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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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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燕城房價最昂貴的茗公館坐落在北城的西北角,占地面積很廣,但戶數不多,僅十戶,所以每家相距都很遠,隱私性極好。

首富賀家就住在這裏。

賀晏聲小姑賀嵐抱著一疊剛打印出來的文件走到母親的臥室門外敲門,“媽,你睡了嗎?”

“還沒,進來吧。”賀老夫人在拿著老伴兒生前的相冊擦拭,聽到女兒開門進來的聲音,她擡眸看過去,瞧見她手裏的文件,她慢慢放下相冊,問:“那女孩的調查出來了?”

賀嵐點點頭,坐到母親身邊,遞給她看:“查到了,原來是最近我朋友跟我說的那個古典樂圈很有名的鋼琴才女,今年五月才從柯蒂斯畢業回來的,才回來三個月,已經在咱們燕城的古典音樂圈闖出一定的名氣,還挺厲害的,平時的私生活也很幹凈。”

“哦?這樣聽起來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呢。”賀老夫人面露滿意,尤其是看到文件上女孩清晰的全身照,更是慈祥的笑了笑:“長得也好看,難怪小晏看上了,那孩子可是個十足的顏控。”

“但……”賀嵐猶豫的開口:“那女孩今天也是來雲鶴相親的,對象是南城隆豐智能家具的周家。”

“嗯?”賀老夫人驚訝:“她也是來相親的?她不是小晏的女朋友嗎?那她和小晏怎麽會走到一起?”

“誰知道呢。”賀嵐胡亂猜測道:“估計那女孩也跟小晏一樣逃親了吧,然後這兩人一拍即合一起跑?”

賀老夫人噗的一笑,“那這不就更說明兩人有緣分?可以啊,我是越聽越滿意這女孩了,你趕緊去聯系一下這女孩的家長,明天邀請來咱家坐坐,理由就說請她這個鋼琴才女來家裏表演,怎麽樣?”

“可以是可以。”賀嵐想得要比母親多一點,蹙眉道:“只是那女孩的家境,在咱們燕城連號都排不上,跟周家相親,都算是他們家高攀了。要是讓小晏娶她的話,那她家對小晏的事業是一點幫助都不會有,估計還會拖後腿,現在二哥那麽寵那邊,這不利於小晏繼承整個雲鶴集團啊。”

“你覺得他現在的問題是繼承公司嗎?他現在分明是連進自家公司上班都不願意!整天就在外面跟他的朋友搞投資,對自家的事情是一點都不上心!”賀老夫人靈魂發問。

賀嵐一想,好像也是,她和母親之所以想讓小晏趕緊結婚,為的就是讓他成家收心,好好的回自家公司上班,不然以後他們雲鶴說不定就要跟著那邊的人姓了!

“那我就去聯系一下吧。”賀嵐看看左腕的手表:“不過今天有點晚了,冒然聯系不禮貌,我明早打吧。”

“行,你決定就好。”賀老夫人指指文件上女孩的照片:“老三你看,這女孩是不是很漂亮?我看著跟我們家小晏特別般配。”

賀嵐好笑的搖搖頭,看照片能看出什麽啊,人最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內在,不過母親難得這麽喜歡一個女孩的長相,她也不潑冷水,輕聲附和。

只是兩人都不知道,她們談論的主人公,此時正在家裏被母親拿戒尺打手掌心。

一連十下,沒一會兒,她的手心便高高腫起。

要不是考慮到女兒這雙手還有用,何文琴還想打:“下次再有這種事,你看我打不打斷你的腿!”

