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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晉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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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晉16

不知是從哪裏傳出去的,第二日劉佳氏前晚爭寵未遂的事很快便在後院傳開了,不少人都在明裏暗裏看她笑話。

翠柳在外探聽完消息,回來屁顛顛地講給安清聽:“聽說東配殿內又摔碎了不少東西,哼,活該,她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安清瞥了她一眼,看到這丫頭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狐疑道:“這不會是你傳出去的吧?”

“奴婢才沒有!”翠柳大呼冤枉,“您昨日特地交代了我們,在這宮裏要少說少做,千萬不要節外生枝,奴婢可沒這膽子。”

安清一想也是,翠柳平時雖大大咧咧的,但向來聽她的話,紫蘇就更不用說了。

“肯定是她們自個那院的人嘴不牢靠,和咱們可沒關系。”翠柳道。

安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昨晚她身邊就帶了紫蘇和翠柳兩人,胤祺身邊則跟著的是他的貼身太監馬祥,他那邊的人肯定也不會多這個事。

那這問題就只有出在劉佳氏自個院裏,不過,這和安清便沒什麽關系了。

她昨日不讓翠柳她們多事,並不是她多善良大度,而是她深知,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在這宮裏,凡事只要做了便多少會留下些馬腳,她又何必平白給人留下把柄,多不值當的。

再說了,這宮鬥宅鬥的瞧個樂子還行,但安清從不打算把自個深陷其中,她的人生可還有更多有意思的事呢。

比如,給西暖閣游廊前那一排花盆裏的西瓜苗移栽的事。

說起來時間過得也真快,距離給西瓜育苗那日轉眼已經過去半個來月了,當日播種後第三日種子便發了芽,這會的瓜苗已經長出了五六片真葉,再過幾日便可以定植移栽了。

西瓜是葫蘆科,屬一年生蔓生藤本植物,喜陽濕,需要充足的陽光和水分才能生長茁壯,所以要尤其註意加強肥水管理,更要做好病蟲害防治。

這些種種,則都是從育苗期就要開始註意的,一直延續至果子成熟,要貫穿整個種植的全過程。

就像在把瓜苗移栽之前,安清還要進行很重要的一步,就是要把這塊地再深翻一下才好。

雖說之前小喜子已經翻了地,但她瞧著還是太淺,還得再深上一些。

這深翻土地的好處就多了,不僅能清除雜草,還能改善土壤、加深耕層、消滅病蟲害,特別是古代沒有農藥的情況下,這一步就顯得尤為重要。

小喜子辦事麻利,安清那日交代他去找些鐵鏟和小鋤頭,他第二日便找了回來,只是她礙於初來乍到才遲遲沒有動作,現下時機也算是合適了。

安清回屋換了身輕便些的衣裳,親自拿著鋤頭翻地。

“福晉,還是讓奴才來吧。”小喜子看安清竟然親自下地幹活,忙惶恐地上前說道。

安清擺了擺手,“沒事,大家一起幹的快些。”

她那瓜苗眼瞅著已經到移栽的時候,木箱裏的條件畢竟有限,還是早一日種到地裏才更安心。

再說了,這翻地也有講究,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好的。

翠柳把還欲再勸的小喜子拉到一旁,“福晉喜歡幹這個,你以後就習慣了,來吧,我教你怎麽翻地。”

安清也沒管他們,翠柳她們幾個一直跟在安清身邊,在種地一事上雖不算精通,但耳濡目染下,如何翻地還是學會了的。

這土壤翻耕只是第一步,之後還要再整地作畦。

而作畦的目的,在於改善排灌條件、控制土壤含水量,同時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土壤溫度,促進植株正常生長。

畦的方向也是有講究的,直接就會影響著作物接受的光照強度、熱度和水分等等,畦還細分為不同的形式,常見的畦有平畦、低畦、高畦和壟。

按種植時間來算,安清這已經是中晚熟的瓜了,生長後期為雨季,則需將畦做成平畦,其優點是既方便灌溉也方便排水。

若是早熟瓜,生長後期降雨小、雨量少,應做成低畦或波浪式平畦,這種畦面形式有利於生長前期保持土壤水分,也便於果實膨大期的灌溉。

待地整完後,今日的最後一步便是要施基肥了。

古代雖沒有化肥,但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卻也是不容小覷的,隨著時代的變遷和農業實踐的深化,很多農書中出現了肥料的積造與施用方法。

