間,都沒辦法讓一項新技術傳播到全國各地,更加不要說吸引他們主動過來學了,但是從上層開始就不一樣了。

就像現在的《赤腳醫生手冊》,所有人都從那上面學習醫療衛生知識,醫學技術可以遍布到全國各處,甚至是偏遠的山村。

餘秋重重地嘆了口氣,她沒辦法停下自己的腳步。

因為很多事情,腦袋想明白了不代表心裏能接受。

她不難過,她只是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為什麽想做一件事情就這麽難呢?理想再荒謬也終究是她的理想啊。

餘秋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她都看不到太陽的影子時,酸脹的小腿才提醒她必須得停下來休息了。

她舉目四望,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樹,遠遠的,可以看到炊煙裊裊。

餘秋捂住了臉,蹲坐在地上,勒令一直跟著她的何東勝:“你過來。”

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要慢慢消化自己的難過。

何東勝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只能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遍又一遍地小聲念叨:“會好的,大醫院會有的,大工廠也會有的,你想要的實驗室也會有的,大學會有的,商店也會有的。”

這是他能夠想到的最美好的世界,他想雙手捧到她面前。

餘秋閉上了眼睛,她聽著群鳥歸林的聲音,她聽見遠處有咕咕蟲鳴,也許暮色再深點兒,青蛙也會呱呱叫起來。

何東勝摟著她肩膀的手收緊了一點兒,似乎這樣可以給她更多的慰藉。

遠遠的,林子邊上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廖主任歡天喜地,一個勁拿著忽悠小朋友:“幹爸怎麽會騙你們呢?我告訴你們呀,那個洞可靈了,我就在那兒拜了拜,你們幹媽就懷小寶寶啦。”

二丫驚喜的不得了:“真的嗎?那我舅媽會不會生小妹妹呀?”

“當然會了。”廖主任撒謊不打草稿,嘴上能跑馬,就想著逗弄小閨女,“你為什麽要你舅媽生小妹妹呀?”

二丫非常認真地強調:“因為弟弟天天都要看妹妹呀。”

弟弟現在會走路了,每天都要摸著墻根跑去寶珍嬢嬢家看小妹妹。

二丫認真地琢磨著,如果舅媽再生一個妹妹的話,放在家裏頭,那弟弟不就不用那麽辛苦了嗎?

老太都說,弟弟每天這麽忙,以後肯定會不長個子的。

廖主任笑得簡直要震塌了整座山:“哎呀,那你舅媽生的妹妹可沒辦法給你弟弟當媳婦啊。”

二丫生氣了,認真地反駁幹爸:“弟弟妹妹是一家人,就能當媳婦兒。我舅舅跟舅媽就是一家的。”

廖主任笑得頭都要掉了,趕緊抱著小閨女快點走:“咱們拜完了,回家吃肉肉。我看到你外婆今兒割了肉,燉的可香啦。大丫,要不要幹爸背你?”

大丫細聲細氣地拒絕了:“我自己走。”

餘秋火冒三丈,跳著腳就要去追廖主任,這個混賬東西,不曉得要帶他的妞妞兒拜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孩子能跟大人比嗎?小孩子魂兒輕,眼睛亮,萬一看見臟東西怎麽辦?

還有走這老遠的路,怎麽能讓大丫一直走,萬一走傷了怎麽辦?她自己都走得小腿酸痛了。

何東勝在旁邊默默地解釋:“因為你一直在轉圈。”

於是暴走的餘秋直接瞪了一眼男友,昂著下巴,氣沖沖地追了過去。

不曾想廖主任身材胖歸胖,姿態卻分外靈活。大丫年紀小,兩條腿短,可是邁起來的頻率一點兒也不低。

餘秋在後面追了足足10來分鐘,才跟著人停到了個山洞前頭。

廖主任指著那山洞,得意洋洋地跟兩個幹閨女顯擺:“就在這兒,我跟你們說啊,就拜那塊大石頭啊,你們幹媽就伸手摸了摸,h就揣了個娃娃進肚子裏頭。”

二丫滿臉疑惑,哪裏有石頭啊?明明周圍全是大樹。

“你急什麽?幹爸馬上就給你找出來。”

他放下小姑娘,自己興沖沖地過去撈藤蔓。他們兩口子在山上的時候,可是百草雕零,藤蔓也成了枯葉。這會兒不一樣,草木微微,正是生機勃勃的盛夏時節。

何東勝也追了上來,見狀大吃一驚,開口想要阻止,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廖主任手一撈,那長長的跟爬山虎一樣的藤蔓就被他捋到了邊上。

何東勝趕緊沖到前頭,朝著廖主任笑:“主任您快點兒吧,拜完趕緊下來,不然老太太肉就要燉爛了。”

說著,他還招呼兩個妞妞兒,“大丫二丫,想不想吃肉啊?”

老太燉的肉可香啦!二丫立刻認真地地點頭,卻固執己見:“可我要跟觀音娘娘說,給我舅媽再送個小妹妹。”

何東勝只得保持笑容,伸手抱起二丫:“那好,咱們二丫上來拜一拜就好。”

大丫看著餘秋,她也想上去拜一拜。

餘秋立刻抱起了小姑娘,把人送上去,於是那山洞頓時熱鬧起來,三個人跪在一起齊齊地叩拜,模樣兒要多虔誠有多虔誠。

廖主任口中念念有詞,菩薩啊,他媳婦快要生了,說好的小姑娘可不能最後臨門一腳,給他換成那個小子啊。

他祈禱完了,突然間抽抽鼻子,狐疑地問:“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味兒?”