呵斥完,她煩躁的趕女兒上樓。

傅清洛右手托舉著疼痛的左手,默默望向在看電視,一言不發的父親,下一秒,木然斂眸,輕手輕腳的上樓。

保姆張媽拿著冰袋和醫藥箱進到傅清洛的臥室,看她在用冷水沖刷紅腫的左手,心疼道:“大小姐,你說你剛才怎麽就不知道哭一哭求饒呢?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傅清洛平淡搖頭:“哭不出來。”

自從那件事後,她好像一息之間失去了哭泣的能力,除了生理性的淚水,她平常時候從不會哭。

不過就算會哭,大概也不會有糖吃的。她家重男輕女,父親不喜歡她,母親也不喜歡她。

“你啊你。”張媽嘆氣,把冰袋遞過去:“用這個吧,舒服點。”

傅清洛點點頭,關掉水龍頭,把紅腫的左手輕輕擦幹,這才將冰袋敷上去。

張媽又看得嘆氣,“這還怎麽彈琴啊,估計這幾天都彈不了了。”

彈不了正好,因為她根本不喜歡彈琴,沒人知道,她每次彈琴的時候,心裏都覺得惡心。

這個技能只是她母親為了給她打造鋼琴才女人設的工具,只是為了讓她利用這個高雅的技能進入更高層次的圈子,釣更富有的金龜婿。

一想到這是她學鋼琴的初衷,她就很難真心的喜歡上它。

“唉——太太也真是的,明知道大小姐你這雙手很珍貴,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打手呢。”張媽繼續感慨。

面對她的關心,傅清洛真心勾唇:“張媽,沒事的,說不定明天就好了。”

“但願如此吧,你先敷一會兒,我再給你上藥。”張媽扶著傅清洛走出洗手間,到了外面,她想起什麽,小聲問:“大小姐,你今天為什麽要逃親啊?男方很糟糕嗎?不是聽說還挺年輕的嗎?”

在張媽眼裏,年輕已經算是最拿得出手的優點,因為這個家的雇主特別唯利是圖,她之前都害怕他們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老頭子。

“人品不是很好。”傅清洛回想起白天的事情,小臉明顯蒼白。

張媽瞧出來,立即不再細問,只道:“那你幹得好!不喜歡的就是要大膽的拒絕!”

這是今天第二個對她的逃親表示認可的,第一個自然是帶她逃親的那個三少,傅清洛心裏淌過溫暖,可能就是這些偶爾的溫情才讓她想活著吧。

可是活著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呢?

深夜,傅清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思考,左手雖是上了藥,但還是沒有好全,時不時就抽疼一下,攪得她難以安眠。

其實因為那個三少的警告,周子鳴那邊並沒有把過錯推她身上,只說他不滿意她,沒說自己被打的事情,不然她就不是挨幾戒尺的事情了,母親主要是氣她不打招呼就跑,還那麽晚歸家。

不知道下次相親的對象會是誰……

傅清洛想著這個問題,半夢半醒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一道粗魯的推門聲吵醒的,母親第一次用那麽激動的聲音喊她:“清洛!快起來,快起來!媽媽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你快醒醒!別睡了!”

傅清洛在搖晃中痛苦的睜開眼,因為沒睡好的緣故,她此時的太陽穴特別刺疼,“媽,什麽好消息?”

她趕緊接茬母親的話,免得她再搖。

何文琴看女兒醒了,果然不再搖她,而是眉飛色舞的說:“你看媽媽以前逼著你學鋼琴是多有先見之明!我就說這種特長絕對會受那些頂級豪門的喜歡的,你知道今天誰聯系我,要讓你上家裏去表演嗎?”

傅清洛實在感同身受不了母親的高興,她的心反而沈到谷底,下一次相親,這麽快就要來了嗎?

這次會是什麽人家?

又一個周子鳴嗎?

“看你這呆樣!”何文琴看女兒傻楞著不接話,沒好氣的戳了下她的額頭,但又確實太高興,自個兒補充完:“我跟你說,是北城的賀家!咱們整個燕城的首富!首富啊!那可是全國前十、全球一百強的大企業啊!”

首富賀家?他們家怎麽會讓她去家裏表演?是單純的想聽她彈琴,還是相親?

