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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隱和韓易在上午十點半趕到A城醫學院的時候，驚覺許令儀和宋辭正在醫學院的走廊裏徘徊。
許令儀見到謝隱很高興，老遠揮了揮手：“師兄！”
身後，宋辭玉立於光影之下，頷首致意。
許令儀剛要互相介紹，轉念就意識到雙方已經打過交道了，只得悻悻轉移話題，“師兄你一日帥覆一日啊。”
謝隱嗤笑：“帥不過您家這位。別套近乎，你們來幹嘛的？”
宋辭此時才開口，帶著他一貫的朗月清風的笑意：“轉轉。”
輕描淡寫。
警方在此之前作過大量的走訪調研，宋辭涉案後大部分學生都覺得匪夷所思，力挺這位年輕有為的副教授，但仍有作壁上觀甚至幸災樂禍的人。
“轉轉？”謝隱挑眉，“恐怕宋教授不見得這麽受歡迎吧。”
宋辭眸光不見絲毫波瀾，只回應以淡淡微笑，“我也不好左右旁人的心。”
走廊窗子上的白紗被微風輕輕卷起，正拂過宋辭堅定又溫和的臉龐。
好一個風動幡動心不動。
謝隱轉頭走進案發現場的2號醫學檢驗實驗室,宋辭和許令儀想要跟進去，但被謝隱拒絕了。
“這裏已經被封鎖了，無關人員一概不許進入。”
宋辭點頭，示意自己理解，擡手挽住心急如焚的許令儀，向後退了一步。
實驗室已經被搜查過無數遍了，如今再進入其中，謝隱都不知道該從何看起。他的目光逡巡在每一個他認為可以被稱之為“角落”的地方，然而他仍舊沒有找到他想看到的東西。
門外人靜靜矗立，毫無急迫感地看著謝隱的動作。猛然間，謝隱擡頭轉身，正對上宋辭澄澈如水的雙眸，陽光下那雙眼睛靜謐無痕，可仔細辨析間卻可見波瀾萬重。謝隱這才意識到宋辭已然看穿他此行的目的。
宋辭昨天在審訊室裏的話再一次沖進謝隱的腦海——
“學院有專門的食堂，實驗室又禁水禁食，所以送餐的車也沒有……”
“半年前更換過實驗室空調，但如果第一現場是實驗樓，她不可能在樓裏存活半年多……”
他又想到韓易昨晚送來的調查結果——
最近一次接收從殯儀館拉來的大體老師是在案發半個多月前。
痕檢部門和法醫部門再次確認實驗樓就是第一案發現場，那麽……
謝隱自詡可以在嫌疑人面前喜怒不形於色，但他內心的一番鬥爭如今已全然落在宋辭的眼中。宋辭的目光中明顯有了洞見靈魂的震懾力，可卻又被柔和的力量四兩撥千斤，化為溫和又冷清的笑意——
“在樓裏存活半年不可能，但半個月，還是有可能的。”宋辭的聲音像緩緩流淌的山泉，清冽又不至於湍急，緩慢溫柔，卻擲地有聲。
許令儀並不懂宋辭與謝隱在打什麽啞謎，但敏銳的洞察力足以讓她明白二人已心照不宣，而這份心照不宣必然會將案情向有力的方向。
這樣，就夠了。
其實這一切並不難理解。經過排查，有能力將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輸到實驗樓內的機會，只有借助冷櫃運送大體老師。
在實驗樓必須是案發第一現場的前提下，半個月前將屍體運入樓中，再在案發當日放置在案發地點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屍體的死亡時間不會說謊。
如此一來，只能是將受害者在活著的時候運入實驗樓內，而後讓受害者在實驗樓內存活半個月後殺掉……
“可這只是一種完美的推測。事實上將一個活人帶到人流量這麽大的實驗樓中，還要解決她的吃喝拉撒，又不被別人發現，這很難。”韓易不解。
許令儀：“確實很難，但這已經是所有不可能中最可能的選項了。”
韓易：“如果按你們所說，實驗樓這麽大，哪裏可能是被害人藏身的地方呢？”
實驗樓共有13層，大大小小將近一百五十個房間，想要將一個人長時間藏匿，確實難度非常大。