何東勝立刻否認:“哪有什麽味兒?山洞的黴味吧。走吧,走吧,天都要黑了,趕緊下山去,不然路可不好走。”

說著他當機立斷,抱起風向標小二丫。

廖主任卻伸出手攔住他:“不對,有味道,人味兒。”

說著,他臉上還露出了笑容,掩飾不住的得意,“我跟你說,這洞裏頭進沒進人,那味兒是不一樣的。嘿嘿,你們說,該不會是私奔的小鴛鴦,看中了這兒是風水寶地,特地在這裏落的腳吧。”

他快活地眨著眼睛,模樣兒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餘秋看得一陣惡寒,趕緊過去摟兩個妞妞兒,堅決不讓她倆聽幹爹的話。早晚有一天她家的兩個好孩子會被廖主任這種不要臉的東西徹底帶歪了。

何東勝勉強鎮定,跟著點頭:“也說不定,現在彩禮費用高,很多人吃不住的。”

他攔在廖主任要前進的方向,直接沖人搖頭,“算了,主任,要是小兩口,咱們過去打擾多不好啊。走吧走吧。”

不想廖主任卻突然間變了神色,很嚴肅地警告:“你還是民兵隊長嗎?怎麽這點兒警覺心都沒有。”

他壓低了聲音,煞有介事地強調,“特務,說不定就是特務,聽說咱們要蓋大廠了,特地過來搞破壞的特務。”

餘秋聽得眼皮子直跳,感覺廖主任這功力可以編不靠譜的諜戰劇了。特務可真忙啊,空投過來沒摔死,藏在深山老林裏頭沒餓死,這會兒還要兢兢業業的搞格命破壞工作,真是精神可嘉。

廖主任示意餘秋帶著兩個小姑娘退到外面去,隨時做好警戒,他跟何東勝則左右包抄,一定要將特務抓個正著。

革委會幹部滿臉嚴肅,一步步地朝前頭逼。

他還沒走幾步,裏面主動冒出了個老頭兒來,滿臉驚惶:“你莫過來,我身上有病,會過給你的。”

餘秋大吃一驚,下意識地轉頭看何東勝。

生產隊長強撐著不露出半分端倪,只伸手緊緊握著自己的女友。

他也沒想到會這樣啊,明明已經藏得這麽嚴實了,廖主任的鼻子都不曉得是怎麽長的,比狗都靈敏,居然還能找到這裏來。

廖主任懸著的那顆心在看到人時,可算是落了地。

哦,搞了半天,就是個生病的糟老頭子無家可歸藏在了山上。

怪可憐的,一輩子都不容易,臨到老了病了沒用了,就被嫌棄了,說丟出來就丟出來。也不說給老頭子看看病,人生在世,誰沒個三災兩病的。

唉,還是大家夥兒沒幾個有像他這樣的運氣,想當年自己都病成那樣了,他們家招娣還是不離不棄。看看,這才是患難見真情,越想越甜蜜。

何東勝看著他的臉色,趕緊開口想給這件事情定性:“哦,大爺,你既然不方便,我們就不過去打擾您了。你要是有什麽困難啊,就自己下山去找我們大隊或者到醫療站都可以,我們一直有人在的。”

說著,他又抱起二丫,趕緊想帶隊伍撤退。

“跑什麽跑?”廖主任眼睛一瞪,立刻教訓起兩個年輕人,“這就是你們看到需要幫助人的時候的態度?也不看看人家,為了生病的事情多痛苦。”

他立刻手一揮,指著餘秋道,“行啦,生病就讓這個大夫給你看。老大哥,你也別藏著掖著躲在山上啦,咱們社會主義新中國,不搞白毛女那一套。”

老人千恩萬謝,嘴裏頭一個勁兒的喊主席萬歲,社會主義新中國好。

廖主任立刻滿臉榮光,小肚子挺得更厲害了,還伸手拍拍這老大爺的肩膀:“得啦,你也一樣,哪裏有生了病就躲起來不見人的道理,又沒人在外頭追殺你。行啦,生病也不能脫離格命大生產。走,你跟我們下山去。我們給你安排合適的活計,到時候你一邊治病一邊搞生產。這身體跟心裏頭都得到了鍛煉,人才能真正好起來。”

他沖老頭兒擠眉弄眼,“老哥,你說這話我說的在不在理呀?”

哼,生病就想躲起來不做工嗎?這怎麽行,但凡還有一口氣在,就應該好好的勞動。

他情況不一樣,當時他不是腦袋瓜子不清白嗎?李德發那老小子還在拼命的追殺他。不然的話,他肯定也是一把勞動好手,養雞養鴨養兔子養豬都不在話下

餘秋差點兒沒暈過去,她看著廖主任那只肥嫩嫩的手掌,一刻不停地拍著老人家的肩膀。

這不知死活的家夥竟然還自來熟的跟人家稱兄道弟,一口一個老哥哥。

餘秋心裏頭那叫一個後悔的淚水凝結寬面條,又是大江流。

媽呀,她怎麽能同意她家兩個妞妞兒認這種二貨當幹爹呢。

早晚有一天,廖主任這個不曉得天高地厚的家夥,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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