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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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你想要回你的女兒嗎？”
這是伊麗莎白·史丹利對波莉·格雷說的第一句話。
*
伊麗莎白走進街角這間白色小教堂。
根據偵探的調查報告，這間教堂是波莉·格雷日常的主要活動場所，是最有可能見到波莉·格雷的地方。
教堂裏只有一個穿白衣服的中年女人。
通過聖壇前點燃的蠟燭，伊麗莎白看清了女人的長相，和偵探提交的調查報告裏波莉·格雷的長相一樣。
顯然，這就是本人。
“我們不招待陌生人。”女人看一眼伊麗莎白，繼續點蠟燭。
伊麗莎白繼續往前，走到離女人只有三米遠的第一排座位處。
她站定，“請問，你是波莉·格雷嗎？”保險起見，伊麗莎白先問。
“我是。”女人放下蠟燭，“你有什麽事？”
伊麗莎白直截了當，“你想要回你的女兒嗎？”
波莉·格雷臉色大變，“你說什麽？！”
伊麗莎白：“我知道你的女兒安娜·格雷在哪裏。我想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她回來，願不願意接納這個不在你身邊長大的女兒。”
波莉·格雷反而冷靜下來，“你想要什麽？”
但伊麗莎白能看出她的冷靜只在表面，她胸前交握的手有微微的顫抖，嘴唇緊抿，這是緊張的表情。
她很在乎自己的女兒。
伊麗莎白對這個結論很滿意，她從隨身手提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波莉：“我的名字是伊麗莎白·史丹利，我有一個妹妹安娜·吉本斯，四歲之前，她曾經叫安娜·格雷。這裏是我父母收養安娜的法律文件，安娜四歲時拍的照片，還有一份調查報告。報告是我請倫敦一位老偵探調查安娜的家人，偵探調查結束提交給我的。我想，這可以回答你的一些疑問。”
波莉很緊張地翻看文件，先是一目十行地瀏覽，然後是逐字逐句地細看，看了很久。
毫無疑問，她很關心自己的女兒。等到安娜回到她的身邊，她會對安娜很好，會很疼安娜，會保護好安娜。
這很好。
安娜馬上要有一個愛她的母親了。
伊麗莎白在欣慰之餘，心裏有種莫名的酸楚。
波莉終於看完文件，問：“你有什麽目的？”
伊麗莎白深吸氣，“我希望你能把安娜接回家。”她頓一下，看見波莉眼裏裝滿狐疑，她多說了些，“我家原本有六個人，我的父親、母親、大哥、二哥，我，還有安娜，我們過得很幸福。但是，戰爭改變了這一切。”
她閉了閉眼，仿佛又回到了收到噩耗的日子，“戰爭開始後，我的兩個哥哥，後來還有我的父親，都被政府征召入伍，然後，都死在了戰場上。父親死在凡爾登，大哥在索姆河，二哥在大西洋的海底。我母親連收三份陣亡通知書，承受不住打擊，也去世了。現在，安娜沒有家了。”
伊麗莎白緊盯著波莉，“告訴我，格雷女士，你能給安娜一個家嗎？你能保護好安娜，不讓她受欺負，不讓她受傷害，讓她重新幸福起來嗎？”
波莉：“我的女兒，我當然會保護好她。”
伊麗莎白聽出話外音，“你不需要相信我的一面之詞。這份資料留給你，你可以讓人去調查你女兒的下落，看看我的安娜是不是你的女兒。”
她從手提包裏找到筆記本和筆，在筆記本上寫了一行數字，撕下來，遞過去：“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你確定安娜是你的女兒，確定你要接安娜回家，請你在十天之內打這個電話，電話裏的人可以聯系到我。我只等十天，十天之後，不管你是因為什麽原因沒有聯系我，我不會再等你。”
波莉捏著那張紙：“好。”
伊麗莎白昂首挺胸走出教堂。
教堂的門一關上，她強撐出來的氣勢就散了，她倚門站立，深呼吸，試圖找回失去的力氣。
事情已經做了，她回不了頭了。
很快，安娜就不再是自己的小妹妹了。
伊麗莎白的眼眶莫名酸脹，她閉上眼睛，把湧出眼眶的難過堵回心裏。
“小姐，你擋路了。”有一道男聲在旁邊響起。
伊麗莎白立刻睜眼，看見一個頭戴報童帽的男人站在離自己一米遠的地方。
她揩一揩眼角，“對不起。”轉身離開這個傷心地。
*
回到倫敦，伊麗莎白把伯明翰的事情告訴安娜。
