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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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線索是林林找到的。還是“活字典”胡明月提了一句。當年，跟倪翠娣關系最好的是時高原。兩個人的出版風格相似，命運也相同，都屬於“被放逐的編輯”。
時高原是老熟人了，林林一直跟他保持著聯系。上次他介紹的兩本書，林林也都平穩拿下。時高原對林林印象不錯，覺得她跟他們是“一個陣營”的。
通過時高原，倪翠娣的聯系方式拿到了。林林和志闖立刻前去拜訪。倪翠娣近幾年在做兒童書，免費向貧困山區的孩子捐贈。年近七十，依舊講究，走動都帶大濃妝。
林林和志闖表明身份，又敘了敘舊情，在翠娣面前把出版社的老故事侃了一遍，老人的近況聊了一遍。
聽到熊總的近況，翠娣道：“她剛退呀，天，這都多少年了。”
往事不堪回首。
志闖問：“倪老師，能幫咱們牽個線不。”
倪翠娣道：“牽線可以，你把酒喝了，別老舉著，酒都下不去。”
志闖嘿嘿，一飲而盡。
淑女一言，駟馬難追。很快，倪翠娣牽線，星火跟魯平原重新建立了聯系。吳冠親自打電話給魯老師。魯老師一團和氣，在電話裏就同意星火再版這本書。只是，等林林和志闖要給魯平原寄合同，卻發現事情遠比想象中覆雜。魯平原的稿子，現在全部交由“四方龍”圖書代理出版，而魯平原又有個經紀人張老師，也就是說，必須張老師和四方龍均表示同意，《禿山》才能再次印刷。
“我去談！”部門開碰頭會，志闖毛遂自薦。
“問題是怎麽談。”吳冠皺著眉頭。誰不知道肉好，誰肯輕易松口。
志闖不做聲了。有勇無謀。
林林道：“最好先找張老師。”
等於沒說。但也是大實話。
吳冠立刻安排，“林林，給張老師打電話，就說星火請他吃飯，望他能撥冗出席。”又對志闖，“問飯店，定個包間。”
林林不耽擱，當場打電話給張老師。
張老師笑道：“林林呀，我是希望魯先生的書，版本越多越好，而且咱們這個星火版，是首發，是初版本，有歷史意義，很有再次印刷的價值。我跟魯先生也溝通過了，他對這個事情是支持的。現在的問題就是四方龍， 魯先生全集的出版權獨家捏在他們手裏，你們要再版，就得跟他們談。”
林林還沒往下說。張老師就說一會發號碼給她。說完，電話就斷了。
“還是得找四方龍。”吳冠捏了捏鼻梁，“林林，聯系一下，約個時間。”
“我去！”志闖再次自薦。
吳冠盯著志闖，不說話。眼神阻攔。毫無疑問，這種份量的書，派幾個小編輯去談，是不夠嚴肅地。林林覺得志闖就是太想拿書，利令智昏。不過她感覺即便吳冠出面，拿下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這不是別的問題，是利益，是錢！真金白銀！四方龍好不容易拿下全集獨家，正等著獎項一宣布，就狂賺一筆，同時打響公司的品牌。怎麽可能把蛋糕分給星火。但林林佩服吳冠的果決和勇氣，好多事情，不試試，不堅持到最後，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
有縫兒就得鉆！
做編輯，得有點邪乎勁兒！
文縐縐的成不了好編輯！
自進出版社以來，林林第一次有了種豪情，她跟志闖，一個金童，一個是玉女，一個是王朝，一個是馬漢，隨著主任勇闖虎穴龍潭，去四方龍談判。隨手帶著的，還有星火當年出版的《禿山》。林林把這事跟老邱說，老邱認為沒戲。文學大獎是出版界的最佳刺激劑，誰會把到手的山芋拱手讓人。