本能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飄向了宋辭的辦公室。畢竟作為副教授，他擁有獨立的辦公室。
宋辭看得出眾人的疑慮，他搖頭：“讓一個人簡單活下來，吃、喝、拉、撒是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而一個地方可以滿足這四個需求中的三個，就是洗手間。”
謝隱點頭，心中感嘆這位醫學博士確實有一定思維邏輯能力。
宋辭繼續補充：“如果真的是借著運送屍體的箱子將唐燕運進來，那最有可能藏匿唐燕的洗手間就是負二層停屍房旁邊的洗手間，和三樓案發現場旁邊的洗手間。”
韓易馬上吩咐旁邊的女警員：“那肯定是藏在女洗手間裏了，清空這兩個樓層的女洗手間，我們進去看一下。”
宋辭禮貌地等待韓易將話說完，又擺手示意等等：“不一定是女洗手間。這要看兇手是男還是女。如果兇手是男性，他出入女洗手間很不方便，他會選擇把唐燕藏在男洗手間的。”
謝隱帶隊對地下二層和地上三層的男性洗手間先行進行了搜查。
地下二層因為只有停屍一個功能，所以洗手間也主要起到清潔作用，面積很小，隔間也少，幾乎能夠做到一覽無餘。
因為性質特殊，所以保潔人員並不進入這一樓層進行打掃，而是醫學生們輪流負責清掃這個洗手間，也正因如此，大部分學生都選擇不在這個洗手間上廁所，避免弄臟。
按理說這樣一個不常進人的洗手間是最適合藏人的，但搜查下來沒看到任何活人生活過的痕跡。
三樓既有實驗區又有行政區，洗手間面積大了不少，隔層也多了起來。據保潔人員介紹，這個洗手間共有隔間16個，她每天都會進入清掃四次，沒見過有可疑人員，更不可能有她以外的女性出現在這個洗手間。
“16個隔間都是好用的麽？”謝隱一邊挨個打開隔間搜查，一邊問。
保潔阿姨支吾著說：“都……都好用。”
院長身邊的一位實習生聽罷嗤笑了一聲沒說話，謝隱轉頭看向他，實習生趕緊別過臉試圖裝作無事發生。
“有話就說。”謝隱眼角眉梢的狠厲不自然地流露，讓實習生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阿姨，這些隔間雖說都好用，但……但你把其中幾個鎖起來了吧？”實習生說完，就往院長身後一躲，既不敢看謝隱，也不敢看保潔阿姨。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向保潔阿姨，給老太太帶來不小的心理壓力。
“我……我鎖起來也不是為了別的……留八個隔間就夠用，沒必要浪費那麽多。”保潔阿姨漲紅了臉，瑟縮著，像犯了天大的錯誤。
對於保潔阿姨的辯駁，大家是普遍認同的。誰在工作中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呢，耍點小聰明，讓自己少出點力。謝隱一一搜查過隔間之後，更確認了這個觀點，保潔將部分隔間鎖起來，就是為了用的隔間更集中，打掃起來方便。
男洗手毫無線索，就不得不把目光放到女性洗手間了。
在從男洗手間走過去的過程中，謝隱看到了一個磨砂玻璃門，“這是什麽房間？”
“更衣室。”院長推開房門，裏面是個不到10平米的小房間。房間四周是更衣櫃，中間陳列著一張長椅，“做實驗之前需要穿上實驗服。做完實驗把實驗服扔回到這個衣簍裏，有人定期回收清洗。”
謝隱不解：“不分男女？”
“房間小，容納不下幾個人。誰進來換衣服就鎖門了。”院長頗為不好意思，“條件有限。”
許令儀無心一問：“你也在這更衣嗎？”
宋辭點頭。
謝隱盯著已經快滿了的臟衣簍看了一會，不解問道：“你不是有自己的辦公室麽？”
宋辭：“這裏更衣更方便，實驗服直接脫在這了，有專人去洗。避免把汙染帶到辦公室去。”
女洗手間顯然沒有男洗手間那麽大。韓易查看每一個隔間，這大概是他人生之中為數不多的進入女洗手間的機會，整個人都顯得局促不安，尤其是看到紙簍裏的血之後。