農作物施用的肥料也出現很多種類,有糞肥、餅肥、渣肥等等。

拜上輩子大家對‘純天然無公害’食物熱衷的福,安清當初在學校期間還專門研究過這一課題,對這一塊倒算是頗有心得。

按理說,施基肥自然是糞肥最佳,只是畢竟在宮中,安清不好太出格,若是她院裏搞得臭氣熏天的,確實是不像話。

於是,她讓小喜子從花房那邊要來了一些草木灰。

草木灰是一種古老且重要的農業肥料,由腐爛的植物或者腐爛植物燃燒後所得。

草木灰其實是一種堿性的肥料,含有碳酸鉀和氧化鈣,不僅可以提供養分,還可以預防農作物的病害,提高農作物的抗病能力。

安清帶著幾人在土壤表面撒上一層草木灰後,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最近瞧著日頭還不錯,晾曬個兩三日就可以移栽定植。

小喜子很懵地跟著幹了全程,聽著安清不時給翠柳她們解釋上兩句,他整個人最後只剩下肅然起敬。

不是對安清福晉這個身份,而是單單對她這個人。

“說起來,奴才小時候也跟著家裏人一起種過地的,卻從不知道這裏面還有這麽多講究。”小喜子頗為感慨道。

安清笑了笑,看著面前這會翻整好的土地,由心覺得踏實。

從古至今,種田都不是一項簡單的活計,也從來不是你丟一粒種子進土裏就能收成的,土壤、溫度、肥水等等,但凡一點不留意,都有可能使你顆粒無收。

在種田這事上,安清一向自認為有耐心,但自從來到這裏,結識了一些這個時代的農人,她才發現自己差遠了。

不因旁的,只因在這裏,土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更是他們全家賴以生存的根本!

不過,小喜子不清楚種地上的這些事,並不代表當下的耕種技術不行,相反的,這時期的精耕細作水平已經達到了歷史空前的高度。

在科爾沁的時候,安清認識了一些從關內逃荒來的老農人,在輩輩口中相傳的過程中,勞動人民用苦難、聰明、勤勞總結了許多很寶貴的經驗。

只不過這些經驗有一定的人員局限和地域性,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也缺乏系統的支撐。

“小喜子,你老家哪裏的,”安清隨口問道,“為何入的宮?”

既然家裏有地有親人,又怎麽會進宮當太監呢。

這宮裏的太監和宮女可不一樣,宮女是內務府選秀進來,到了一定的年歲還可以出宮,太監則不同,但凡有條活路誰又會願意走這一條路。

小喜子回道:“回福晉,奴才老家是河南的,家裏本來也有幾畝薄田,但前些年家鄉遭了連年旱災,顆粒無收,一家六口最後只剩下奴才僥幸活了下來,這才入了宮。”

小喜子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自知在主子面前失了態,連忙請罪退了下去。

安清默默嘆了口氣,和她料想的差不多。

這個時代的農民有多苦,以前在學農業史時也有所了解,但真的來到這裏後,她才算是有了切切實實的體會。

在沒有現代技術的良種培育、化肥和農藥的加持,古代人民種田就辛苦多了。

不得不承認,在現代,農藥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包括安清學的那些農學課本上,在面對一些具體農作物病蟲害的問題時,解決方法都是簡單明了的各農藥配比。

而古代的農人,卻只能靠防,一旦出現病蟲害問題,基本都很難治。

輕則出現減產減收,重則顆粒無收!

因此,農民的抗風險能力也是最差的。

同時,產量方面和現代更是沒法子比,這時的畝產量真的很低,即便是南方土地肥沃的良田,在風調雨順、連作多熟的情況下,整年的畝產量也只能到2.5~3石,也是約為400斤左右。

然後,還要再除去賦稅,普通人家所擁有的土地本就有限,每年所剩的糧食基本也就只能夠一家人省吃儉用活下來的,根本沒辦法結餘。

在這種情況下,但凡遇上了重大天災,就像小喜子家那樣,一家子根本抗不下來。

農民苦,自古至今都不只是一句輕飄飄的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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