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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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當得知這滿地的金子是假的後，最為難過的當屬福緣，其他人都無甚反應。
福緣自小家中清貧，十一二歲時便被他爹賣入李府當下人，自此就入了賤籍，絕了其他出路，雖說李府也挺好的，從不做克扣下人月例銀子的事兒，且八錢月銀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已算恩饋，但他還是想攢錢贖回賣身契，然後就天大地大任他自己去闖蕩。
這也是他熱衷於聽志怪故事的原因，故事裏的妖魔鬼怪們飛來遁去無所不能，他著實羨慕他們。
當然，這份不想當下人的心思他沒敢對任何人講過，主要是怕傳出去之後別人會笑話他異想天開，也會因此擔心他做不到忠心護主而不再重用他，那樣的話，他可真就沒什麽出頭之日了。
他祖母經常把“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掛在嘴邊上，也經常給他講他祖父年輕那會兒因為輕信別人差點蹲了大牢的事兒，他心存忌憚，所以也把這句話奉為自己的座右銘。
低頭瞧著手裏那兩塊看上去分明就是金子的石頭，福緣無奈嘆氣，贖回賣身契這件事再次變得遙遙無期，怎能讓人不空歡喜。
胡菁菁隨著榮陽夫人往前走的時候餘光瞧見福緣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心中還想之前怎麽沒註意到呢，這福緣竟還是個小財迷……
大羊山不愧是占山為王的匪賊，一出手就是闊氣，用來招待胡菁菁他們的餐食擺了好大一張桌子，琳瑯滿目、五花八門，天上飛的乳鴿、斑鳩，地上跑的山雞、野豬，水裏游的青魚、王八，土裏鉆的長蟲、野兔，胡菁菁一一細數過去，很怕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比如她的原形，畢竟凡人們都說那東西既好吃又大補。
不過，她擔心的沒出現，卻出現了另外讓她繃不住的東西：烤全羊！嚇得她瞬間扭頭去看榮陽，一雙杏眼睜的溜圓，無聲地詢問她事先知不知情。
榮陽夫人豪爽一笑，先撕下一條羊腿遞給胡菁菁，自己又片了一塊羊腹肉塞進嘴裏，咀嚼三兩下咽下，招呼張生、李孟真他們也吃，別拘著，又扭頭看向胡菁菁，說，“弱肉強食而已，但吃無妨，在這人間呆久了，你就是人了。”
胡菁菁心說怎麽可能呢，就算呆到地老天荒，她胡菁菁也是一只妖怪啊。
榮陽夫人一看胡菁菁的反應就知道她尚且懵懂，卻未出言辯解，因為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經歷，才能有所悟，她只說，“就當是入鄉隨俗吧，你看別人都吃地暢快，就你不吃，那多掃興。”
胡菁菁順著榮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在座的，人人都把歡快寫在臉上，就連一路上都憂心忡忡的張生、李孟真二人也在這一片祥和的氛圍中逐漸放松下來，開始和眾山匪推杯換盞起來。
胡菁菁猶豫著啃了一口羊腿，外皮酥脆內裏軟嫩，不僅不腥膻，隱隱還帶著一股青草香，火候和腌制時間都掌握的相當到位，她很滿意這味道，於是一個沒忍住，又接著啃了第二口，第三口。
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盡歡。
酒足飯飽之後，榮陽夫人對那大當家說她和胡菁菁有要事相商，需單獨呆上一會兒，讓他帶著張生他們隨處轉轉，等這邊忙完了她就去找他。
這時那大當家已經知道胡菁菁女扮男裝的身份，並對一個女人能有足以和他抗衡的武功這件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言語中時露恭維之詞，把胡菁菁誇地差點就飄飄然。
聽說夫人和胡菁菁要商量要事，他立馬就拍著胸脯說，“你們自去忙，其他的交給我就成了。”
榮陽夫人笑著上前替她男人理了理領口，然後退後兩步，揮著手同他道別。
好一副情意綿綿的畫面！
胡菁菁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在大當家走遠後才對榮陽說，“膩歪不膩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就此與他分別了呢。”
榮陽笑著搖頭，“這男歡女愛的趣味你不懂。”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只覺得麻煩，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一個人自在才是正理。”
自知與胡菁菁說不通，那榮陽遂不再答話，而是牽起胡菁菁的手，拉著她進了一處密室。
胡菁菁心下納悶，難道這蓉蓉真有要事要同她商量？不然做什麽拉著她到這麽偏遠的地方，繞啊繞的，都快把她繞暈了。
待到一處幽僻的地方，榮陽突然松開胡菁菁的手，並向她下跪，嘴裏喊著，“菁菁，救我！”
