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襲來，她仿佛沈入水中一樣越來越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自己又好像變成一條魚，在無邊無際的水裏游弋，雖可以日日仰望藍天白雲，卻無法呼吸，無法言語。

當陽光再度照射到她的臉上時，寒素心從冗長的夢裏掙紮出來，耳邊一個激動歡欣的聲音：“醒了！學長，素素醒了！”是孟雨。

寒素心艱難地睜開眼睛，陽光晃得眼睛生疼，齊子涵拉上窗簾替她擋住陽光，伸手摸著她的腦門：“不燒了。”

孟雨長出一口氣，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接著便氣急敗壞地開始數落寒素心：“素素你這麽大的人怎麽都不會照顧自己呢？你知道你昨天燒多少度嗎？”

齊子涵不停使眼色給她，孟雨忽然醒悟過什麽：“素素，你不是進組了嗎？發生什麽事了？”

“我，做了一個夢而已。”寒素心費力地起身，孟雨忙扶她在床頭上靠好。

她的聲音沙啞，齊子涵起身倒了杯水給她，她卻沒接，仍恍惚地說：“在夢裏，我變成一條金魚，生活在一個小小的湖裏，每天，我可以看到藍天白雲紅花綠水青山還有火紅的霞光……”

陽光照在身上暖暖地，更映襯出心底的寒意，寒素心拉了拉被子繼續道：“那一天，湖邊的樹上忽然飛來一只長著深藍色羽毛的鳥，它翅膀上的羽毛在陽光下泛著神奇的光澤，沒有任何理由，我竟愛上了那只飛鳥，愛沈默的它，高歌的它，憂郁的它。但我和他隔著水面到樹的距離，不能擁抱，不能牽手，不能說話，甚至，連眼神交錯都沒有，我只能目不轉睛地看著它。”

孟雨和齊子涵擔憂地對望一眼，齊子涵輕聲喊她：“寒寒！”

寒素心卻充耳不聞，仍是緩緩地道：“那一夜，狂風大作，一根粗大的樹枝被吹落湖中，我被砸傷了，但卻因禍得福，第二天，飛鳥從遙遠的地方飛來，落在那根樹枝上好奇地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我忘情地游到它的視線之中，默默地、靜靜地與它對望。可我忘了它是飛鳥，我是魚，它不過短暫停留，我卻以為得到了全世界。”

說著，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孟雨一臉心疼地看著她。

齊子涵再次將水遞到寒素心面前，看著她喝下幾口，才接過杯子放到一旁。

隨即坐在床邊扶著寒素心的肩膀，讓她與自己的目光對視，聲音溫柔而堅定：“我們都是魚，每個人心裏都藏著一個飛鳥一樣的愛人，如果你真的是一條愛上飛鳥的魚，那麽請記住，當飛鳥離開，有一條魚願意陪著你，保護你，愛著你，它會和你一起，等待水面平靜，等待那只鳥飛出你的心裏。”

寒素心呆呆地聽著：“飛鳥，他飛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先是抑制不住地抽泣，最終忍不住嚎啕大哭。

痛哭之後，寒素心認真地將那些愛的片段打包，塞進角落裏不敢去想，不敢去碰，偶爾在電視上、網絡上看到薛然的消息，哪怕是一個熟悉的側影，都會讓她心碎到窒息。

手機上，薛然的號碼再沒有亮過，倒是華尚傳媒公司制片人的助理意外地打電話給她，告知她劇本寫到一半時可以帶去簽協議，她多少有些意外，當時制片人明明將自己的劇本批得一文不值，那時是薛然一口斷定制片人那是“寄厚望於你”。

猝不及防地想到薛然，她忙強行將思緒打斷，讓自己投入全部精力寫劇本，但依然會在失神的片刻幻想薛然的笑，期待某一天她打開門，門外的薛然猛地抱住她，告訴她他離不開她。

但她清楚，薛然不是那樣的人，無論是十六歲年華裏，那個屏幕上一臉傲然的少年，還是最初認識時那個一臉雲淡風輕的男子，都不會！就算是曾在暗夜裏擁著自己在耳邊讓她留下來的男子，都不會出現在這個窄小的樓道裏，站在她的門前。

她自嘲地笑，她離開薛然，從此各自安好，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過往的故事，仿佛堆在沙灘上的一座城堡，無論曾經如何努力去裝點，在潮水洶湧而來時，都迅速垮塌，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她任憑滿滿的期待，一點點落空，心漸漸平靜下來。

