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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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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蘇煙有短暫的錯楞, 迷蒙的眸底是他放大的俊顏。她尚未來得及反應,被迫張開的小嘴中多了不同的東西。

半空中的煙花盡情地綻放,煙火伴著燃燒的聲響在耳畔回I蕩, 她卻完全聽不到。

她看到熱切的欲在他眼中浮動,又很快消失不見。

他單手扣著她白皙的頸項, 小心翼翼地來回摩I挲。許是怕她逃離, 他的動作強勢卻又分外溫柔。

她後知後覺,想起他剛才呢喃的那句話——

——“夫人, 我想吻你。”

莫非......這便是他期盼已久的“獎勵”?

失神的她呆楞楞地任由他索I取,竟也忘了生I澀的回應。

他不由將她摟緊了些,低聲哄她的話語似是愉悅,

“......閉上眼。”

她便乖乖地垂下卷翹的長睫, 卻在下一刻忽然清醒, 偏過頭,用手兒抵住他再一次的親近。

他似是沒想到, 很快又笑了,纏著同她額頭相抵,

“頭一回, 沒有經驗。”

“望夫人多擔待。”

她搖頭, 示意他站遠些, “夠了,”,平靜掩下眸底迷離的霏霧。

他蹙眉,幽邃的眸剎那間湧起太多的情愫,似不解、似疑惑, 還有小小被拒絕後的失落。

他盯著被他咬得紅潤潤的唇瓣。

“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有凈口,很香。”

“不信你聞?”

她嘆氣, 不許他再說,用手抵在他的心口上,

“你聽,”

——“砰”“砰”“砰”,他的心跳比晚間的暮鐘還要震耳。

“夫君既有隱疾,當曉得克制。”

他的心意她已曉得。

哪個男兒不貪?哪個男兒不念?他看似溫柔的試探裏全是壓不住的迫切。

她理解,也願意。

可他只是親一親,便能熱I烈成這樣,他的身子哪受得住?

......受不住?

受得住受得住!

夫人,您誤會了!!

他現下精I力好得很,能徒手打死三頭牛,還能雙臂抱著她,原地大I戰十個回合。

然,曾經撒的謊就是曾經造的孽,總得還。

“夫人,人總是會變的,你不能用停滯的目光看待我。”

“為夫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便是沒好全,”她淡淡地打斷他。

先前還說半年內不得同I房,這才一個多月,哪能好這麽快?

她同他還有很遠的一段路要走,為了今後的子嗣著想,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許他胡來。

她不由聲色重了幾分,

“有空多讀點詩詞歌賦,莫要再看那些亂人心智的東西。”

“你比不得正常人。”

“沒那福分消受。”

陸行之:“......!!!”

這話說得就傷自尊了。

什麽叫做不比正常人?

什麽叫做無福消受?

若不是她來了癸水,身子不許,哪怕現下兩人在湖畔孤島,他也要當場證明一下!!

他捉著她的皓腕,想了許多辯解的話,最後只咬著牙說了一句。

“以後夫人會曉得。”

曉得為夫有多勇猛。

*

陸行之的初吻便這麽交待了。

深夜,他躺在奢華的拔步床上,雙臂枕在腦後,仔細地回味。

他發現無論書中描繪得多精彩,始終比不過實踐來得瘋狂。很多事情只有親身體會,才能知道什麽叫銷I魂。

總體上,他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當時不夠霸道。

閉什麽眼?

他就該直接親!接著親!

親到昏天暗地、親到她哼哼唧唧求饒、親到她沒有力氣說不!!

現下說這些為時已晚。

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待我,錯過就是錯過。

當務之急是去找郭神醫,讓其“親口”證明他已無礙,可隨時隨地“伺候”夫人。

天殺的,

誰能懂他被冤枉男兒魄力的酸楚?

誰能懂?

誰能懂!