他連連咋舌：“這怎麽搜？這……要說痕跡，到處都是痕跡，你看這些血，這些頭發……誰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沒用？”
謝隱擡腿踹了他一腳，只得硬著頭皮自己上，嘴上雖然嗔怪，但心中想法與韓易倒是無兩。
然而就在此時，許令儀的目光卻落在了洗手間角落的一個隔間門上。
“這門鎖是壞了麽？”仔細觀察，門鎖有被撬動過的痕跡，但畢竟洗手間的門鎖都十分簡易，想要撬動它倒也不難，痕跡也不十分明顯。
眾人本能地沒將許令儀的話放在心上，畢竟保潔阿姨為了少打掃，鎖上的不是一個兩個隔間了。
但保潔阿姨卻拼命想要證明什麽似的，點頭如搗蒜，“哎呀這真是被撬壞了。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謝隱立即讓痕檢人員將隔間門鎖打開，提取了門鎖上的指紋。
相較之下，這個被鎖過的隔間看起來幹幹凈凈的。
又是虛驚一場。
許令儀蹲在隔間外仔仔細細觀察著，敏銳的直覺讓她不肯忽視這個隔間的不同之處。然而此刻的她也說不清這不同之處到底在哪裏。
“小廣告。”宋辭抱著雙臂，思索片刻之後，擠出這三個字來。
“除了這個隔間，其他的所有隔間門上都被寫上了代.孕捐.卵小廣告。”宋辭頓了頓，“很顯然，是寫小廣告的人撬的鎖，但出於某種原因，這個門沒撬開。”
謝隱叫來了幾名女學生，據她們回憶，這些小廣告是不久前才有的，推算一下時間，大概就是案發前不久。
女學生們嗤之以鼻，“也不知道這人怎麽想的，來醫學院寫這種小廣告，誰會上當？”
無論如何，院長還是趕緊吩咐保潔公司趕緊把廣告清除，“不能掉以輕心。”
而此刻許令儀更為關心的是這麽容易撬開的鎖，為什麽沒有被撬開？她扒在隔門上仔細觀察著內側門鎖，一道並不明顯的筆直劃痕吸引了她的註意力。
她伸出纖直的手指比劃了一下，登時茅塞頓開。
“門鎖在裏面被一根木棍類的東西別住了，所以外面用力撬也沒撬開。”
然而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如果是來上廁所的人，沒必要在門鎖沒壞的情況下自行再加一道“木棍鎖”。如果是保潔阿姨為了偷懶，她也應該是用鑰匙在外面鎖。
謝隱立刻意識到其中的矛盾，而這矛盾必然指向一點——有人在這個隔間裏做過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基於此，痕檢部門對隔間進行了細致的檢查和采樣。搜集到了一部分指紋、角落裏的一點碎發，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垃圾筐角落處發現了非常少量的面包渣！
誰會在廁所隔間裏吃面包呢？
宋辭的話立即浮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有水，有食物，有地方解決排洩問題。一個人想要在樓裏存活半個月還是不成問題的。這裏，很有可能就是兇手藏匿唐燕的地方。
那麽問題來了，謝隱反問宋辭：“你剛才說兇手如果是男性，很可能將唐燕藏在男性洗手間。那現在他被藏到女洗手間了，難道兇手是女性？”
死者唐燕死前有過性行為，並且有被鈍物擊打的痕跡，她本身身形也不算太過嬌小……這一切證據都指向兇手應該是一個男性。
而宋辭此刻緩緩開口，不急不緩的音調卻讓所有人都楞在了原地——
為什麽兇手就一定是男性呢？女性不可以嗎？
或者說，兇手就是她自己，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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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令儀見到謝隱很高興，老遠揮了揮手：“師兄！”