安娜含淚問她：“莉莉，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伊麗莎白趕忙搖頭：“當然不是。你是我最親愛的妹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家人，我怎麽可能不要你？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人愛你，保護你。我們安娜是小天使，小天使怎麽可以只有一個姐姐呢，當然要有很多很多人來愛你才好啊，安娜覺得呢？”
伊麗莎白不要錢的說著甜言蜜語。
安娜噙著眼淚，“所以，哪怕那位格雷女士找過來，哪怕她要接我回她的家，你也不會離開我的，是嗎？”
伊麗莎白滯一下，“當然不會，我離開誰都不會離開我們安娜的。”我的心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後面的話伊麗莎白沒有說出口。
安娜笑了：“這可是你說的。”
她抱著伊麗莎白的脖子不肯松手，腦袋像小時候一樣往伊麗莎白懷裏鉆，這對姐妹像孩提時一樣相互偎依。
*
這個女孩不屬於這裏。
這是見到伊麗莎白的第一眼，湯米·謝爾比腦子裏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眼前的女孩穿著合身的絲質連衣裙，五官精致，金色的頭發比小希斯區的陽光更燦爛，渾身上下散發著經受過良好教育培養出來的特殊氣質，和這個人均胎教畢業的地方格格不入。
“小姐，你擋路了。”湯米這麽說。
女孩睜開眼，那雙比天空還澄凈的蔚藍色的眼睛出現在他面前。那雙眼睛裏還泛著水光。
她剛才在哭？
“對不起。”女孩匆匆道歉，離開了教堂街。
湯米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孩。
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到。
湯米把香煙扔在地上，踩滅煙頭，走進教堂找他的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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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回你的女兒嗎？”
這是伊麗莎白·史丹利對波莉·格雷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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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走進街角這間白色小教堂。
根據偵探的調查報告，這間教堂是波莉·格雷日常的主要活動場所，是最有可能見到波莉·格雷的地方。
教堂裏只有一個穿白衣服的中年女人。
通過聖壇前點燃的蠟燭，伊麗莎白看清了女人的長相，和偵探提交的調查報告裏波莉·格雷的長相一樣。
顯然，這就是本人。
“我們不招待陌生人。”女人看一眼伊麗莎白，繼續點蠟燭。
伊麗莎白繼續往前，走到離女人只有三米遠的第一排座位處。
她站定，“請問，你是波莉·格雷嗎？”保險起見，伊麗莎白先問。
“我是。”女人放下蠟燭，“你有什麽事？”
伊麗莎白直截了當，“你想要回你的女兒嗎？”
波莉·格雷臉色大變，“你說什麽？！”
伊麗莎白：“我知道你的女兒安娜·格雷在哪裏。我想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她回來，願不願意接納這個不在你身邊長大的女兒。”
波莉·格雷反而冷靜下來，“你想要什麽？”
但伊麗莎白能看出她的冷靜只在表面，她胸前交握的手有微微的顫抖，嘴唇緊抿，這是緊張的表情。
她很在乎自己的女兒。
伊麗莎白對這個結論很滿意，她從隨身手提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波莉：“我的名字是伊麗莎白·史丹利，我有一個妹妹安娜·吉本斯，四歲之前，她曾經叫安娜·格雷。這裏是我父母收養安娜的法律文件，安娜四歲時拍的照片，還有一份調查報告。報告是我請倫敦一位老偵探調查安娜的家人，偵探調查結束提交給我的。我想，這可以回答你的一些疑問。”
波莉很緊張地翻看文件，先是一目十行地瀏覽，然後是逐字逐句地細看，看了很久。
毫無疑問，她很關心自己的女兒。等到安娜回到她的身邊，她會對安娜很好，會很疼安娜，會保護好安娜。
這很好。
安娜馬上要有一個愛她的母親了。
伊麗莎白在欣慰之餘，心裏有種莫名的酸楚。