應該是前者吧,她母親估計是自作多情的想多了。

但是她的手……

傅清洛舉起左手,經過一夜的休養,她的手依然很腫,甚至從昨天的虎口、掌心腫到了五根手指上,此刻看起來,她的手就像是一個剛出鍋的饅頭,連彎曲都艱難。

無比興奮的何文琴見狀,頓時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她這才想起自己昨晚打過女兒。

“我真是不想說你了!都跟你說了,女兒現在長大了,不能輕易動手,要是留了什麽疤,還怎麽嫁得出去!”客廳裏,父親面紅耳赤、唾沫橫飛的訓斥母親,“你看吧,現在清洛的手還怎麽彈琴?那可是賀家主動邀約!是賀家啊!我馬上就要搭上賀家t的線了!可現在全被你毀了!你說——現在要怎麽辦!”

母親委屈的反駁:“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我昨晚教訓女兒的時候,你在旁邊也沒阻止啊。”

父親被說得一噎,惱羞成怒道:“我不管,反正這禍是你闖的!你給我想辦法,要是這事毀了,我跟你沒完!”

“你想怎麽跟我沒完啊?”母親的聲音尖細揚高:“傅建成,你想跟我離婚,娶外面那個騷貨是不是?我告訴你,沒門!你要是敢負我,我鬧到電視臺去!”

“你你你——你說些什麽有的沒的!清洛還在這呢!”父親心虛的扯出她當擋箭牌。

傅清洛巴掌大的小臉垂得更低,安靜的敷自己的手掌,看看能不能在出發前,敷得別那麽腫。

至於父母的爭吵,她什麽話都沒有,她在這個家,一向沒有說話的份兒。

只是最後,她的手還是沒能很好的消腫,無奈,父母只能出餿主意,說賀家必須去,至於到時候不能表演,那就再說,反正先把人見了,把交情攀了。

如此,他們一家三口出發,本來沒邀請父親的,可這種見大人物的事情,父親不放心母親一個家庭主婦單獨去,擔心她母親沒把交情攀好,反倒得罪,所以思來想去,父親就跟著她們一起了,他還親自充當司機開車。

過去的路上,要從南城到北城,跨越大半個城市,父親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茗公館。

這裏是他們燕城最出名的頂級富豪區,除了一流老牌世家能住進這裏,其他人都只能眼饞羨慕。

駛進賀家宅院,父親將鑰匙交給賀家的司機,然後他們在陳姓管家的帶領下,拘謹的走進富麗堂皇的賀家。

賀老夫人跟賀三太太起身相迎,傅建成何文琴局促諂媚的跟兩人打招呼,對比起來,傅清洛年齡最小,卻是最從容大方的那個。

賀老夫人看在心裏,暗自滿意,賀嵐也比較滿意,不過很快,這份滿意蕩然無存。

因為傅建成道:“賀老夫人,賀董事,真是不好意思,早上我家清洛因為太高興要來你們家表演,所以倒水的時候,不小心燙了下,把手燙腫了,現在還沒消腫。”

這是他們過來的路上,臨時想的理由。

傅建成推了下女兒,示意她把腫的那只手給賀家人看。

傅清洛沒有什麽所圖的利益,因此她很坦然的把紅腫的左手露出來,不在乎對方會不會對她有什麽看法。

“這也燙得太厲害了。”賀老夫人心疼的出聲,雖說對方彈不成鋼琴還不提前打電話告知,反而來了才說的行為,讓她有些反感,但看著小姑娘紅腫的小手,她多少又有些心軟心疼。

賀嵐就沒母親那麽好說話了,她剛才對傅家人的好印象跌到谷底,臉色便擺出在公司上班的管理者姿態:“既然彈不成,為什麽不提前打電話跟我另約時間?我和你的太太一早才通過電話的。”

何文琴看賀嵐面色不虞,心臟狠狠發緊,她和老公就是怕另約時間後沒下文,所以才不想錯過這一次啊。

她急忙解釋道:“賀太太,我們不是故意不說的,其實我女兒還能彈,真的,就是可能會沒有手好的時候那麽好聽,但也不會影響太多,我們家清洛的琴技很好的。”

