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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棉花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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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棉花收獲

這趟回返並州,已不需要借道涼州,便足以抵達境內。

褚燕能自上郡經由秦直道抵達關中附近,轉道山路襲擊高陵,喬琰自然也可以從同一條路回到並州。

隨軍出征的郭嘉荀攸被她暫時留在了長安,這趟與她一道回返並州的,是賈詡。

將賈詡帶回並州對外也有個說法。

此人因是劉協的郎中屬官,在劉協被找回來前,沒有合適的立場不能擅動。

但若是將他留在長安,又難免產生矛盾。

劉虞向來寬和,難保不會因為賈詡在長安所做的一點善事,就將其重新啟用。

那還不如把他送去,和董卓那位於兩年前被俘虜的謀士李儒作伴。

放在並州境內,由喬琰的人手親自看管,在名義上也是讓其和妻子團聚,顯然是兩全其美之法。

但賈詡可不是俘虜的待遇,在此時回返並州的馬車上,他被以叫來問詢為由,調到了喬琰所在的這輛馬車上。

旁人以為的審問,實際上是二人之間門的舉棋對弈閑聊而已。

喬琰落子間門問道:“先生有想好這趟回去並州擔任何處的職務嗎?”

她一說到職務,就見賈詡原本平靜的神情上多出了一道裂痕。

這表情中的意思,無外乎就是——怎麽這麽快就要幹活?

按照賈詡的算盤,這趟長安之行周旋於董卓、李傕以及朝堂老臣之間門,可算是讓他勞心費神得厲害,現在功勞是記在喬琰這裏的,又有了個合適的暫時休息的理由,合該休息上一年半載才對。

但好像喬琰根本沒有讓他歇著的想法。

想想程昱已經在長安周遭開始軍屯翻地,還需要規劃何時進取司隸的另一半,想想荀攸直接從軍師轉去將荀爽的職務也給接下了,想想戲志才在並州接手了程昱的工作,州中庶務不在少數,再想想郭嘉一面要規劃之後對涼州羌人和並州的匈奴鮮卑人的安排,一面現在置身長安替她留神荊州方向的情況……

賈詡突然又覺得自己的待遇還算不錯。

起碼在目前的情況下,喬琰不可能直接讓他上崗幽州方面的軍師。

人嘛,對比一下就能感覺到幸福了。

他撥了撥手中的棋子,問道:“君侯預備給我安排哪一項工作?”

喬琰回道:“和李儒作伴、在樂平山中隱居和流放上郡,先生選一個?”

這三個乍聽起來還真是對背叛之人的懲處。

但實際上呢?

和李儒作伴的潛臺詞是,讓他想辦法去說服李儒為喬琰所用。

在樂平山中隱居相當於是讓他暫管樂平山中塢堡的各項工作。

賈詡也很難不懷疑,喬琰是想讓他給樂平書院中的那些孩子當個教導,比如說被她屬意於接手情報組織的喬氏姐妹,就很需要他這種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至於流放上郡這種說法……或許早兩年間門還可以這麽說,但在塞外的鮮卑掠奪並州的情況已不覆存在後,上郡可不是什麽遠離太原郡掌控的不毛之地,而是喬琰的棉花種植基地,也是溝通涼州和並州的通道。

隨著喬琰拿下半個司隸,秦俞的工作必然會朝著統籌三州農事方向轉移,將賈詡換在這裏既滿足了他暫時“養老”的需求,又得算是對他委以要職。

短時間門內,棉花種植的擴張以及保密性的維持,都是並州的頭等要務。

如何進一步打通涼州和並州之間門的交通往來,因子午嶺的存在,也是一件需要籌劃之事。

賈詡是個足夠聰明的下屬,自然聽得出喬琰這番安排背後的用意。

他琢磨了一番跟同樣腦子好使的人打交道、教導未來棟梁和當當監工這三項工作之間門的對比,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三項。

但讓他這等老謀深算之人都沒想到的是,在抵達上郡後的第二日,他就發現自己多了個鄰居,不是別人正是李儒。

“……”賈詡和李儒沈默地對望了片刻,這才聽到對方開了口。

李儒:“喬並州說讓我換一個種地環境。”

然後就換到這裏來了。

算起來還應當感謝一下喬琰,她沒有按照在出征涼州前找上他的時候所說的那樣,堅持讓他從李儒改名叫做李猛,徹底擺脫和董卓之間門的瓜葛。

但這對賈詡來說好像不能算是什麽好消息。

這總不能說,喬琰此舉是讓李儒來和他交流種地經驗的。

賈詡很快發現了另外一個悲劇的事實。

在樂平書院中,被喬琰劃定在可以發展為二代心腹的那些孩子,是需要定期前來上郡的棉花田從事勞動工作的,這也就意味著,他極有可能還是要擔負起那三選一的選擇中的第二項工作。