林林道：“這不是我們有一個版本麽，這是重印。”
老邱道：“你這是雙重標準，現在談的是版權。”
接連幾日。編輯室的氛圍都很緊張。小編輯們隨時待命。方大川連夜把《禿山》讀了兩遍。上午十點，吳冠打電話給志闖：“車叫好了嗎。”
“好了，王師傅送，帕薩特。”志闖答。
“別帕薩特了，借一下奧迪。”吳冠好面子，他們這次出去，代表的是星火的形象。打車不合適，開孬車也不合適。吳冠頭一天還提醒林林，稍微化一點妝。
約定時間，吳冠率部署到四方龍了。老總姓喬，辦公室一派中國風，茶幾上擺著茶具，是平日裏他跟人坐而論道的地方。喬總邁著富有彈性的步子走進來，四十來歲，狀態很年輕。他跟吳冠握手。
“久聞大名。”吳冠抱拳。
“談不上談不上。”還是很謙虛，很客氣。
“都說喬總是出版界的孫悟空，十萬天兵，也不如你一個筋鬥雲。”
喬總笑道：“都是運氣，還有就是，魯老師的信任。”魯老師三個字加重。人喬總現在就是“奇貨可居”。
志闖拿出星火版本的《禿山》。
“多多支持。”吳冠嬉笑著。
林林很少看到這樣“江湖”的主任。
“吳主任是來為難我的。”喬總笑得油滑。
吳冠哈哈大笑，“我們也是為魯老師著想，哪個傳奇作家沒有一部傳奇的出版史。《禿山》能得獎，原版原貌也會被人挖出來，為什麽不趁機擴大宣傳，增加魯老師的影響力呢。”
喬總正色，“吳主任，這個事，我們征求了魯老師和張老師的意見，內部也開過會了。我是堅決支持，”話鋒一轉，“但是，編輯不同意。”說到這兒，忽然小聲，又覷了林林和志闖，“做編輯的都知道，這可是跟他們的收入掛鉤的。”
吳冠連忙，“我們只發主渠道，二渠道堅決不碰。”
喬總提著口氣，“哦呦！主渠道還得了啊！”
“要不這樣，”吳冠退一步，“主渠道，可以限制印數，我們的目的，不是搶市場，是要保留版本，說句不好聽的，這也是為社爭光。現在魯老師的書，都在您這，可過去，最開始，是我們發現魯老師的呀。”
喬總柔軟回擊，“這麽說也不客觀，魯老師當年橫空出世，這裏不出那裏出，還不存在出版不了的情況。”
志闖插話，“這部《禿山》，當年五刪五改，要不是我們社的倪編輯大力爭取，真有可能不見天日。”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喬總大手一揮。這話顯然不中聽。
吳冠繼續說：“要不這樣呢，老版本《禿山》，我們兩家聯手賣，我們走主渠道，二渠道你發。”
“折扣怎麽算。”喬總腦子快。
“都好說。”
“主要是編輯的態度很堅決。”喬總又把話繞回來。吳冠只好來回勸說。幾個人足足談了一個小時，喬總表態說再開會商量商量。吳冠只能帶著人打道回府。
一回辦公室，陳志闖就氣急敗壞地，他捏著嗓子，學喬總的聲音，“‘編輯不同意’，騙鬼！編輯能大過他老總去！撒謊也撒得像一點。”
大川接話，“他就是不想給。”
林林心想，誰讓咱們沒把作者維護好。
“沒意思。”志闖一屁股坐進辦公椅。剛吹起的夢幻泡泡，轉眼就要破滅了。
出版部來電話，讓林林過去一趟。《菩薩蠻》的封面四色樣出來了，請責編簽字。林林又跟出版部業務員萬強叮囑，顏色千萬別印深了。萬強記錄在冊，他告訴林林，內文已經印完，等封面出來，就該裝訂了。
“入哪個庫？”萬強問林林。
“小庫兩千，西南物流五千。”林林說。
回辦公室，志闖和大川還在叨咕魯平原的事，林林顧不上閑扯，她得趕緊問野狼要單封和立體封，然後做圖書資料，趕在書入庫前發給發行部的同事們。小說征訂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宣發工作。