最最緊要的,剛才她分明是歡喜的、享I受的,之所以拒絕他,全是那該死的“隱疾”!!

他閉上憤恨難平的眼睛,想著明日天一亮就去尋郭神醫,

不,

太晚了,

等她睡著他就去!

*

深夜,雲翠宮。

丁婉兒睡得極不安穩,夢裏面是她的皇後冊封儀式,她坐在高高的龍椅旁邊等著萬人跪拜。

陡然,有人朝她臉上潑潲水,惡心的臭味讓她難受至極。

她破口大罵,低頭一看,

呀,她還穿著昨晚的半透明睡紗,連件像樣的蔽體的衣裳也無,頭上更沒有鳳冠!

她被嚇醒,睜開眼發現還在她的雲翠宮,也不是在皇後住的坤寧宮!

她不甘心,嗚嗚地哭咽起來。

她指向窗畔的厚重絨花紫色窗簾,罵道,

“說好要庇佑我一世,說好要讓我過人上人的日子,”

“說好那些欺負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如今你說話不算數了麽!”

“你就這麽死去,就這麽離開我,”

“連我們曾經的誓言都不作數了麽!”

她恨啊,恨曾經傷害過她的那些畜生,恨蘇煙、恨太傅府!恨陸行之,恨定國公府!!

為什麽老天爺不憐惜她,

為什麽老天爺看不到她的恨!

她狠狠地將枕頭砸向絨花紫色窗簾,那枕頭卻輕飄飄地立在簾幔上,像是被誰從後面接住。

丁婉兒大驚,“......是不是你?”

黑影長長嘆一口氣,從絨花紫色窗簾後面飄出來,卻是沒看她,背對她飄到窗沿邊上。

夜太黑,她半夜忽然醒來沒來得及盞燈,唯有昏黃的月光從窗子裏傾瀉,照在他清瘦的脊背上。

地上有隨風蕩漾的人影。

是他!

他沒死,還活著!!

丁婉兒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因為太過激動引來外頭廊下隨伺的婢女。

她有太多的話要問他,問他是如何瞞天過海活下來的,問他是不是有了新的主意替她報仇?

明日是百花宴,鄰國的王孫貴族都在。

她精心設計了一場謀劃,足足能讓小賤人蘇煙翻不了身的謀劃!

便是有陸行之在,小賤人這回也絕對翻不了身!!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黑影述說,聽得黑影緩緩吐出幾個字。

“你死後,最想去哪?”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擡頭仰望樹梢上的殘月,雙手負在身後,神色很是平靜。

丁婉兒聽不太懂,他也不解釋,繼續望向遙遠的天際,似乎透過漆黑的夜能看到故鄉崇遠。

那是他的故鄉,也是她的。

*

陸行之醒來後去了皇宮,承乾殿。

今個百花宴開園,永康帝需得過去一趟,同鄰國的王孫貴族們聊一聊。

聊聊各國的治理、聊聊接下來的洪澇、農忙等該如何應對。

陸行之來接永康帝一起出宮。

出宮前,永康帝邀陸行之對弈一局。

兩人在棋盤殺得難分難舍、不分輸贏,可若是細看,永康帝還是領先一步,陸行之一直疲於防守。

永康帝,“昨日群臣罷朝,行之可有解決的法子?”

永康帝沒有問陸行之昨晚是不是真的陪夫人賞花夜去了,畢竟問了也白問。

陸行之要是想說,一入宮就說了,不會等到現在遲遲不提。

陸行之落下一顆黑子,“有。五日即可。”

永康帝失笑。

什麽時候上朝還不是你和你岳丈說了算?你們搞這一出,不就是為了逼朕妥協?

朕不會。

殺了竇皇後就是殺了,朕想打壓竇氏一族的決心勢在必為。

至於丁婉兒,不過是匍匐在他腳下的一條狗罷了。

不過,表面上的功夫還得做。

“行之需要什麽盡管說。哪些大臣不聽話的,朕去罰他!”