“對對對,賀董事,我們家清洛還能彈的,所以我們才決定還是過來一趟。”傅建成連聲附和妻子的話:“難得賀老夫人賀董事你們看得上我們家清洛的琴技,我們怎麽能因為這一點點的困難就退縮呢。”

這兩人自認說得足夠諂媚卑微,殊不知他們越這樣趨炎附勢,越是讓賀老夫人賀嵐看不起,她們甚至都有點懷疑傅清洛的手不是今早燙腫的。

這女孩昨天不也逃親了嗎?說不定是被打腫的也未可知。

不過賀嵐沒義務為傅清洛出頭,她還不夠了解傅清洛,萬一她跟她父母一個德行呢?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算了,你們女兒的手都腫成這樣了,我們再讓她彈,倒是顯得我和我媽像壞人一樣,陳管家,送客吧。”賀嵐徹底對傅清洛失去興趣,不欲再和這家周旋。

拍馬屁拍到馬屁股上的傅建成何文琴臉色大變,慌張的站起來道歉,可惜,對方一點也不領情。

情急之下,何文琴自認精明的拉上女兒的手,帶著她朝人家家裏擺放的鋼琴走:“清洛,你快給賀老夫人賀太太彈一下,讓她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彈。”

傅清洛猝不及防的被母親按到別人家的鋼琴前坐下,淡然的小臉浮上無措為難,別人都拒絕了,他們怎麽還能強行使用人家的鋼琴呢?這也太不禮貌了。

傅清洛尷尬的看向母親,小聲拒絕:“媽,還是算了吧。”

“算什麽算!你怎麽那麽沒用!趕緊彈!”何文琴氣惱的掐了下女兒的胳膊,眼神暗示她臉皮厚點。

傅清洛哪裏學得會母親的厚臉皮,她哀求的搖搖頭,試圖讓她的母親不要把她置身於那麽尷尬的境地。

然而,她這軟弱樣,不僅沒勾起母親的疼惜,反倒讓何文琴火冒三丈,只覺得自己女兒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她擡起手又想掐她,傅清洛下意識的瑟縮身體。

不過這一次,何文琴沒能掐到女兒,一旁的賀老夫人看不慣的開了口:“那就彈吧,我聽一聽。”

傅建成何文琴驚喜的一楞,傅清洛微訝的看向那位老人家。

“媽——”賀嵐不讚成的喊了聲母親。

這家人她是一點也不想留在家裏了,她還以為培養出鋼琴才女的家庭,會是個有內涵的呢,結果這般上不了臺面,主人家都拒絕了,他們竟然還能強行坐到她家的鋼琴前,這算什麽?沒見過這麽不知禮節的!

“聽一聽吧。”賀老夫人慈祥和藹的拍拍女兒的手。

賀嵐欲言又止,母親肯定是看那個女孩夾在他們雙方中間,有點可憐,一時心軟了吧?