身後，宋辭玉立於光影之下，頷首致意。
許令儀剛要互相介紹，轉念就意識到雙方已經打過交道了，只得悻悻轉移話題，“師兄你一日帥覆一日啊。”
謝隱嗤笑：“帥不過您家這位。別套近乎，你們來幹嘛的？”
宋辭此時才開口，帶著他一貫的朗月清風的笑意：“轉轉。”
輕描淡寫。
警方在此之前作過大量的走訪調研，宋辭涉案後大部分學生都覺得匪夷所思，力挺這位年輕有為的副教授，但仍有作壁上觀甚至幸災樂禍的人。
“轉轉？”謝隱挑眉，“恐怕宋教授不見得這麽受歡迎吧。”
宋辭眸光不見絲毫波瀾，只回應以淡淡微笑，“我也不好左右旁人的心。”
走廊窗子上的白紗被微風輕輕卷起，正拂過宋辭堅定又溫和的臉龐。
好一個風動幡動心不動。
謝隱轉頭走進案發現場的2號醫學檢驗實驗室,宋辭和許令儀想要跟進去，但被謝隱拒絕了。
“這裏已經被封鎖了，無關人員一概不許進入。”
宋辭點頭，示意自己理解，擡手挽住心急如焚的許令儀，向後退了一步。
實驗室已經被搜查過無數遍了，如今再進入其中，謝隱都不知道該從何看起。他的目光逡巡在每一個他認為可以被稱之為“角落”的地方，然而他仍舊沒有找到他想看到的東西。
門外人靜靜矗立，毫無急迫感地看著謝隱的動作。猛然間，謝隱擡頭轉身，正對上宋辭澄澈如水的雙眸，陽光下那雙眼睛靜謐無痕，可仔細辨析間卻可見波瀾萬重。謝隱這才意識到宋辭已然看穿他此行的目的。
宋辭昨天在審訊室裏的話再一次沖進謝隱的腦海——
“學院有專門的食堂，實驗室又禁水禁食，所以送餐的車也沒有……”
“半年前更換過實驗室空調，但如果第一現場是實驗樓，她不可能在樓裏存活半年多……”
他又想到韓易昨晚送來的調查結果——
最近一次接收從殯儀館拉來的大體老師是在案發半個多月前。
痕檢部門和法醫部門再次確認實驗樓就是第一案發現場，那麽……
謝隱自詡可以在嫌疑人面前喜怒不形於色，但他內心的一番鬥爭如今已全然落在宋辭的眼中。宋辭的目光中明顯有了洞見靈魂的震懾力，可卻又被柔和的力量四兩撥千斤，化為溫和又冷清的笑意——
“在樓裏存活半年不可能，但半個月，還是有可能的。”宋辭的聲音像緩緩流淌的山泉，清冽又不至於湍急，緩慢溫柔，卻擲地有聲。
許令儀並不懂宋辭與謝隱在打什麽啞謎，但敏銳的洞察力足以讓她明白二人已心照不宣，而這份心照不宣必然會將案情向有力的方向。
這樣，就夠了。
其實這一切並不難理解。經過排查，有能力將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輸到實驗樓內的機會，只有借助冷櫃運送大體老師。
在實驗樓必須是案發第一現場的前提下，半個月前將屍體運入樓中，再在案發當日放置在案發地點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屍體的死亡時間不會說謊。
如此一來，只能是將受害者在活著的時候運入實驗樓內，而後讓受害者在實驗樓內存活半個月後殺掉……
“可這只是一種完美的推測。事實上將一個活人帶到人流量這麽大的實驗樓中，還要解決她的吃喝拉撒，又不被別人發現，這很難。”韓易不解。
許令儀：“確實很難，但這已經是所有不可能中最可能的選項了。”
韓易：“如果按你們所說，實驗樓這麽大，哪裏可能是被害人藏身的地方呢？”
實驗樓共有13層，大大小小將近一百五十個房間，想要將一個人長時間藏匿，確實難度非常大。
本能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飄向了宋辭的辦公室。畢竟作為副教授，他擁有獨立的辦公室。
宋辭看得出眾人的疑慮，他搖頭：“讓一個人簡單活下來，吃、喝、拉、撒是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而一個地方可以滿足這四個需求中的三個，就是洗手間。”