陸行之,“......臣還真有一事相求。”

聽說內務府準備了不少百花宴的入場票,打算免費發給後宮從六品以上的妃嬪,每人七張、對應百花宴的七個場次。

“不知還有未發完的票沒?”

永康帝哪裏知曉這等小事?喚來曲公公說明緣由。

曲公公先是一楞,隨即命人拿出剩下的入場票。

“賢妃身子不適不能參加,德妃時間緊只能去前面三場,慧妃......”

“夠了,”陸行之打斷曲公公,從托盤裏抽出一張“竹園”的入場票,“多謝皇兄。”

言罷起身,說時辰不早了,望永康帝盡早出發,反正這盤棋他輸定了,再下也沒什麽勁。

永康帝楞神,盯著陸行之手中的入場票久久回不過神。

“賢弟不求點......別的?”

入宮聊了這麽久,沒說幾句有用的話,最後只求一張竹園的入場票?

敢情那些朝堂風雲在他眼底遠不及他媳婦兒萬分?

陸行之很坦然,“沒了。”

永康帝忽地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笑得險些直不起身。

他攬過陸行之的肩,連說了好幾次:“好”“好,甚好”。

又瞥了眼未下完的棋盤。

這個傻子,真是個寵妻的無腦狂夫,被夫人壓榨得命都快沒了,依舊沈溺其中;

為人同下棋,看看,輸得節節敗退、丟兵棄甲,竟也不知還手?

真是可悲的癡情種啊!

糊塗的忠義之臣啊!

虧得他昨個擔心整宿,生怕陸行之有謀I反叛變的心思。

看來,真是他多慮了。

永康帝歡歡喜喜地和陸行之去往百花宴。

兩人走後,太監曲公公收拾棋盤,赫然間發現,這盤棋早在進行到一半時,陸行之已經贏了。

陸行之只是贏而不說,繼續套著永康帝慢悠悠地廝磨罷了。

曲公公渾身一震,後背泛起無端端的惡寒。

*

百花宴正式開園,賓客們按照自己的喜好入園參觀。

內務府有提前準備各種美味甜點和酒水招待。

由於入場票價格不菲,前來游玩的賓客多是達官世家,普通老百姓難以入內。

而被永康帝盛邀的鄰國王孫貴族,則由專門的朝臣陪同。

陸行之自然逃不開。

他負責接待所有的鄰國貴客。

盡管他手下有十六個重臣隨行,無需他做太過細致的事情,可和所有的貴客們打過招呼,已近晌午。

他趕緊去往珍園,找到和友人說笑的郭神醫,將人直接帶走。

郭神醫邊走邊回頭跟友人拱手道別,對陸行之說,

“陸將軍,您這未免也太急躁了些。”

昨個夜半,怕是子時都過了,郭神醫睡得正香,翻身瞧見陸行之凝神立在他床頭。

郭神醫險些沒被嚇死。

問清來由後,還以為是小年輕沖動、不得其法或是太過毛躁弄傷了小姑娘,誰知人家就是單純的親了個嘴,想要繼續往下被夫人給拒絕了......

多大點事?

不就是找他打個配合,哄娘子開心、順帶證明“英勇”麽?

就不能等到天亮了再來?

“我說陸將軍,少夫人正在陪太皇太後賞花,太後在、您母親在、好些朝中大臣的夫人都在......”

“眼下去說這個,怕不太合適吧?”

陸行之,“合適。”

怎麽不合適?

此事關乎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關乎他每晚的佳人福利、關乎他的子嗣大業。

比天塌了都急!