胡菁菁被榮陽這一動作嚇地倒退兩步，等回過神來，又趕緊上前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忙問她出了什麽事。
方才還好好的呢，這一眨眼的功夫，咋還求起自己來了呢，胡菁菁表示很懵。
“外面人多口雜，實不能多講，只能委屈你隨我來這逼仄之處，”榮陽說著眼淚就撲簌簌往下掉，跟不要錢似的，但她也只是舉起衣袖胡亂一擦，就又想向胡菁菁下跪，看樣子真的是遇到天大的難事，“我預感第四次雷劫就在這幾日了，很是恐慌，終日夜不能寐，只因第三次雷劫使我內丹受損嚴重，這些年用盡了法子也修補不好，我原以為我命該如此，已經做好與這第四次雷劫同歸於盡的準備，但是你來了，我就又有希望了，菁菁，我一直知道你的醫術很厲害，求你救救我吧。”
“第四次雷劫？這怎麽可能！看明兒媚兒的年紀，你才剛挨過第三次雷劫不久啊？”胡菁菁扶著榮陽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用食指中指的指目去觸摸榮陽的脈搏，靜心聽了一會兒後，又探出一絲靈力灌入榮陽的丹田，然後眉頭越皺越緊，忍不住出聲發問，“怎傷地如此之重？眼看著半條命都要沒了！”
“不是半條命，是一條命，我哥哥他為了救我……”榮陽忽然掩面痛哭。
胡菁菁的眼前就浮現出一個娃娃臉少年來。
蓉蓉的哥哥名叫青蔥，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倒沒別的高深之處，單純是因為他喜歡吃青蔥。
青蔥最愛笑，一笑就露出一對張狂的小虎牙，很是好玩，那老虎精還因此逗弄他說要把他的虎牙撬下來，因為他說那對虎牙是青蔥從他嘴裏偷去的。
才百年不見，他竟然死了麽？
胡菁菁心下難過，也欲落淚，她上下撫摸著榮陽的後背安撫她，說，“人固有一死，妖也固有一死，節哀順變吧，悲極傷身，你的身體本就不好，別太難過了。”
豈料榮陽卻把頭一擡，看向胡菁菁說，“誰說我哥哥死了？他還沒死呢。”
“啊？那你哭成這樣？”
“我就是太難過嘛，我哥哥他雖沒死，但在我看來已經和死人差不多了，他為了救我，內丹直接被天雷劈成了渣渣，以至於現在靈力盡失，和活死妖沒什麽兩樣。”
胡菁菁無力望天，沒有內丹的妖怪和凡人有什麽區別？！
不對，恐怕連凡人都不如呢，萬一遇上個慣於捉妖的和尚道士什麽的，那青蔥少年可不就是送入虎口的羊羔子麽，但和尚道士卻不會平白無故抓凡人。
榮陽扯了扯胡菁菁的衣袖，戰戰兢兢地問，“你可有法子救我？”
胡菁菁卻回，“我，才疏學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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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得知這滿地的金子是假的後，最為難過的當屬福緣，其他人都無甚反應。
福緣自小家中清貧，十一二歲時便被他爹賣入李府當下人，自此就入了賤籍，絕了其他出路，雖說李府也挺好的，從不做克扣下人月例銀子的事兒，且八錢月銀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已算恩饋，但他還是想攢錢贖回賣身契，然後就天大地大任他自己去闖蕩。
這也是他熱衷於聽志怪故事的原因，故事裏的妖魔鬼怪們飛來遁去無所不能，他著實羨慕他們。
當然，這份不想當下人的心思他沒敢對任何人講過，主要是怕傳出去之後別人會笑話他異想天開，也會因此擔心他做不到忠心護主而不再重用他，那樣的話，他可真就沒什麽出頭之日了。
他祖母經常把“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掛在嘴邊上，也經常給他講他祖父年輕那會兒因為輕信別人差點蹲了大牢的事兒，他心存忌憚，所以也把這句話奉為自己的座右銘。
低頭瞧著手裏那兩塊看上去分明就是金子的石頭，福緣無奈嘆氣，贖回賣身契這件事再次變得遙遙無期，怎能讓人不空歡喜。
胡菁菁隨著榮陽夫人往前走的時候餘光瞧見福緣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心中還想之前怎麽沒註意到呢，這福緣竟還是個小財迷……
大羊山不愧是占山為王的匪賊，一出手就是闊氣，用來招待胡菁菁他們的餐食擺了好大一張桌子，琳瑯滿目、五花八門，天上飛的乳鴿、斑鳩，地上跑的山雞、野豬，水裏游的青魚、王八，土裏鉆的長蟲、野兔，胡菁菁一一細數過去，很怕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比如她的原形，畢竟凡人們都說那東西既好吃又大補。
不過，她擔心的沒出現，卻出現了另外讓她繃不住的東西：烤全羊！嚇得她瞬間扭頭去看榮陽，一雙杏眼睜的溜圓，無聲地詢問她事先知不知情。
榮陽夫人豪爽一笑，先撕下一條羊腿遞給胡菁菁，自己又片了一塊羊腹肉塞進嘴裏，咀嚼三兩下咽下，招呼張生、李孟真他們也吃，別拘著，又扭頭看向胡菁菁，說，“弱肉強食而已，但吃無妨，在這人間呆久了，你就是人了。”
胡菁菁心說怎麽可能呢，就算呆到地老天荒，她胡菁菁也是一只妖怪啊。