53.流言四起

當網絡上流言四起的時候，寒素心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那天，寒素心利用寫作間隙到超市采購生活用品，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嘻嘻哈哈喧鬧著，在一旁的零食區挑選食物，突然，一個女孩邊看著手機邊讀出一則新聞：

“末流寫手假扮跟組演員，欲借薛然上位……你們看，這些照片好像確實是在劇組！”

“怎麽會？”寒素心一楞，聽她的描述，顯然是針對自己的誹謗，可自己明明已經放棄！

她亂了手腳，急欲推著購物車快步離開，卻不防與另一輛停在拐角處的購物車撞個正著，那輛車上裝滿東西，被她狠狠一撞，一只裏面帶著鈴鐺的兒童玩具球應聲落地，嘩啦啦地滾出好幾米遠。

“對不起，對不起！”寒素心一邊忙不疊地道歉，一邊將球撿回來。

推車的中年婦女正要發作，見寒素心滿臉通紅地道歉，只得搖搖頭作罷。

她剛要離去，其中一個女孩忽然指著寒素心，激動地喊：“你們看，是不是她？對，就是，就連這件上衣都一樣！”

說著，忙舉著手機挨個給同行的每個女孩看。

“哎，你別走！”一個女孩大膽地上來拉住她，待寒素心反應過來想盡快離開時，她已被人群團團圍住。

眾人指指點，幾個女孩大膽而放肆地對著她拍照、錄視頻，人群中有好事的問：“美女，你那麽辛苦追去劇組，一定有收獲吧？”

不等她回答，另一個不滿的聲音已經響起：“能有什麽收獲？現在的女孩，連自尊自愛都不懂，還希望收獲什麽！”

寒素心伸開手指擋住臉，一面回避著鏡頭，一面試圖讓人群散去，但卻毫無用處。

筋疲力盡的她委屈地蹲下身來，低頭茫然地看到潔白的地面，緊緊咬著唇，恨不得世界末日此刻來臨。

“讓一下！讓讓！”她聽到一個清亮堅定的聲音，卻依然沒有擡頭。

人群中起了一陣騷動，燈光將一個修長的身影投射到面前的地面上。

“寒寒！”他喊她。

寒素心擡頭，果然是滿臉焦灼的齊子涵，慶幸的是，他身後跟著兩名超市的保安。

保安很快將人群疏散，齊子涵護著寒素心一直到車上，一路上不停地安慰著她。

寒素心沈默著上車，拿出手機搜索相關信息，果然，幾家知名論壇同時發布一位匿名人士的貼子，大意和她聽到的一樣。

帖子下，是大量薛然與寒素心的照片，評論部分，全是對她不堪入目的辱罵，寒素心瞟到前幾條，便再沒勇氣看下去。

她握住手機的手微微發抖，車窗外仍有從超市跟出來的好事之人好奇地向車內張望，齊子涵猛拍喇叭，將車開出一段距離後才另找一處停車場停下。

他伸手奪過寒素心的手機，怒道：“這叫什麽事？就算現在分手了，他一個明星，連出來澄清的勇氣都沒有，任這幫人這麽誹謗你？”

寒素心扭頭看著他，並未答話，腦海裏卻不由想到薛然，依稀記得他曾說過“如果有不利於你的報道，我自然會出面維護你”，可此刻，他們早已分手，她又憑什麽要求他來維護自己呢？

齊子涵看著她，目光裏藏不住的心疼，終於長嘆一聲：“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不用！”寒素心輕輕搖頭，過了片刻才道：“謠言止於智者。”

“濁而靜之徐清，安以動之徐生。”這是一起時，薛然告訴她的話。

當時她好奇地問過他為什麽很少有緋聞，他刮著她的鼻子喊她“笨蛋”，然後說：“要想使渾濁之水變得澄清，最好的選擇不是去參與攪動，而是耐心等待，不被攪動，渾濁之水會自然徐徐澄清。”

寒素心到現在仍是似懂非懂，自己能選擇的似乎只有保持沈默，卻不知這種消極避世的方法是會將問題激化還是漸漸隱去，但別無它法，她只能斷網，安心寫劇本。

母親打來電話，問她有沒有安排和親生母親見面，她推說她們業務繁忙，要過段時間才來。

曾經，薛然與她確實提過此事，但兩相裏時間總是調不到一起，而與相見相比，她更願意逃避，自然樂意一拖再拖。

此刻，她願意把一切好消息都告訴母親，然而，對於那刻骨的痛苦，無端的詆毀，如山的困難，她決定只字不提。

她全心全意地紮進自己的世界裏，寫劇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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