謝隱點頭，心中感嘆這位醫學博士確實有一定思維邏輯能力。
宋辭繼續補充：“如果真的是借著運送屍體的箱子將唐燕運進來，那最有可能藏匿唐燕的洗手間就是負二層停屍房旁邊的洗手間，和三樓案發現場旁邊的洗手間。”
韓易馬上吩咐旁邊的女警員：“那肯定是藏在女洗手間裏了，清空這兩個樓層的女洗手間，我們進去看一下。”
宋辭禮貌地等待韓易將話說完，又擺手示意等等：“不一定是女洗手間。這要看兇手是男還是女。如果兇手是男性，他出入女洗手間很不方便，他會選擇把唐燕藏在男洗手間的。”
謝隱帶隊對地下二層和地上三層的男性洗手間先行進行了搜查。
地下二層因為只有停屍一個功能，所以洗手間也主要起到清潔作用，面積很小，隔間也少，幾乎能夠做到一覽無餘。
因為性質特殊，所以保潔人員並不進入這一樓層進行打掃，而是醫學生們輪流負責清掃這個洗手間，也正因如此，大部分學生都選擇不在這個洗手間上廁所，避免弄臟。
按理說這樣一個不常進人的洗手間是最適合藏人的，但搜查下來沒看到任何活人生活過的痕跡。
三樓既有實驗區又有行政區，洗手間面積大了不少，隔層也多了起來。據保潔人員介紹，這個洗手間共有隔間16個，她每天都會進入清掃四次，沒見過有可疑人員，更不可能有她以外的女性出現在這個洗手間。
“16個隔間都是好用的麽？”謝隱一邊挨個打開隔間搜查，一邊問。
保潔阿姨支吾著說：“都……都好用。”
院長身邊的一位實習生聽罷嗤笑了一聲沒說話，謝隱轉頭看向他，實習生趕緊別過臉試圖裝作無事發生。
“有話就說。”謝隱眼角眉梢的狠厲不自然地流露，讓實習生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阿姨，這些隔間雖說都好用，但……但你把其中幾個鎖起來了吧？”實習生說完，就往院長身後一躲，既不敢看謝隱，也不敢看保潔阿姨。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向保潔阿姨，給老太太帶來不小的心理壓力。
“我……我鎖起來也不是為了別的……留八個隔間就夠用，沒必要浪費那麽多。”保潔阿姨漲紅了臉，瑟縮著，像犯了天大的錯誤。
對於保潔阿姨的辯駁，大家是普遍認同的。誰在工作中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呢，耍點小聰明，讓自己少出點力。謝隱一一搜查過隔間之後，更確認了這個觀點，保潔將部分隔間鎖起來，就是為了用的隔間更集中，打掃起來方便。
男洗手毫無線索，就不得不把目光放到女性洗手間了。
在從男洗手間走過去的過程中，謝隱看到了一個磨砂玻璃門，“這是什麽房間？”
“更衣室。”院長推開房門，裏面是個不到10平米的小房間。房間四周是更衣櫃，中間陳列著一張長椅，“做實驗之前需要穿上實驗服。做完實驗把實驗服扔回到這個衣簍裏，有人定期回收清洗。”
謝隱不解：“不分男女？”
“房間小，容納不下幾個人。誰進來換衣服就鎖門了。”院長頗為不好意思，“條件有限。”
許令儀無心一問：“你也在這更衣嗎？”
宋辭點頭。
謝隱盯著已經快滿了的臟衣簍看了一會，不解問道：“你不是有自己的辦公室麽？”
宋辭：“這裏更衣更方便，實驗服直接脫在這了，有專人去洗。避免把汙染帶到辦公室去。”
女洗手間顯然沒有男洗手間那麽大。韓易查看每一個隔間，這大概是他人生之中為數不多的進入女洗手間的機會，整個人都顯得局促不安，尤其是看到紙簍裏的血之後。
他連連咋舌：“這怎麽搜？這……要說痕跡，到處都是痕跡，你看這些血，這些頭發……誰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沒用？”
謝隱擡腿踹了他一腳，只得硬著頭皮自己上，嘴上雖然嗔怪，但心中想法與韓易倒是無兩。
然而就在此時，許令儀的目光卻落在了洗手間角落的一個隔間門上。