榮陽夫人一看胡菁菁的反應就知道她尚且懵懂，卻未出言辯解，因為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經歷，才能有所悟，她只說，“就當是入鄉隨俗吧，你看別人都吃地暢快，就你不吃，那多掃興。”
胡菁菁順著榮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在座的，人人都把歡快寫在臉上，就連一路上都憂心忡忡的張生、李孟真二人也在這一片祥和的氛圍中逐漸放松下來，開始和眾山匪推杯換盞起來。
胡菁菁猶豫著啃了一口羊腿，外皮酥脆內裏軟嫩，不僅不腥膻，隱隱還帶著一股青草香，火候和腌制時間都掌握的相當到位，她很滿意這味道，於是一個沒忍住，又接著啃了第二口，第三口。
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盡歡。
酒足飯飽之後，榮陽夫人對那大當家說她和胡菁菁有要事相商，需單獨呆上一會兒，讓他帶著張生他們隨處轉轉，等這邊忙完了她就去找他。
這時那大當家已經知道胡菁菁女扮男裝的身份，並對一個女人能有足以和他抗衡的武功這件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言語中時露恭維之詞，把胡菁菁誇地差點就飄飄然。
聽說夫人和胡菁菁要商量要事，他立馬就拍著胸脯說，“你們自去忙，其他的交給我就成了。”
榮陽夫人笑著上前替她男人理了理領口，然後退後兩步，揮著手同他道別。
好一副情意綿綿的畫面！
胡菁菁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在大當家走遠後才對榮陽說，“膩歪不膩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就此與他分別了呢。”
榮陽笑著搖頭，“這男歡女愛的趣味你不懂。”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只覺得麻煩，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一個人自在才是正理。”
自知與胡菁菁說不通，那榮陽遂不再答話，而是牽起胡菁菁的手，拉著她進了一處密室。
胡菁菁心下納悶，難道這蓉蓉真有要事要同她商量？不然做什麽拉著她到這麽偏遠的地方，繞啊繞的，都快把她繞暈了。
待到一處幽僻的地方，榮陽突然松開胡菁菁的手，並向她下跪，嘴裏喊著，“菁菁，救我！”
胡菁菁被榮陽這一動作嚇地倒退兩步，等回過神來，又趕緊上前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忙問她出了什麽事。
方才還好好的呢，這一眨眼的功夫，咋還求起自己來了呢，胡菁菁表示很懵。
“外面人多口雜，實不能多講，只能委屈你隨我來這逼仄之處，”榮陽說著眼淚就撲簌簌往下掉，跟不要錢似的，但她也只是舉起衣袖胡亂一擦，就又想向胡菁菁下跪，看樣子真的是遇到天大的難事，“我預感第四次雷劫就在這幾日了，很是恐慌，終日夜不能寐，只因第三次雷劫使我內丹受損嚴重，這些年用盡了法子也修補不好，我原以為我命該如此，已經做好與這第四次雷劫同歸於盡的準備，但是你來了，我就又有希望了，菁菁，我一直知道你的醫術很厲害，求你救救我吧。”
“第四次雷劫？這怎麽可能！看明兒媚兒的年紀，你才剛挨過第三次雷劫不久啊？”胡菁菁扶著榮陽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用食指中指的指目去觸摸榮陽的脈搏，靜心聽了一會兒後，又探出一絲靈力灌入榮陽的丹田，然後眉頭越皺越緊，忍不住出聲發問，“怎傷地如此之重？眼看著半條命都要沒了！”
“不是半條命，是一條命，我哥哥他為了救我……”榮陽忽然掩面痛哭。
胡菁菁的眼前就浮現出一個娃娃臉少年來。
蓉蓉的哥哥名叫青蔥，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倒沒別的高深之處，單純是因為他喜歡吃青蔥。
青蔥最愛笑，一笑就露出一對張狂的小虎牙，很是好玩，那老虎精還因此逗弄他說要把他的虎牙撬下來，因為他說那對虎牙是青蔥從他嘴裏偷去的。
才百年不見，他竟然死了麽？
胡菁菁心下難過，也欲落淚，她上下撫摸著榮陽的後背安撫她，說，“人固有一死，妖也固有一死，節哀順變吧，悲極傷身，你的身體本就不好，別太難過了。”
豈料榮陽卻把頭一擡，看向胡菁菁說，“誰說我哥哥死了？他還沒死呢。”
“啊？那你哭成這樣？”
“我就是太難過嘛，我哥哥他雖沒死，但在我看來已經和死人差不多了，他為了救我，內丹直接被天雷劈成了渣渣，以至於現在靈力盡失，和活死妖沒什麽兩樣。”
胡菁菁無力望天，沒有內丹的妖怪和凡人有什麽區別？！
不對，恐怕連凡人都不如呢，萬一遇上個慣於捉妖的和尚道士什麽的，那青蔥少年可不就是送入虎口的羊羔子麽，但和尚道士卻不會平白無故抓凡人。
榮陽扯了扯胡菁菁的衣袖，戰戰兢兢地問，“你可有法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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