波莉終於看完文件，問：“你有什麽目的？”
伊麗莎白深吸氣，“我希望你能把安娜接回家。”她頓一下，看見波莉眼裏裝滿狐疑，她多說了些，“我家原本有六個人，我的父親、母親、大哥、二哥，我，還有安娜，我們過得很幸福。但是，戰爭改變了這一切。”
她閉了閉眼，仿佛又回到了收到噩耗的日子，“戰爭開始後，我的兩個哥哥，後來還有我的父親，都被政府征召入伍，然後，都死在了戰場上。父親死在凡爾登，大哥在索姆河，二哥在大西洋的海底。我母親連收三份陣亡通知書，承受不住打擊，也去世了。現在，安娜沒有家了。”
伊麗莎白緊盯著波莉，“告訴我，格雷女士，你能給安娜一個家嗎？你能保護好安娜，不讓她受欺負，不讓她受傷害，讓她重新幸福起來嗎？”
波莉：“我的女兒，我當然會保護好她。”
伊麗莎白聽出話外音，“你不需要相信我的一面之詞。這份資料留給你，你可以讓人去調查你女兒的下落，看看我的安娜是不是你的女兒。”
她從手提包裏找到筆記本和筆，在筆記本上寫了一行數字，撕下來，遞過去：“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你確定安娜是你的女兒，確定你要接安娜回家，請你在十天之內打這個電話，電話裏的人可以聯系到我。我只等十天，十天之後，不管你是因為什麽原因沒有聯系我，我不會再等你。”
波莉捏著那張紙：“好。”
伊麗莎白昂首挺胸走出教堂。
教堂的門一關上，她強撐出來的氣勢就散了，她倚門站立，深呼吸，試圖找回失去的力氣。
事情已經做了，她回不了頭了。
很快，安娜就不再是自己的小妹妹了。
伊麗莎白的眼眶莫名酸脹，她閉上眼睛，把湧出眼眶的難過堵回心裏。
“小姐，你擋路了。”有一道男聲在旁邊響起。
伊麗莎白立刻睜眼，看見一個頭戴報童帽的男人站在離自己一米遠的地方。
她揩一揩眼角，“對不起。”轉身離開這個傷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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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倫敦，伊麗莎白把伯明翰的事情告訴安娜。
安娜含淚問她：“莉莉，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伊麗莎白趕忙搖頭：“當然不是。你是我最親愛的妹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家人，我怎麽可能不要你？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人愛你，保護你。我們安娜是小天使，小天使怎麽可以只有一個姐姐呢，當然要有很多很多人來愛你才好啊，安娜覺得呢？”
伊麗莎白不要錢的說著甜言蜜語。
安娜噙著眼淚，“所以，哪怕那位格雷女士找過來，哪怕她要接我回她的家，你也不會離開我的，是嗎？”
伊麗莎白滯一下，“當然不會，我離開誰都不會離開我們安娜的。”我的心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後面的話伊麗莎白沒有說出口。
安娜笑了：“這可是你說的。”
她抱著伊麗莎白的脖子不肯松手，腦袋像小時候一樣往伊麗莎白懷裏鉆，這對姐妹像孩提時一樣相互偎依。
*
這個女孩不屬於這裏。
這是見到伊麗莎白的第一眼，湯米·謝爾比腦子裏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眼前的女孩穿著合身的絲質連衣裙，五官精致，金色的頭發比小希斯區的陽光更燦爛，渾身上下散發著經受過良好教育培養出來的特殊氣質，和這個人均胎教畢業的地方格格不入。
“小姐，你擋路了。”湯米這麽說。
女孩睜開眼，那雙比天空還澄凈的蔚藍色的眼睛出現在他面前。那雙眼睛裏還泛著水光。
她剛才在哭？
“對不起。”女孩匆匆道歉，離開了教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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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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