“這門鎖是壞了麽？”仔細觀察，門鎖有被撬動過的痕跡，但畢竟洗手間的門鎖都十分簡易，想要撬動它倒也不難，痕跡也不十分明顯。
眾人本能地沒將許令儀的話放在心上，畢竟保潔阿姨為了少打掃，鎖上的不是一個兩個隔間了。
但保潔阿姨卻拼命想要證明什麽似的，點頭如搗蒜，“哎呀這真是被撬壞了。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謝隱立即讓痕檢人員將隔間門鎖打開，提取了門鎖上的指紋。
相較之下，這個被鎖過的隔間看起來幹幹凈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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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令儀蹲在隔間外仔仔細細觀察著，敏銳的直覺讓她不肯忽視這個隔間的不同之處。然而此刻的她也說不清這不同之處到底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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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隔間，其他的所有隔間門上都被寫上了代.孕捐.卵小廣告。”宋辭頓了頓，“很顯然，是寫小廣告的人撬的鎖，但出於某種原因，這個門沒撬開。”
謝隱叫來了幾名女學生，據她們回憶，這些小廣告是不久前才有的，推算一下時間，大概就是案發前不久。
女學生們嗤之以鼻，“也不知道這人怎麽想的，來醫學院寫這種小廣告，誰會上當？”
無論如何，院長還是趕緊吩咐保潔公司趕緊把廣告清除，“不能掉以輕心。”
而此刻許令儀更為關心的是這麽容易撬開的鎖，為什麽沒有被撬開？她扒在隔門上仔細觀察著內側門鎖，一道並不明顯的筆直劃痕吸引了她的註意力。
她伸出纖直的手指比劃了一下，登時茅塞頓開。
“門鎖在裏面被一根木棍類的東西別住了，所以外面用力撬也沒撬開。”
然而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如果是來上廁所的人，沒必要在門鎖沒壞的情況下自行再加一道“木棍鎖”。如果是保潔阿姨為了偷懶，她也應該是用鑰匙在外面鎖。
謝隱立刻意識到其中的矛盾，而這矛盾必然指向一點——有人在這個隔間裏做過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基於此，痕檢部門對隔間進行了細致的檢查和采樣。搜集到了一部分指紋、角落裏的一點碎發，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垃圾筐角落處發現了非常少量的面包渣！
誰會在廁所隔間裏吃面包呢？
宋辭的話立即浮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有水，有食物，有地方解決排洩問題。一個人想要在樓裏存活半個月還是不成問題的。這裏，很有可能就是兇手藏匿唐燕的地方。
那麽問題來了，謝隱反問宋辭：“你剛才說兇手如果是男性，很可能將唐燕藏在男性洗手間。那現在他被藏到女洗手間了，難道兇手是女性？”
死者唐燕死前有過性行為，並且有被鈍物擊打的痕跡，她本身身形也不算太過嬌小……這一切證據都指向兇手應該是一個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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