喬琰說是說著讓他選,結果他直接選出了一個三合一。

在見到喬琰的時候,賈詡不由苦笑:“君侯啊,您可真是……”

真是太能安排工作了。

喬琰坦蕩地接了下去:“我實在是缺人,也只能寄希望於先生能者多勞了。何況,與自己人往來並不需要處處小心戒備,對先生來說也算是清閑的休息了。”

賈詡能不能得個休息不好說,對這句缺人,賈詡是實在有話想說。

“有一些人君侯應當可以用起來了,倒也未必真如您所說的缺人。”

他一邊隨著喬琰往上郡棉花地的方向走去一邊說道:“譬如說劉表故吏諸葛玄,我聽聞他是因為照顧亡故兄長的子侄才前辭官的,又為了諸葛亮諸葛瑾等人的教育環境而前來的樂平,似有重回荊州的意思,但那劉景升都將自己長子往長安方向派出了,君侯若想要留下此人想來不難。”

“光是在並州都還有漏網之魚,更別說是在三輔。扶風馬氏中的數人已經先為君侯所用便不說了,只說那涼州三明之中的張然明,早年間門他為了升官高進,將籍貫自敦煌改入關中,卻仍因竇大將軍案而貶官歸鄉,授課著書,其子張芝、張昶、張猛等人或精於書法,或長於文論,或行統兵演武之道,實為可用之才。”

“君侯要行避諱之舉,又要手持大義,故而令劉虞為新任天子,但自長安遴選賢才之事,卻絕不可假手於他人。”

若如此,只怕劉虞這位新天子便要假戲真做了。

喬琰頷首:“此事我心中有數。”

她能在接下來啟用的,絕不只是諸葛玄以及張奐的三個兒子而已,臨近司隸的潁川、南陽、漢中等地,在有了劉虞這個噱頭後所能招攬前來的人手絕不可能少。

但等到了司隸之後,這些人到底是聽從劉虞的安排還是成為她的屬吏,還不是她說了算的事情。

她也有這個底氣,讓人在她和劉虞之間門區分出個高下來!

不過這些都得等到她回返關中後再說,也得等劉虞被黃琬說服,進入關中。

在此之前,還是先看看這些正在長成的棉花吧。

喬琰上一次離開並州的時候,它們還正處在苗期。

但如今臨近十月的收成時節,舉目所見便是一片白棉累累的景象。

這也是一片對如今的漢人來說罕有見過的場面。

原本生長於外域的棉花在大漢的土地上,經過了精心照管後,終於生花結果,形成了一片蔚為壯觀的景象。

賈詡也不由駐足於田邊,臉上露出了幾分震撼之色。

他被閻行帶往長安的時候,乃是去年的夏秋之交,但徐榮和馬騰從絲綢之路上回返,卻已經是今年年初的事情。

對於絲路往來的收獲,他最直觀見到的就是呂布所率領的那支騎兵隊伍,他們所騎乘的大宛寶馬與中原戰馬之間門的對比差異實在很大。

但當看到這片已經臨近收獲的棉花田後,他才能更真切地意識到,為何喬琰對於棉花的重視要遠勝於寶馬。

人總得先能活下來,才能考慮更多的東西。

戰馬是可以慢慢發展的,命卻只有一條。

而當有了棉花的存在後,這種越冬減免人員傷亡也就變成了可能。

哪怕眼下還只是經營此道的第一年,但已不難讓人看出這種潛力來。

因棉花田中的植株成熟時間門各異,其中有一片棉田中的棉花已經被手工采摘了下來,送去了不遠處蓋起的作坊之中。

在喬琰領著賈詡抵達的時候,這些棉花都已經被此地處理棉籽分離的機器經過了第一道的加工。

現在正在送往下一步進行彈松的流程。

先前被徐榮帶回來的那幾箱棉花,在協助於這些加工機器的形成之餘,也讓此地操作這兩道加工流程的人手對此已了然於胸,連帶著隨後的棉衣制作和棉被的縫制,都處在有條不紊的狀態。

直到一件棉衣送到了喬琰的面前,才打斷了兩人對此地的沈浸式觀摩。

賈詡接過了從喬琰手中遞過來的棉衣,摩挲了一番厚度後問道:“敢問君侯,若算上棉花的種植成本,這件棉衣該當定價幾何?”