書印出來了，編輯的工作卻沒結束，從某種意義上說，甚至可以說忙碌降將將開始。辦公室人走光了，林林還在準備資料，寫新書書訊，為《菩薩蠻》建立豆瓣條目，上傳封面。除了那些評論家，草根書評人的名單她也列了一份。書出來，都要寄送。
她跟吳冠提過，等《菩薩蠻》出來，新一季的書展上，她希望給袁一航做個活動。人氣得炒，就算賣不了多少書，也得讓作者感覺良好。
良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
張紅嬌走了進來，她沒敲門。林林擡頭，紅嬌放了一把牛軋糖在她桌子上。
“還加班呢。”紅嬌笑容可掬。
林林幹笑笑。來者不善。
“當初我就該堅持要你，你看看我編輯室那些人，哪個有你這種上進心。”
“也是偶爾。”林林不好意思了。
紅嬌輕易不誇人。一旦誇了，你就得小心。
“怎麽樣，去四方龍了？”張主任切入正題。
“嗯。”
“沒談下來？”
“難度大。”
“是姓喬的那位吧。”
“喬總，”林林道，“他同意，但責編不同意，說跟獎金掛鉤。”
“責編叫什麽。”
“不太清楚。”
話說到這兒，張紅嬌看看手表，說句不早了，果斷撤退。林林又忙了一會兒，天黑透了才往電梯那走。牛姐和戴琪站在洗手間門口說話。她們都住出版社宿舍——樓下小平房，牛姐是沒房，戴琪是有房但不願意搬。這邊免費宿舍住著，自己的房租出去，又是一筆收入。
林林打她們身邊過，招呼了一聲。戴琪道：“小李，你們那個方大川，真不得了。”林林問怎麽了。戴琪小聲：“剛才在樓下鬼鬼祟祟地。”
林林不懂意思。
牛姐道：“他還約劉念看電影呢。”
呦。這倒是第一次聽說。大美女劉念，也住宿舍裏。她沒想到大川對劉念起了心思。想想也正常，孤男寡女，日久深情，真要成了，也許能為一段佳話。
“你們那個王萌，生了。”牛姐又爆料個新聞。
林林聽了，腦袋發懵。怎麽編輯室的這些個潛流與漩渦，她一個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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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高原是老熟人了，林林一直跟他保持著聯系。上次他介紹的兩本書，林林也都平穩拿下。時高原對林林印象不錯，覺得她跟他們是“一個陣營”的。
通過時高原，倪翠娣的聯系方式拿到了。林林和志闖立刻前去拜訪。倪翠娣近幾年在做兒童書，免費向貧困山區的孩子捐贈。年近七十，依舊講究，走動都帶大濃妝。
林林和志闖表明身份，又敘了敘舊情，在翠娣面前把出版社的老故事侃了一遍，老人的近況聊了一遍。
聽到熊總的近況，翠娣道：“她剛退呀，天，這都多少年了。”
往事不堪回首。
志闖問：“倪老師，能幫咱們牽個線不。”
倪翠娣道：“牽線可以，你把酒喝了，別老舉著，酒都下不去。”
志闖嘿嘿，一飲而盡。
淑女一言，駟馬難追。很快，倪翠娣牽線，星火跟魯平原重新建立了聯系。吳冠親自打電話給魯老師。魯老師一團和氣，在電話裏就同意星火再版這本書。只是，等林林和志闖要給魯平原寄合同，卻發現事情遠比想象中覆雜。魯平原的稿子，現在全部交由“四方龍”圖書代理出版，而魯平原又有個經紀人張老師，也就是說，必須張老師和四方龍均表示同意，《禿山》才能再次印刷。
“我去談！”部門開碰頭會，志闖毛遂自薦。
“問題是怎麽談。”吳冠皺著眉頭。誰不知道肉好，誰肯輕易松口。
志闖不做聲了。有勇無謀。
林林道：“最好先找張老師。”
等於沒說。但也是大實話。
吳冠立刻安排，“林林，給張老師打電話，就說星火請他吃飯，望他能撥冗出席。”又對志闖，“問飯店，定個包間。”