林園,蘇煙挽著太皇太後的胳膊,淺笑妍妍。

自打知曉她的好孫兒在操持“竇皇後”的事,老人家也放心了,心情轉好,身子自然利索些,能杵著拐杖出來透透氣了。

同行的太後依舊雍容華貴端莊大氣,似乎天大的事壓下來,也壓不彎她的脊背。

不過,到底經歷了家族變故,再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眼底的烏青。

今日蘇煙的裝扮格外低調。

她著一件淡藍色的斜襟錦緞長裙,略施粉黛、輕描峨眉,既不顯得招搖奪人眼球,又不失雅致。

在這群貴婦中,屬她年齡最小。若是不論夫君的朝堂資歷,她算是晚輩。

她極少說話,大多數時候陪著笑。

若是太皇太後問及,她便溫婉地為眾人講解林中的奇花異草。

走得累了,眾人便尋了處涼亭坐下休憩。

突然,隔了一道墻的那頭隱隱傳來談話聲,是兩個男子,好像在說著什麽,一個願意一個不願意。

姚夫人,“......怎麽聽起來像我兒行之的聲音?”

另一個該是郭神醫。

太皇太後,“不是像,就是。”

眾人也沒有存心偷聽的意思,奈何她們所在的涼亭距離陸行之現在的位置,僅隔了一道三人高的籬笆墻。

對方說了什麽,眾人委實能聽得清切。

陸行之顯然不知道這些。

而他想要從籬笆墻那頭尋過來,需得繞一個大彎、走上好長一節石板路。

兩個大男人的談話一字不差地落入眾人的耳朵。陸行之——“您就按照我說的做。她不學醫,哪懂這些?”

郭神醫——“那也不能胡編亂造。”

“半年不能好的隱I疾,突然就好了?”

“凡事有個過程,你得循序漸進、一點一點恢覆。”

眾人深吸一口氣,皆不可思議地望向蘇煙。

天啊,

她們都聽到些什麽?

陸將軍有隱I疾?

哪方面的隱I疾!是不是她們想的那種?!

蘇煙的耳根紅透了。

真是的,青天白日的說這些作甚?

非得讓滿上京都知曉勇猛的陸將軍在房I事上是個慫貨?

真正丟死個人了!

姚夫人和太皇太後有不一樣的想法。

兩婆媳對視一眼,示意眾人安靜。

陸行之什麽樣,就算當皇祖母的不清楚,當娘的能不清楚?就憑他鼓成個小山包的褲I襠,那也絕非是尋常男兒能比的。

怎會有隱I疾?

前段時日還掏了私房錢出來賄I賂當娘的,希望給兩個孩子留點空間。

不好生生的麽?

這其中定有誤解。

還得先把話聽完。

陸行之——“不是我著急,關鍵是她執拗,說我不養好病就不許我碰。”

“我當時就是瞎說,哄她的;”

“哪曾想她不僅當真了,還死抓著這點不放。”

......怪他嘍?

眾人:“......???!!!”

這怕是比陸將軍身患隱I疾還要勁爆!

他居然拿這種事欺哄自家媳婦?

還引以為傲、洋洋自得?

哪個女人受得了!!

姚夫人急急握住蘇煙的手,“煙兒,莫急。娘回去揍他!讓他給你斟茶道歉!”

“混小子,”太皇太後把拐杖摔得劈裏啪啦響,“怕不是活膩歪了!”

太後,“男人都這樣,在朝堂上威風稟稟,私下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她不斷輕撫蘇煙的後背,“煙兒是個懂事的,莫往心裏去。”

“太後說得對,管是要管的,”禮部尚書夫人道,“但畢竟你倆是夫妻,治治他得了,莫要真影響感情。”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從先前的賞花變成對陸行之的批鬥、對蘇煙的無限同情和安撫。

就在這時,陸行之帶著郭神醫已經繞過來了。

陸行之信步走近,好看的桃花眼斜向上、唇側勾著一抹醉美的笑。

他也不知這幫貴婦們到底被誰惹了,各個擺著一張臭臉。

不過他無所謂,他是來找媳婦的。

“夫人......”

他才剛剛開了個頭,聽得蘇煙冷色道,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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