賈詡雖是在喬琰擔任了並州牧的職位之後才前來並州的,但並不代表他對喬琰的過往一無所知。

做到他這種明了君侯志向地步的,該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何況有些也不算是個秘密。

昔年喬琰還身在樂平的時候,憑借著楮皮衣積攢下了第一桶金。

楮皮衣因是樹皮所做,起到的主要是防風保暖效果,定價低廉是完全解釋得通的,但棉衣這種東西,好像跟楮皮衣不能一概而論。

並州地界上,麻衣為百錢,楮皮衣為二十錢,這是自喬琰開始發售此物的時候便定下的價格,至今也未曾變過。

雖到了如今也不乏有人同樣從事此道,但因喬琰這位州牧的存在,他們也不敢漲價,至多就是給其發展出一些裝飾的花樣來進行附加的收費。

那麽,棉衣該當定價多少呢?

喬琰回道:“光談論成本定價沒有多大意義,這第一批棉衣的數量太少了,其中又有大半要供給涼州並州從事軍防的士卒,尤其是雁門定襄雲中以及河西四郡等地,冬日的嚴寒過於致命,合該先拿到棉衣。”

“此外我有一個想法,從軍之人中有斬首功的,可以按照百錢一件的價格給家人添購棉衣,至多購買三件,以先生覺得如何?”

賈詡斟酌了一番回道:“若如此,這批棉衣剩下的就不多了。”

看喬琰的表現,一衣百錢的價格應當還不會讓她虧本,棉花的種子在此番收成中所得的也不在少數,到了明年在種植流程更加熟悉的情況下了,便能進一步擴大種植和生產。

今年優先將其供給於麾下兵卒及其家人,無疑是歸心之舉。

只是……

“君侯只怕防不住一件事,有人會利用兵卒購買的名額將一批棉衣收集起來進行倒賣。”

喬琰搖了搖頭:“我未必需要防著這些事,反而可以促成此事。真有冬衣急需的人不會為了百枚五銖錢賣掉自己的求生希望,賣掉此物的,得了錢也能過個好年。至於高價收購走棉衣的,在二次出售之時也總要說清楚這東西的來源,便是在替我們做個宣傳。”

宣傳從軍於並州牧麾下,是個有福利可以領取的好去處。

隨著地盤的擴張,糧食的增多,她能養得起的兵卒也理所當然地要增加了,也正是潛移默化宣揚的必要時候。

喬琰又道:“或許還會有一部分商人將棉衣送到並州之外的地方,比如鄰近的冀州。”

先拿到此物的必然有餘錢在手,只靠著外流出去的這部分絕不可能填飽他們的胃口,可到了明年,棉衣的數量足以覆蓋並州境內更多的人口之後,她便打算開啟戶籍實名購買制度了。

到那時候,除了兵,她還要人。

從她的鄰居這裏搶來的人!

她對著賈詡叮囑道:“我知道先生近來想休息一陣,但棉花事關並州民生,請先生多留心些隨後的經營。”

這種不僅是簡單的種植制作以及銷售,還涉及到心理博弈的東西,還是交給暫時賦閑的賈詡最讓她放心。

至於用棉花拈成棉線,從而制作出的少量棉布,則被喬琰交給了陽安長公主。

她來到並州已有兩年,該是讓她發揮出作用的時候了。

在喬琰這頭因棉花收獲後的各項事宜忙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並州還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此人便是田豐。

冀州的秋收秋種過後,袁紹便因和喬琰之間門無法達成合作的關系,按照之前所計劃的那樣,讓田豐前來並州考察與偷師。

所以此時他已從魏郡抵達了上黨郡。

上黨特殊的地理位置,讓其在邊境篩查上做得格外嚴苛,好在田豐看起來也就是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又被袁紹給他做好了偽裝的戶籍和路引,在這會兒若按照戶籍上的名字來說,他應當叫做元封,更看不出和田豐田元皓之間門的聯系,怎麽都比戲志才當時那個化名要走心得多。

而一進入並州地界,他就發覺,審配在議事中說到,並州田地情況與其他地方有些區別,絕非一句虛言。

此時距離審配上次前來並州一行,已過去了兩年,這種一山之隔的兩地所表現出的差異也就更加明顯。

更可怕的是,太行以東的魏郡乃是天子腳下,而他現在所處的太行以西,甚至還只是個山村。

這不由讓田豐心中驚愕,只是並未表現在他的臉上。

在他朝著周圍的打量中,只見田壟間門往來的農人臉上帶著一種讓人產生時間門錯亂之感的平和笑容,更讓他不覺心驚。

也正是在此時,有兩個孩童從他的面前跑了過去。

隨著他們跑動間門帶起的風,一句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還不跑快一點,若晚了,咱們就搶不到聽常先生講月報的前排了!”

田豐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一個詞,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

月報?

這又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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