林林不耽擱，當場打電話給張老師。
張老師笑道：“林林呀，我是希望魯先生的書，版本越多越好，而且咱們這個星火版，是首發，是初版本，有歷史意義，很有再次印刷的價值。我跟魯先生也溝通過了，他對這個事情是支持的。現在的問題就是四方龍， 魯先生全集的出版權獨家捏在他們手裏，你們要再版，就得跟他們談。”
林林還沒往下說。張老師就說一會發號碼給她。說完，電話就斷了。
“還是得找四方龍。”吳冠捏了捏鼻梁，“林林，聯系一下，約個時間。”
“我去！”志闖再次自薦。
吳冠盯著志闖，不說話。眼神阻攔。毫無疑問，這種份量的書，派幾個小編輯去談，是不夠嚴肅地。林林覺得志闖就是太想拿書，利令智昏。不過她感覺即便吳冠出面，拿下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這不是別的問題，是利益，是錢！真金白銀！四方龍好不容易拿下全集獨家，正等著獎項一宣布，就狂賺一筆，同時打響公司的品牌。怎麽可能把蛋糕分給星火。但林林佩服吳冠的果決和勇氣，好多事情，不試試，不堅持到最後，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
有縫兒就得鉆！
做編輯，得有點邪乎勁兒！
文縐縐的成不了好編輯！
自進出版社以來，林林第一次有了種豪情，她跟志闖，一個金童，一個是玉女，一個是王朝，一個是馬漢，隨著主任勇闖虎穴龍潭，去四方龍談判。隨手帶著的，還有星火當年出版的《禿山》。林林把這事跟老邱說，老邱認為沒戲。文學大獎是出版界的最佳刺激劑，誰會把到手的山芋拱手讓人。
林林道：“這不是我們有一個版本麽，這是重印。”
老邱道：“你這是雙重標準，現在談的是版權。”
接連幾日。編輯室的氛圍都很緊張。小編輯們隨時待命。方大川連夜把《禿山》讀了兩遍。上午十點，吳冠打電話給志闖：“車叫好了嗎。”
“好了，王師傅送，帕薩特。”志闖答。
“別帕薩特了，借一下奧迪。”吳冠好面子，他們這次出去，代表的是星火的形象。打車不合適，開孬車也不合適。吳冠頭一天還提醒林林，稍微化一點妝。
約定時間，吳冠率部署到四方龍了。老總姓喬，辦公室一派中國風，茶幾上擺著茶具，是平日裏他跟人坐而論道的地方。喬總邁著富有彈性的步子走進來，四十來歲，狀態很年輕。他跟吳冠握手。
“久聞大名。”吳冠抱拳。
“談不上談不上。”還是很謙虛，很客氣。
“都說喬總是出版界的孫悟空，十萬天兵，也不如你一個筋鬥雲。”
喬總笑道：“都是運氣，還有就是，魯老師的信任。”魯老師三個字加重。人喬總現在就是“奇貨可居”。
志闖拿出星火版本的《禿山》。
“多多支持。”吳冠嬉笑著。
林林很少看到這樣“江湖”的主任。
“吳主任是來為難我的。”喬總笑得油滑。
吳冠哈哈大笑，“我們也是為魯老師著想，哪個傳奇作家沒有一部傳奇的出版史。《禿山》能得獎，原版原貌也會被人挖出來，為什麽不趁機擴大宣傳，增加魯老師的影響力呢。”
喬總正色，“吳主任，這個事，我們征求了魯老師和張老師的意見，內部也開過會了。我是堅決支持，”話鋒一轉，“但是，編輯不同意。”說到這兒，忽然小聲，又覷了林林和志闖，“做編輯的都知道，這可是跟他們的收入掛鉤的。”
吳冠連忙，“我們只發主渠道，二渠道堅決不碰。”
喬總提著口氣，“哦呦！主渠道還得了啊！”
“要不這樣，”吳冠退一步，“主渠道，可以限制印數，我們的目的，不是搶市場，是要保留版本，說句不好聽的，這也是為社爭光。現在魯老師的書，都在您這，可過去，最開始，是我們發現魯老師的呀。”
喬總柔軟回擊，“這麽說也不客觀，魯老師當年橫空出世，這裏不出那裏出，還不存在出版不了的情況。”