這家人一看就不怎麽愛他們的女兒,她最討厭那種當著外人面,教訓孩子的,仿佛在用孩子逼她們家似的,不過這小姑娘為難糾結的樣子確實也可憐……

唉——

算了算了,那就彈吧。

最後,傅清洛彈了一首《天宮之城》,這首鋼琴曲旋律溫柔,感情細膩,即使傅清洛的手受了傷,依然被她演繹得很完整。

確實如她的父母所說,她琴技很好。

賀嵐臉色稍霽,而她們既然聽了傅清洛的演奏,自是不能馬上趕他們一家人走,也就勉勉強強的留他們下來吃了頓午飯。

吃完,她把提前準備好的見面禮——一個價值二十幾萬的包——送給傅清洛,然後迫不及待的讓陳管家送人,算是錢貨兩訖。

傅家這下也不敢再厚臉皮的強留,他們知道,今天這出餿主意,那是一點沒攀上賀家,反而把人得罪了個徹徹底底。

傅建成怒火中燒,回去的路上,罵完女兒罵妻子。

傅清洛不敢還嘴,在後座緘默不語的揉腫成香腸的手指,母親卻是不服氣,跟父親對罵,一時間,車廂裏像是在打仗,吵得不行。

傅清洛還是不為所動,她靜得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花瓶,隨波逐流,無依無靠。

結果他們誰都不知道,賀老夫人還真就看上了傅清洛。

“媽,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你看了傅家那言行舉止,還要那個女孩嫁給小晏?”賀嵐不可思議,她雖然說要收拾小晏,但也不準備給侄子隨隨便便找個媳婦兒啊,怎麽最寵小晏的母親還亂來了?

“那女孩的父母確實不怎麽樣,但那個女孩我瞧著挺好的。”賀老夫人這輩子不知道見過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別看她現在慈祥得像尊菩薩,年輕時候,那也是跟著老公天南地北創業的女強人,看人的眼力,女兒賀嵐都比不上她。

她擡起歷經滄桑的眼睛望了眼傅家離開的方向,笑道:“那孩子彈琴的時候,明明手指很疼,卻依然堅持隱忍,彈完了,手一直在細細發顫,也不發一言,乖得讓人心疼。”

“她父母都不心疼她,您老心疼什麽。”賀嵐心腸更硬,好笑道。

賀老夫人搖搖頭,意思是不光是心疼的原因:“我要說的是那孩子很沈得住氣,情緒特別穩定,這樣的人你不覺得跟小晏正好互補嗎?小晏因為他父親的事情,從小就叛逆得很,你越不要他幹什麽,他越要幹什麽,如若給他找個強勢的女孩,他們這日子肯定過不下去的,只有剛剛那孩子或許才能包容下小晏所有的任性乖戾。”

賀嵐沈默,有些被母親說動,只是尋思一會兒,還是遲疑道:“但這傅家真的太糟糕了,這種家庭我一眼就看穿了,唯利是圖,勢利眼,墻頭草,他們女兒要是嫁進咱們賀家,以後就會一直在我們身上吸血,不知節制!”

“那我們家就這麽容t易讓他們隨意吸血?”賀老夫人反問。

賀嵐噎住,須臾,看著母親笑了。

賀老夫人也笑了,慈祥的拍拍女兒的手:“咱們在這裏說這麽多也沒用,先問問小晏的意思吧,他要是不同意,說實話,我也拿他沒辦法。”

賀嵐:“好,我來問。”

傍晚,絢爛繽紛的霓虹取代西沈的太陽將這座城市籠罩,屬於年輕人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未名酒吧,某VIP包廂,一群年輕的男男女女正在玩飛鏢喝酒,九環以內可免喝,其他環,則視情況而定,比如八環喝一杯,七環兩杯,六環三杯,以此類推。

一圈輪完,又到了賀晏聲,包廂裏的氣氛飆升,大家整齊劃一的喊著“三少”“三少”。

賀晏聲嘴角噙著笑,懶洋洋的插兜上前,他今天穿的是件粉色的潮牌T恤,一點不女氣,反倒讓他的膚色更顯冷白,像冬日裏的霜雪,也更添了幾分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味兒。

他接過一跟班遞來的飛鏢,慵懶感慨:“下次不賭喝酒了,玩半天,我是一杯沒喝到。”

看似遺憾的語氣,其實是在炫耀自己的技術高超,每輪都射進了九環以內,根本輪不到他喝酒。

“艹——”發小沈洲頂了下臉腮,吐出國粹。

瞿筱、陸陳宇這倆核心圈裏的也各自罵了罵。

“三哥,既然你不滿意,那這輪就賭紅心,射不到的話,你就罰酒三杯,怎麽樣?”穿著吊帶黑裙,性感明媚的瞿筱笑瞇瞇的提議。

沈洲陸陳宇立即帶領其他人起哄,非要賀晏聲同意不可。

賀晏聲無甚所謂,散漫的挑了挑眉骨:“行,陪你們玩,但我要是中了,你們所有人都給我罰酒三杯。”

“沒問題!”包廂裏的人齊刷刷回答,出來玩,本就是喝酒,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只是沒等大家看到賀晏聲這輪中不中,他褲兜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賀晏聲摸出來看,見是小姑,蹙了蹙眉,卻又不好不接,他道:“我先接個電話。”

“誰打的啊三哥?”沈洲好奇的問。

賀晏聲:“我小姑。”

沈洲哈的一笑,聲量拔高:“三哥,你小姑不會又要給你介紹相親對象了吧?”

這個話題可是最近他們圈子裏最熱門的,大家都知道三少這段時間在被家裏逼著相親,都相三次了,一次是他小姑帶人上門,一次是騙他回老宅,還有一次就是昨天去雲鶴酒店。

霎時,包廂裏的氣氛沖至頂點,大家都在起哄賀晏聲透露點相親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圈中名媛,各個眼巴巴的看著賀晏聲,生怕他真的看上了某個女孩,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賀晏聲並不打算滿足他們的八卦之心,他把手裏的飛鏢丟給沈洲,闊步走向陽臺。

推拉門一關,裏面的聲音立即降到最小,可見隔音的效果有多好,不過取而代之的是手機鈴聲變大。

賀晏聲一邊接起,一邊摸出煙盒,瘦削冷白的脖頸稍低,咬了一根煙叼進嘴裏,隨後掏出打火機撥開蓋子,幽藍色的火苗跳躍而出,他湊近,吸了兩口。

薄霧縈繞在空中,賀晏聲跟小姑聊了幾句閑話,差不多後,他開門見山問小姑什麽事。

賀嵐遲疑片刻,試探的把傅清洛的事情說了。

賀晏聲完全不知道昨天的女孩叫什麽,因此聽到小姑問他願不願意娶傅清洛,他第一個反應不是拒絕,而是疑惑的問:“傅清洛是誰?”

“就是昨天你拉著跑的女孩啊。”賀嵐驚訝:“你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賀晏聲玩世不恭的笑了笑,咬著煙吞雲吐霧:“我為什麽要知道她的名字?怎麽,現在法律規定牽了女孩的手,就要娶她了?”

“你……”賀嵐語塞,好一會兒,她道:“那算了吧,我本來也不太滿意那家的,她父母的人品著實堪憂,今天那女孩手都腫了,但她父母為了討好我跟你奶奶,還是非要她女兒在我們面前彈琴。”

“她手腫了?”賀晏聲眉心輕蹙,情不自禁的追問:“她父母打的?”

“不清楚,她父母只說是開水燙的。”賀嵐簡單說了下這件事,話落,她意識到侄子感興趣,調侃的笑道:“怎麽,心疼了?那你娶嗎?”

“不娶,你和奶奶就要不停的給我介紹相親對象,是嗎?”賀晏聲問。

“沒錯。”賀嵐斬釘截鐵,後又苦口婆心:“小晏,你該收心了,你是我們賀家的大少爺,你甘心把賀家讓給那邊?”

“我不缺錢。”賀晏聲淡淡道。

“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我和你奶奶,還有你已逝的母親、爺爺對你的期望。”賀嵐施加壓力。

賀晏聲最煩聽這種話,他的人生他自己做主,可他又知道,生而為人,不可能全然不顧親人的想法。

那……娶她嗎?

賀晏聲腦海裏浮出昨天那個女孩的模樣,一身純白,身板單薄又纖細,好似隨便用一點力,就可以把她折斷,那麽的嬌軟柔弱。

昨天她回家,被父母打了嗎?因為他強行帶走她?

嘖,賀晏聲咬著煙靠到欄桿上,頭微垂,細碎的黑發散在額前,投下淡淡陰影,把他深而漆黑的桃花眼隱匿其中。

賀嵐沒有催侄子,靜靜等待。

良久,賀晏聲夾下猩紅明滅的香煙,長指輕撣,喉骨滾動:“行,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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