志闖插話，“這部《禿山》，當年五刪五改，要不是我們社的倪編輯大力爭取，真有可能不見天日。”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喬總大手一揮。這話顯然不中聽。
吳冠繼續說：“要不這樣呢，老版本《禿山》，我們兩家聯手賣，我們走主渠道，二渠道你發。”
“折扣怎麽算。”喬總腦子快。
“都好說。”
“主要是編輯的態度很堅決。”喬總又把話繞回來。吳冠只好來回勸說。幾個人足足談了一個小時，喬總表態說再開會商量商量。吳冠只能帶著人打道回府。
一回辦公室，陳志闖就氣急敗壞地，他捏著嗓子，學喬總的聲音，“‘編輯不同意’，騙鬼！編輯能大過他老總去！撒謊也撒得像一點。”
大川接話，“他就是不想給。”
林林心想，誰讓咱們沒把作者維護好。
“沒意思。”志闖一屁股坐進辦公椅。剛吹起的夢幻泡泡，轉眼就要破滅了。
出版部來電話，讓林林過去一趟。《菩薩蠻》的封面四色樣出來了，請責編簽字。林林又跟出版部業務員萬強叮囑，顏色千萬別印深了。萬強記錄在冊，他告訴林林，內文已經印完，等封面出來，就該裝訂了。
“入哪個庫？”萬強問林林。
“小庫兩千，西南物流五千。”林林說。
回辦公室，志闖和大川還在叨咕魯平原的事，林林顧不上閑扯，她得趕緊問野狼要單封和立體封，然後做圖書資料，趕在書入庫前發給發行部的同事們。小說征訂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宣發工作。
書印出來了，編輯的工作卻沒結束，從某種意義上說，甚至可以說忙碌降將將開始。辦公室人走光了，林林還在準備資料，寫新書書訊，為《菩薩蠻》建立豆瓣條目，上傳封面。除了那些評論家，草根書評人的名單她也列了一份。書出來，都要寄送。
她跟吳冠提過，等《菩薩蠻》出來，新一季的書展上，她希望給袁一航做個活動。人氣得炒，就算賣不了多少書，也得讓作者感覺良好。
良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
張紅嬌走了進來，她沒敲門。林林擡頭，紅嬌放了一把牛軋糖在她桌子上。
“還加班呢。”紅嬌笑容可掬。
林林幹笑笑。來者不善。
“當初我就該堅持要你，你看看我編輯室那些人，哪個有你這種上進心。”
“也是偶爾。”林林不好意思了。
紅嬌輕易不誇人。一旦誇了，你就得小心。
“怎麽樣，去四方龍了？”張主任切入正題。
“嗯。”
“沒談下來？”
“難度大。”
“是姓喬的那位吧。”
“喬總，”林林道，“他同意，但責編不同意，說跟獎金掛鉤。”
“責編叫什麽。”
“不太清楚。”
話說到這兒，張紅嬌看看手表，說句不早了，果斷撤退。林林又忙了一會兒，天黑透了才往電梯那走。牛姐和戴琪站在洗手間門口說話。她們都住出版社宿舍——樓下小平房，牛姐是沒房，戴琪是有房但不願意搬。這邊免費宿舍住著，自己的房租出去，又是一筆收入。
林林打她們身邊過，招呼了一聲。戴琪道：“小李，你們那個方大川，真不得了。”林林問怎麽了。戴琪小聲：“剛才在樓下鬼鬼祟祟地。”
林林不懂意思。
牛姐道：“他還約劉念看電影呢。”
呦。這倒是第一次聽說。大美女劉念，也住宿舍裏。她沒想到大川對劉念起了心思。想想也正常，孤男寡女，日久深情，真要成了，也許能為一段佳話。
“你們那個王萌，生了。”牛姐又爆料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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